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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吗?”
程思全往后踉跄。如果自己先结婚,如果他的新婚老婆不想要他以前的孩子,他会想要回东子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小家伙在看见亲爸爸退缩的一刹那,再次深深埋下小脑袋瓜,但是,他没有完全哀伤,因为,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同一瞬间,已经把他揽进了最温暖的怀抱,比妈妈的怀抱更为坚实,能为幼小的他抵挡一切风雨。这是他现在和以后的爸爸。
“东子。”赵文生在小耳朵边轻柔地抚慰。
像赵夫人一样,他是很疼这个小家伙的,因为,小家伙和以前的他很像,程思全这个不称职的爸爸,等于令孩子失去了爸爸。
小鼻子抽一抽后,小手抹一抹脸,仰起头:“爸爸和妈妈可以结婚了吗?”
这孩子,居然是叫他爸爸了。
愉悦,情不自禁地在斯文狡黠的俊颜上舒展,赵文生另一只手拉住未婚妻:“走吧。”
儿子的意愿蒋梅也听见了,儿子想要个好爸爸,她这个做妈的肯定要完成儿子的心愿,转身,看都不再看那个连当爸的资格都没有的男人一眼,与未婚夫和孩子一起进了民政局。
程思全在愣了两秒后,对着孩子的背影放声大喊:“东子!”
可小家伙始终没有回头。
他不是不爱亲爸爸了,但亲爸爸今天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
蔓蔓在听说蒋母慌张上蒋梅家去闹的消息后,一度紧张,接着,耳闻是两人已经领了结婚证回来。高兴地跑进房间,准备取出结婚礼物。
蒋梅是二婚,赵夫人有意想给新人摆喜酒,但是,考虑到东子年纪小怕心里有阴影,所以,只简单招待几个长辈。
蔓蔓知道他们不摆喜酒,当是要把这新婚礼物直接先送到新人那里。蒋梅一结婚,是要搬到了赵文生的住处。蒋梅的住所,给蒋父一个人住。赵夫人不愿意打扰新人,另外找了处附近的房子搬出来住。总之,蒋梅有个很通情达理的婆婆。对于赵夫人的这般体贴,蔓蔓都甚感惊讶和为蒋梅欣慰。
赵文生的住处,赵夫人都一切布置好了,包括新房。
蔓蔓拎着礼物来到的时候,看门的彭芳给她开门,说:“蔓蔓姐,你来的真巧,我表哥和新婚的表嫂,和我姨妈一块去订好的酒店招待客人了。”
蔓蔓一点都不在意,笑说:“我知道,我公公也去了。”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彭芳:“这是礼物,请务必转给你表哥表嫂,祝他们百年和好。”
彭芳小心接过,自是有点好奇她送的是什么。
送完礼物,蔓蔓刚要走,在楼梯那里遇到了蒋母。可见,蒋母是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赵文生的住址,追来的。
“他们人呢?”蒋母问。
彭芳不认得蒋母,但挺是客气礼貌的,重复刚和蔓蔓说过的话:“我表哥表嫂去吃喜宴了。”
摆喜酒居然连她这个妈都没有请?!蒋母两眼黑幕,一口气哽在胸头里翻覆。她就知道,那个男人,早把这梁子结下了。弄这个女婿进门是要气死她自己。
其实,赵夫人本有意请蒋母的,但是,在知道蒋母今早专门要去阻拦新人登记时,赵夫人果断的,不需要儿子出声,立马把蒋母从宴请的宾客名单中划掉。
“你也要去吃喜宴?”蒋母转头,迅速锁住小儿媳。
“没有。”蔓蔓坦诚地摇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你带我去!”蒋母性子使了起来,说什么这回都是要到喜宴上闹闹,给那个男人难堪,纯然忘了今天也是她女儿的大喜日子。
有蒋母这句话,蔓蔓即使知道地址,也不可能给蒋母带路去破坏蒋梅的好事。
与这种人话不需多说,蔓蔓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你等等!别走——”在蔓蔓背后,见小儿媳一点都不听话,蒋母急起来,伸手去扯蔓蔓的衣服。
刹那情况变得危急。彭芳没有忘记蔓蔓现在正怀着小孩,如果在楼梯上扯拉起来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想都没有多想,嘭拉了铁门,彭芳几步迈下楼梯。
这时,蔓蔓已被蒋母在后背扯了一把,猝不及防地踉跄,真是差一点要摔下楼梯。幸好彭芳赶到,及时拉住她。蔓蔓靠在墙壁上,惊魂未定,不觉拿手扶住腹部。
彭芳挡在她和蒋母中间,对蒋母喊:“阿姨,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你走开!”蒋母自是不怕彭芳的,不过是小晚辈,竟敢挡她教育儿媳,一手叉腰,一手理直气壮地去推护着蔓蔓的彭芳,“我和我儿媳说话,你遮住我做什么!”
彭芳定是不敢让开的,她本想叫蔓蔓走,但蔓蔓那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只好伸出双手一直挡在蒋母面前,急得都红了眼睛:“阿姨,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你别这样,会出人命的!”
瞧这小姑娘嚷嚷的,说得好像她是个恶婆婆成天欺负她儿媳。一个两个都这样。认为她是恶,蔓蔓是好。蔓蔓明明是装,装得像可怜虫求取别人的同情,来让她这婆婆当坏人。蒋母这么想,之前憋屈着的那团火为此全爆了。她闭紧了嘴巴,和彭芳也不争吵了,免得吵得大声把左右邻居都引来说她。既然蔓蔓想装可怜,好,她看她怎么可怜法!
两只手用起力,没有节制地拽彭芳的头发、衣服、甚至指尖开始抓彭芳的脸。
彭芳是未想到蒋母是这般嚣张和蛮不讲理的人,毕竟这人听说是她表嫂的妈不是吗,愣了几秒的时间里,夏天穿着短袖裸露的手臂硬是被蒋母抓出了几条鲜红的痕。而且,蒋母的力气很大,饶是她这个比蒋母年轻许多的年轻人,都没法挡得住蒋母的攻势。她想反攻,但碍着蒋母是老人,又不敢真的使劲。于是,逐渐的,在她只能采取保守的防守形势下,节节败退,几乎退到了蔓蔓身上。
眼见再往后退,要撞到蔓蔓了,彭芳叫:“蔓蔓姐,你先下楼!”
蔓蔓扶着墙,一边紧密地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下楼去搬救兵。
可纠缠不休的蒋母见到她要逃,一只手越过彭芳挡住的身体,抓住了蔓蔓脑勺后的马尾,猛地扯下来。蔓蔓发辫上的橡皮圈被抓落下来了,头发散开,这一刻惊得她后背都出了汗。
这老太婆还是不是人,知道不知道她抓的是她未来宝贝的孙子孙女!
“你够了没有!”蔓蔓刹的转过身,怒意,凛然,从一双清澈的月牙儿眼,俯瞰蒋母。
蒋母当是被她一喝时停顿了三秒,之后,即很快恢复了张龙舞爪:“你还有本事与我吵!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一定要代我儿子好好教训你,不然以后你还当我是长辈?”扑出去的手去抓蔓蔓。
啪!
一巴掌,先是打在了她脸上,印在了她惊愕的眼珠子里。
打了长辈的彭芳,手掌心抖着,她一辈子第一次做打人的事,没想到打的会是她表嫂的妈,只是,她刚刚实在太怒了,以至于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觉得这蒋母该打,再不打不清醒。
“阿姨——”但不管怎样,她作为晚辈打了长辈,有违她父母对她的教育,彭芳眉头一皱,准备道歉。
啪!
没等她说出后半句对不起,蒋母当机立断甩回来的这巴掌,可比她狠多了,一瞬间打得她口角流血。
“你这丫头竟敢打我!”
蒋母咆哮着,打完巴掌,用力地把她拽起来预备当沙包一样继续猛打猛拽。蔓蔓情急之下在口袋里抓出家里的钥匙往蒋母脸上扔。蒋母的额头被钥匙掷到“哎呦”一声,但手里没有忘记将彭芳一推。本被她又打又拽已是头晕眼花的彭芳,脚下踩空几步楼梯,嘭,身体往后摔落了下去。
“阿芳!”蔓蔓大叫。
而看着人被自己推下了楼梯的蒋母,终于是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不会儿全身冰冷,眼见彭芳是一动不动地横躺在楼梯中间。
“不,不是我要推她的!”惊慌失措的蒋母摸着楼梯往下跑。
蔓蔓现在哪顾得上蒋母溜不溜,唯有眼前像是重创的彭芳,一时急得都快掉眼泪了,摸出手机刚要打120。
听蒋母一串逃跑的脚步声出了住楼,彭芳猛地睁开本来闭紧的眼,一只手挡住打电话的蔓蔓:“蔓蔓姐,我没有事。”
蔓蔓愣住,惊疑地瞅着她那张有点青白的脸:“你真的没有事?”
“我刚装的,不装怎么能吓唬她走呢。”彭芳用手撑着地上坐起来,苦笑。
蒋母这种疯狂的人,若真不吓吓,以她和蔓蔓两个人,恐怕谁都挡不住。
在旁扶她的蔓蔓,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你刚真是摔下来的。真没有撞到头?”
道着没事的彭芳,在快要站起来时,忽然站不稳,重新跌坐在地上,原来一只脚刚站地时痛得她流汗。
脚踝崴了。
蔓蔓坚持要打120。
彭芳坚持不让,苦口婆心:“蔓蔓姐,我求求你,今天是我表哥表嫂的大喜日子,我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去扰了他们的兴致呢。”
“哎——”被她苦苦央求的蔓蔓,只好拨了家里的电话,打算找弟弟过来背人,因为以她自己,肯定是扶不了彭芳回去的。
陆欢没有接电话,不敢打扰在家里向来与世无争的陆夫人,蔓蔓三思之下拨了姚子宝的手机。
接到她电话的姚子宝,只听她说在这边出了事,有人受伤了要他过来帮忙,未有多想,套上球鞋后飞也似地出了门。
不到五分钟,她们两人看到了如超音速飞机发射过来的姚子宝。
“怎么回事?”姚子宝刚到,看见蔓蔓披头散发的样子都大吃一惊。
蔓蔓或许不爱打扮,但爱干净,向来很注重头发的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清清爽爽。
“出什么事了!”紧接,看到楼道里面,明显有争斗的痕迹,姚子宝青了一半脸,声量增大。
“宝儿!”蔓蔓一时没法把事情解释清楚,彭芳的伤要紧处理,于是对他说,“赶紧背她下楼,她脚伤了,而且摔下楼梯,不知道还摔到哪里没有。”
听是这么一说,二话不说的姚子宝,立马将彭芳抱了起来。
见他要来抱自己的彭芳,本想说“你抱不动”,然他两条干瘦的手臂出乎她意料的有劲,竟是不费吹灰之力把她稍显丰满的身体一下子抱了起来,接而飞奔下楼。
风,呼哧呼哧,刮开她眼前的刘海,她仰起头,触目的是他斯文秀气的脸蛋上嘴唇紧抿,充分显示出一种男子汉的气概,午日金色的阳光雕琢在他其实并不逊色于姚爷半分的眉宇,极是俊美,脸上的痘痕为瑕不掩瑜,像是那希腊少年的神邸,心里某一处,不受控制失落了一拍。
看她一动不动,好像伤得很重,他皱着眉,和她说:“你忍着点,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声音,极是温柔,似动人的湖水。
她的苹果脸蛋,不知觉中蹿红了一半。
姚子宝是没有去注意她这些异状,因为一路蔓蔓在后面跟,和他稍微提起事情的起因,他便是十分担心起她的伤来。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尽法子排斥她疏远她,然谁听到这样的事后,都会为她动容的。
三个人坐上出租车,奔往医院。因着都基于尽可能不打扰到新人婚事的进行,都没有通知其他人。
赵夫人在酒店为儿子儿媳摆酒席,只款待了两桌,一桌为长辈,一桌为儿子单位的同事和上司,白队、云姐、君爷姚爷两位爷都是上等宾客。前者,是最底线的礼俗不能减,后者,关系到儿子的仕途,更不能减。固然菜式不奢华,两桌宾客加起来不够二十人,但是人少,彼此都有些来往,至少都不陌生,桌宴上喜乐融融。考虑到是临时摆酒,大家都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酒席从中午十一点摆到下午两点,准时收摊。
小家伙,在今天的日子里面,算是最累的一个。从今早要面对两个爸爸,到现在面对一大堆客人的调侃。哼。小脸蛋勉为其难,为了妈妈和新爸爸,被不知道多少大人的手捏过。
每个人都夸他聪明伶俐,乖巧无比,像个小绅士。
小嘴巴偷偷打个哈欠,他其实想对所有人说:他只想睡觉。
五岁大的孩子,在午后是很贪睡的。
蒋梅也挺累的,一早忙碌到现在,但是精神一直昂奋着。这次摆酒,比上次与前夫的婚礼,要让她感到舒适的多。因为她当初是下乡到程思全的老家去摆酒,程思全被乡里人灌醉了,可惨了她,人生地不熟,还得照顾醉酒的丈夫,忍受一大堆站在窗口指点他们夫妇的妇女们。
“累吗?妈说接下来的事由她来善后。你和东子肯定累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比起乡里越闹越红火的风俗,赵夫人走在时代前端,清雅多了,提倡酒不过三杯,不准灌酒,新郎官一样不例外。
赵文生不仅没有醉,只是一桌一杯小小杯的敬酒,口里几乎没有酒味。清爽的口香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伸手抱起已坐在椅子上垂头打瞌睡的小家伙。
蒋梅脸微微地红,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