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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差点失笑。
算命先生红着脸,装得一本正经继续阐述:“谁说的?历史上武则天女王,额头很高,被称为美女。”
这话,绝对是踢到两个学中国国画美术女人的铁板了。
“武则天是美女,历史称美容止,但女王是方额广颐,不叫额头高。”蔓蔓噙的声,不高不低,持的却是绝对的专业威信,“如果你不懂,可以去龙门石窟看看,那里有一尊佛像据闻是遵照武则天的面容凿刻。”
几句话把算命先生驳得悻悻的,知道自己今天面对的是两个富有知识文化的女人,不好糊弄,就此一分钱都没收灰溜溜的走了。
初夏感觉忒没趣,切声:“我本来还想当一次糊涂人,被人骗骗,或许被骗后心情大好,好运接踵而来。”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何必当真。”蔓蔓把她一拉,找了个有树木乘凉的地方坐,顺道等杜宇。
两人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聊。
初夏说,真正能算命的高人,都不是自己搞推销,要客人自己上门求访的。
蔓蔓一面摇头,不知她是中了什么魔道,大概是来之前听说了许多人说雍和宫很灵,发生幻想了吧。
坐在她们俩旁边的,有一个老年僧人,剃了个光头,须眉半白,和尚灰袍,脚边放了个斗笠,像模像样。
蔓蔓想抽出条纸巾擦脸时,掉了东西,转身去捡,与那和尚照了个面。
和尚,一眼,即看中她弯腰时内衣里头不小心露出半截的仙桃玉佩,说:“施主,可否把玉佩借我瞧瞧?”
初夏听见,忙把死党拉住,悄声道:“小心被骗。”
蔓蔓倒觉得无所谓,因为这块玉佩不是真的那块,反问那和尚:“大师,你认得这玉佩?”
“曾经老僧似有见过。”
“你在哪里看过?”初夏插上话,始终担心死党遭骗。
“老僧来自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一些父母,为了祈求儿孙智慧,会到文殊菩萨面前求开光器物。”老和尚笑的时候,线条柔和,尽带慈威,很似佛面。
蔓蔓和初夏,都是略带了吃惊的神色看着他。
“那你到京城来做什么?”初夏问。
“依照佛祖指示,到京城化缘,认知有缘人。”老和尚说。
“化缘不在你道场附近,到京城来,是因为京城的人比较有钱吧。”初夏认为是抓住了对方骗人的把柄,借此大说特说。
蔓蔓这时,拍了下死党的手,对老和尚深感歉意:“我朋友刚被一个算命的骗过,所以很生气,误解了大师,请大师体谅。”
“没事。”老和尚极是宽和,“但请两位施主明白,算命这种东西,不属于佛家。”
“可是,人都不是上寺庙里向菩萨请愿求签吗?”初夏对和尚的话始终持一种激烈的反驳态度,感觉对方就是在狡辩。
“错。”老和尚没有争吵,态度依然和蔼可亲,“求签不属佛家,求签上写的言语都不是佛家经典,这毋庸置疑。然,请愿此事,要看是请何愿。若是自私自利行为,有违佛家宗旨,定不是佛家育人的范围。佛家弟子求佛,是颂佛,而非求佛为自己办事。”
仅听老和尚这番话,都能深感此人不会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之徒,蔓蔓就此将玉佩从脖子上解下,交予对方,道:“大师您看,这块玉佩是不是您见过的东西?”
老和尚并未接过玉佩,仅是在阳光底下,仔细端详一番蔓蔓掌心上的玉,最后说了声哦米拖佛菩萨善哉:“样式很像,但应该不是同一物。”
蔓蔓一听,更深信老和尚应是知道当年那块真仙桃玉佩的事,追问详细:“大师,实不相瞒,我知道有一块和这东西一模一样的玉佩,不知道大师可不可以把大师当年遇到的事告诉我?”
闻此言,老和尚上下打量蔓蔓,轻轻地咦:“有点像。”
“什么有点像?”初夏在旁听得可焦急了,眼见死党像是很相信这个“骗子”。
“面容有点像当初来求此物的那位女施主。”老和尚说。
按照从云姐那里听到的话,这东西是姚家姚奶奶送的。
她长得像姚家奶奶?
蔓蔓整个糊涂了,细问:“大师是否记得那位女施主的来历?”
“记得,因是个阔绰的施主,在当时,曾捐助道场修建一笔款项,十分丰厚,只可惜不愿留名。”老和尚倍感感慨,又是念经诵佛,道,“好人做好事不留姓名,定能被佛祖召唤,去世后进入极乐世界。”
即是说,这人已经是死了?
杜宇的车开到街对面,因中间有护栏,要调头得开得老远。初夏拽着蔓蔓起来,蔓蔓都来不及和大师说声道谢,被死党急着拉走。
“别傻了,我都被骗过一回,你还信他说的话?小心他这是个套,把你套进去,然后骗你笔大的。”初夏一路教育着蔓蔓。
蔓蔓心里装着事,没有和她争论。到了路对面,上车前,回头一看,却见那老和尚已不在乘凉的树下,四周望,全不见人影。
初夏更得意了:“你看,我就说是个骗子吧。骗不到人,只好赶紧收摊,逃之夭夭。”
蔓蔓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低头上车。
路上,初夏已是迫不及待向老公说起今天两人连遇招摇撞骗的事,说到最尾又提起蔓蔓:“蔓蔓她之前叫我何必认真,自己见那老和尚七魂六魄都被勾走了,明明那和尚的半边眉毛是用白粉画上去的。”
开车的杜宇向来对老婆那些激情慷慨的愤青词句不放在心上,从车前镜望到后座上的蔓蔓稍是不悦,生怕老婆说下去难免和蔓蔓生气,绕开话题说:“蔓蔓,你知道我前天在京城里遇上谁了吗?”
“师哥遇到了熟人?”蔓蔓问。
“那是,遇到了你同校师哥王学斌。”杜宇抖出名字。
王学斌这个人,蔓蔓印象挺深的,但不是一直有印象,是上次和初夏说起那年头出外遇大水的事时记起这个人。记忆中,这个师哥擅长白描,画的丹青美女和国花牡丹都曾在学校里办过的画展里作为头品展出,颇得师生们的赏识。这师哥也怪,平日里除了画画,就喜欢养狗养猫。大概喜欢养小动物的人心肠都特别慈悲,王学斌踊跃参加义工组织,自己组织过多次义捐等多种公益活动,在学校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活跃分子,让人感到惊奇,因为明明是不爱说话看起来挺默的一个。到后来,王学斌毕业时,要带一群师弟师妹完成离校前最后一项伟大的任务,就此牵上了蔓蔓和初夏。
杜宇在学校已是个交际广泛的人,王学斌此等名气,不得不有一些交往,然基本是泛泛之交。再加上,毕业后的王学斌,不知去向何处,在学校里都是个谜。
“师哥你怎么在京城里遇到他的?”蔓蔓和初夏都挺好奇的。
一个一直没有联系的老同学,能在某地方遇上,还真是个缘分。
杜宇却是对这问题看得很轻松:“京城是什么地方?人龙杰地,什么人都有。在这里遇上朋友一点都不奇怪。不过说回来,能遇到王学斌,有点儿意思。”
“什么意思?”
“我是在我们要开张的饭馆门前遇到他的。”
王学斌知道他们要开饭馆来找他们?太神了吧?
“当然不可能事先知道饭馆是我们开的吧。”杜宇捉摸琢磨着说,“他是和朋友一块在找工作。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说起来,他是海龟派了。之前,毕业后,一直都是在国外混着,因为他觉得他本人出国不是什么光鲜的事,他不是留学深造,是作为海外务工人员派遣出去的。做的是设计工作,而且与我们正要开始的饮食业有莫大的关系。”
“他做设计,干的是厨师?”初夏眉毛一挑一挑的,这年头画家改行真是多,她和蔓蔓不算落伍了。
“不是。”杜宇笑“他哪有蔓蔓的厨艺。不过一样是多才多艺,再说艺术这行与其它行业都息息相关,他主要是给饭馆做门面设计,扩展业务起来,与我一样,做起了营销推广,广告策划,活动策划。你们都知道他在学校已是学生会干部,足智多谋,富有领导才干,很快被一老板赏识提拔,学起了餐馆的经营管理。”
“既然做得这么好,为什么回国呢?”初夏皱了下眉头,怎么感觉每个人都混得比他们好。
“海外现在发达国家都经济萧条你们不是不知道,而我们国内连续多年形势大好,国家刺激经济。”杜宇说,“他说他是赚了一桶金吧,想趁着年轻,回来找找市场投资。国内投资总比国外投资资本便宜。换句话说,在中国当暴发户比在国外容易多了,没有那么多规章法令限制。”
蔓蔓听到这会儿,微微扬着眉儿:如师哥杜宇说的,现在遇上这王学斌是挺有意思。因为饭馆要上轨道,前期投资不知道还要投入多大,若能再拉个可靠的人入股,岂不很好。就不知道这王学斌这么多年没有见,还可靠不?
“我看他西装领带,谈吐比较以前在学校时,更加视野宽阔,性子却没有怎么变,一样不爱说话,让我感觉他骨子里没有变,而且据他自己说,他回国后,又养了条狗。当然,我没有急着和他说融资的事情,得蔓蔓你自己决定。”杜宇人好,就好在做事分明,无论何时何地都知道自己该占的位置,绝不越轨半分,然绝不是借口怕承担责任,相反总是尽心尽力为人出谋划策。
蔓蔓对杜宇的建言,向来是信八九分以上,即使不信的地方,也绝不是不信杜宇的为人,而是担心有疏忽。而杜宇做事向来周密,绝不是轻易建言。想,杜宇和她说这话之前,提的前天遇到的王学斌,可见这两天已是私下先对王学斌做过了一番调查,确定了情况属实才敢和她说。
“师哥,你看行的话,我这两天还抽不出空,你代我和他谈吧。谈得成,谭阿姨也觉得可以,订下合约。”
……
君爷要出国,本不是什么大事,以君爷经常出国的频率来看。
预计下午三点整搭乘的飞机,中午一点钟出发。
中午陆家吃完饭,各自回房歇了会儿,之后陆欢陪陆夫人在厨房洗碗,陆司令在单位没有回来。君爷依照往例,自己提着一袋行李,对母亲道了声:“妈,我走了。”
陆夫人只追到门口,嘱咐大儿子:“陆君,一路小心。”
“知道了,妈。”君爷的语气淡淡,对此行出行全然不搁在心上。
在哥要走之前,陆欢从厨房里伸出个脑袋,提醒哥:“哥,你和姐要礼物清单了吗?”
出了国再打电话问,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于是君爷在下楼梯之前,敲打几声对面的屋门。
没人在?
妹妹睡了?
心存疑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在楼下。”蔓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君爷几步迅速下到楼梯口,见妹妹站在门口前面一棵老槐树下,近期怀孕后多次调养今是略显丰腴的身影,终于没有了初次见面的羸弱,心口当是一个欣慰。
听到脚步声靠近,蔓蔓转过身,看只有他一个人拎着行李出来,问:“妈和欢儿呢?”
当爸的陆司令忙抽不开身她能想象,但是按理陆夫人和陆欢要陪他下楼吧。
“他们在洗碗。”君爷答。
只是洗碗,蔓蔓疑问:“他们不下楼吗?”
君爷总算听出她为什么问这话并且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以他不喜爱解释的性子来说,和妹妹却必须多说这些废话:“我这是出差,是工作,不是离家,不需要送行。”
即使他这样解释,蔓蔓还是没法理解的。照她想法,出国这般大的事,纵使是出差,是工作,家人也得送。最少,如果在温家,她出差,她爸必是要送到她出国登机飞机起飞,才能安心走。
刚好姚爷按照越好的碰面时间,拎着行李也下来了。看到他们兄妹俩站在树底下说话,难得没有吵架,欣喜地笑着走过来说:“离开前,对你哥还依依不舍的?”
蔓蔓顿是一个汗颜,忙做解释:“不是,我以为大家都是要来送你们的。”
结果是她自作多情了,而且变成了另类。眼看姚爷也是一个人都没来送。
耳听君爷问起姚爷:“宝儿呢?他每次倒是积极,如果在家,定是要帮你把行李拎下楼的。”
姚爷说:“喔,他被我妈派去医院了,拎了个鸡汤给住院的阿芳。”
姚子宝,这段时间被迫受姚夫人支使,天天都要跑去医院一趟看望阿芳,有时拎的是汤,有时带的是水果,甚至怕彭芳在医院里寂寞,姚夫人要求儿子在医院里陪阿芳说足两个钟头的话,才可以回家。
蔓蔓他们没想到的是,姚子宝遵照姚夫人的命令做了,虽然他对彭芳依旧不冷不热的。
“本来说是住三天院,现在看来,是要住一个星期了吧。”冷峻的眉宇,轻轻勾起一角冰峰。
她哥这话话里尽是带玄机,蔓蔓不会傻到去问彭芳是不是因为病情加重才拖延出院,有阿芳做表哥的赵文生这个大医生在压根就是不可能。
姚爷望到她轻轻地蹙着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