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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晨只能点头表示赞同,实在忍不住,还是加上一句:“不过……这个下午的时间,你用来创造别的社会财富,应该会有意义的多。”
徐泊原顿了顿,开始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中由远及近,又绵绵融入了无限夕阳。
晚饭的野鲫鱼汤果然如徐泊原所说,十分的鲜美。吃完的时候天色便已经不早了,徐泊原拿了车钥匙,立在门口等她:“现在送你回学校吧?”
思晨答应了一声,去拿自己的包,一回头,门口又略有动静。
徐泊原双手抱在胸前,重新将钥匙扔在一旁,扬眉冲她笑笑:“看来还得等一会儿,有客人来了。”
缓步踏进门的女人穿着银色套裙,颈间松松系着一方丝巾,只有眼神微微凌厉。在瞧见思晨的时候,她很快的望向自己的弟弟,一丝惊诧极快的掠过,随即消湮不见。
“既然唐小姐还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了。”她冲思晨轻轻颔首,有意将“还在”两个字拖得长而清晰,“我就不必再特意去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哪个是男主了……我很用心的在写这两个人就是了。
而且这篇文里也没打算出现恶毒长辈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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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泊原,你的书房借用一下?”
徐泊原不答,看了看思晨。
唐思晨倒没什么反应,几不可微的点了点头,他便从善如流道:“当然可以。”
书房关上了门,思晨一抬眼,果然看到自己临摹的《西方三圣》挂在墙上,正对着毕加索的大作。不知道为什么,这忽然让她觉得有趣,甚至连徐泊丽严肃的神色都不怎么在意了。
暖色的灯光如同投影,将两个人的轮廓画在墙上,乔远川的母亲,正用异常仔细的神情打量眼前这个看上去并不如何紧张的女孩。她的反应与自己预料的大相径庭,这让徐泊丽觉得有些棘手。
“乔远川他……没事吗?”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却是唐思晨,犹豫很久,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原本是没事,见到了唐小姐你,我就不敢保证了。”徐泊丽冷静的说,“这也是我想要找你原因。”
唐思晨微微低着头,半边侧脸隐在黑影中,线条柔和,这个女生看起来并没有狐媚或者咄咄逼人的气质——这和徐泊丽一直想象的并不一样,于是相应的,她也稍稍将表情放得柔和一些:“假若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我并不会反对远川与什么人在一起……”
“伯母——”这一次,唐思晨知道自己有些不礼貌,却还是将徐泊丽的话打断了,“您先听我说完好么?听我说完,你再判断……你要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多虑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安然沉静的目光叫徐泊丽微微一怔,原本想好的那些话,劝说、威逼、利诱……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说:“好,你先说。”
这个夜晚,徐泊丽并不是唯一到访的客人。
坐在客厅中处理公务的徐泊原,听到阿姨匆忙跑来说“乔先生来了”的时候,脸色终于慢慢的布起严霜。
乔远川疾步走进客厅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徐泊原的神情,只皱眉说:“我妈呢?”
徐泊原站起来,他们身高相仿,视线几若平视,而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带着怒意:“你身体好了么?”
乔远川的气色着实不好,脸色苍白,往日那副挺拔的身架许是因为昨晚的一病,竟也变得有几分消瘦,而对于徐泊原的话,他如同没有听见,只重复了一遍:“她有没有去找思晨?”
徐泊原揉了揉额角,示意他坐下来:“她们在楼上。”
乔远川双唇抿紧,宛如条笔直的线,一言不发,转身就往二楼书房走去。
“远川,你站住。”徐泊原在他身后沉声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她要对思晨做什么?”乔远川甩开,并没有回头,脚步疾快。
“你站住。”徐泊原加重了声音,脸色依然凝重,“有些问题女人之间能解决的,你插不了手。”
“哦?关于我的感情问题么?关于我爱的是谁么?”乔远川停下了脚步,略带讽刺的开口,“她能帮我解决?”
“假如你不相信你的妈妈,那么你该相信思晨。她或许比你更能处理好这件事。”徐泊原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说,“还是说一直到现在,你都认为,她只是需要你的照顾?”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愤怒,又像是焦灼,或者还有嫉妒,刹那间涌了上来。徐泊原的镇静让乔远川觉得不安,而这种嗅到危险的直觉,迅速的让他冷静下来。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两个男人有着颇为相似的轮廓,和同样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到情绪的深邃双眸。乔远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你不会比我了解得更多。”
到底还是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乔远川突然的闯入,让先前的交谈戛然而止。
“乔远川,你疯了么!”徐泊丽看着儿子,几乎一字一句的说,咬牙切齿,“医生怎么关照的?你全忘了?”
乔远川的目光只落在母亲身后的唐思晨身上,她已经转开了视线,双眼微肿,脸色苍白,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走,我送你回学校。”他走上几步,握住思晨的手腕,直直的说。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思晨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却固执的没动。
“我喜欢做什么,选择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乔远川没有放开她,只是望着一脸焦灼的母亲,缓缓的说,“妈妈,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徐泊丽深呼吸一口,似乎在努力的克制情绪。
“阿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也请你放心。”唐思晨依然看着徐泊丽,将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完,并不介意这里倏然又多了一个人,“我和乔远川已经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这句话说完,她转身对着乔远川,那用尽了她积蓄一生的勇气:“麻烦你,放开我。”
乔远川的脸色苍白的一如昨晚,电闪雷鸣的时候,她几乎以为他要死去。他的双颊因为病容而更显得消瘦,怔然间望着她,仿佛是难以置信。
唐思晨又说一遍,声音有些麻木:“我说,放开我,徐先生会送我回去,不麻烦你了。”
他果真放开她,彼此的肌肤分离,凉意塞满空虚。他却依然执着的望着她,仿佛上一次的分手,一直延绵到此刻,他从不曾挣扎而出。
“远川——”徐泊丽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忍,低低的唤儿子的名字。
思晨走得很快,快到自己没有时间和余力去回忆起乔远川的表情,直到在楼梯口差点撞上徐泊原,她终于有几分茫然的抬起头,直觉的说:“徐先生,麻烦送我离开这里。”
他静静望着她,像是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方向感,牵了她的手,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是乔远川第二次,在这个地方,看着他们离开。
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没动,一手插在裤兜里,许是因为匆忙拔下吊针的缘故,手背上乌黑一片淤血。
徐泊丽慢慢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脊背,低声说:“远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乔远川只是低着头,额角一簇发落下来,寞落清寂。
徐泊丽似是有些不忍,嘴唇轻轻一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不会了妈妈。”乔远川再度将头抬起来时,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调微凉,“我只遇到了她而已。”
回海大的路上,徐泊原安静的开车,什么话都没说。这样异样的安静让思晨有些不自在,偷偷觑了他数眼,终于在即将要到海大门口的时候清了清嗓子。
“你……不问什么吗?”
“哦。你愿意说什么?”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结束得很平静,我当然没什么要问的。”
“……”
“你这副表情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徐泊原将车停下来,表情若有所思,“那是DAB创业那年的事了。”
“那个时侯公司十分看好多媒体播放器和一项软件的合作平台协议。一整个TEAM全是公司里的佼佼者,为了兼容性日夜苦战,大概过了足足半年,每个人都很疲惫。只是结果总是难以令人满意。”徐泊原修长的手指在敲击方向盘,时快时慢,顿了顿,继续说,“那款产品就这样推出吧,也不是不可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没有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新品发布会前的一个星期,看完产品测试,当时技术总监对我说,这款产品虽然还有不稳定的地方,可是修补程序是可以不断完善的,用户可以下载补丁。我当时没说话,回来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开会的时候宣布说,放弃这个研发思路,我们重新来过。”
思晨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似乎隐约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当时我做出那个决定,压力有多大。不仅仅是金钱方面的,还否定了一整个团队半年的工作,这会是相当令人沮丧的一件事。但是他们没说什么,当天开始,重新工作。”
“换了一个思路之后,第二次的产品是截然不同的。并且市场的反馈也证明了,它相当受欢迎。就是那款ORAL——也是它奠定了DAB的基础。”徐泊原侧头看着思晨,“后来庆功会上,其中一个成员和我聊天,他说,当时你说放弃第一代的ORAL,大家说不失望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都觉得轻松。就像……你隐约猜到那条路是错的,可是实在走得太远,舍不得重新选择。这时候有人对你说,嘿,前边就是悬崖了,不用走了——你会累,会沮丧,可是也很高兴,说不定现在回头,就是海阔天空。”
思晨只是沉默着,许久之后,才开始微笑。愈笑,眉眼便愈加柔和。
徐泊原揉了揉眉心,有些自嘲:“我越来越像絮絮叨叨的老头了。”
有这么年轻的帅老头吗?
思晨有点想笑,又感激他煞费苦心的讲这样一个故事,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应这样的善意。
隔了一会儿,徐泊原的表情十分严谨认真:“还有一件事。”
她便收敛了微笑,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什么?”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啊?”思晨连忙点头,“当然不会说。”
“因为……这会是将来我的自传上才出现的事,太早流传出去,就没新鲜感了。”
“嗤——”
这大概是从昨天到现在,思晨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而徐泊原依然一本正经,指了指自己的腕表,说:“回去吧,不早了。”
思晨忙说了再见,而他看着她的侧影,眼神渐次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有榜单的字数规定,所以会日更。到了一定字数会v,请大家谅解。
这篇文的留言虽然不多,每一条我都认真看了,读者都是很用心在写,有些评写得真漂亮……非常谢谢你们的喜欢。(还有,允许我八卦一下,每次都看到繁体字留言的读者,都想请问你是不是海峡对岸的呢?^_^)
最后提醒一下,留评的时候记得登陆,方便我以后送分。谢谢。
16
7 。。。
天气顺势跨入初冬。
海大的宿舍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每天晚上,思晨穿上好几件棉衣,又在外边罩上厚实的棉睡衣,捧一杯热果珍,坐在台灯下整理导师布置下来的敦煌卷子。常常是一个微缩卷子整理校对完,果珍已经凉得冰手,她便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再重新泡上一杯。
这段时间,思晨自认为做了很多事。譬如她按照规定修完了硕士课程中的数门公共课;博物馆的工作也没耽搁下;而十二月份在敦煌会举办敦煌学论坛,会上发言的论文提纲已经交给导师审阅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烦恼却在于……那个似乎从来不为思晨学业担忧的老先生。每次一见她,就长吁短叹:“思晨啊,学问做得好是应该的,可是个人生活要抓紧啊——”
思晨敷衍的说上几句,他就继续说:“我最近还听说一个新词,是从老齐那里听来的,叫齐天大圣。”
老齐自然就是哲学院的老院长,不过齐天大圣……思晨一头雾水。
“老齐的学生啊,只要是女生,读了博过了三十,都没结婚。所以被人说成齐天大剩。”钱老师继续苦口婆心,“思晨,你可不要那样……”
不过导师的好心思晨很感激。最近的两个多月,徐泊原去了国外,而乔远川再也没有出现,这让思晨的生活不再像之前那样暗流涌动,闲时她便总想着,这份宁静得来不易。
敦煌大展也到了即将闭展的时候,参观者似乎更愿意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每天人流的势头不亚于刚刚开展的数日。而思晨每周固定的一天,会接待一位特别的客人。
“看到了么,是这里。”手电筒的光亮照在某个角落,思晨耐心的指给吴媛媛看。
“你是说这样么?”媛媛摆了个姿势,恍然大悟说:“啊,是细节吗?”
思晨收了手电筒的光亮,带着吴媛媛往外走,便走边说:“没错。我带你去看画册,上边更清晰一些。”
画册忠实的复制了壁画。这是一幅歌舞图,舞者自然是全图的聚焦之处,但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