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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们几个人都忙着研究,这边我做主了。”说笑着,同样淡灰色的双眸小心地往里瞄了几眼,“你真就这么开刀啊。”取出弹片的工作相当繁琐,更何况受伤的是胸口。在他们这一没消毒二没设备的地方……风夜得出了结论:这就是“能力”的好处啊。
“给,茶水。”托盘递过来,薰接下放好,“谢谢。……可以麻烦你关这一间的监视器吗?”接下来的事,想来还是不要留下纪录为好。
“当然可以。”风夜爽快地点了头,但又谨慎地补上一句,“薰,那个人……是‘他’吧?”
全学园上下,有这个颜色头发的也就那几人。如果真是,回头他可能就得准备销毁现场——寻思着,他忽然注意到,与刚进来时相比,面前人的脸色明显苍白下去,“难道……你给他输血了?”
的确进来时那人一身血污让人心惊,可是……
“嗯。”一个答案,两个问题。薰知道风夜在担心什么,他自己也没打算那么做,“我只是有话跟他单独说——对了,回头麻烦你通知学生会把桃林里那三个人拖走。”
“好,好……你回头最好还是多喝点糖水补补,我走了。”风夜关门离开。
……那三个人,既然是薰动了手,最好的结果只怕也已经睡昏了吧。无奈~怎么跟他们解释手无缚鸡之力的预天术院这么摆平三个大人?
得伤脑筋了……
只剩下两个人了,薰沉默地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尽是无生气的苍白。这使他不自觉想到很熟悉的某人,心情有些郁闷了下去。
“听见我的话了吧?你。”语气也不太好听。
一双同样的明黄瞳孔缓缓张开来,“……你看出来了啊。”病人望向他,表情太过从容镇定,让人觉得诡异了。熏不在意地笑一下,尝试坐起来,结果当然是痛得钻心剜骨。总算才能勉强坐好。两双一般的眼睛对视着,好像要说什么,又都找不到话题,房里一片尴尬寂静。
“你……过得还好吧?”过了好久,熏才又开口,带着几分试探气息。自从五年前,薰随同那位“幻术师”离开,放弃了财团继承权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就算以他和月财团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也只知道薰进入了学院。倒是还听说,三年前,世界科学高峰大会上薰曾经陪同学园科学院学生长出席,还又出了事……
薰点点头,连心计都不太需要的生活当然轻松愉快,比当初好得多了。“你呢?”
礼貌上的回问,然后薰就想起了熟人提过的事,“你好象不太好?”南宫说起过,“我怎么总听说你被家里人压着。”按理说应该能胜任愉快的吧。“居然还笨的被追杀……”本来他还以为早就能结束了。
说到这个话题,薰冷笑的有几分狰狞:“还不是那群老头子!不然……早就结束了!哪有他们联手的时间!!”
看了他一眼,薰没说什么。自从自己走后,他掌握了将近二分之一的家族力量。难怪长老们不放心啊……他的野心和手段,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虽然知道的大多是死人……看刚才的动作,恐怕他遭暗杀也是常事——没得到“里部”的力量么?不是被自己一起扔给他了吗?
心里想这件事,嘴里不忘说另一档子事:“活该!是你自己把人家逼到穷途末路的。”他的手段之残酷,自己可是……亲身领教。
熏并没因为这句话表现出什么:“理所当然。——我后悔的是没先动手。”语气很淡然,听的人却感到冰冷,“从你之后就没人敢直接闯进我的地盘了……还真是可惜。”
他一点也不愧疚,似乎也不怕薰直接翻脸动手——恐怕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薰觉得自己的心脏揪了一下。
“他们……好歹也算你的亲人吧。”
自己可是没法忘记呢。五年前只不过九、十岁,小得像根本经不起碰的两个孩子——霓迓、虹玡。现在怎么样了?——就算有长老帮忙,毕竟是晚了好多年呢——难怪得联手。
寻思着抬头,却看见熏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似乎是很惊讶他的说话:“你居然这么说……怪不得你要退出呢。好吧,就算是这样。那有闲心在意那种东西?……亲人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照样下手?咱们家不一向是这个样子么?——哼。”他的声音森冷,杀气凌人,“与其让他们找到机会杀我,不如我先下手!”
薰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了茶壶,又倒了杯茶递过去。微微低着头,掩饰起眼眸中沉淀的感情。看熏一口把茶喝干,接回茶杯后才问:“我当时……也碍着你了么?”
别人姑且不说,当年自己即使在还没意识到内心深藏的亲情的时候,也由于潜意识作祟,现在想起来根本就是有意识避开了会和这个孪生弟弟有冲突的领域。到了最后更是实在受不了手足相残的日子想要让步,结果却……
……你倒是,做得干净利落啊……
隐约间医务室的气氛变得紧张,一触即发……
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危险,对方的回答仍旧现实得冷漠:“你迟早会的。”毫不犹豫地下了断言,“只要可能阻碍我的都是我的敌人!那他们就都该死!” 他苍白的脸色反而给了这句话冷厉的说服力,唯一忽略的,可能只是——
无名火起,原本只是淡淡听他讲述的薰抬起头,笑容一瞬间明艳得让人失神,却也冰冷的钻心刻骨。茶杯放回桌上,纤长的手轻轻抬起来搭上孪生兄弟的肩膀,幽幽的薄荷香不知何时在室内荡漾起清新冰冷的味道。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的啊……我还活着。你这么说,要不要再试试可不可以让我死。——在你死前。”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熏来不及再开口,优雅的薄荷香就透过肌肤传入体内,瞬间冰冷冻结了内脏,不断地蔓延到肌肉、血液、皮肤……
“至少……弄清楚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早就应该会了吧?还要我再给你上一课?”看着外貌与自己完全相同的男子脸色越来越青,同样色泽的明黄瞳孔惊恐地睁大,嘴唇紧紧地抿着,白得青紫。薰的眉毛也没动一下。
“第一条就是——有的人你根本惹不起——”
“……”熏并没有听到自己哥哥的说话声,现在,他已经冷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甚至,如果不是薰的手还搭在他肩膀上,他马上就会倒下去。
可是,他还有话想说啊……至少,在真的死掉之前……
他嘴唇轻微地动着,尝试发出声音,却连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出了口都无力确认,意识就沉下了无边的冰寒——
手一松,熏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依旧坐在床边的薰,此刻脸上一脸错愕。心跟着乱了,肆虐的冰冷香味也消散无踪。
他是听到什么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熏居然说得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刚才倒下之前,从牙缝中挤出的那几个几乎在空气中散失的字眼——
“你已经不是敌人了……哥……”
呆了好久,端丽的容颜才漾起自嘲的笑容。倒是句动听的话呢……就算这只是句为保住自己性命说的假话,也的确达到了阻止他再下杀手的目的。该说他进步了不少吗?
他或许没有变,但是自己却已经变了。以前的“和月薰”,不会为了一句话生气,也不会为一句话停手。现在却比以前更像一个普通人了……虽然这样子比较轻松,但也许很麻烦。比如现在这种完全出乎自己准备的状况,以前是不会有的吧。
如果……那句话是真心话呢?
薰不太敢想。在记忆中,从5岁以后起,似乎就再没有知道过所谓“亲情”是什么意思。所有的争斗,所有的兄弟萧墙,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在那段日子里,似乎兄弟姐妹彼此对彼此的意义,仅仅在于多了一个财产争夺人——
直到那一天,他才忽然意识到,“家人”的意义不应该只是这样的……
但这并没有救得了他。他仍然在那个局中,重复着争夺又争夺的战争,即使他似乎比别人多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在实际的争斗中,这却只带给他痛苦。一边才比天高,指点江山;一边却暗自神伤。到了最后终于只有选择放手。
——熏是真的知道他叫自己的那一声“哥”的意义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开始……意识到曾经困扰着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熏在这个局中,又能呆多久?
心乱如麻,但最终,薰无奈地摇头。毕竟那一切和自己已经无关了啊。然后低头看看熏,不由苦笑。
又不是小孩子了——本来只是说几句话,却一被激怒就动手。还差点杀了他——如果被他们知道,又要念叨好久了。以熏现在的身体状况,弄不好就是一个长睡不醒。
再看看,被寒冷气息吞噬的躯体僵在床上,由于冰冷,皮肤显得青白,微微泛了寒气。明黄的眼大张着,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似乎连眼神也被冻结了,眼睛里什么也没映出来。
这次的玩笑,真的是开大了……
*
春归大地的温暖解放了冻结的思维。首先意识到了不知何时弥漫起的暖暖桃香,然后身体感觉逐渐恢复,眼睛眨了几下,恢复了灵动,映上了背对着自己发呆的人影。嘴唇也跟着动了动,发出了微弱而有些嘲弄的声音:
“……我以为你真会杀了我。”
当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了。——因此现在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听到他的话,那人转了身,端雅面孔一尘不动:“我还不想拿‘规则’开玩笑。”那声音平静得恍若无事。
——“规则”么?
苦笑微不可查。身体还在麻木着,这就是他们口中,学院“香术使”的冷香“极冰”——就算被施术者在第一时间解去,一时半刻也无法动弹。
为刚才的回答,表情虽没什么端倪,但心中却有股淡淡的失望。一走神,连对方的问话也没听见。
“……我说,‘里部’最后跟谁了?长老们要走了?”薰看出他走了神,但也没太在意。
熏犹豫了一下:“谁也没跟。他们只跟过你。你走后就退出继承斗争了。”
“!”听了这个答案,薰有点惊讶,雾影和雾生……那两个人斗争欲那么强,至少有有一方该选择个继承人吧,还是那位“总座”不答应?
看见熏仍在尝试着动作,薰又开了口:“行了。等冰力退了你就能动了。现在就别浪费体力了。……抱歉,错手伤到了你。你胸口的伤我治好了,当作补偿。”
“……”的确不痛了。但熏难以置信地审视着依旧一脸淡然的薰。
“还有,我只带了一张符出来,所以没治腿。回头我送你回宿舍区,自己想办法吧。”
“!你送我……”现在熏的表情相当可观。
某种程度上,他不是没想过迟早一天得跟这个哥哥面对面,但是不管他怎么考虑,结果似乎都不外出被他杀和他看着自己被杀两种可能。就算他仁至义尽吧,好像也不可能出现反过来救他这种事情……
“你是想自己走回去?”想不让他送?哪儿有这资格。明黄眸子一挑,对上同色的眸子中满是忧心迷惑,不由得想再加点什么,“对了,你回去后见一下……里部的‘总座’吧。”
里部有这号人物么?果然看到熏的迷惑又添了几分,薰有点满意地点点头,“有,你去找雾影或者雾生。……就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五年前就有的疑问,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自己在犯什么傻啊!难道他会回答么?
从小就早就知道的“不要向任何人提问,因为没人有告诉你的义务”——就算他回答,能有什么答案呢?
已经问出了口,就不由自主地期待着回答。熏无奈地想起当时告诉自己这句话的人说的理由——一旦提问,就把主动权和决定权都交给别人了……奇怪,告诉自己这句话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反正,既然你会问我问题,那你迟早会知道,早一时晚一时也没什么区别。”薰似乎是抛掉一个特大包袱,心情好了很多。
保持这种平衡拉锯,对家族消耗太大了。那就索性加上更多砝码吧……当然,在具体选择上,不排除自己的私心……
熏犹豫了好一会,小声地开口:“可是……你不是很……恨我么?”
语音中含了点不确定的惊恐无奈。薰被这不寻常的口气多少吓到,多看了熏几眼,确定他没有出头脑问题。
“……已经没关系了。”到底是不是恨过他,到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现在想起来,恐怕那种情绪,是在忽然回首,发现在自己生活中本应有的一切都被尔虞我诈的争斗取代,除此一无所有的自己。对曾经那么热衷争斗无情无义的曾经的自己的无法克制的厌恶……
因此,一旦彻底离开了那个时期,那种感情,就随着“和月薰”的名字一起,烟消云散了……
借了预天术院的车送熏回宿舍,在回预天术院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把钥匙扔给风夜后正要离开,却在门口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