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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真的,就让巽芳,走了……?'抵不过心中好奇,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口气活像是在问是不是把煮熟的鸭子放飞了一样。
'嗯。'眼光逡巡过一排一排的典籍,随口应道。
看着先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已经开始聚精会神看书了,施定闲就歇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好吧,还有点小雀跃,转而好奇是什么让先生这么专注。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土丘(壹)。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壹)要以冀州之野即涿鹿之阿为近正。”
'先生为何要去看匈奴之地的传说。'施定闲回忆了半天,不大确定地问道。
'忘了与定闲说了,明日我们即要启程。'欧阳少恭快速浏览过一页,又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答道。
'啊?'这下子施定闲是真的想不透,先生是卖的什么关子。
正纠结于问了闹心不问忐忑之时,欧阳少恭已经查阅完毕了相关资料,似是心情不错,倒是有心思一一为定闲解惑。
原来先生和现任国师大人也就是昔日的同门师弟达成了协议,先生去寻找关外的古剑大矩,国师负责修补即将到手的玉横,兼做各种后勤补给balabalabala
太过详细的因果欧阳少恭一语带过,施定闲也懒得细究。
老实说,欧阳少恭这么不偏不倚,不带任何试探色彩地向她阐述事情的原委还是第一次【除开知识解说】,这样平淡周到的描述,就像是给真正的伙伴解说她不知道的事情一样简单纯粹。
不见得有多亲昵,却也不见防备,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施定闲就觉得心里很舒坦,这一觉醒来,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施定闲不知道是什么,只盼望是个好事。
'对了,那个劳什子的王爷和道士就留给你那个师弟处理了?'行走江湖,惹上达官显贵还是不大方便吧。
'善渊行事向来稳妥,再说……'语意的留白配合上欧阳少恭不以为意的表情。施定闲懂了,这位是谁啊,虽然在面对巽芳的时候,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扭扭妮妮,战斗力降成渣【其实这孩子比较怨念】,那对待别人是典型的秋风扫落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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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国师说,这是那个欧阳少恭为表歉意奉上的丹药,虽无法长生不老,但于延年益寿还是颇有成效啊。您看,要不……”一个笑得谄媚的内侍捧着药盒,向华服男子请示。
“一颗不留,都敬献给父王。”男子吊儿郎当似是毫不在意,挥了挥折扇。
“是是是,王爷醇孝,是奴才莽撞了。”那内侍恬着脸赔笑道。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有点不耐烦了。
“奴才遵命。”内侍尖着嗓子应和道,然后赶忙捧着丹药下去了。
男子挑着眉看了眼远去的药盒,哼了一声。
民间的庶民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被逼来的丹药还能是个好货吗,难不成都当本王是个傻子不成?
第30章 遗忘
从衡山下来,一路向北,按照先生的计划,大约是横渡长江,黄河,中间途径湖南湖北,再绕道西北方向进入了陕西地界。
琢磨着先生现在也不算很着急去找那个什么古剑凶剑的,施定闲打着小算盘——横扫湖南湖北特色小吃,直杀陕西见识一下首都长安城的繁华盛景。
而欧阳少恭也确实如之前在白帝城承诺的,不大拘着施定闲,每日只管干了自己的事情就歇着了,只要施定闲不忘往前赶路,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基本是平均分配支配时间。
其结果就是:这都第五天了,他们还耽搁在湖南地界上。
这会儿刚过了晌午,身体交接完毕,施定闲优哉游哉在市集闲晃,哪儿热闹哪儿有香味就往哪儿凑,瞧上了眼就从袖子里取出几文钱买来尝个鲜——倒是也不大敢吃得太无所顾忌,既然人先生都信守承诺自己也得拿出合作诚意才是。
话说回来,有人做经济后盾的感觉还是相当美好的~~~施定闲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捏着半块卤豆腐蘸着辣椒酱啃一口,先入口的就是够劲带味的辣椒香,嚼上几口表皮的烘烤干香合着卤汁味就出来了。
吃完了卤豆腐,抽出帕子擦拭了一下,看见上面的油渍,反应过来先生的白帕子已经彻底沦为她的擦嘴布了,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正巧看见对面摊子上就有贩卖各种针线活儿,就走过去认认真真开始挑拣了起来。
嗯……这块颜色好俗,咦?那块呢,唔……那花太艳了……还有那块,颜色忒深了……
施定闲瞅瞅这块,比比那块,磨磨蹭蹭,那摊上的大婶忍不住翻白眼,起先看着还是个挺白净文雅的公子,这都多久了,还在那闷着翻来翻去,真是比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还磨叽。
诶?这块好可爱。
嫩黄色的方巾,右下角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绣得活灵活现,尤其那对软乎乎的小爪子让人想逮着把玩一番。
“我要这块。”施定闲手里摊着这块示意给大婶看。
“呃……十文钱。”大婶愣了下,接过钱,条件反射补充了一句,“公子好眼力,买回去给家里的小姑娘正合适,这女娃娃就是喜欢小猫呀小狗呀小鸡呀。这不,刚两天,这附近六七岁大的小丫头都嚷嚷着让买这样的!”
“……”施定闲又买了条素净的白帕子,到底是舍不得那只可爱的小猫,塞进了另一边袖子。
施定闲就这么这瞅瞅那看看,晃了一下午,走到了辰州城门边上。
黄昏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熏染了半边天,远处山峦也被镶上了耀眼的赤红,人影被拉得老长拖在地上。
此时,城门口的人流量大大减少了,大多摊贩都在拾掇拾掇,准备结束了一天的辛劳。
只有一个地方,在城墙根下,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大叔,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的中年人,有点油头粉面的少年郎,还有一两个手里绞着帕子满脸纠结的少女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眼睛不断地往那个方向瞟。
施定闲仗着身高优势,得以窥见一二那边立着的白布旗幡,书写着耳熟能详的称谓“铁口神算”。
“你放屁,老子身强力壮,怎么就,就……哼!你这个满口胡话的老不死!”说着,砰一声巨响,小小的桌子被踹断了小半截腿。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非是小老儿信口胡诌,而是天定的命数。”那个声音不紧不慢,泰然自若,“壮士若是不信,我分文不收,请便。”
“老子一个字都不信,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人群被强行分开,满脸涨得通红的大汉气冲冲地奔了出来。
“三分人力,七分命数,命由天定,不由人为哟。”那老头还慢悠悠地念叨着这么一句。
众人看算命,无非是图个吉利凑个热闹,前个还欢欢喜喜直说准得不得了,这会儿就见着个晦气的,不准也就罢了,那要是准了岂不是自己找虐,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好。
跟商量好似的,人群呼啦呼啦几下就散的没影了。
施定闲见那个老头还老神在在地端着茶壶缀了一口,那桌腿断了的小半截被一本蓝皮书代替了,颇有些坐看云卷云舒的姿态,觉得有点意思,便走了过去。
屈着手指扣了几下桌面,引起了老头的注意。
那老头眼皮抬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望了施定闲一眼,“无论什么卦,测字算命卜灾祸喜福,都是三十钱一次。”
“我测个人名。”施定闲自觉地拿过旁边的纸笔,刷刷写上了“施定闲”三个字,搁下笔,把纸张倒个个儿,指着名字说,“让你测人。”
老头放下了茶壶,凑近了看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说结果,只是问道,“可知男女,生辰?”
“无。”
“嗯……”那老头坐直了身体,捋了把山羊胡,眯着眼说道,“这姓氏天格属水,人格为吉的刚强数,地格则是属凶的阴柔数,外格属火,总格属水,相杀相克,此消彼长,元神外泄,凶吉莫测……”手指戳着那三个字,念念有词,“玄之又玄,兼有道冲之弗盈之象……不好解不好解。”
“那我要是问事呢?”
“遇不遇,逢不逢,月沈海底,人在梦中……”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皱起了深深的沟壑。
施定闲听了轻笑一声,将三十钱递了过去。
“慢。”老头站起身,身体越过桌子凑近施定闲,“观公子面相,近日有事前路顺畅但又福祸所依,命理奇殊,死生逢局,大凶大吉,和这名字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人又缩了回去,搂过钱放进荷包,摇头晃脑道,“恕小老儿才疏学浅,言尽于此喽。”说着阖眼养神去了。
“施……定……闲……”一声颤巍巍的呼唤从后方传来。
施定闲闻言,转了过去,一青衫书生失魂落魄地瞧着自己,“你是……施定闲……”
“……我……”施定闲正要否决,书生逼近了几步,眼神发直,看得施定闲慎得慌,“你,你真是施定闲……?”
“这位兄台怕是误会了,在下姓欧阳,施定闲是方才随口问的名字而已。”施定闲倒退几步,施施然答道。
“……”书生僵硬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施定闲,像是穿过了施定闲在看别的什么,或者是在回忆什么,张张嘴,声音有些飘渺,像被人控制住了一样,“不,你是施定闲……定闲……你的眼神……”末了,语气又很是笃定。
施定闲觉得莫名其妙,都想扳着指头算算了,她最近一次只活了几个月,没见过他,再上一次是自闲山庄,那也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这书生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满打满算就是他嗷嗷待哺的时候见过她,莫不是他天赋异禀,那也不对啊,她跟个婴儿有那么大交情么?
“兄台,你真的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什么施定闲。”施定闲礼貌性地继续否认。
“不,你就是定闲,我记得你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掉……你,你忘了我了?记不得我了?”书生有些执拗。
“哎,兄台,在下确实是不认得你,”施定闲觉得有些蹊跷,“兄台可能提点一二,关于你我相识?”
“……我,我们,从小……长大……我们……还……最后你死了,都是红色的,全是红色的……你恨死我了……我,是我害死你的……你诅咒我……”磕磕巴巴就那么最后几句全乎了,还是个没头没尾的。
“兄台,你看,你刚不是说我死了吗,可在下能呼吸,有心跳,还有影子,说明在下是人。所以,恐怕是兄台认错人了。”施定闲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
“对……你死了……”书生恍然大悟,“死了,死了就是对的……定闲……永远不会死……对,定闲不会死的……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说着就要上前拉住施定闲。
“兄台请自重。”施定闲闪避而过,带了点厌恶之色,“人死不能复生,兄台切莫胡言乱语。”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书生满脸的失望,渐渐地起了悔恨之色,“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说着说着,跟陷入了魔障似的,“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是不是还在恨我?!!”
“在下说过了,不曾与兄台相识,又何来憎恨一说。”施定闲不耐烦书生的不依不饶,拔腿就走。
“李兄李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扯着一个不认识的公子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夫子才讲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那边瞧着不对的几个学院同僚赶了过来拉住了怪书生,七嘴八舌地劝诫道。
施定闲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但是听到他说她永远不会死,心里又有点没着没落的,后面传来了那个书生的笑声,“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你连恨都忘了……”久久地萦绕在耳际。
施定闲坚定了这就是个疯子的想法,加快了步伐。
本来施定闲是想找个车把式出城,这一耽搁,能走的走了,剩下的都回家,施定闲只好在辰州找了间客栈住一晚。
然后老老实实给欧阳少恭道了歉。
'定闲对那个书生所说全无印象?'欧阳少恭沉吟半响,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想了一会儿,'不过他真的蛮奇怪的,说的话,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既然定闲不记得了,就毋需再费思量了。倒是明日当早些出发。'
'哦,这个自然。'施定闲也懒得多费无用之功。
她又做噩梦了,很真实的噩梦,梦里她众叛亲离,被刑求,被火烧,铺天盖地的猩红,那时的她充满了绝望憎恨,就像她不久前见过的记忆里的欧阳少恭一样……
她像缺氧的鱼一样挣扎着……
温润调畅,清迥幽奇的琴音遥遥传入,不急不缓,音淡声稀,却比晨钟暮鼓还能震慑精神,涤荡心灵,渐渐地,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