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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以为她会按照他所预期地成长起来。
但是,他忘了,她是施定闲。
当他回来时发现了满目疮痍的暗室,一扫而空的丹阁,付之一炬的手札,不可否认他的勃然大怒,然而在他的愤怒之余,内心有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欢喜,这个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孩子到底成长得超出了他的预期,她终究是那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施定闲。
从南疆,漠北到中原,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新药的研制也出现了阶段性的突破,他又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了,当初的一年之约界限将至,届时他会亲自带她回来,让她在及笄之前,服下新药。
而这所有的自以为是终结在一月前,他意外地收到了她用血符鸟带来的口信——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心中不详,循着符鸟的踪迹,一路追踪到了所有弟子都跟丢了的不周山,那个时候,他才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不周山的龙冢深处,创世的火种拥有斩断龙角,掀毁龙鳞的焚烧毁灭之力,在侵蚀龙血,劈裂龙脉的太古神雷之下,得以残留的盘古神光和鸿蒙的清浊之气,可以毁灭与重塑这世间的任何事物。
那是过于古老的禁忌。
是他绝无可能想到的纰漏。
她是鸿蒙之始从那里诞生的魂灵,纵使如此,岁月变迁,为了他,她已分离了两次魂魄,太古魂灵的气息所剩无几,她到底是有多狂妄才有胆子踏进那片电光穿行的焚焰之中?!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这里,太古的神雷嘶吼不已,赤红的血芒四散飙射,断壁裂石顷刻间化为青烟,足以席卷一切的能量风暴扫荡肆虐,熔浆转眼间又熔铸出新的山石。
每一寸肌肤都犹如被烈火舔舐,每一刻心脏都犹如在被炙烤,他已是如此,更何况是她。
血肉之躯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化成血色尘埃又重新聚拢成形,周而复始,惨不忍睹。
但是他的视线一刻不离她的身影,她在那里经受折磨了多久,他就站在这里守了她多久。
久到他的皮肤都开始溃烂皲裂,他的身形亦由始至终纹丝不动。
不管外界是怎样的日月轮转,昼夜更迭,在这里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只充斥着焚毁嘶鸣,火光流转。
…………
忽而光华万丈,犹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火光大盛,卷起一股冲天的浪潮破开了洞顶,投射下星辉斑斓的光柱。
她在火星飞散电光穿行中凝滞了身形片刻,骤然降落。
电光火石之间,他踉跄几步,拼尽全力飞身上前抱住了通体高温的她,自破开的洞顶出了龙冢。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流萤渺渺,龙魂与光点循着山势冉冉升起,天幕低垂,千亿星辰璀璨光华。
繁星落目,她笑靥如花,朝着他伸出双手。
他俯身揽住她虚弱的身体。
她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沙哑着嗓子说道:
“先生,我回来了。”
千山静穆,雪满峰峦,两个身影在纷扬的大雪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正文完——
第43章 番外
《青玉坛八卦篇》
衡山青玉坛,洞天福地,日月并行,初始青乌公治之,以擅炼丹药闻名于世的中原第一道教,门下弟子大多性情随和,兼,一定的八卦热情。
要说这建派六百余年,历经兴衰更迭的青玉坛稳居排行榜第一的最大的八卦来源是什么,青玉坛上上下下皆是心照不宣——
非青玉坛两大太岁莫属。
夫太岁,至尊也。
第一位,理所应当是扶持青玉坛进入中兴之态,使之堪比五百年前金丹极盛时期的丹芷长老,欧阳少恭。这位善弹琴,专擅药,芝兰玉树,拥有堪称谪仙之姿的青玉之瑰,是众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岭之花,凡夫俗子对这样的人物的八卦自然是津津乐道。
第二位,便是被欧阳少恭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也算是青玉之花【青玉坛唯一一个女性】的施定闲。这位活泼跳脱,精灵古怪,平生唯有四样可以降服她——丹芷长老,丹芷长老弹的琴,丹芷长老熬的药,丹芷长老种的树。
这二人的关系一直被大家多番猜测,甚至分出了好几派。施定闲尚在襁褓之中就被欧阳少恭带了回来,精心呵护长大,施定闲赤子天性,对欧阳少恭多仗依赖,欧阳少恭亦是疼爱有加,直到某日二人身受重伤,从外界归来,至此二人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比亦师亦友更加亲近,从不避嫌,却又谈不上如爱侣之间的亲密无间【其中一个反对派自称留有前辈口授相传的秘密——长老早已有了位美若天仙的妻子】。
倒是自施定闲做下了足以引发欧阳少恭滔天怒火的违逆之举直接消失了踪影一整年之后,某日和欧阳少恭同归,居然是相安无事,反而更形亲昵。不久以后,二人开始时常携手出游,或许是一年半载,或许是数年光景,但总是会回到青玉坛呆上一阵子。不得不说,正是他们【其实只有他】的学识见闻,名声实力,还有从那些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踏足的地方带回来的珍奇异宝,更是大大促进了青玉坛的蓬勃发展。
好吧,比起这些,每次他们回来的时候,最令人振奋的莫过于,大家又有了八卦的谈资,各种有关他们关系的猜测甚嚣尘上,那些新进的弟子也因此迅速打入了各自的阵营。
然后,这样各执一词的平衡局面被某位新进弟子的劲爆证词打破了:
某年某月某日,欧阳少恭在榣木下抚琴,那身姿,那叫一个儒雅隽秀,那琴音,那叫一个清远古淡,让他不觉徜徉其中【面露沉醉,众人踹:讲重点!】,后来琴音渐歇,正值余音绕耳。
下一刻风起发飏,施定闲闪身出现,从后面越过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脖子,姿态亲昵无比。她巧笑倩兮,在他耳畔呢哝私语,他略显清冷的眉目中婉转出了一抹温柔彷如暖春和风,侧过身子,她顺着他的动作滑进他的怀里被他抱住。
他低头靠近,她微微仰首……
虽然有点背光,具体详情不可考,但是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欧阳少恭略带警告的视线的的确确透过枝叶间隙激得他一个战栗,让他想起来就背后冷汗泠泠。
此事有一阵子确实在青玉坛的八卦圈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惜后来实在是因那位弟子证据不足,而又没有人亲眼得见类似场景,所以渐渐地,八卦圈还是恢复到了平衡的局面。
两位当事人依然为丰富青玉坛弟子寡淡的清修生活作出名列八卦排行榜第一的贡献值,可喜可贺!
《耳坠篇》
施定闲曾经在衡山脚下的南岳镇买了一枚火红血玉一般的耳坠,甚是喜爱,可惜那小玩意没带几天就跟着主人一起被欧阳少恭埋进了中皇山的雪堆里。
某年某月某日,欧阳少恭和施定闲在扶桑游历,施定闲正在对某位趾高气扬地骑着高头大马的扶桑武士那用竹条麻绳打造的铠甲大肆吐槽,跟着欧阳少恭无知无觉地跨进了一家古玩店,他扫视了几样所谓的镇店之宝,心下失望打算离去,就听她一声“哎呀,还有一个在这里!”
他走到她身边,见到了那枚耳坠,正在纳闷何时她对首饰有了兴趣,就听她说,“之前我就买了一个,你还记得不,就是中皇山我们俩杠上那会儿,我戴着那个,哎,可惜了,肯定早就不知道被雪埋到多深的地方去了。”
“……”他能说什么,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该杀你,还是对不起,我不记得你那个时候戴着的东西了。
他什么都没法说,于是只有默默地付钱,牵着人走掉。
“好贵呀……这个,比我上次买的至少贵了四倍价钱,”她被他牵着,嘴里絮絮叨叨,“扶桑这里经济发展明明赶不上中原啊,怎么物价还怎么高,切,那家伙肯定是奸商!”
“……只要定闲喜欢便好。”他转过身,笑得云淡风轻。
他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戴上它,结果都等回到中原了,她还是把那枚耳坠妥妥帖帖地收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没有任何要戴上它的打算。
而且一溜烟儿拉着他跑到了中皇山上,用上了法术和符纸找了一夜,未果,还把蛊雕引了出来恶战一场。
“定闲果真如此喜爱这耳坠,不若我去另寻血玉卵石为你重新打造一副吧。”欧阳少恭见施定闲眉宇间似有惆怅,还道她当真是开了窍,对小女儿家的东西上心了。
施定闲一愣,拽着他的胳膊,笑着说,“我也没这么稀罕这耳坠子,你不用这么费心啦~~~~~”
三言两语转了话题,很快就开始烦恼这次回青玉坛要带哪些特产的问题了。
过了数月,他们居然又是在南岳遇上了那枚失踪已久的耳坠。
老板说得唾沫横飞,什么稀奇的舶来品,生来就单枚,珍贵无比balabala,施定闲懒得和他废话,货款两讫,直接走人。
他以为她这么久就是等着凑齐了戴,却见她直奔了以前他们路过的临涣镇。
临涣镇,他想起来了,那里倒是有位她的故人。
她进了小镇,径自走到了一家商铺里,那看店的伙计正在打盹儿,她上前敲敲柜台,那伙计一个激灵惊醒,谄笑问道客官需要什么,她只让他转告掌柜有位叫“施定闲”的姑娘上门求见。
未几,一个满脸仓皇焦急的中年男子从内间掀帘而出,看到施定闲反而止步不前,颤抖着嘴唇望着她说不出来话,施定闲掏出了怀里的小盒子,向他走过去。
打开盒子,取出了那两枚耳坠,握在手里伸到他跟前。
“……”他踌躇良久,终于还是伸手接住了它们,上面带着她手里的余温。
“我早就原谅你了……对不起,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声,但是他分明看到了她的唇语——
哥哥。
他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人晕了过去,后面跟上来的伙计急急忙忙上前扶住他,正想大声质问那姑娘到底把他们掌柜怎么了,一抬头那姑娘没了影子,他冷汗涔涔,以为白日见鬼,忽然手上一动,掌柜醒了过来,看着他,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
“事情可是办妥了?”她趁着这会儿人烟稀少,一个纵身从湖边柳树上到了凉亭顶上,脚才沾到瓦片,坐在亭子里赏景的人就开口问道。
“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全都忘了。”她语调轻松。
“……定闲,过些日子我再送你一副耳坠吧。”
“嘻嘻,那就有劳少恭了~~~~”
被曾经珍视的人彻底遗忘,这意味着生命里又消失了一个人,即便如此,还是想留下一点念想不是?
说到这个,那些去荒漠寻宝的人注定会空手而回。
因为,当初哥哥放进妹妹墓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祭司的至宝,而是用剑柄上的装饰重新打造的一副耳坠。当年他们在一次探险中偶然得到了很罕见的整块血玉石,鲜艳剔透,一半做了他宝剑的装饰,一半做了她的耳坠,而后来,那副耳坠也跟着她一起葬生火海了。
她仰躺在亭子上面,望着晴空万里,云卷云舒,忽而一滴水落到了她的鼻尖上。
“呀,下雨了!”她翻身而起,扒着垂檐往下看。
“还不快下来,今天你不是想去八宝楼吃八宝野鸭么?”
话音刚落,雨势变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施定闲赶紧一跃而下,躲进了欧阳少恭的伞下。
二人相偕离去的身影被雨幕渐渐掩去。
《吃醋篇》
一轮圆月当空,江上波光潋滟,皎皎月华落入花林如深冬霰雪。
夜色笼罩的江面上,一叶孤舟摆渡,船篷里一炉沸水在咕咕沸腾,白气缭绕。
“欧阳叔叔,你弹的曲子真好听,我也想学。”如银铃般清脆的女童声。
“芳儿!”船家大叔呵斥道,“人家欧阳公子是贵人,哪儿是我们这些乡野草民随便高攀得起的,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也不注意点!”
“爹~~~~~”芳儿不依,娇嗔道。
欧阳少恭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雅,“呵,船家说笑了,在下不过是闲云野鹤之流,谈不上贵贱之分。”
…………
就听得那边有说有笑,施定闲蹲在船头画圈圈。
哼,当我不知道啊,那个什么芳儿可不就是巽芳公主的转世么,平日就凭你那一副就差没白纸黑字写在脸上的阳春白雪样儿,其他闲杂人等哪有面子请动你弹琴抚曲,更何况一个是啥都不懂的小屁孩,一个是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船夫。
呵呵,还学琴,直接学跳舞比较快,你弹琴来我跳舞,和谐得很,呵呵╬ ̄皿 ̄
哎呀哎呀,人家欧阳“叔叔”当然好呀,按理来说,你应该是他的女儿,不是说女儿是爹上辈子的情人么,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血缘关系,可以重续前缘 皿
…………
她在对欧阳少恭的腹诽中陷入了沉睡,醒来的时候头还枕在欧阳少恭的腿上。
两人拜别船夫父女之时,欧阳少恭留下了一个玉佩,特意嘱咐,若是他日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