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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脑袋嗡的一声就空了,她抓着手里的手机,刹那间思考不能。
任宣出事了,他在医院。
每个字他都听得分明,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她觉得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的转动着已经空白了的脑筋,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逻辑来,正苦苦思索的时候,忽然手上传来湿润温暖的触感,低头,月饼小心的舔着她的指头,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她,小小的呜了一声。
小狗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她苍白无色的脸。
她立刻镇定下来,迅速低头亲了一口月饼,拍拍糯米糕的头,嘱咐它看好家,抓起包,带足现金和信用卡,飞奔出去——
她没有开车,招手打了辆出租,报了医院名称,才感觉到手里的手机还在微微震动,她骤然想起来刚才听了那一句她就慌了,手机都没挂断,立刻接到耳边,喂了一声,正在对面大声喊什么的对方才算松了口气。
若素连声道歉,正要问任宣所在病室什么的,对方叹气,说我来门口接你吧。
若素想想也对,深夜的医院本来就没多少人,镜湖医院又不小,怕是很容易迷路,就感激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到了医院,对方在一路疾行的时候,把事情原委和她说了,原来今晚快十点的时候,晚宴结束,任宣婉拒了继续消遣的邀请,一行人在酒店门口分手,任宣和自己这边的几个人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一个角落里有人低低唤了一声任宣,任宣回头刹那,就看到四个人朝他冲过来!立刻扭打起来!
任宣基本上属于很难和人掐到需要动用到肉体暴力的,他看到人冲过来楞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已被刺伤倒地。
那四个人中跑了二个,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和任宣的随员按住了两个,现在应该正在警察局接受审讯,不过这些若素都暂时不关心,她走得飞快,在对方说完了之后,问了一句,“那任总现在的情况呢?”
澳门保险公司的高管难得的犹豫了一下,他低声说道:“……我想,安小姐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听了这句,若素心里猛的一抽,胸口处有什么隐隐涌动崩溃,几欲决堤,但是她忍耐住,尝试了一下,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重症监护病房,确定自己能正常说出话来,才低低问道:“……怎么说?”
她的男人现在就在那里面吧?
生死未卜……
越靠近那里,心跳就越发急促,她甚至怀疑,当她踏入其间的时候,心脏会从腔子里面一下跳出来。
“……有点难以说明,你看到了……就清楚了。”一边说着,高管一边坦然的——越过了重症监护病房。
“……”不是该进去吗?若素压下了肚子里的疑问,心里忽然又一抽,莫非现在还在手术?
于是,她顺从的任凭对方带她走到顶层,最终在一间表示着尊贵套房之前的VIP病房前站住。
若素看了一眼对方,对方点点头,她带了稍许疑惑的推开门——
里面是完全看不出任何病房样子的清爽空间,能让人心神安稳的柔和黄色空间,处处透着一种和它一天6000元诊疗费相称的淡雅柔和。
然后,拐过外面的会客室,进到里面的卧室,在这个完全没有病房感的空间里,坐着一个完全没有病房感的男人。
任宣躺在床上,一只脚高高吊起,正聚精会神的打PSP,从那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似乎是……三国无双,而且应该正在用魏国的某个紫色细长茄子,那神经质的三段哈哈哈听得若素头上青筋一抖。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高管,对方无辜的一摊手:我已经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了……
似乎一关通了,银毛狐狸得意抬头,终于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朝这边一看,笑眯眯的挥挥爪子,啪嗒啪嗒的拍着身边的位子,仿佛她平常召唤豆沙包似的连声叫着若素过来过来嘛~~高管淡定的看了一眼已经话都说不出来的若素,低低说了一句,“我在电话里说过了,任总运气非常好,大概也就被戳了个七八厘米长,一厘米宽深的口子,他身上最严重的伤,是自己把自己绊倒,左脚摔了个骨裂……”
若素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娘可以上去戳他两刀吗?
虽然这听起来异常惨烈的事情被任宣彻底搞成了一个笑话,若素还是申请了陪护,去医院附设的超市买了菜回来,站在厨房里,若素觉得自己需要思考一些什么来制止自己想要拎刀把任宣砍了的冲动。
唔,医院的菜不新鲜,明天要提早去市场买回来;任宣需要补充钙质,要煲补钙的汤;得晚上回家一趟,带上换洗衣服,把三只狗狗暂时寄养到宠物商店……
一连串的事情想下来,她把切洗好的菜放入电磁炉,等沸了之后就可以拔下来任它自己维持温度焖煮,早上起来任宣就能喝到鸡汤……
话说她为什么要给害她虚惊一场的男人做这些啊。
第四十八章
愤愤不平的在倒掉鸡汤和继续墩之间犹豫着,她忽然就听到卧室里任宣慵懒而好听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来:“Girl,来我身边好吗,我想碰你。”
任宣的要求直白而没有任何掩饰,但是那样的声音里微妙的祈求,让若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一动。
刹那间,所有的怨怼都抛之脑后,她只想到他身边去,在他耳边抱怨,他让她担心受怕。
任宣穿着医院提供的病号服,那种蓝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陡然就有了一种随意的感觉,他招手,让若素到他身边来,伸手剥去她的衬衫,又脱掉她的裙子,把她脱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头埋到了她怀里。
似乎只有肌肤和肌肤这种最直接的接触,才能让他安心,不再恐惧。
其实现在自己和他这样子满诡异的……一个□的女人和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在医院的豪华套间中相拥——无论是鬼片还是三级片都是个不错的开头。
若素悠闲的想着;借由人体与人体这种直接的接触,她到刚才为止还一直残存着的不安和轻微的愤怒,也得到了安抚,她终于平静下来。
银发男人的声音震动着她柔嫩的肌肤。
“……被一刀扎过来的时候,最开始并不疼,就是凉,摔到地上的时候,也不觉得疼,就象空壳子摔到地上似的,被抬上车才开始疼,鲜血涌出来,然后我很怕。我怕就这样死了怎么办……死了就看不到你了……”
“……你活得挺精神的,真的。”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任宣活得比她精神得多。“刚才听人说,这边的情况已经连夜汇报谢董了,他明天早上应该会赶回来,我觉得如果你还保持这么精神的状态,他会想宰掉你的……真的。”
把任宣银呼呼的脑袋提起来,掀开被子的一边躺进去,若素拍拍他的头,“Boy,撒娇要有个限度,好吗?”
任宣难得乖巧的听话,伏在她的怀里,过了片刻,他今天确实也折腾得狠了,就此慢慢睡去。
这个男人睡去了,床头灯微微的一点暖黄,若素蜷在被子里看他。
他这个时候看起来,就象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很舒服的银色狐狸一般。
哎,不会让你被别人捕到剥了皮的。
她慢慢闭上眼睛,在医院楼外她不知道的地方,接她出来的高管,正悄然无声的挂断了一个电话。
“任宣被刺伤了。”把外形精致如一款项链的概念手机还给它的主人,张以宁淡淡的说,“那边有人打电话过来,根据初步审讯结果,是上个礼拜任宣解雇的两名管理人员挟私报复,对方并没有想着要杀人,所以没有使用枪支,他们只是想制造一个丑闻,因为澳门保险公司的股票明天上市。”
说完这句,他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对身后坐在沙发上,浅笑温柔的把手机收好的萧羌和正在喝茶的未婚妻轻轻一笑:“开始吧。”
那是非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此,揭开了金融战场上不见鲜血,然而却惨烈得无法形容的战争。
站在自己寓所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维多利亚港仿佛群星坠地一般的夜景,张以宁顿了顿,淡淡道:“明天我要飞一趟澳门,朱鹤,帮我安排一下吧。”
“……”听了这一句,那个清淡瘦削的女子一双眼珠略略扫向他所在的方向,张以宁知道朱鹤在看他,却没有转头的意思,朱鹤沉吟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张以宁在她重新低下头仔细品茶的时候转了过来,似乎对她说又似乎没对她说,只低低的道了一句,“……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散出,没有人接话,仿佛他根本没有说过一样。
新料影帝释然撑身而起,姿态优雅,漆黑长发缓缓滑落雪白衣衫,有若一匹散开的漆黑丝束。
“那就开始吧。我也很想看看,在我之后,被誉为金融界天才的男人的实力。希望他的腿伤不至于影响到他和我交手。”
他平和微笑,毫无烟火气息,回眸之间,眼色寂若琉璃,张以宁却知道,他从小的挚友,少见的认真了。
真是不幸。他心里想着,任宣,ZS,谢移,真是不幸。
在接获任宣遇刺消息的同时,谢移就立刻向媒体要求缄默,但是,从来都以一手遮天的形势操控着媒体的ZS,这次似乎遭遇到了远比它还要强大的对手,媒体对ZS的要求置若罔闻,除了几家直接由ZS控制的报纸和杂志,就连每年和ZS有高达二千万港币广告投入的《大公报》,都在自己的政经版头版头条发布了这个消息。
和八卦小报那种只追求惊悚的标题党不一样,《大公报》对这件事的报道采取了一种看似公正,实则微妙的态度,在这样具备公信力的本城第一大报纸上,以“澳门保险公司因裁员爆发暴力事件,ZS高层入院”这类的标题,远比那些什么“惊爆桃色绯闻,ZS副总被刺”之类的消息,更加能煽惑不安。
坐在飞机上,看着手里厚厚一叠报纸,谢移清楚的看到这一张张对ZS不利的报纸后面,那个名叫张以宁,任何时候都笑得一脸温雅的男人的身影。
他咬着牙笑起来。
张以宁算什么?就敢以这样的复仇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朱鹤,另当别论,他欠那个女子的,他会还,但是张以宁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以复仇者的样子站在他的对面?
如果说八年前,他是凶手,那张以宁就是帮凶,朱鹤可以,他凭什么来复仇?
ZS本来就是朱鹤的,还给她没关系,但是,凭什么要给张以宁?
笑意在他脸上不受控制的森寒冷酷,谢移那张俊美的容颜上慢慢泛起一层诡异的苍白。
那并不是因为惊恐或者不安而发白,而是一种接近于亢奋的紧绷所形成,几乎带着金属光泽的苍白。
既然你要玩,那么,我奉陪。
谢移在飞赴澳门之前,已经做了工作安排,他暂时将监察部交给华林,自己到澳门这边来主持工作,这样也有利于新上市的股票价格稳定,九点钟左右,他先去了一趟公司,这个时候正是早班的员工上班,晚班的员工下班的时间,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执行总裁过来亲自坐镇了,谢移很清楚,这样的一趟会让多少人安心。
留下自己的团队和谢移的秘书们交接,九点半,谢移到了拘押伤害任宣的嫌疑犯的警察局,简短的了解了一下情况,离开,向镜湖医院而去。
他抵达的时候,巡房的医生刚刚离开,任宣正在吃早餐,看到他来,若素点头致意后收拾好盘子,就避嫌的离开,谢移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忽然自失一笑。
怪不得之前觉得她有点眼熟,因为她是张以宁的妹妹,长得和他有一点相似吧?
他和任宣君臣相得,何况任宣现在还病着,他比了个手势让任宣继续吃,任宣当然老实不客气,就着人家坐月子才吃的红姜猪脚,一边喝着口蘑猪肝粥。
谢移把笔记本打开,随着开机音乐悦耳的响起,谢移点开软件,满屏蹦起红绿蓝三色K线。
“开始了,看好。”谢移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钟,本城股市交易开始——
也许是受到今早爆发出的丑闻的影响,ZS旗下上市银行的股票被大量抛售,其中作为ZS集团最大金融实体的富华银行本来一直固定在23-24元左右的股价,在开盘三十分钟之内,从开盘价24。2元跌落到22。9元,跌幅巨大,而澳门保险公司的股票,刚一开盘交易,即刻看跌,一小时后跌停。
如果说最开始的抛盘,股民们还能当作庄家做空而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静,那么,当抛盘持续到一个小时之后,本就因为金融危机而处在决堤边缘的信心,也随之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