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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薄至此,龙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愤慨和无奈,并且替龙万桐和龙啸天,难过。
龙云悠似是麻木的并不关心。她只是在行尸走肉般,每日坐在窗前看日升月落,等待着一个结局,不回忆,不思考,不展望,更,不怀念。
虽然案件发生时间已经久远,但因为有当时现场勘验笔录、物证、图片,以及犯罪嫌疑人自首后的陈述,法院很快,便开庭了。
清晨,龙进收拾妥当,还是有些犹豫,是否去喊龙云悠。龙云悠自己却走出了房门。
几日下来,她的小脸下巴尖尖的,就像老屋里织布机上的梭子,显得两只大眼愈发的凸出,嵌在瘦削的脸上,便占据了半壁。
苍白如纸的脸上平静无波。龙云悠走上前来,对龙进说道,“走吧,进叔。”
龙进脸上仍有些许的不确定,他粗糙的手掌上下抹了下自己的脸。“云悠,你,要是不想去,我……”
龙云悠没等说完,便平静的摇摇头,一脸决绝。
“今天,也许,东海他,也会去,我怕你会……”
龙云悠声音平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是他爸的儿子,去也应该。我是我爸的女儿,更应该去。我和他,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纤细的身影率先朝着大门走去,龙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法庭内部,略显简陋的桌椅,却不失庄严。正中的审判席上,摆着沉甸甸地法槌。审判长背后,高高悬挂着国徽。审判席右侧,公诉人正在清晰地陈述着案情。左侧的被告席上,于瑞一如那日在看守所里,表情从容淡定,听着案情陈述和调查结果,于瑞的目光偶尔滑过公诉人的脸,周身便隐隐散发着戾气。
所有的指控,于瑞全部应了下来,丝毫没有为自己开脱。身边的辩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旁听席的角落里,一个人的视线始终盯着被告席上的于瑞,眼里都是凝重的疲惫和交悴,如讳的目光中,透出浓烈的焦虑。
龙云悠和于瑞一起,并排坐在旁听席的另一侧。她平静的听着,视线没有向另一侧看过一眼。
因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被告又没有任何的否认,合议庭审议后,审判长当庭便宣了判。
所有人起立。气氛肃穆地,像快让人窒息一般。
审判长浑厚的声音响彻在法庭上空。
“……本院认为,被告人于瑞为报复他人,故意推落山石,致使被害人龙啸天驾车翻至山崖,当场死亡,妻子林青青脑部严重受损。被告人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
……
根据被告人的犯罪事实、犯罪性质、情节以及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于瑞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阳城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
龙云悠没有听完,便起身走出了法庭。
起风了。她紧了紧自己那长长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颈间,咖啡色的围巾随风飘扬。
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雪的样子。
快过年了呢,龙云悠突然就特别的想念林青青。
、十年后· 唯有自己不可辜负(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想断开,却不知道如何断了。写的时候,修了一遍,心力交瘁。用了偷来的句子~~
这场雪,纷纷扬扬,缠缠绵绵的整整下了两日。洁白的雪花四处飘荡,这个本就安宁静谧的群山环绕下的小山庄,便像是彻底的与世隔绝一般,全身都被覆盖在皑皑蓬松的绵软之中。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逆来顺受地继续数着年轮,日子平淡的,如同傍晚烟囱里袅袅炊烟,没等散发出一丝儿呛味,便随风飘散了。
宣判回来之后,龙云悠便准备好要回南京去了。十日,只需再等十日,一切便彻底的尘埃落定,龙家庄除了东山上的两堆遗骨,对于她而言,便再无牵念。早已收好的箱子,认命的立在墙角,等待着雪晴日霁,融尽世间所有的厚重与隆松。
晚上,龙云悠和龙进照旧对坐着,吃着简单的晚饭。只是机械地小口喝几口稀饭,面前的菜和干粮,龙云悠一口也没动过。
龙进心里叹息着,放下了手上的碗筷。“云悠”。
龙云悠抬起头来,表情空洞地望着龙进。
龙进似纠结了几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其实,打你回来,东海,东海便来找过你好几次……”
龙云悠睫毛轻轻颤了颤,手上的筷子,便轻轻撂在了桌子上。
“开始时候,是我拦着,没让他进来。那时候你刚知道你爸的事儿,他爸又……在里面,我怕你一见他,会受不了……这两天晚上,我看到他每天都来,就呆呆地站在门口,我犹豫着问他是不是要进来见你,他却又不肯了……”
龙云悠双眸里,顷刻一片沧海桑田。似是承受不住一般,她的手狠狠地攥住了桌角。多少天的麻木,顷刻间便被扎了个透透地。胸口涌起的疼痛难耐,她闭起了双眼,满脸都是不见尽头地苍凉。
龙进看着她的模样,眼里满满都是疼惜。他懊悔似的慌忙说着,“算了算了,都怪我多嘴,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半响,再睁开眼,龙云悠眼里重回一片虚无,再寻不见一丝悲伤的痕迹。她轻轻的开口问道,“他,一直都没走么?”
静夜,仿佛让人窒息一般沉寂。连狗吠都不见,许是寒冷冻坏了声线。
龙云悠仰面躺着,睁着麻木的大眼睛,无神而空洞。忽然,她陡地梦游般坐起身,呆坐片刻,缓缓地穿起了衣服。
沿着过往熟悉的胡同,龙云悠踩着脚下的皑皑白雪,慢步朝着于家走着。
月光清辉冷冷泼洒,厚厚的鞋底压过积雪,沉闷的发出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里,仿若搅动起了世间一切埋藏的心事,拨开那早已尘封许久的伤痛,袒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的模样。
龙云悠的步履飘忽歪斜,每走一步,都似钻心的疼痛,挣扎,留在身后的那一串孤寂的脚印,在白茫茫的映衬下,透出那无限沉重的凄凉与悲哀。
她仿佛踏过十年的光阴,脚下碾过的,是分别后无数个日升月落里蕴着的等待,含着的思念,浸着的期盼,和染着失望后重新鼓起的,继续寻觅的飞蛾扑火般的如归勇气。
她仿佛踏过十年的爱恋,脚下压碎的,是暗夜里的孤独,是举目无亲的寂寥,是百般寻找后无果的绝望,是千里之外的重逢不识,是以为终于可以拥抱的真实温暖,是未曾料想到的命运十年间连续不断从不曾停顿片刻的捉弄和嘲笑。
胡同口的柳树枝上,胡同两旁的屋檐上,一如十年前的雪夜,挂起了串串晶晶的冰凌,在月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地,泛着冰冷的光辉。
两侧的石墙就似亘古不倒,十年的风霜刮过,纵满身伤痕,却一如往昔般坚定不移,沉默地疼痛着。石缝间,在岁月的侵蚀下,皴裂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年轮。
等待,原来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十年间,因为于东海勾起的喜与怒,伤与悲,此刻想来,竟成了一个这个世上最最好笑的笑话。
恰初恋不少年。
十年之后,也许我不认识你,才是最好最完美的结局。
没有风。
呼吸着的空气,除了冷冽,还是冷冽。龙云悠穿着她厚厚长长的黑色羽绒服,脖颈上系着咖啡色的围巾,两端乖巧地贴在前胸。
她麻木空洞地,机械地走着,走着。以为永无尽头的路,也终于近在咫尺的眼前。
龙云悠抬起满是虚无的眼眸,望着面前十年里梦回萦绕过无数次的院落。
院墙头上,丛丛的枯草正腐败地睡着觉。有几处墙头的红砖已经不见踪影,下面的土坯在岁月的侵蚀下,仿佛不堪一推的孱弱着。
虚掩的大门有些歪斜,门栓几近脱落门框,门板便无法咬合关严。透过宽大的门缝,本就狭小的院落,如今更是破败不堪。
院中枯草遍布,角落里,一架歪歪翻倒在那里的马车,似是被这场雪压的透不过气,靠着墙壁奄奄一息。原来有颗梨树还是桃树来着?龙云悠竟一时想不起来了。
屋内灯光亮起,有些晕黄的向外散着渐渐暗淡的光辉。龙云悠缓步走近,走近,空洞的瞳孔里,映见了灶膛里还闪着零星的火光。地上,散落着几匝还未塞进灶膛去的,干燥的麦秸。
当年隔断的门帘早已不见,里屋外屋一目了然。龙云悠看到,于东海正坐在地上的一条破旧的板凳上,手里端着的,是还在冒着热气的,桶装方便面。
听见声响,于东海抬头,手里的木筷啪叽,半端便浸入了手上的汤汁下面。
眼里先闪过一丝惊讶,而后那深幽如讳的眼神里,便交织起了长长的眷恋,沉沉的思念,深深的愧疚,以及无法言喻和抉择的疼痛。
自北京那夜一别,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的正式重逢。
只不过短短数月,再见,便已翻天覆地,人事全非。真相伸出狰狞的獠牙,一切本来以为可以幸福到永远的期冀,瞬间成了幻想被撕落满地,再没有粘合的可能。
手里的方便面,还在径自氤氲着雾气。浅浅的萦绕在他的面上,龙云悠那一刻觉得他的模样那样遥远,再也没法看的清晰。
久久的对视着。就这般到地老天荒,是不是可以美好一些?
终于,于东海开了口。他放下手里的面桶,慢慢站起身来。声音喑喑哑哑,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掩起了心事无限。
“你,怎么,来了……”
龙云悠没有答话。她垂过了头,脚步缓缓,走上前去。
当年的几节漆红的手工木柜还在,只是柜面上空无一物。炕上,叠着床被褥。旁边,凌乱的散落着于东海的随身物品。
龙云悠侧过身来,身前正对着的,是直直立在那里的,她的初恋,她从十年前爱到十年后的男人,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于东海。
《摩诃婆罗多》里,讲过这样一个故事。相传,大神梵天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生下了大鹏金翅鸟,一个生下了众蛇。两个女儿打赌,输掉的一方必须为另一方为奴为婢。众蛇的母亲,使诈赢了赌约。金翅鸟的母亲便发了毒咒,她说,你的孩子们,会在火祭中全部被烧死。大鹏金翅鸟此生,便成了蛇的天敌。
龙云悠麻木地望着面前的于东海。两人的距离,不超过1米。那已经是千山万水,不再是十年的光阴所能抵达的距离。
于东海也望着她,眼里是再也盖不住的歉疚、想念、深情和忧伤的无奈。两人的距离,不超过1米。这已经是万水千山,是他一家安然躲过的十年光阴,是横亘在他与龙云悠之间无法跨越的阻隔和鸿沟。
他按下隐隐欲抬起的手臂,抿掉了想要抚上她双颊的冲动。
“怎么,瘦了这么多……”
视线交汇中,龙云悠看见了他满眼的疼惜,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真诚,都坦然,都从容,都发自肺腑,都剔透而纯粹。
没有躲闪,没有遮掩,没有对未来惶恐不定的恐惧和逃避。
这才是,一切水落石出后的于东海。
没有压抑遮挡,没有故作冷漠,不再若即若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才是真实的,于东海的心,于东海的爱情么?
可惜,所有都不可逆转。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所有人的命运,都似龙啸天手中的方向盘,偏离了本可以幸福的阳光大路。
龙云悠垂下头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龙云悠觉得连带着自己呼出的空气中,都是黄连样的味道。
“你,早就知道是吗?……”
龙云悠空洞的,淡漠的,不带一丝温度和情绪的声音,若隐若见在于东海的耳侧,如同梦呓一般,似是在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许久,没有等来答案。身前的于东海沉默着,只是眷恋的看着面前的人儿,那无法阻止的浓重而沉痛的思念,笼罩的龙云悠无法呼吸。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龙啸天,那包裹在白色塑料布里的僵硬的身躯。胸腔里泛起的强烈痛楚,拍打着她本就虚弱冰冷的心脏。她再也无法承受,急切地想要挣脱这种桎梏,转身向外走去。
啪,手臂被生硬的扯住。于东海上步挡在她的身前,眼里的痛楚满溢,视线所到之处,成片成片的清朗哀伤。
龙云悠顿住脚步,声音冷冷地颤抖着响起。
“你为什么不回答?不敢回答是吗?所以在北京你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吗?所以你才想让我辞职离开向阳是吗?所以你才要跟路薇薇订婚是吗?
可是既然想继续让你爸过见不得光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在日本跳出来救我,为什么接我去和你一起住,为什么给我过生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爸爸害死了我爸爸还不够吗?连你也要紧跟上来看我的笑话,看我这个傻瓜还傻的忘不了你,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许多天来所承受的打击再也不可抑制,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瞬间爆发出来。
龙云悠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尖过一声,凄厉而尖锐地质问着面前的男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