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艾艾好像要站起来,她语音洪亮,情绪激昂:“无论卡弥儿是多么的独立、多么的有才华,她都没法证明她是谁,她终究只是‘罗丹的情人’而已。这类女人的悲剧,实在是不少。”她大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又好像波伏娃,她就是她,但她的名字似乎只有和萨特在一起才存在,她的作品,也被认为是存在主义的……女人再有才华,也要因为和某一个名人的关系才被承认,这是我们女人的不幸和悲哀!”
大家一时不语,也停止了咀嚼。
“当然……”
大家抬起头来,看见是罗滋的“村姑”在说话:“波伏娃写过一部电影:《人总有一死》。女主人公是个著名的演员,男主人公却几乎是个幻想的人物:他自十三世纪以来就一直活在世上。我想,这部电影似乎表达了波伏娃自己的觉悟吧。”
“是吗?”
琼看大家都有兴趣,就将电影故事作简单介绍: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想借助他、借助这爱情而获得自己的永生。但是当她和他终于约定在大桥上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永远地消失了,女人也不得不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她继续说:“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全部的目的就是爱一个男人,一个永远活着的男人,他是永远的存在。她要得到他的爱,要活在他的心中。这样,她就能够永远,爱就能够永远。不然,她的生命和存在,以及她的创造,都是无意义的。但是,她失败了。那个与她一同堕入情网的男人,在某天的清晨,在桥上消失了。她再不可能因为他的不朽而不朽……”
这个故事带来一丝悲凉的气氛。
李恩的脸色尤其难看,这样的话题多少令他尴尬。他就是常常被女人们寄托了美好幻想的那类男人,而他高大英俊的外型,也俨然是理想的银幕形像。
有人明白为什么这个酒会在今天举行。
这是李恩进入新的婚姻生活之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罗滋看看大家,想改变气氛。他一只手在底下捏紧了琼的手,对众人说:“不管男人的结果是什么、女人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投身于爱,因为这依然还是尘世间最美的事情。’这也是法国的一个女作家说的。”
“是玛格丽特?杜拉丝说的。”阿林插话。
“对,就是写《情人》的杜拉丝。”罗滋将琼的手放在唇上亲一下,对众人说:“怎么都不动了?来,喝酒,上上网吧!”
众人将酒杯脚在玻璃转盘上磕着,砸出一片声音。
第二十九章 1。听屋顶的忏悔
(客人们走了马车也在黑夜之前离去一只手回到壁前摸索旧日的琴键直到它略为喑哑似眼睛睁开我开始听屋顶的忏悔孩子们丢下的玩物正从忧伤中醒来)一o五晚餐之后,众人回到主楼大厅跳舞。
乐队中独奏的萨克斯手,模样像极凯丽金,他吹中音萨克斯管。等到他吹高音直管萨克斯的时候,就更像了:他的头发、身型、模样,以及那种“竖笛横吹”的姿势,都是凯丽金的翻版。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凯丽金那样迷人的天使般的微笑,有的是异乡人的忧郁。
琼感到一阵剧烈的震惊:她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这个乐手。
有一段时间,她刚离开罗滋的时期,她的梦境混乱极了。她常常在梦中看见群群的军队,或者是集会的人们,或者是茫然的学生们。她不明白这都是什么样的寓意。
一次,她梦见自己在车站前的人群中,那么多的人,就像春运时电视里的镜头展示的那样。她想出去,摆脱这人群,但无法做到,人太多了,给她带来窒息的感觉。她一急,就看见了人群之中一张英俊而苍白的面孔,是那个多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男人。他隔着无数人头,伸手过来给她,拉住了她。在他的帮助下,她从人群中飞起来了,飞过他们的头顶,越了人群……
又有一次,在梦中,有男人戴了罗滋的面罩来看她。她是罗滋,但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他抚摩她,然后和她,在这个过程中,她知道错了,他并不是罗滋。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揭穿,也没有恼怒,相反,她接受并且配合,感到愉快极了,很快到达了高潮。事后,他自己拿掉了面罩,原来,是她梦中常常出现的年轻男人。她问他:“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请告诉我,你是谁?打哪里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他告诉她:“我是那山顶上的笛手。”就这么一句,说完之后他就消失了。
此后,她再没有在梦中见过他。
大厅里的四周,摆满了新鲜的玫瑰花,乐队所在的小舞台上也摆满了玫瑰花。
那乐手一直是半闭着眼睛,沉浸在他音乐的旋律和气息之中。但是,直觉告诉她,从罗滋挽着她随大家涌进大厅时,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音乐已经等了大家很久,他也等了她很久了。
此刻,她也明白,他知道她就在眼前。
他吹完了《回家》和《春风》,接着是乐队演奏华尔兹舞曲,众人翩翩起舞。舞曲之后,众人稍歇息,返回各自的小餐桌吃点心,他出现在舞池中央。追光灯打在他头上,他用庞大的低音萨克斯管吹奏《哈雷姆夜曲》。音乐缓缓停下来之后,众人鼓起掌来。琼感觉到他的吹奏当中,有许多乐段是他的即兴,似乎是在表达他因为见到他而产生的秘密的兴奋。
然后,他又换了中音萨克斯管。接下来的这个曲子,也是琼熟悉的:《今夜你孤独吗》。偶尔,他会抬起头,睁开眼睛,往她所处的位置轻轻一瞥。
没有人会注意到,包括罗滋。但是琼知道,他那如梦如醉的目光,蓦然掠过,立刻将她带入他们曾经相会的梦中。
她感到自己来到一片不可探寻的空寂之中,晚宴的客人们都不知去向,就她在那房间中央,头手低垂,宛如梦中。她向他靠近,抚摩他的音乐,如同抚摩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在她手指之间,发出纯洁的声音,叫她想起秋天的稻草,那甜蜜的黄金……而他的气息,在喃喃耳语:“今夜,今夜你孤独吗?今夜是美妙的独白,梦与祈求,是否还在秋天里跋涉?”
罗滋将几乎滑倒在地的琼扶住:“亲爱的?”
“嗯?”
“你,喝过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没……”
琼费力地,将自己从幻觉中唤回。
大厅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他们翩翩起舞。人群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因此,那乐手在她眼前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她看到他时常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的仿佛是他的音乐,而非迷茫夜晚的众人,但琼知道,惊鸿一瞥,他的目光总会闪电一样照向自己。
接下来的这支曲子,是《夕阳西沉》。
音乐响起,灯光中更显华丽的男女,搂抱着在舞池专用的木地板上按照慢华尔兹的节奏滑行。
琼没有跳舞,她走到小舞台近前,看那乐手。
他轻轻对她说:“夕阳西沉……”
她知道这曲子是《夕阳西沉》,所有人都知道,司仪报幕了的。但他为什么给她说?难道,他在给她暗示?这个梦里的不速之客来到眼前,他要暗示什么?
345|1——|35123|21|61216|5——|345|1——|356|7——|6712|671|65|512|3——|321|3——|623|4——|32|345|1——|在琼的眼睛里,萨克斯风,他吹奏的音乐,像荒野的灯火,像她幻视的瞬间出现的鸟,它精致优美,又略显嬴弱。它有些怯意和茫然,却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是无可挽回的灾难之前远方的亮点……
音乐非常优美,众人沉醉。
但这音乐令琼感到痛苦。
不知为什么,这音乐好像是灾难的前奏,是恐怖情景之前那令人眩惑的刹那,是生命和灵魂告别人世间时的甜蜜的呻吟……
一曲终了,紧接一曲。
琼立刻回头,迈步去找罗滋。
罗滋在外面,在小喷泉旁边,和几个男人在说话。
她又回到小舞台前。腿有些僵硬,大概今天整天没休息,累了。
这时,刚完成一段solo的乐手突然放下手中的萨克斯管,将舞台上一张暂时没人坐的椅子端到她身边,请她坐下。
她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已经转过身,继续演奏。
谁都知道她不是乐队的人,但她就那么突兀地,有些尴尬地,坐在他旁边,坐在乐队的旁边。她想离开,回到客人的群体里去,但着了魔似的,她挪不动自己的身体。
这一曲是《海边的陌生人》。这首曲子,乐队的伴奏非常突出。电贝司的滑音效果,还有合成器,构成神秘的背景。她听见孤寂的风声,看见深不可测的夜的水,看见有人正在别人的梦境里飞行……
然后是《回忆》,音乐剧《猫》里的咏唱。这音乐众人熟悉,所以许多人都不再跳舞,而驻足聆听。
琼看那乐手,他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听他自己的音乐。
琼想,他闭上眼睛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图景?是谁在深夜驾车缓缓而行,灯光掠过夜景。她的幻想和回忆在暗暗滋长,她的灵魂在给音乐伴唱……这音乐,这神秘的伴唱,已经打开她的心扉,使她轻盈如羽,缓缓飞升……
一o六直到罗滋的双手放到琼的肩上,她才缓缓落地,睁开眼睛。
大厅里早就曲终人散,乐队的位置只剩下架子鼓和乐谱架、麦克风架,乐队的人,以及那萨克斯风乐手,已经渺无踪迹。
她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如果不是罗滋的手那么温暖地握着她的肩,如果不是几个工人正在搬舞台上的大音箱,琼会以为是自己又做了梦。
“亲爱的,我必须和你在一起。”罗滋低头在她耳边说。
他好像离开太久了,所以,他的再次回来令她激动,她转过身来。
他的气息令她心跳,那是爱人的气息,那种松树的气息。
“当然,罗滋。”她拉住他的手,借他的力使自己站起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听我说,小姑娘,暂时我不想回家,我要找几个工人将那儿重新打理打理。你今天也不回家,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当然!”
她那么爽快,令他吃惊。对于骨子里完全是传统的琼来说,在以往,这样的提议是个令她为难并且深感烦恼的事情。
她没有把和张汉离婚的事情告诉他。
“那么,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可以吗?我已经接受了李恩的邀请……”他进一步说。
“你这家伙,什么都安排好了,假装问我意见。”她无论高兴、撒娇,都要伸手拧一下他的大耳朵。
“好的,”他拉住她,“我们到楼上去吧,李恩在等我们。”
他们到了二楼的一间巨大的漂亮会客室。
今晚的客人,部分在舞会之后告辞了,多半留在这里。
众人的嘻嘻哈哈打闹结束,来自海城话剧院的男女两个演员给大家表演小品:不同地域的男人。
首先是北京男人:北京男人和女孩子在饭店里吃饭,他就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之后他就要登上国际航班。第一个小时,他和她聊国际形势,第二个小时聊国内形势,第三个小时先聊北京形势,然后聊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以及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还剩最后一分钟,他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然后是上海男人。上海女人和她的女朋友们在玩麻将,男人不停地从厨房里端出给她们做的小食,满头大汗。最后,他在围裙上擦着手诚惶诚恐道:“看看还要什么,吩咐啊!”
东北男人:男人接女友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路过公园旁,几个持刀歹徒上来威逼女孩子。他奋勇拼搏,打跑了坏人,也倒在在血泊之中。他拉着女友的手,露出艰难的微笑:“别哭,谁叫我是男人呢?”
重庆男人:重庆男人要南下打工,和女友在车站泪水涟涟地告别。女友说:“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同时流下泪来。火车开动了,女孩子跟着跑了一段。男人从窗口伸出上半身,喊:“我挣到钱,就来接你!”
最后是海城男人。海城男人开着靓车,驾驶座的旁边是一个时髦的女人。他们不时的互望一眼,心领神会的样子。女人拧了一下车里的音响,问男人:“想听什么?”男人微笑着说:“随便啦。”女人就放蔡琴的《读你》。女人又问:“冷气够吗?”难人微笑着说:“还可以啦。”
演出结束,一致掌声通过,由众人评议,分别给予五个小品金鸭奖、百草奖、大酷奖、小酷奖和诺贝尔煽情奖。
在评奖的时段,罗滋和琼看完了一部厚厚的加拿大风光画册。
琼感到疲惫,歪靠着罗滋,很快就睡着了。
客人们吃着水果。
吃完水果之后,维多利亚风格的落地大钟愉快地敲响了零点。
好像有所期待,众人很快安静下来。
会客室的一个侧门无声地打开,一个有洁白羽翼大翅膀的美丽小天使提着藤编篮子走出来,是阿林的女朋友安澜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