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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哗”地围过来，自觉地以许千佑为圆心围成一个椭圆。
“以后饭前进食堂大家都是要唱军歌的，唱得最好、声音最响的最先进食堂。”许千佑把军帽随手挂在树枝上，“大家先听我唱一边，再跟我一句一句唱啊。这首歌叫一二三四歌。”
听人群里发出偷笑声，许千佑依旧唱了起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得山摇地也动，唱得花开水欢乐……”
宣芷皙坐在第二排，静静地望着许千佑，耳畔是带着军人特色的歌声，不悠扬，不柔美，但是悦耳沧桑。
“大家跟我一起唱。”许千佑细心地教着每一句话，很用心，如同最珍爱的歌曲。
宣芷皙在几年前就已经学会了这首歌，当时，她最爱的就是《军中绿花》和《一二三四歌》，还有极易被篡改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而军歌一大特点就是好学，犹记得那学期的音乐考试，班上所有男生都选的是军歌。
宣芷皙轻声和着，远处也响起了别的连的歌声。
当吃饭时间到了的时候，食堂门口成了营里最热闹的地方：军歌声此起彼伏，一班更比一班响，吃饭的时候，更是一瓢汤接着一瓢汤得喝——唱歌可并不是那么轻松，为了喊这一场歌，有人的嗓子就已经有点儿吃不消了。
饭后取代军姿等训练的是技巧课程，这都是为一段时间后的野训做准备的——在依次排上山的营房的最后一排的两栋楼就是教室，如同宿舍一样朴素简约。
技巧课没有任何电脑、投影仪等辅助教学设备，只有实际材料，许千佑负责做示范，其他人跟着学。
、缘分未尽（10）
宣芷皙坐在第二排，虽说有不少她在小学就学过了，但终归是忘掉的比记得的多，何况现在是许千佑教，她听的更是认真了。
技巧课时长一个半小时，下课的时候已经八点，山里的傍晚从天渐渐暗下来开始就虫鸣不断了，现在天彻底黑了，听着颇有节奏感。
许千佑把队伍带到楼下，看了看远处已经开始列队的四班，转过头来：“今天晚训是跑步，一千米，早跑完，早休息。”
“啊！！！”惨叫声顿起，大家一下子明白了之前隐约听见的不和谐的声音是什么。
“快，全体都有，向右转！我说‘跑步’的时候你们就要把手摆在腰际，‘走’的时候先抬左脚，然后开跑。来，全体都有，跑步——走！”许千佑下达了命令，大家也只得不情愿地跑起来。
1000米其实并不长，尤其是在停顿中度过，100米整顿一次也就十次而已，何况调整一个起步的整齐性是基本上不可能少许十次的。
等跑完所谓的1000米，大家也都只是微微有些喘气，但本来一个体育好的男生只需要三分多钟就可以跑完的长度硬是被延长到了将近半个小时。
“今天是开营第一天，男女生都好好去洗个澡，从明天开始就是女生、男生换着来了。马上回宿舍，五分钟时间准备，然后下楼来集合。”许千佑把队伍领到宿舍楼下，习惯性的跨立，中气很足。
宣芷皙三步两步就冲到了宿舍，从床下拽出包，拉开拉链，里面都已分门别类弄得整整齐齐，随手拽出两样就往洗漱包里放。
陈旭笑着冲宣芷皙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包，直接下楼去了，显然她准备得更彻底，直接就收一起了。
宣芷皙吐了吐舌头，径自翻了个善意的白眼，也抓起洗漱包冲了下去。
到了楼下，除了她俩一个人也没有，宣芷皙四处望了望，教官宿舍亮着灯，看样子许千佑也回去准备东西了。
“去看看。”陈旭笑着拉着宣芷皙悄悄地跑到教官宿舍门口，然后透过半开的门向里张望。
宣芷皙忍不住拿包砸了一下陈旭的脑袋，轻声道：“喂！注意一点！这可是教官宿舍！”
陈旭听了，指了指门里：“你瞧教官宿舍，那叫一个整齐啊！”
宣芷皙亦顺着门缝望去，约摸是两个学生宿舍大小的房间整齐地摆着四张高低铺，目力所及的两张床的下铺干干净净，只摆着两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桌子上整整齐齐，若不是隐约能听见屋里有人收拾东西，哪里像有人住的。
“是整齐啊！走吧走吧，万一教官突然出来就惨了。”宣芷皙拽起陈旭的手跑远了，站在宿舍楼口的树下，慌慌张张地站定的同时就瞧见许千佑从宿舍里出来。
陈旭“咯咯”一笑：“幸好你拉着我，不然就糟了。”
楼下的人已经多起来，宣芷皙和陈旭就绕过树去站队了——浴室不在宿舍区，他们还得顺着不平整的石子路走到一千多米开外才行。
山里的虫、蛙多的不得了，尤其是那种半大不大的小蛙，爬得满路都是，五六月份多的时候，一脚下去就能踩死不少，幸而已是七月多，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但这一千多米，时不时蹦出来几只，然后就听见好些个女生在那里“啊”得尖叫。
、缘分未尽（11）
墨彼砚就站在宣芷皙斜后方，宣芷皙一路上就听见她在那里狂叫不止，以至于宣芷皙有一种把衣服塞到墨彼砚嘴里的冲动。
远处的山林间漾出昏黄的灯光，队伍越带越近，一个大房子露出了轮廓。
“今天十五分钟时间，之后就只有十分钟了，规定时间不出来的，会被工作人员强行停水。男生在左边，女生在右边。”许千佑腕上带上了一只手表，定睛看了几秒道，“好，计时开始。”
瞬间，人群冲向了浴室——开玩笑！十五分钟谁不快点赶！
宣芷皙和陈旭相视一笑，速度，她们俩不缺，照旧女生前二。
“陈旭，你速度蛮快的嘛！”宣芷皙掸了掸身上的白色衬衫，一边走出浴室看向陈旭。
陈旭撇了撇眉，笑着说：“我高中是J中的，那里可是出了名的仿军事化教学，习惯了。”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宣芷皙的眉头立刻挑了起来：“J中啊！苦么？”
“苦？”陈旭伸长了脖子摇摇头，“还行吧，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因为就那样。你呢？我看你动作也相当快啊！”
宣芷皙咧着嘴笑了：“我爸转业前是部队的，毕竟那么多年，家里多少带点儿军队味儿。何况我经常没事儿就出去军训。”
“没事儿就去军训？你太牛了吧……”陈旭由衷地竖起个大拇指，然后看着宣芷皙在“咯咯”笑，额头挂下了黑线。
“嘿，你看教官！”陈旭猛然一个跃起，声音不大，但吓了宣芷皙一跳，宣芷皙慌慌张张地转过身，习惯性地去寻找那抹绿色，却瞅不见。
“你看哪里呢？人在那儿！”陈旭拍了拍东张西望的宣芷皙，手指了过去。
宣芷皙循着陈旭的手指看去，一个身着白色T恤的身影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天黑的如同墨汁一般，星星眨着不亮的光，月隐于云后，只露出一点儿牙，浴室前的几盏灯打出带着淡淡蓝绿色的白光，漾着陈旧与水气铺展在那人身上。
带着淡淡褐色轮廓的发被水凝成一缕又一缕，时不时从发稍缀下一滴晶莹剔透。
T恤衫上寥寥几笔勾勒着随性的图案，因为略略沾水而微贴在身上，身材隐约可见。
“咳咳……”陈旭见宣芷皙看得出神，假咳道，“某人在干嘛？”
宣芷皙迅速扭过头，强装平静，轻声回答：“我只是在确认那是不是教官，实在是变化很大。”
“是啊！”陈旭点点头，“一个字，帅！”
宣芷皙的脸上无意识地带上了一层红晕，想了想说：“我们高二时的军训就是教官带的，当时评了个‘最帅教官’就是他了。”
“这么巧啊！”陈旭的眸子弯成了缝，却发着光。
“能不能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跟个快饿死的豺似的。”
“你！”陈旭嘴一撅，正要说什么，却被哨声打断了音。
“集合！”许千佑的声音响起，一只手里还攥着哨子。
随着哨声，有不少人衣着“凌乱”地狂奔出来，男生们有的拖着鞋，有的正急急忙忙往身上套外套；女生洗头发比男生慢得多，都只好把脏衣服随手一团抱在怀里，不过看上去比男生好多了。宣芷皙和陈旭赶忙归了队。
、缘分未尽（12）
“报告队长，本组应有十二人，实到十一人，缺席陆垣，报告完毕。”陈旭小跑着上来说。
“归队。”宣芷皙继而转过身，面向许千佑，“报告教官，本队应有三十六人，实到三十五人，缺席陆垣，报告完毕。”
“归队。”许千佑点点头，“陆垣？刚才还看见他的呀。管谦，去找找他。”指了指管谦，许千佑向浴室方向扬了扬下巴。
管谦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向浴室，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陆垣狼狈地出来了。
“报告。”陆垣整了整衣领，站直了道。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慢！”许千佑的眉有些皱起，低头看了看表，继续道，“全队三十五个人等了你半分钟，回到宿舍去做十八个俯卧撑！”
“教官！”听着队里隐约的嘻笑声，陆垣的嘴撇了下去，“教官我也没办法啊，那么点儿大浴室，就十二个龙头，还有两个坏的，我挤不上所以就慢了点儿……”
“那为什么别人都来得及呢！归队吧，再找借口就再加五个！”许千佑挥了挥手。
陆垣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归了队，脸绞得像麻花一样纠结，女生们发出了“哧哧”的笑声。
“全体都有！向右转！回宿舍。”许千佑向已经到的二班的教官点点头，带着队伍又浩浩荡荡地向回开路了。
许千佑把队伍带回到宿舍楼下，已经九点多，四班也已经向浴室出发了。
“晚上是十点熄灯，到时候会吹统一的熄灯号。熄灯号吹了哪个房间还有灯亮着，宿舍里所有人都出来站军姿！还有，我会随时来检查你们有没有安生睡觉，都听话一点，否则依旧一起出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吸取了白天的教训，队伍的声音明显提高了。
“解散！”
陈旭、宣芷皙、墨彼砚当即就向楼上赶去，早收拾完早了事。
——————
坐在床沿，宿舍里的六个女生纷纷闲了下来。
“还有半个小时呢！”墨彼砚瞄了一眼手表。
聊点儿什么呢？”陈旭点点头，正想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聊教官吧！”
“好啊！”杜钦当即拍手称赞，“跟你们说啊，之前王云还为被骂的事跟我说教官如何如何讨厌，结果刚从浴室出来看见教官立刻就开始犯花痴了，叽哩咕噜半天都是在说教官如何如何帅。”
“花痴女们啊！”墨彼砚仰天长叹，“真是太没品了，你们那是不知道，我们原来班上白湘那才叫帅！”
“人家那是冰美人！”宣芷皙翻了个身，“墨彼砚啊，如果你喜欢人家的话，告诉你个悲哀的消息，据说白湘是个gay，还曾经喜欢过我们教官呢……”语气中带着没有敌意的戏谑。
“我才没……别瞎讲！”墨彼砚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被杜钦的笑盖住了。
“还是教官魅力大，男女通吃啊！”杜钦的话让墨彼砚、王云的脸“唰”得红了，幸而不是在阴影下就是在上铺，无人瞅见。
、缘分未尽（13）
“不过的确很帅啊！”陈旭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连我们的宣大队长都看呆了！”
陈旭把目光投向宣芷皙，伴随着宿舍其他人“哦”的长音，宣芷皙吐了吐舌头，面不改色道：“陈旭同学，我再重声一遍，我当时只是在确认那是不是教官好不好！才没有看呆呢！”
闻听这话，又是一声长长的“切——”，弄得宣芷皙怒也不是，哭也不是。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钦下铺的叶枫终于吭了气，险些吓了几个人一跳——只听她慢吞吞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虽有秀色可餐一说，但人不可貌相啊。”说完将脑袋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霎时间，整个宿舍的温度下降了十度，宣芷皙仿佛能听到自己冻的牙齿打颤的声音，叶枫的话太有震撼力了。
“咳咳……”王云干咳着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道，“不如，明天我们整整教官如何？”
“整教官？怎么整？”墨彼砚一听来了劲头。
王云眼珠一转，问道：“几点了？”
“九点三十五。”墨彼砚看了看表。
“走，把另外两个宿舍的女生叫过来。”王云的脸上勾起了一丝坏笑。
显然，大家对王云“整教官”的提议都有很大的积极性，陈旭没两分钟就把另外两个宿舍的人召集了过来。
听了王云的构思，十多个女生基本上都表示支持，还有几个好事的主动担起了“出头鸟”的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不太愿意参与。
宣芷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眉头微皱：“我们真的要这样做么？不太好吧……”
“你担心什么嘛，出了事大家一起承担啊！”墨彼砚笑嘻嘻地拍拍宣芷皙的肩膀，“你要是怕，这可是叛徒的行径哦！”
嘴角挂起无奈的苦笑：“好，我不说就是了。”
正说着，急促的哨声骤然响起。
“熄灯号！快回房！”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十二个不属于第一宿舍的女生“哗”地跑了出去，慌乱中，撞门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