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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缺氧的鱼一样挣扎着……
温润调畅,清迥幽奇的琴音遥遥传入,不急不缓,音淡声稀,却比晨钟暮鼓还能震慑精神,涤荡心灵,渐渐地,施定闲恢复了神智,梦境急速退却,如拨云见日一般开阔明朗。
琴音已经转为清澈的泛音,起承转合之间,迎合着涛声阵阵,呈现出了云水奔腾之势。
一曲终了,余音绕耳。
东方破晓,水天一线暗黑退隐,氤氲着淡淡的殷红,一层一层晕染开来,极目之处皆是水汽蒸腾烁动,浑厚的苍黄被映成金色的涌流,夜晚的清寂被驱散,暖意随着潮气扑面而来。
'黄河……'施定闲怔怔看着这片雄浑壮阔的河流,心中残留的阴郁和忿恨被某种预感取代了。
'此处正是潼关。'欧阳少恭补充道。
'……'
她这辈子没这么讨厌过腾翔之术……
第31章 传说
蚩尤,九黎之主,安邑之首,骁勇善战,野心勃勃,开辟鸿蒙开荒的大道。其弟襄垣,于不周山龙冢得铸剑启示,以身殉剑,交予蚩尤。至此神州大乱,震动伏羲,且始祖剑威力无匹,伤及天帝,终招致灭族之祸。
亦有一说,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成王败寇,涿鹿之战,炎黄子孙由此正名。
岁月更迭,千百年的恩怨周而复始,囹圄在西南一隅的蚩尤后裔最终得以灭亡炎黄后裔的殷商朝歌,开启了大周王朝八百年的漫长国柞。
始有传闻,夏后氏族前往涿鹿之境。
即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
突厥者,其先居西海之右,独为部落,盖匈奴之别种也。又曰突厥之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
古时曾被柔然征服,徙于金山南麓,以善锻铁被柔然称为「锻奴」。
今有渭水之盟,突厥迁都,天朝设立都督府,以示恩威。
伴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坐在车里有节奏地摇摇晃晃,施定闲昏昏欲睡,头一下一下往下点,猛一扎下去差点磕到小桌子,还好自动止住了动作。
'唔……先生。'施定闲察觉欧阳少恭苏醒了过来,打了个招呼,侧过身撩起帘子,车子还在官道上行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倒是行人多了起来,成群结队,结伴而行,步履匆匆,风尘仆仆。
“呃,这里是……”施定闲转了转眼珠子,想不起来了。
“公子,刚出了胜州。”车把式恭恭敬敬答道。
“哦。”施定闲又往外瞧了瞧,山势绵延,群峰环绕,官道上尘土飞扬,突厥人寥寥可数,发辫后梳散在背后,围着头巾,斜裹着皮衣,蹬着马靴,骑着高头大马,容貌和那个世界的阿拉伯人倒是挺相似的,其余更多的是汉人形貌打扮的行旅商贩,且几乎都往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行进。
“公子有所不知,海水大溢,沿海都遭了灾……”车把式有几分热心肠,看着施定闲好奇,就叽里咕噜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施定闲。
“江南瘟疫,沿海水灾,今年朝廷有得忙喽。”施定闲调侃了一句。
“哎,俺不知道朝廷有多忙,俺只知道,老百姓的日子又难过了。”车把式似是心有戚戚,见施定闲兴致缺缺,也不再闲聊。
先生明明没有从雷云之海拉出蓬莱废墟,可沿海还是遭了水患灾害,果真是天道伦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可违逆。
'先生,你为什么断定大矩是在涿鹿之境的方山呢?就算大矩是被女娲交由自己的眷族封印,天南地北,皆有可能啊。' 施定闲拨弄着捋顺发梢,想到此行目的,闲闲问道。
欧阳少恭把手远离了头发,端端正正搁在膝头,才回答道,'七剑非一时簇成,先后有序,有传言,大矩应属末把,且先天不足,而后众神发现七剑的存在,伏羲震怒,女娲斡旋其中,先下手为强,封印七剑,与此同时,锻奴之称由此流传。'
'先生的意思是,威力欠奉的大矩率先被解决掉,而且善于锻造的突厥是夏后氏,算是女娲伏羲这边的眷族,所谓藏木于林,这样伏羲也会疏忽。'施定闲条件反射用张开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欧阳少恭再次把手放了下来,接着说道,'先天不足并非是力量不足,而是凶煞外泄,固力不及,难以掌控,因此当先被封印。至于封印之地,匆忙之中,当取亲近者,况且,北方属水,又兼古有‘有方山者,上有青树,名曰柜格之松,日月所出入也。’之说,按五行之中,水生木,木克土的规律,此地最宜。'
'哦……'想到将要到达涿鹿,施定闲嘻嘻一笑,'上古传说都是黄帝在涿鹿大败了蚩尤,没想到千百年后他的子孙倒是在这里捡了一命延续了下来,只是打了个颠倒,名不正言不顺,成了蛮夷之邦。'
'是非成败,仅是一时强弱之分。仅凭黄帝之能,非是蚩尤,和襄垣的对手,伏羲出手,自然强者为胜。而后伏羲登天而去,不理凡间诸事纷扰,强者自傲,败者自强,胜负颠倒,不足为道。'欧阳少恭言语之间轻描淡写,和施定闲的无关痛痒嬉笑调侃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感觉……伏羲就好像利用完了别人拍拍屁股走人了,然后被利用的那个就被报复的人打得鼻青眼肿诶……'施定闲总觉得,对伏羲印象,不好。
'……呵呵,天罚神赐,任凭处置,哪容置喙。'欧阳少恭言辞恹恹,笑中颇有自嘲之意。
'听先生的意思,天道莫不是凭借一人喜好赏罚?'施定闲困惑不解,'自盘古开天辟地,难道不是有无相生,道法自然?天道渊源,万物之宗,当和其光,同其尘,能湛兮似或存,如此才能天道永恒,不是么?'
'所以,定闲对你我的遭遇便是听凭天命所使而心甘情愿?'欧阳少恭似有恼意,脱口而出。
'没。怎么可能甘心。'施定闲无奈地反驳,斟酌道,'我的意思是,三千世界,世间万物,守中自在,不该是由天帝神明任意处置,凡事都有因果,我只能相信,或许是有什么因果,我未能察觉……'
'……察觉又能如何?'欧阳少恭言语中尽是沧桑无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绝仁弃义方成正果。众生平等,得失恍惚,身不由己,循环往复,什么都有,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人,终究会变得面目全非,成不了人。'
'……'施定闲似有所感,无意识地说道,'这样说来,好在还有……'
'还有什么?'欧阳少恭难得好奇。
'我,之前问过先生,若是生生世世之中还存在着对自己来说特别的人或事物,大概就会觉得现在的美好,比过去的执着还要重要。'施定闲有一点点忸怩,点点头,'对我来说,的确存在着。所以,现在我还能有勇气去坚守自己的底限和本心。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大概也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我竟是不知,定闲还有这样重要的人……'欧阳少恭饶有兴趣,意味深长,'只是不知,这人是否能体会到定闲的这份,心,意。'
'哎哟,先生快别这样说了啦。我是单恋。姑娘家的,说这些本来就不好意思了。哪管得了他知不知道什么的。'施定闲捂脸,扭着身体娇羞道。
'…………'欧阳少恭默默地将身体摆正,端正坐姿。
一时无言。
施定闲瞄了眼小桌上的果脯,好像是先生进丰州城的时候顺捎的零嘴摆在了车上,反正她醒了,就看到它了。
施定闲伸手过去,都要碰到晶莹剔透的果脯了,手肘转了个弯,拐到了茶壶那里,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原以为,这些该合定闲的胃口。'欧阳少恭语意温柔。
'先生,'施定闲沉痛地说道,'我们长胖了!'语带指控,'没有想到先生这幅修道的身子居然还是个易胖体质。'
'……'
'先生,'施定闲弱弱地说,'我没有趁着先生休息偷看先生的身体……就是觉得,衣服,好像没以前那么宽敞了……女孩子对身材什么的,比较敏感…嘿嘿…'声音越来越低,细若蚊蚋。
'……'
这下子是真的一路沉默到西海之外,路上无聊,施定闲最后还是把那盘果脯尽数倒进了肚子。
山清水秀之色,荒无人烟之地,身在丛林茂叶之间,不可窥见山势全貌,施定闲乖乖交接了身体控制权,只管欣赏风景不管事。
夏日多雨,草叶间俱是水露,进山步行了百步,感觉山峻路滑,路面平整得过了头,循着山麓前行,山色变换往复,不闻水声,亦无雀鸣鸟叫,寂静得几乎死寂,唯有翠丛中的映山红带了些热闹之意。
山不高,跟丘陵相似,不久大约是走到了山半腰,山势越发崎岖,突石秀蔚,虬髯老松立在道旁,根叶苍秀,林密渐深,光影不透,寒气凛冽,施定闲冷得想要缩脖子。
欧阳少恭目不斜视,笔直前行,施定闲东张西望,忽觉余光瞥见一道飞影,心生警惕。
'先生小心!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周围窥伺。'施定闲觉得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不完全是冷风造成的。
'无妨。到了那里它自会现身。'欧阳少恭气定神闲。
走着走着,就像是忽然关闭了静音一样,飞湍水泻之声毫无预兆地传入耳中,施定闲心里一跳,欧阳少恭翻过斜坡循着水声过去了。
山石压顶,山涧清幽,水瀑飞泻入潭,潭口颇阔,水浅见底。
欧阳少恭涉潭而过,径自走进了瀑布内侧,洞口曲窄,四周都是滑不溜秋的水草,走道只容一人通过,稍一转身,就会擦到洞壁。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从洞的深处传来。
第32章 目标:大矩
甬道幽深曲折,施定闲心里直打鼓,生怕一个转弯窜出来个什么东西,除了回荡在洞里的滴水声,就是脚踏在泥泞里带起的泥水搅动的声音。
走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洞里已经完全不见光了,没带火折子,又没法驱动法力用举火术,就只好摸索着一条道走到黑。
滴水声近在耳旁,冰凉的水滴砸到了手背上,欧阳少恭忽然停下了脚步,手臂伸直向前,触到了湿漉漉的石壁。
死路?
施定闲使劲回想了一下来的地方,似乎没有出现岔道口,洞里这样窄小,如果有岔路应当会察觉,而如果是障眼法,就只有等到她沉睡了。
欧阳少恭把手一寸一寸地往旁边挪移,手掌摊开,五指微张,在洞壁近乎垂直的交接处,手指感觉了微弱的风动,凹凸不平的石岩,冰凉光滑的表面,他沿着风传来的方向在周围探寻,直到触到一块略感粗糙平整的方块,轻轻按动下去。
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喀拉拉的碎石断裂掉落,欧阳少恭退后几步,等待眼前的石门开启。
这是一处穹洞,穹顶荧光明亮,所站之地是巨大的石台,右边有一尺宽的栈道,没有围栏,通向另一处山洞,对面飞崖斗发,周围呈裂隙迸峡,下方西海倒灌,激流浩荡,浪涌击石。
幽幽的光亮盈满了洞穴,忽闻后方扑棱棱的杂乱声响,施定闲正觉得衣衫角摆被不断撞动,转眼就见从后面围冲过来一大群黑压压的跟蝙蝠大小一般的飞禽,如飞蛾扑火一般直冲洞顶光源。
砰砰砰的撞击声接二连三传来,洞顶根本没有出口,光照也许是结界投射营造的假象。
成群结队的尖啸声,撞击声,落水声,在空旷的穹洞里,显得有些骇人。
眼见着这群不知名的生物对光源如此狂热,施定闲想到幸好他们是在黑灯瞎火里摸索,要不然没准就遭到了灭顶之灾,转而又想到,怪不得行事周密的先生这次‘忘’了带火折子。
谨慎地踩上年代久远的栈道,每一次咯吱咯吱的声响都让施定闲胆战心惊,生怕这节木架子不堪重负中途罢工,下方传来的浪涛咆哮声如伺机等待猎物的野兽在不耐。
'定闲不必如此担忧。'许是施定闲的如履薄冰严重影响到了欧阳少恭这幅身体的正常行动,他不得不开口安抚。
'可是,这些东西指不定是什么时候造的了,搞不好这些木头里面都被腐蚀空了……'施定闲想到了那些密密麻麻钻木的小虫子,一个战栗。
'定闲可会凫水?'
'这个……如果是风平浪静的湖泊,我大概会。'
'那便好。'轻飘飘的一句。
'先生,我说的是,风平浪静,湖泊,'强调一下,而这下面的水域,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和咱们处的境遇有那么点关键性的出入。'
'有何不同?会走平地便会走山路,凫水也是同样的道理。'欧阳少恭少见的强词夺理了。
'先生……'施定闲抚额,思考了一会儿,'我说的那个情况,好比是一头小毛驴,谁都能骑,但咱们现在那下面的情况就是一匹疯马,这刚会骑驴的人,普通人,大概是驾驭不了疯马的吧,多半是会被甩脱践踏什么的。'她有点费力地描述道。
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