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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你起来了吗?”吴祈然掀开了毛毯,坐起来时,看到她站在窗口,一瞬间脸色晃过白,以为她是想跳楼,于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嘛?”
都好几天了,他以为她都想清楚了,其实是没有吗?
“我吹吹风。”说着,她转回身,看着他,眼睛眨着,朦朦胧胧的好像电视里的青春少女。
他看着她这样子,忽的是与脑子里另一个影子重合起来,喉咙里一阵紧张地咽着口水。
“我一直在想,你喜欢我什么呢?”
听到她突然问这句话时,他是很震惊的。因为,好像一直都是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如果她不喜欢他,又怎么会突然像是紧张起他而问出这样的话。本来,这句话应该是由他来问的,只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我喜欢你,你的样子,你的才华。”他吐了出来,说是真话真的不像是假话。她和那个女孩的样子像,所以他真是喜欢的。她是个努力自修成学的女孩,是有些才华的,这点也是同为读书人的他欣赏的。
看来,他真是喜欢她的,是有理由的,不知为何,听他能流利地回答出这个问题时,她心头竟然松了口气。她心底里竟然曾经是怀疑这个她看起来很糟糕的男人凭什么会喜欢上她。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她说,“我家境不好,我很任性,脾气暴躁,尤其对你,有时候连礼貌都说不上,我一直在想你不是喜欢我,是讨厌我,是想找个时间把我报复了甩了。”
听见她主动说出忏悔的话来,他受宠若惊:“这怎么可能呢?我吴祈然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我做的事再过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情有可原的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情有可原四个字,是由于自己本身对她的爱恋就有愧疚,他是常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孩爱着的。
可她不知道,所以对他这无比的包容,感到既是惊喜又是不可思议的:“那,那是不行的,如果我做的事太过分,你也不能纵容我。”
他听她这般好像有点可爱到很亲热的话,笑了起来,笑,让他平庸的脸似乎有了一抹亮色,像是个有点魅力的男人,说:“芸芸,我们既然是互相喜欢,就应该互相信任,我们结婚吧。”
这订婚宴没有办成,反而直奔结婚主题?
“怎么,你不想?”他看见她脸上掠过的一丝怔一丝犹豫,问。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这样了,能结的成婚吗?”她轻轻地问,吃惊的是他对这事真是一点都不怪她?
“为什么不能结成婚?现在又不是买卖婚姻,婚姻都是自由的。我们两人想结婚,就能结婚,谁都不能阻止我们。”他说话的口气,充满了理直气壮。
这么说,他真是在这事上一点都不怪他,可他爸他妈他姐都气成那样了,他竟然不气?真是个古怪的男人。汪芸芸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矮小精干的男人。说起来,他和他爸妈以及他姐,在性格上似乎都不是很像呢,似乎有些距离呢。比如他爸妈真是这么厉害的人,可她在单位,却是从未听说过他有这样的背景,好像是他自己本人是对所有人都瞒着。
果然,他对她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不是啃老族。我不想倚靠我爸妈,虽然我姐说可以让我爸妈帮我买房子,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所以如果你是担心这事会让我家里人反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是不用担心的。因为我不是吴家的寄生虫,不是只能靠我爸妈才能活下去的男人。我是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家庭的,相信我,芸芸。”
当他说他不想靠他爸妈时,她心里不仅没有高兴,相反是起了一丝毛躁,甚至是在心底里骂这个男人是不是愚蠢。现在哪个男人不想成为富二代官二代的,他竟然说他自己不要。为此,她首先想的是那颗十万块钻戒是不是没了,喃喃:“这,这,我们结婚戒指怎么办?”
“戒指的钱我都付了,能退回去吗?好像是不让的。”他说。
她因他这话,脸上浮现羞怒,说:“我不是说,我稀罕那戒指,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很喜欢那戒指。”
她不是傻的,若不照他给的这个台阶下,她反正需要保住那枚戒指再说,于是装傻地移开话题:“可那戒指,不是在你父母手里吗?”
“我付的钱,怎么可能是我爸妈拿了呢?他们早帮我带来后把它给了我了。”他道。
她刚想张口,不然你把它先给我看看吧,或者干脆给我吧。
他却在这时候与她装起傻来似的,说道:“既然订婚宴都取消了,刚好,我们去结婚登记的时候,将戒指带上,刚好给你戴上。”
汪芸芸:……
面包与爱情,犹如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之下:
“是不是今天,我们就去结婚登记?”
……
陆家,陆司令今天提早回来,一回来嚷着要见闺女。
听到父亲这话,大儿子陆君难得和父亲开句玩笑:“爸,妈扭着腰,你回来不看老婆先要看女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妈是昨天扭到腰,又不是今天扭到腰。”陆司令辩解地说。
“怎么?人家的腰都没好,你就只关心一天做做样子。爸,当领导不是这样当的,要有始有终,不然人家会说你只做面子工程。”
陆司令听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抬杠,双手叉起腰来,欲言又止的:“你,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说罢,看了看他手里拿的报纸:“你看前天的报纸做什么?”
前天的?浓眉一挑,看清楚报纸上的日期后,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将过期的报纸扔到一边,去找新的。
陆司令见着儿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儿子其实和自己一样,是被兴奋到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
陆夫人也不知道他们爷俩在高兴什么,看到老公因为儿子的话要来扶她时,忙摆摆手:“不用,我这腰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你来扶,不是让我更在意,反而不能快点好吗?”
“囡囡呢?”陆司令问。
“在她屋里照顾两孩子呢。”接着见老公听见她这话就要闯对面去,叫道,“你回来帮我摆桌子和碗筷。想见她,不就得快点准备开饭吗?”
老婆言之有理,陆司令悻悻走回来,又悄悄声问老婆:“你今晚加菜了没有?”
“我这腰不是扭着了吗?都是囡囡买的做的饭菜。”陆夫人说,“这事你得问她。”
他老婆是装着糊涂实则聪明,听出今晚如果有喜事定是关于女儿的,所以,如果没有加菜不能怨她,只能怨他们知情不告。
陆司令老实地接受老婆的教育,帮老婆摆着碗和筷子,道:“如果这样,你看,煮两个红鸡蛋怎么样?”
“煮鸡蛋做什么?又不是囡囡的生日。再说,囡囡都当妈了,这还生日煮鸡蛋?”陆夫人对老公出的这个馊主意没眼看。
“那我亲自下厨去给囡囡炒两个鸡蛋。”说着,陆司令真卷起了两边袖子,兴致匆匆走进了厨房。
陆夫人有丝愣地目送老公的背影。奇怪了。她女儿给家里带来惊喜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想那次她女儿卖了幅上亿的画作,都不能让她老公兴奋成这样。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不久,蔓蔓和老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到这边吃晚饭。
“喂了奶没有?”陆夫人问女儿。
“都被他们爸塞进浴缸里刚洗完澡。现在舒服想睡,就没有给他们喂奶。”蔓蔓说。
陆夫人让女儿把孩子像往常一样放进客厅里摆好的小床,这样大人们吃饭时能顺道看着,接着在看到大脾气公主在咬小指头时,说话了:“这孩子现在都能咬指头了,是不是肚子里有虫?”
“妈,你别吓唬我。她才多大,只喝奶都能有虫?”蔓蔓说。
君爷走出来,听到她们两个当妈的对话,浓眉上扬挺是无语的:“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吗?人家吃手是因为饿了。”
“饿了吗?”蔓蔓低头看看女儿。大脾气公主咬指头的小嘴撅得高高的,不像饿,倒像是吃饱喝足的小恐龙表情,若有牙齿肯定是嘎吱嘎吱的。
“我说了,是肚子里有虫。”陆夫人见外孙女这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饿了的,是像小恐龙在咬虫子。
蒋衍听他们说的这么有趣,跑了过来,看看小女儿,道:“妈,蔓蔓,你们都错了。南南她这是做梦。”
至于女儿是梦到什么梦境导致像条恐龙在吃东西,做爸的都不好意思说。八成这吃奶的丫头是在梦里欺负谁呢,瞧这小嘴得意成这样。
陆司令端着炒好的两个鸡蛋冲出来,叫道:“哎,别管那两个小不点了。囡囡,你饿了吧,快过来吃。”
“爸,你炒菜?”蔓蔓第一次见父亲当大厨,冲了回来看。
“炒菜你爸不会,但炒两个鸡蛋,还是可以的。”陆司令向女儿献殷勤地笑着。
蔓蔓诡异地看父亲这笑脸:“爸,你炒鸡蛋给我,是荆轲刺秦王吗?”
“什么荆轲刺秦王?我这是奖励你。”陆司令哭笑不得的,让女儿赶紧拿起筷子先尝尝他炒的鸡蛋。
“爸,你即使要奖励我,为什么是炒鸡蛋?”蔓蔓早有耳闻这家里,弟弟陆欢糟糕的厨艺就是遗传了自己的爸,所以,怎么想,父亲这招炒鸡蛋绝对不像是要真心慰劳她。
“我,我炒鸡蛋不对吗?”陆司令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四周全部人冲他在摇头。
蒋衍担心陆司令真打算在鸡蛋里放点什么“惩罚”女儿,先拿起筷子帮老婆尝一口,就这一口,让他咸的一口吐出来。然后吐出来的东西里面,竟然夹了鸡蛋壳碎片。
“爸,你这还不叫做荆轲刺秦王吗?”蔓蔓挑挑眉儿。
陆司令哑口无言。
陆夫人这会儿同情老公,推推老公的肩膀说:“你想奖励蔓蔓,直接夸她两句不就完了?学什么人家炒鸡蛋做什么?”
“只是夸两句,没法表示我这心情。”陆司令指指自己澎湃的心口,“陆君当上少将,欢儿保送北航,我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正是陆夫人想问的。
“天津市纪委亲自打电话给我,说是我们家女儿立了大功。”陆司令说到这摩拳擦掌的,“你说我能不兴奋吗?我们家女儿是全能,什么都能。”
蔓蔓被父亲这几句全能和立功给惊悚住了,她做了什么事立功了。眯眼,月牙儿眼眯起条缝,瞧瞧她哥。她哥神情自若的,好像这事儿和她无关。她哥愈是装,她愈是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她哥捅出去的。因为她知道她老公不爱炫耀她,只有她哥喜欢拿她来炫耀。
牙齿里哼哼的冲着她哥两声。
她哥似乎心里有了些愧意,主动拿起筷子,帮她吃一口陆司令炒的鸡蛋。就这一口,他和蒋大少一样一口吐了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炒出来的鸡蛋,而且还是自己的爸炒的!
“你还是没有说清楚,囡囡是做了什么?”陆夫人在这头继续追问老公。
“现在不是到处提倡反腐倡廉吗?囡囡,在这方面,揪住了条漏网的大鱼。专业会计都不能看出毛病的账本,她看出问题了。”陆司令本想以这话震下老婆。
岂知陆夫人不以为意地接着他话说:“你说囡囡会算账?囡囡本来就会算账,是你这老爸不知道吧。真不知道你这做爸爸的怎么当的?”
陆司令反被震住,愣傻了眼:“你什么时候知道囡囡算账比国际金融师都厉害?”
“我早知道了。是因为,我们家,你们搞的那几笔烂账糊涂账,都让囡囡揪出来了。就是她干妈,都尽夸她。宝儿私自挪用了零花钱谎报父母说是去买文具,这回被囡囡一抓,抓了个现行的。”陆夫人说的有声有色的,说的是比自己老公更得瑟,“我告诉你们,就是子业十几年前,偷偷拿了奖学金骗自己爸妈说去买学习资料,其实拿去买了变形金刚的事,这样的陈年旧账,都被囡囡给揪出来了。”
闻及陆夫人这话,陆司令和君爷的两双筷子齐齐掉到了桌上。从开前的得意,沦落到脸蛋有些白。只有蒋大少最镇定不过了,只因他从来就不敢在精明的小媳妇面前搞小动作。
“囡囡,这,这么厉害……”陆司令惊心胆战地瞄了瞄对面坐着的女儿。早知道他女儿有这天赋,他不会在今天听到纪委的电话时兴奋到失常了,而是理直气壮地直接回复给对方:这算什么?那只是我女儿的小儿科罢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老战友姚书记,在他旁边听到电话是一点都不惊奇的,原来姚家里是早受过他女儿反腐倡廉的恩惠了。
“囡囡是很厉害。”陆夫人趁机提醒着点点老公,“你自己背着我们买烟的事,我和囡囡都没有和陆君说。”
陆司令听完老婆这话,不敢和儿子对上眼。
“爸,我说过你一天不能超过几条烟,你自己应好的。”对这个需要严肃的问题,君爷是不和自己父亲客气半分的。
“是,是。”陆司令像小学生乖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