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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宿管员锁门前回到寝室,方文琳看我脸色,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体贴地下床给我煮了一碗面条。
见到沈苏,是在一个礼拜后,拍毕业合影的前一天,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透过片片树叶洒下来,在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安静地看着我,一如往常那般,只是眼里带着淡淡的倦意。我不由扯了扯唇角,可以想象夹在我跟他父母之间是一件多么心力交瘁的事。从上周我去见他父母之后,我就没再给他打过电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忙不迭地抱怨,更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把分手两个字从嘴里溜出去。
不是没想过,可是不甘心。
“玺玺,我妈妈找过你了?”他明知故问。
我也配合地点了下头,“她希望我们分手。”
“不是,你误会了。”他脸上有些焦急,“我妈妈的意思只是让我回来工作,她并不反对我们交往。”
“是么?”我不知道那位童校长是怎么跟儿子说的,但如果沈苏仍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我又怎好说他妈妈的不是,“那你怎么想的?你已经辞职了?”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长久的沉默过后,他低低地说:“是,我辞职了。”
我盯着他,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你还是后悔了。”
“玺玺,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顿了一顿,又说,“我刚刚从医院过来。”
我心一紧,“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我爸爸,上周末他因为高血压住进了医院,我妈妈到前天晚上才打电话告诉我。”他一脸愧疚与自责,“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不在身边。”
我深吸了口气,说:“沈苏,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他吃惊地看着我,“就因为我辞职回来?玺玺,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对,是不公平,可是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么?与其让你夹在中间两难,不如我放弃。”
“是不是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我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刘海,“其实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相互迁就……现在分开,也不算太晚。”
“什么叫互相迁就?你一直在迁就我?”
我忽然很想笑,“原来你以为只是你在迁就我。”
沈苏哑然,英俊的面庞难得露出一丝懊恼,“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愿与他起争执,交往三年,我们几乎从没红过脸,我希望把这美好的记忆保留到最后。低下头,望着脚上的白色球鞋发呆。
“玺玺,”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声音充满了恳求。
我不忍心抬头看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曾经那么地打动我,在里面我找不到一丝烦恼,看到的只有快乐与温暖。慢慢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紧紧搂住他的腰,鼻尖嗅到的是若有若无的青柠檬香。
“玺玺——”他轻唤,顺势抱住我,“别离开我,留下来,我们结婚。”
我心微微一颤,过了一会儿,笑着推开他,“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你妈妈,只要她不反对,我们马上去登记。”
“真的?”沈苏惊喜地拉过我的手,“玺玺你是认真的么?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我温顺地笑,心中悲哀无限。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沈苏的妈妈,在医院。
沈苏一直握着我的手,从学校一路过来就不曾松开,在他妈妈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依旧坦然固执地不放手,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他的珍宝。从小到大,除了父母,还不曾有人给过我这种感觉。于是,平静的心又渐渐泛起了涟漪,想起半个小时前那么轻易地说出分手,顿觉无比歉疚。所以,尽管他妈妈看我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敌意,我仍选择低下头颅。我不知道这样的低姿态能否让童可舒感受到我的诚意,但无所谓,重要的是沈苏,他明白。
“小苏,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他妈妈看都不看我,只是劈头盖脸地训斥沈苏,“你爸爸现在还躺在里面,你就不能让妈妈省点心?”
“妈你误会了,我今天就是带碧玺过来看看爸爸。”顿了一顿,他才说,“还有一个事,想跟你们商量。”
沈苏的妈妈偏过头,瞪着我:“沈苏的爸爸刚睡下,只要儿子孝顺听话,就不是什么大病。你又不是医生,拖你过来顶什么用?”
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但我只能厚着脸皮冲她一笑。
“妈,医生不是说爸爸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么?我跟碧玺决定结婚,打算让爸高兴高兴。”
沈苏的妈妈眉毛一挑,“结婚?你们?”然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鄙夷和厌恶,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甩手走人的念头,“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沈苏离开家乡,那就我留下……”
“很委屈么?”她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的话,冷笑起来,“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识时务,也难怪我们沈苏招架不了你。”
我的笑脸一下子僵住,“阿姨,您这话什么意思?”
沈苏也急了:“妈你在说什么啊?我跟碧玺是真心相爱。”
“你对人家真心,人家是不是也对你真心?你交女朋友,妈从来不干涉,但你是我儿子,多少只眼睛在旁边盯着看着!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生活检点作风正派才是关键。”
我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去,抢在沈苏的前头说:“您觉得我生活不检点作风不正派?”
“我不想评论你的私生活,只请你离我儿子远点。”
“妈,碧玺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沈苏气得脸都红了。
沈苏的妈妈却很冷静,看了看我,说:“我不说是给你留颜面,可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们纠缠下去?那好,今天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你跟那个周诺言是什么关系?”
听到周诺言这个名字,一瞬间我全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不检点不正派。沈苏握我的手紧了一下,我回头,对上他难以置信的目光。
“周诺言……他不是你的朋友么?”他迟疑地问。
我的个子高,沈苏的妈妈微微抬起下巴,“朋友?好个暗度陈仓的借口。”
我正想说点什么,手被沈苏抓得生疼,“你相信你妈妈说的?”我低声问他。
他无助地看着我,然后摇头,“我相信你说的,只要你说不是。”
我本不屑解释,但沈苏的神情让我的心拧了一下,“不,不是她说的那样。”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坚定地说:“好,我信你。”
我感动得想哭,可是沈苏的言行彻底激怒了他妈妈,她说了一句让我当场就丧失所有理智的话,她说:“何碧玺,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谎言连篇说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跟你那败德的爸爸真是旗鼓相当。”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上,伸手推了她一把。
10。至少还有你
蹲在草坪边上,直到双脚麻痹也不想站起来。刚才若不是沈苏死命地拉着我,我保不准自己还会干出什么事来。童可舒被我那么一推,踉跄了几下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被一群殷情的实习医生护士们拥进高级病房时,还不忘回头羞辱我。
她羞辱我不要紧,可她的矛头却是指向我爸爸,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抓着旁边的栏杆站起来,脚步虚浮,两条腿麻得像踩在棉花上。抬头,看见满天星光。沈苏从后面追上来,侧身拦在我前头。
他脸色不太好,我勉强牵动了下唇角,说:“你妈妈没事吧?”
“刚才陪她去拍片了,幸好没什么大碍。碧玺,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我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说话的时候不自然地偏着头,我看得出他在回避我的目光。
我不由冷笑,“她又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没说够是么?是不是要我回去洗耳恭听?”
“玺玺你冷静点,”他急不可待地出声辩解,“我承认我妈妈的态度不好,她找人调查你和你的家庭背景,做法是偏颇了点,但她是我妈妈,她只是想更多地了解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这点请你谅解。”
“你以为她是想更多地了解我?你觉得她出于善意?你甚至认为她血口喷人是对的?”
“玺玺,你能不能理智地看待这件事……”可能见我情绪激昂,沈苏无奈地按住我的肩头。
“我不能!”我狠狠摔开他的手,“你刚才聋了么?听不到你妈妈说了什么鬼话?她居然说我爸爸跟他的女学生……你、你混蛋!”我实在说不下去了,一想到童可舒的嘴脸和恶意抵毁,我就气到胃抽筋,最可恨的是沈苏,他明明在场听得一清二楚,却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跟我说什么谅解什么理智!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他跑这里来,妄想这个男人会为我不顾一切。
“我知道那些话伤害了你,我妈妈的言辞也许过于尖锐,但她不是一个胡编乱造歪曲事实的人,她也曾经为人师表,不会平白无故地指摘你父亲乱搞师生关系……”
“你闭嘴!”我握紧了拳头,浑身微微颤抖,“沈苏,我们完了。”
“你为什么要把两件事扯在一块儿谈呢?你爸爸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跟我爱你没有一点关系,不管我妈妈说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决心。”末了他又像说服自己似的补充了一句:“我根本不会去在意那些。”
“可是我在意,在你心里你已经背弃我站到了你妈妈那边,你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绝不会跟一个这样污辱我爸爸人格的人在一起。”
“玺玺——”他上前一步,试图挡住我的去路。
“让开!”我的忍耐到达极限,奋力推开他,冲进茫茫的夜幕里。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知道我跟沈苏是彻底完了。三年来小心翼翼呵护的感情,原来是这样不堪一击,我把它想象得太美好,以为他是我的避风港,眼看船就快到岸了,一把莫须有的火烧过来,什么都灰飞烟灭。
镜花水月注定是要一场空的。像个疯子夜奔两个小时,闯进彻夜不休的小卖部要了烟酒,抱膝蜷在宿舍公寓门口直到天明,一颗心抖到几近痉挛。
大清早,宿管员过来开门把我摇醒,笑着说:“昨晚玩疯了吧,过几天就各分东西了,这心情我理解,前面几届的学生比你疯狂的都有。快回去梳洗梳洗,你们班今天不是说要拍毕业合影的么。”
眯着眼,扶着墙壁爬上三楼,在自己寝室门前敲了半天,直到隔壁探出头来说:“快别敲了,屋里没人,文琳唐宁宁她们昨晚去唱K了没回来,到处找你呢,你怎么手机也不带。”
“哦,在充电。”我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蹲在地上找钥匙。然后开门,书桌上堆放了好几本厚厚的留言簿,随手翻了翻,有文琳的、唐宁宁的、姚佳的、陆逸风的、程海林的……我拿起荧光笔,一本一本地写,迟来的眼泪此刻汹涌而出,很快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自己的字迹,可是我还继续写,我只是想找点事干,我必须找点事来干。
拍毕业合影的时候,我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了,除了我们寝室的,没有人问我怎么哭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哭是被允许的。毕业就失恋,屡见不鲜。
我给何琥珀打电话,她大概是在片场,语气透着不耐烦,不住地催促我快说。我将手机握得发烫,低声说:“你知道爸爸当年为什么要停职半年?”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我咬唇等待,听见她语气生硬地说:“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说,爸爸因为和一个女学生暧昧不清,发生感情纠葛,被学校强制性停职,后来那个女学生还为爸爸跳楼自杀了,是不是真的?”我呐呐地陈述着童可舒所谓的找专人调查求证出来的结果,心中一片茫然。
“是不是真的?”何琥珀重复了一遍,发出两声尖锐的笑,“何碧玺,你脑壳坏掉了么?”
“你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我把下唇咬出血。
“何碧玺,你居然敢这么问!枉费爸爸生前那么疼你,你居然也相信。”
我猛打了个激灵,急得大叫:“不,我不信,我不信!”
“很好,你要是敢信他们的鬼话,我现在就飞过去砍死你!何碧玺我告诉你,这话我当年听了不下十遍,可是我跟妈妈都相信爸爸的为人。是我妹妹的话,就去撕烂那些人的嘴。”
我破涕为笑:“好。”
何琥珀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讪讪地说:“好什么好,寻我开心啊?你也知道我随便说说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就搞不懂怎么还有人这么无聊……对了,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就是无聊的人呗。”
她好像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问:“什么?”
她不乐意了,凶巴巴地嚷:“什么什么!没别的事赶紧挂,我要拍戏了,好好的心情都被你个丫头片子破坏光了!”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