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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子,我独立抚养权!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休想碰他一下。”薛锐被彻底激怒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季野想起薛锐说过的话。如果薛锐骂他狭隘、自私,他不会有所触动,在他看来这算不得致命的缺点。可是薛锐说他不了解她,这才是真正令他恐慌的。如果他了解她,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或许就不会爱上她。如果他真的了解她,及时给她想要的,现在也不会失去她。
季野的心智在薛锐最后的一句话的激始下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他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未能发现薛锐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痛苦,她从头到尾未曾表示过对他的好感,他一厢情愿使自己陷入恋爱的境地。她真正爱的人是这样的,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的人。现在他爱的人让他去死,他内心的火已经渐渐熄掉。他嘴里开始急切而嘶哑的说着什么,眼睛低垂,眼球迅速地眨动,像是对着地面上的一座坟墓低语。他像暴风雨前的海洋,阴冷平静的海水覆盖起幽深沟壑,酝酿着突如其来的怒潮狂涛。
郭焕成看见季野这番模样,知道他大概是精神出了问题,他将立言抱回来送到薛锐身边。她也吓坏了,不知道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会是这样的诡怖。
季野极力想要镇定自己,让自己心态缓和,他看了一眼薛锐,希望她能给他一些力量,可是薛锐根本没有看他。他想到自己好像还准备做些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究竟他是准备做些什么的呢?于是突然一个寒颤,浑身恐惧不安,只要他的心跳能够缓一缓,不在攻击他的耳膜,或许他还能说些话出来,可是他心跳的快让自己的眼角充血,快看不清那个男人护着薛锐和儿子离开。
他想起来的,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留住她。他爱她,爱她的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总是骄矜抿起的嘴唇,她爱她,爱她所有的一切,从头发丝到脚趾尖。他摸到了别在后腰上的那把枪。他想起薛锐说的:“不要做天使,那跟窝囊废没有区别。”她喜欢有行动力的人,而且,他不是天使,在这一刻,他是撒旦的门徒。
郭焕成打开车门,拍拍她的背:“赶紧带孩子回家。”他不确定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转身准备回去。薛锐坐进车里,看见郭焕成向回走,她在后面追问:“你去干什么?”
“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害怕他会出事,你放心走吧,我一会就来。”四周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阴暗看不透的迷雾将从四周的树林里升起,薛锐看见他眼睛里的亮光。他向她微笑着,给他鼓励。她看见季野从悬崖下来,向他们走来。他的手里拿着举着一个东西,薛锐再一看,是黑洞洞的枪口。
“不要!”她的声音未断,被一声枪响盖住。郭焕成面对着她,她的瞳仁里一个人影缓缓倒下。
抢救室里,薛锐看见医生在不停地电击着躺在床上的人,可是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医生收拾东西,打开门对她说:“有什么话赶紧说吧,趁他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将喉咙里的声音努力压下去,她不能使了分寸叫他担心。病床上全部都是血,他身上的血像是决堤的洪水,从床上滴到地面上,汇聚成一大滩恐怖的红色油漆状的胶黏湖泊。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随着那滴答的血液流逝。郭焕成缓慢睁开眼睛,薛锐欣喜而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她抱着他的头,亲吻他的脸。郭焕成伸手抚摸她的面颊,他的声音跟手一样没有力气,轻轻地像是微风下的摇摆的树叶,他说:“对不起,小郁,我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
薛锐如同站在冷水里一般,她拼命地摇头,好像只要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一样。她眼底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漫上来,苦咸的泪水洒满苍白的脸颊,她说:“不不,是你说的,只要我想,我们要一直幸福下去的。”
郭焕成嘴角是笑着的,眼梢却滑下一滴泪,他断断续续地说:“只要你想,我都会满足你,只是,你看,太难了。”他的眼睛里写满的不舍,可是这句话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掏空了,他的手滑了下来,眼睛慢慢合上。
有谁想看天黑吗,只要闭上眼睛。薛锐揪着心口尖叫一声,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希望你永远怀有希望
第七十八章希望你永远怀有希望
薛锐再次醒来,她从床上坐起,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四周静极了,身边人的呼吸像是一阵阵扑打着窗户的小雨,寂静和清冷渗透她的全身。她看着趴在床边的人,他微卷的头发覆盖着他的眼睛,薛锐想要看见他的手。他的手枕在脑袋下,惨白的灯光下,薛锐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双手没有一点血迹。怎么可能?郭焕成的血还残留在自己的指缝和每一个指甲盖下,而这个杀人凶手的双手竟然如此干净!
每当她觉得自己抓住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时,另一些就会溜走。她总是在无比地接近幸福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她真的好累,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饿人受到伤害,她在学习郭焕成和立言的处世哲学,与世无争,结果得到了什么。谁能告诉她,下一个她会失去谁?呵!
她举起自己的手,轻轻笑了出来。她突然朝季野伸去,狠狠扼住他的脖子。季野被掐醒,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面退,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蛇缠住一般,死死地挣不开。薛锐被他向后的力度带到,她从床上滚了下来。季野还没意识到什么,薛锐迅捷一个翻身重新掐住他的脖子。但是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她要亲手掐断手下面那跳动的脉搏,捏碎那根细细的骨头。季野的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看见薛锐充血的眼睛,他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妈妈!”立言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从门外冲了进来,他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大哭,跑进来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倒,一下子摔在薛锐面前。他哭着喊着拉住薛锐的手,摇着捶着她的手臂:“妈妈,妈妈,不要啊!”
薛锐的手丝毫没有松动,她一定要亲手掐死这个毁掉她幸福的人,她做不来天使,她是撒旦的门徒,从前有过驱魔人,可惜现在连那个人都没有了,她恨,她要报复!
立言哭得满脸是泪,绝望地哭喊:“妈妈,不要啊,他是爸爸,他是爸爸呀!”
薛锐愣愣地松开手,季野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听见薛锐问立言:“是谁告诉你的?”
“妈妈,是多叔叔啊!是多叔叔说的,这是爸爸,要永远尊重的人啊!妈吗,妈妈!”立言撕心裂肺的哭着。
医护人员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从外面冲进来,带着了季野。将薛锐重新重新扶到病床上。
薛锐从来没有告诉立言的事实,他替她讲了。他知道她所有的难处,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手。深夜的病房里嚎啕大哭,医护人员在一边追问:“你哪里不舒服!”薛锐只是平躺在床上不说话,她拼命地哭着,用手捶着心口,想要将那里捶烂。胸腔里的空气堵着,将她的心脏紧压成一团,医生问:“是心口疼吗?”她的头在枕头上不停地摇着,不停地哭喊着,要如何让人知道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出折断的疼痛,她只知道哭喊,尽管这并无意义。世界上的一切都完了,只剩下一片废墟。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理解,所有的尊重和期待,她身上的所有力量和气的能力全部都是他给的,现在通通没有了。她只希望能够和他在一起,可是没有战乱,没有瘟疫,没有天灾,却掐断一切,她没有想到过会像今天这样,从来也没有想到啊!她陷在流沙中,如何能以一苇渡江?
郭焕成的父母从美国回来,老人家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在郭焕成上司的的帮助下料理了他的身后事。遗体告别的那一天,他们没有通知外人,但是很多他的很多朋友从各地赶来,来告别这个仁心善良真诚的朋友。沃萱拥抱着她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在心里悄悄摇头,不会了,什么也不需要了。她默默地说:“所有人都说你到了另外的世界,这样也好,不用受苦了。”
一滴眼泪滴在她的衣服上,很快消失不见。人死了,所有伤口会慢慢愈合,只有她知道,心里他在的位置像是被掏空了一个洞,有呼呼的寒风。
付太太来找薛锐,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可如果不承认这一点,他孩子的命是没有了的。野兽是她制造出来的,到处都留有她的指纹。她以为她是为了季野好,为了他牺牲一切,可是她失去了挚爱。付太太想要来看望薛锐,和她从未谋面的孙子,可是薛锐拒绝这种意味不明的会面。这算什么呢?她养育这个立言这么久,她这位奶奶可是从未表示过一丝一毫的关心,她的眼里只有儿子。现在她终于如愿,她的儿子变成了梵高式的人物,他拥有惊人的才华,但是他不足以驾驭那种天赋。野兽是她创造出来的,现在到处都留有她的指纹。付太太希望她能去看望季野原谅他,怎么可能?他只是精神失常,还能吃着,听着,看着,动着,说着,而郭焕成,他只能躺在那冰凉的泥土里,他的音容笑貌,他的……都,都,都。
初冬,三院的公园里洒满阳光,老人和孩子喜洋洋一大群人。转瞬,太阳不见了,乌云密布,阴冷冷地像是要下雪。人群纷纷散开,只有一个人依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裹着大衣。太阳的消失没有影响到他,他一直郁郁着脸,似乎他的心里从没有过太阳。他的脚边有一盆永远不死也不活的仙人掌,他在等它开花,只是他不知道,仙人掌只有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才能开花结果,如果没有太阳,它永远都是这样。
郭焕成的养父母决定将薛锐和立言带走,希望美国南部的阳光能够重新温暖这对母子。他们征询薛锐的意见,她怎么会反对呢?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人。晚上立言睡着之后,薛锐将房子里的灯一盏一盏关掉。点上一根根蜡烛,这是她从电影里看过的招魂术。烛光摇曳,她只在那昏黄的灯光里看到了一件件静默的家具。她没有等到她的奇迹,幸福从来不属于她。她无意中丢了一支烟头,烟头点燃周边的杂草,火势随风而起,烧坏了肇事者心爱的鞋。薛锐潸然泪下,终于,她失去了他。
爷爷带着立言去换登机牌,薛锐陪同奶奶去洗手间。她在外面等着,突然小腹传来一下踢打的动静,她伸手抚摸那里,感谢上天的厚爱,这个孩子一直都在。初冬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照进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像是一团金色的雾。恍惚间,她看见郭焕成站在那团阳光下,微微笑着,温暖淡然。她说:“你终于来见我了,可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找不到我?”他不说话,只是摊开手孩子气地笑起来,淡然的和气是那么恬静,总是落了一个好印象。有风吹过,她的头发拂过面颊,就像,就像当年,他们站在图书馆门口,他伸手拂过她脸上的绒球。她扶着栏杆,楼下人来人往,他们穿过那团光影,他渐渐消失。
薛锐在一旁收拾东西,从立言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还是二十多岁,被恶搞手中举着一张结婚证。薛锐愣住,问:“立言,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张照片,薛锐很久都没有找到,已经几年没有见过了。
“我也不知道。”
薛锐伸手抚摸那张照片,因为时间久远,原来的照片上的塑封已经裂开,她看见白色的封底里好像夹着什么。薛锐心中狂跳不止,她小心翼翼撕开封底的边缘,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写着“希望你不要偷偷想念,希望你不要回望过去,希望你永远怀有希望。我不知道是否能够永远陪伴你,但希望你知道,我爱你。”
他多好啊,给了她一个永远的谎言,用谎言代替永远的分离,永远不会戳穿事情的真相。薛锐落下泪来。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他已不在身边。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