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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想,哄女人真是一件苦差事,还是少爷厉害……
文菁回到家已经很疲倦了,躺在床上睡着,潜意识里,自己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他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
文菁睡到5点多,起来看见屋子里空空的,有点失望,自己做饭吃,然后看会儿电视,听听音乐……这么悠闲自在的生活,怎么感觉时间好难熬呢?他不在,总觉得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到底去哪里了?手机也没人接……文菁很想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这样的情形,如何叫人能心安呢。从看完电影到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了,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文菁当然不会知道,在另外一个她不知道的住所里,翁岳天正穿着一件睡袍,外套放在一边,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他都没发觉……而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窗外凄迷的雨烟,将大地染上一层看不见的轻愁,淅淅沥沥,绵绵洒洒,冬季的夜晚因为有了这一场雨而更加寒冷。可是这卧室里却是暖融融的,不知是空调的原因还是那一副温馨的画面……
翁岳天和魏婕都各自洗澡换好了衣服,这里是翁岳天在搬回公寓之前的住所,距离公司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
刚进来那一会儿,他和魏婕浑身都湿透了,现在洗个热水澡出来,他穿着睡袍,依旧那么精神抖擞,魏婕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时不时低声梦呓,额头上浸出薄汗,似是梦见了可怕的事情,她无助地拽着被子,痛苦地皱眉,缩着身子,即使空调已经开到了28度,她还是在发抖。都婕天魏。
翁岳天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毛巾,为她擦汗,凝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千头万绪在胸口里冲撞,目光落在她耳根附近的疤痕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太多惊心动魄的镜头……当年,她是怎样从那一场海难中逃生的?为什么会传出她的死讯?如果他没记错,当时是通过dna鉴定结果来确定了遇难者的身份,为何现在魏婕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无数的疑问,无数纷乱激烈的情绪在身体里肆虐,翁岳天直到现在都难以置信今天的遭遇,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肌肤的温度,她的呼吸和心跳,都说明了,他不是幻觉……
睡梦中的魏婕,过了一会儿消停些了,安静地躺着,呼吸逐渐均匀。翁岳天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怔怔地出神。
他刚才已经看过她的后颈窝处,有一小块黑色的胎记,心头仅剩的怀疑也消失了。这个女人不是假冒的,确实是魏婕本人。
这一切,太过震撼,太过诡异,所有的问号,都只有等魏婕醒来才能得到解释。
翁岳天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浆糊,转不动了……全部的心思在这一刻都被魏婕所占据。她不是别人,是他四年前的女友,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两人早就结婚生子了。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对于魏婕的感情,直到前些天去她墓前拜祭的时候,他才得以放下,解脱了多年的心结,如今才没几天,她竟然“死而复生”,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在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彷徨无措,仿佛有许多东西来势汹汹,无处安放。
床上的人一声“嘤咛……”,从梦中悠悠然醒转,入眼的是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魏婕惊了,蹭地下从床上做起来,一脸惊恐地往过去……。
“你醒了。”翁岳天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味道,让魏婕从极度的惊骇中缓过来。
“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魏婕尽管努力在控制,还是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在发抖。
“晚上11点。”
“11点?我睡了那么久?我……我要回家了!”魏婕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忽地发觉自己还穿着他的睡衣,不由得有些慌张。
“我……我的衣服……”
翁岳天一阵默然,审视着魏婕,眸光灼烈,让人不敢逼视:“就这么走了?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些什么吗?”淡然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坚定。
“四年多了,你知不知道很难熬?”他没有发火,不轻不重地几句话,却如重捶打在魏婕身上。
她下意识地摸摸耳后的头发,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像是下了大决心才慢慢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翁岳天这才看见,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好,我都告诉你……”魏婕哽咽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流,双腿缩起来,抱住,软弱无力地将脸搁在膝盖上。
“那一次海难,我被人救了,刚开始我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于是我就在太阳国老老实实地当渔民,每天跟着救我的那一家人出海,那段日子,无忧无虑,虽然并不如从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过得很自在,很轻松,就在前几个月,我慢慢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许多事,我没办法再继续生活在那里,心里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回来……回来看看我的家,看看我的爱人……我……”魏婕颤颤巍巍地闭上眼,脸上传来微热的触感,是翁岳天的手指。
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这一颗一颗泪珠,流进他身体,深深烫了他的心。他没有说话,眼底有暗潮翻涌,静静地听着,任凭胸臆里酸涩的汁液在蔓延。
魏婕不敢再睁开眼,低低地抽噎:“我回来有些天了……听见你和雅伦取消订婚的消息……我还知道你……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她怀孕了,看那肚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吧……我……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对不起……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太想你,我控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才会跟踪你,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的……”
凄惨的悲鸣,一字一泪,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难免会有所触动,更何况是他曾深爱的女人。
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的魏婕,是翁岳天从未见过的一面,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四年前,那时的魏婕,活泼大方,美丽温柔,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是众多男士心目中的女神,无疑,她是高雅的,骄傲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眼下,这样无助地哭泣,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自愿放弃曾与他的一切,并非回来争夺什么,甘愿退到无人的角落里,看着他和文菁幸福。
这样的魏婕,比起四年前少了几分夺目的光彩,但却更加让人为止心痛。这样的魏婕,让一个付出全部真诚去爱她的男人如何能割舍得下?
房间里陷入可怕的静寂,无形的压迫感,窒闷,沉郁。翁岳天的耳朵里还回响着魏婕哭诉的声音……
翁岳天一双深眸里翻卷着浓烈火舌,缓缓垂下手,起身,脱下睡袍。
魏婕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去,衣柜前,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换衣服。
小麦色的肌肤,泛着迷幻的光泽,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还有那诱人犯罪,即使被一条底裤包裹着,仍然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效果,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肉,由于经常健身,每一寸肌肤不但富含美感,还蕴藏着爆发的力量,结实,健美,刚柔并济。这男人,绝美而尊贵如神祗一般,让人怎么能不怦然心动。就算时隔四年再见,魏婕还是被他强大的魅力所折服,一颗心狂跳不止,自然就想起了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就在她现在躺的这张床上,与他翻云覆雨,极尽缠绵……
魏婕咬着被子,眼泪再次狂飙,这里……是四年前与翁岳天同居的地方!
翁岳天穿好衣服,转身之际,瞥见魏婕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一疼,安慰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温和地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魏婕连忙胡乱将眼泪擦干,虽然讶异他如此干脆,还是点点头。也对,送她回家是最好的选择。两个本该是一见面就迸出万丈火花的人,以这样一种冷静而理智的方式结束了今天这一遭的交集。
其实只要翁岳天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暗示,魏婕就能再这里住下去,住多久都没关系。可他没有。
四年的时间,太多的沉淀,他成熟了,历练了,他不会凭着一股冲动就和魏婕旧情复燃。他不是连一个热情的拥抱都吝啬给予魏婕,而是,在他被魏婕的出现搅乱了意识,在极度的震惊和喜悦之后,有一丝清明从身体里抽离,令他可以清晰感应到,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一个圆乎乎的身影,一双纯澈清灵的眼睛……
时钟指向了12点,这一天过去了,对文菁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是她第一次约会,与她唯一爱着的男人。
文菁睡了一觉起来看见床边还空着,感觉好空虚,明明屋子里不冷,她的心却在下沉。当眼皮不听使唤地耷拉着,她又要进入梦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淡柔和的灯光下,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悄悄地钻进了被子……
熟悉的清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安抚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大手抚上这黑缎子般的长发,指尖摩挲着她娇嫩细滑的肌肤……一颗心,终于安了下来,他不知道这鲜鲜嫩嫩的小人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在见到魏婕之后还能清醒着,明确自己要做什么,谁在等他,他该去向何方。
“嘻嘻……别跑……翁岳天……亲亲……别跑……”文菁在做梦,小嘴儿一嘟一嘟的,粉嫩可爱得模样,让他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凑上去,爱怜地攫住这芳香的嫩唇,只有她的味道,才有家的气息,才能让他躁动不安的灵魂得到安宁……
文菁迷迷糊糊中有种奇异而美妙感觉,脸上痒痒的,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轻轻的一声嘤咛,如纤纤玉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心弦。眼底的柔光越发温和,细细浅浅地描绘着她的唇线,微凉的手指抚上她晶莹的小脸,绝佳的触感,水嫩极了,他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却还是理智地提醒自己要克制,这大半夜的将一个熟睡的孕妇弄醒来满足自己的,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强压下胀痛的感觉,他不想惊醒她,尽管他此刻多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翁岳天刚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手间冲凉,以此来缓解身体里叫嚣的。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翁岳天一回头,恍然间撞进那双晶亮纯澈的眸子,不经意地,他的呼吸一紧,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四目相接,犹如有火花在空气中散开。
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纯净的瞳仁,美不可言,带着三分惊喜,三分幽怨,还有几分懵懂茫然,不需要言语,他就能读懂这眼神中所包含的诸多情绪,每一种,都是怀春的少女在向心仪的那个人,诉说衷肠,有酸涩,有委屈,有欢喜,有关切,可偏偏就是没有任何责备。
有什么东西悄悄钻进他心里去了,如一只顽皮的小猫,挠得他的心又痒又疼……
男人长臂一伸,将这娇软的身子揽紧怀里,垂头亲吻着她的额头,爱怜地低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很轻很淡的一句话,却包含了他的歉意。骄傲如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甜言蜜语地哄她,也没有滔滔不绝地为自己辩解,有的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其中的意义,弥足珍贵。他从她的眼神里,仿佛能看见一个焦急等待的身影,在他回来之前,她是怎样的辗转难眠。坚硬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习惯性地抚摸着她圆圆的肚子,透过他温暖的手掌,不仅向她传达着歉意,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
文菁本来没有想哭的,就是因他这一句,倏然红了眼眶,有一股无法抑制的酸胀感直往上涌……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个男人如此了解她,他知道她在担心,知道她惶惶不安地等待他回来,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只能摸着自己的肚子,跟未出生的宝宝说话,那种深入到骨髓的寂寞,他懂。
“你答应过我不哭的,忘了吗?”翁岳天沙哑的声音柔柔地渗进她耳膜,带着安抚的味道。
文菁从他怀里抬起小脑袋,扁着嘴,眼眶全是晶亮一片,水水的,红通通的大眼望着他,呼吸相闻之间,彼此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就是这熟悉的味道,就是这张熟悉的面孔,温暖的港湾,心灵的慰藉……
“我……我害怕……你知不知道……你在法庭门口离去那一次,我……我好痛,追着你的车跑了好远好远……今天你又突然走掉,如果不是亚森说你临时有事,说你会回来,我……我真的会受不了的……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一声不响地丢下我?就算哪一天你不要我了,你也明白告诉我,好不好……”文菁极力忍住眼泪,可是声音却哽咽得厉害,身子在发抖,哆嗦着嘴唇,深深地恐惧感,从他在电影院突然间跑掉,直到现在,依然无法消除,即使被他抱着,也还是心有余悸。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经历过一次便会脆弱得像陶瓷,轻轻一碰就会碎。
她的声音因哽咽而变得粗糙,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心房……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