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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低头,耳后的头发散下来,盖住了脸,他一恍惚,仿佛是多年前,她跟他玩闹,低着头假哭,他紧张地上去安慰,眼前的场景,似乎没变过,他的手伸上半空,又颓然地握紧拳头,状似无意地放下。
扯了个笑,“你的要求,可真是为难我啊。”
他故意说得无奈,果然左青眉间掠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就被一个嘲笑所代替,“你舍不得捏在手里的把柄?果真是奸商。”
简学辉哭笑不得,只得妥协,“好吧,有失才有得,我等你的好消息。”
左青起身,一刻也不愿在这个屋子里多待,“我尽力而为,毕竟,政府的决策不是我可以干预得了的。”
简学辉脸色一阵黑一阵白,调色板一样变幻莫测。
左青已经走到门口,回到头来又补充了几句,“你自作聪明了,如果你不是带我来这里,我说不定会考虑帮你夺回之前被白氏抢走的地盘。”
简学辉一脸的后悔莫及,左青无事一身轻,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向着荫凉而去。
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还在门边,一脸的关切,“小伙子啊,追女人要拿出点魄力来啊,你这样默默地做,她几时看得到?”
他只能笑着摇头,在老婆婆一脸的不解中,渐渐远离这个他日日夜夜牵挂的地方,从此,他会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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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海棠结结实实睡了一觉才去看季知明,他已经醒了,正就着桑朵手里的碗喝粥,她走过去接过,喝完粥又帮他擦了擦嘴角,刚要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桑朵找了个借口出去,季知明听到关门的声音,茫然地回头,“小慢,爸爸,恐怕是看不到你嫁人了,可是嫁妆,我跟你妈都准备好了……”
“爸……”
她哽咽着打断,伸手去捂他的嘴。
季知明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你听我说完,你奶奶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爸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你幸福,不过,你现在找到自己的亲人了,我也能瞑目了。要不是爸只顾着名利,也不会让你淌了这趟浑水。”
他从枕头底下捎出一张卡,递到季海棠手里,“你好好收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季海棠咬着唇摇头,却在看到季知明疲惫的神色时,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他有刚吃完饭,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困得不行,等桑朵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z飞陌
桑朵见怪不怪,这种情况分明就是有一段时间了,心里如月无底泪般,陷得看不到边际。
季知明醒来的时间很少,到她下午走时,也还是沉沉睡着,她抓着书包的带子,跑去问简学辉带来的那位专家。
专家平时并不坐诊,因为是特聘的关系,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见了她也不奇怪,示意她坐下,然后合上文件收起笔,一副攀谈的模样。
季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欠了欠身,“我想问问,我爸爸的情况。”
医生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可是季海棠从他脸上得到的消息,却让她无比失望。
他从桌上的那叠文件中抽出一个袋子递给她,“这是你父亲的病历,他应该是求医无果,才抗拒着把他的病情告诉你。”
季海棠翻了翻,大概从好几年前季知明就在看病了,尤其是去年的时候,频率越发地高,她看着日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复杂。
“那您的意思,有多少的把握可以治好?”
她一字一句,咬字异常清晰,生怕对面的医生听错了去,年老的医生有些不忍,可是常年行医,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冰冷。
“小姑娘,你心里应该有底,这是遗传病,那次手术还比较成功,但也还是挽救不了他的生命,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眼里无边的荒芜,绝望像野草疯长着,几乎淹没了她的心,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有人跟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惨笑着起身,甚至还没望向那个医生鞠了一躬。
走出医院,热浪迎面扑来,的人步履匆匆,她只看到衣袄飘飘,车水马龙,地上自己的影子似乎是虚幻的,她一动就觉得全身疼,连呼吸都能引发肺里尖利的不适。
太阳毒辣地照在头顶,她即使走在树荫下也能感觉那让人窒息的灼热,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身后却只有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玻璃折射出的太阳光线。
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看错了,她还以为……
在街边的报亭买了份报纸,喝下一瓶汽水后,才感觉那热气不那么浓烈了。
随手翻了几页报纸,把汽水瓶还给老板,才记起下午约了教授,抬起手腕,时间还不算太晚,也顾不上别的,跳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那份报纸,晃晃悠悠地掉在路边,很快被疾驰而过的车子碾成皱巴巴的碎片,如果细看,还能看到那大幅的照片上,年轻生动的脸。
见完教授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她饿着肚子,去食堂买了几个冷掉的包子,就着暖壶里的热水吃掉,好几夜都没有睡好,她也不敢回左青那里,就趁着中午,回了学校的宿舍。
萧紫二话不说丢给她一张面膜,她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一连串地日期,那个时候,就是季知明突然被高利贷追债的时候。
他一生清高,总以做一个知识分子为荣,有一个教授的头衔从天而降,自然会是喜不自胜,但这个前提是,在他还健康的时候。
季知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又怎么为了一个头衔,把自己的女儿拱手送人,甚至连桑朵也瞒着?
他是个妻管严,桑朵平时说一他都不敢说二,指东也不敢往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会不告诉桑朵?
她悲哀地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里浮现,她捂着胸口,不让那加速的心跳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想想每次季知明欲言又止的模样,每次说些什么都要避着桑朵,还有那张巨额的银行卡,都让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
在她知道是简学辉设计季知明的时候,她起初是生气,痛恨,愤愤不平,最后是冷眼相对,可是,她似乎没有伤心过,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那不是她亲近的人。
可若是,他们联手骗了她呢?又该如何?
第115章 情敌出现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烦恼,躺在床上不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早上是被面膜给捂得呼吸不畅才醒来的,天气大好,她翻身起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宅女萧紫也起这么早?
她疑感着起床,大四基本上没有什么课了,简单收拾了下,就去简氏报道。
简学辉早就通知了下去,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直上18楼。
秘书接持了她,很热情地带她去人事处,领了工作牌之后又带她熟悉了各个部门,等到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了。
她揉揉发疼的额角,对着电脑看公司章程,周围探过来几个脑袋,她抬眼看去,立马又缩回电脑后面。
她苦笑地摇头,然后儿自埋在一堆资料里。
下班的时候有几个同事过来打招呼,她一一应了,然后去公交站等车,还没走到,眼前就闪过一辆熟悉的车,毫无悬念地在她旁边停下。
她眼神一闪,步子却不自觉地停住,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闭了闭眼睛,修长的腿卖出来,引起一阵喘嘘。
眨了下眼的工夫,人已经从车里出来了,休闲西装包裹着修长的身材,削短的发露出雕塑般深刻的侧脸,只一眼,就足以让人铭记。
季海棠还呆愣着,来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手,“嗨,回魂了?”
她摸摸脸颊,“你怎么回来了?”
谢安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我就不能回来吗?”
“当然可以,欢迎回来。”
季海棠大气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谢安也不客气,结结实实地回抱了她,不去理会一众人跌掉在地上的眼睛。
“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季海棠嘴里塞了口米饭,随口问道。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
谢安一心帮她布菜,眼里流光闪烁,嘴里却避重就轻地回答。
季海棠也不勉强,夹起一只虾慢慢剥着,“你在那边的课业呢。”
“我辍学了。”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掉在火药堆里,季海棠手中的虾子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很大,“为什么?”
谢安把剥好的一碟虾仁放进她碗里,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觉得我不适合那个专业,就回来了呗。还是故土亲切啊。”
季海棠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赶紧回去!”
谢安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绵长的情绪掩埋在里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了以往的嘻戏戏谑,全然认真的神色,让季海棠没由来地一惊。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这样不学无术,不求上进?”
他认真的时候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季海棠气弱了些,帐乱地解释,“我没有,没有。”
谢安凝神注视着她,过了一会才移开视线,像是自嘲,又像是说给她听,“小慢,你还是这么不经吓,我逗你的。”
看着季海棠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的酸涩又浓了些。
一低头,盘子里的面已经被搅成一团了,扔下叉子,托着下巴专心地看季海棠。
她吃饭的样子很可爱,认真到让人怀疑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分心,认真到,让他忍不住沉沦。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拿起杯子掩饰地喝了一口,这才发现季海棠根本就没看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李海棠又急着去上班,匆匆道了别,谢安靠在车身上,看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劈手夺下。
他退了一步,看到来人时低骂了一声,“你来多久了?”
刘野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有所指,“在你含情脉脉的时候。”
谢安夸张地搓了搓胳膊,退到一个他手够不到的地方,笑嘻嘻地开口,“你嫉妒了?”
手握在身后,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是夸张地大笑着。
刘野“切”了一声,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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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海棠下午下班的时候没有再看到那辆车,她记得清楚,那是刘野的坐骑,却被谢安开着,不能不说,这件事情很诡异。
刚进医院的大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前台的小姑娘今天脸特别红,跟另一个挤在电脑前叽叽喳喳个没完,她进电梯的时候也听到有小护士在议论纷纷,脸上的红却诡异地相同。
走到病房门口,下意识去推门,却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欢笑声,她鬼使神差地把手收回来,站在阴影里,向病房里望。
因为角度的关系,只看得到季知明的笑,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开出一朵菊花了,她心里一暖,看到一只伸长的手臂,手的主人回头的瞬间,她猛地开了门。
刘野的手来不及收回,堪堪地挂着,兀自拐了弯挠了挠头发,“你来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碗里,瞟了一眼他,“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没准备你的饭。”
“没关系。”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她回头,谢安温柔地看着她,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快餐盒。
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样炯炯有神的场面,还能不能吃得下去饭。
刘野很自然地接过,掀开一个饭盒,皱着眉叫,“怎么有萝卜啊,我不喜欢吃!”
谢安劈手拿过,“爱吃不吃,那是给伯父的。”
季知明呵呵笑着,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尴尬的气氛,拉着季海棠的手夸个不停,“你妈今天有事,就是这两个孩子一直陪着我,跑前跑后的,你陪他们吃饭吧。”
季海棠拿过饭盒,掰开筷子递到他手里,闷闷地,“爸,您先吃吧。”
刘野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谢安皱着眉在他头上一个爆栗,“注意点!”
说着踢了他一脚,在沙发的边上坐下,捏着筷子细嚼慢咽,刘野冷笑,忍不住嘲讽道:“在国外混了一段时间,你还变文明人了啊,人模狗样的。”
谢安也不甘示弱,“那也要看在谁面前,不像某些人,没大没小的。”
季知明慢慢吃着,也不说话,眼角的笑意却是没有减过。
季海棠装死,可是嘴里的米饭却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刘野吃完了一份米饭,正要去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剩下的米饭拨了一些给季知明,又把剩下的都倒在自已盒里,“你这么娇贵,肯定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你那法国胃,可别被这些饭菜给养坏了啊。”
谢安正在吃一根青菜,想必刘野是看到他皱眉的样子了,心里暗骂他幼雅,却又忍不住回嘴,“你这话说的可过分了,我看叔叔吃得很香啊,你这么说,有什么用意啊。”
“你……”
刘野脸色一僵,嘴巴张着,脑子却打了结,一时想不出话来回嘴,季海棠捂着耳朵斥道,“别吵了,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因为捂着耳朵,没有控制住音量,所以她吼完之后,房间里的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半晌还是季知明笑了笑,摸索着把饭盒递过去,“我吃饱了,先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