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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戏呀,他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上演的是《桃花庵》,往日这戏的主演非震豫东莫属,而今晚的主演却是一个叫花常艳的女演员,她扮相唱腔都不错,唯独缺乏震豫东那种舞台魅力。
震豫东一直卷曲在床上,似睡非睡,昏昏沉沉。桌子上的饭菜傻呆呆的摆在那里,一支十五瓦的灯泡寂寞的释放着昏黄的光芒,两只肥胖的老鼠在追逐嬉戏,一只巧小玲珑的闹钟依然如故地还在那里工作。蓦然,门帘一响,一个粗壮的身影闪进屋内,他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块诱人的锅盔。“小丽快起来趁热吃,这是你最爱喝的羊汤还有老崔家的锅盔。”
震豫东听出是雷鸣,先是一惊,继而暗想,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决计不理他。
“快,妮。凉了不好吃啦!“他一连说了几遍,见她无动于衷,索性用手去拉。震豫东见他动手,霍地坐起来:”谢谢你,我不饿“
说完又躺了下去。
雷鸣在她身边坐下说:“妮儿,你难道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其实,我完全是为你好,这一点也许你现在看不到,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以后你会明白的。“
震豫东心想:“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卖的是什么药?”
“你想想,剧团里六七十口人,光年轻人就有将近一半,如果都谈起恋爱,那还咋演戏?!有人说剧团是和尚庙,是尼姑庵,对,在这里就是要断绝尘缘,要关闭七情六欲,要甘于寂寞。寂寞出人才,寂寞出名角儿。
震豫东心说:“我看你就是个性无能的和尚!”
雷鸣下意识地用目光从头至脚的在她身上扫描着,她那优美起伏的身段和如花似玉的面庞,的确像颗熟透的樱桃,令人倾倒,令人垂涎欲滴,令人想入非非。雷鸣突兀变成一只膨胀的气球,头脑里也开锅似的为之沸腾,他情不自禁的鬼使神差的伸出那只被烟熏黄的手,在震豫东的纤纤细腰间抚摸揉掐起来。
震豫东先是一激灵,继而感到一阵恶心。她怒从心上起火从胆边升,抬起腿狠狠向他踹去!他差点摔倒地上,忙用手撑起身子,嘴里嘟囔一句,真不使玩!犹如一只丧家之犬,溜了出去。
这晚像星星过月,雷鸣走后,党支书来,他姓张,名建中,是个老好人,他的口头禅就是,以大局为重。震豫东暗自数了一下,不到十分钟他说了五次以大局为重。
第三个来者是刘堂,他告诉她高玉树来看戏了。
“哦,他怎么样?”“我在舞台上伴奏,没来得及和他说话,看样子,有些心神不定。我看你还是给他写几句话吧。“
震豫东连忙找出纸笔,奋笔疾书很快写了一封信,并再三嘱咐刘堂,一定不要告诉他处分的事!
高玉树那里有心看戏,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站,一会坐,一会走动。他想了很多,她是病了,是出差了,是回家了,是……
但他就是没往处分上想。就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那个卖香烟的半大小子递给他一个折叠的纸条,高玉树如获至宝,匆匆离开剧场,在一个明亮处打开纸条,这是一张信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亲爱的玉树:你好吗?这几天我有些感冒,嗓子有些不好,所以没有登台。我正在打针吃药,你不要挂念,很快就好了。最近不要联系,他们盯得很紧。你要多保重!
高玉树看完后长出一口气,他想,只要没事就好。
第七章并蒂莲
这是震豫东被处分的第三天晚上,大成慌慌张张跑到团长室报告说:“不好了团长,今晚剧场的观众不到一半!”
雷鸣吐一口烟圈故装镇静地说:“一半就一半,大惊小怪什么?!”
“剧场门口不少观众吵吵着要看震豫东的戏。”
“让他们吵吵去,我就不信离她地球会停止转动!”
大成其实是想帮震豫东一把的,但他失望了。他挠挠头,想说什么,但张张口又合住了。只好怏怏而去。
雷鸣心里并不平静,他深深知道观众对震豫东的热爱,假如观众是星星的话,震豫东则是月亮;假如震豫东是鱼的话,观众则是水。他心如明镜,剧团离开震豫东就等于人体离开魂灵,也好比釜底抽薪。但是,不知是出自自尊;抑或是妒忌,抑或是心术不正,他总是和她制气,仿佛只有制服了她,才能显示他的权威,才能填补他的欲壑。他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要领略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人生哲学。“团长你快去吧,观众要退票!”大成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叫道。
“退票的有多少人?”“少说也有三分之二。”“他们说什么?”“还是要看震豫东的戏。”雷鸣看看表离开演还有十分钟,他咬咬牙说:“告诉老吴退绐他们!“
大成走后,雷鸣从椅子里站起来,他使劲抽了两口烟吼道:“来吧,让暴风雨更猛烈些吧!”他是一个从不言败,从不认输的人,平生好较真,好斗。是那种没有对手就寂寞的铮铮汉子。他以剧团为家,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他的家在农村,有儿有女有老婆,可是他老婆从没有来过剧团,儿女来过,吃过饭拿点钱就走了。他为人严谨似乎从没有什么绯闻。剧团曾经多次被市里评为先进单位。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市里的劳模和红旗手。这更增加了他的自信和知名度。
这时一阵紧锣密鼓,他知道戏已经开演,几十年如一日,他喜欢听戏,一听唱腔他就知道是谁,他最喜欢听的还是震豫东,她的嗓音像泉水一样清澈,像百灵一样婉转,像蜜糖一样甜美。可是眼下他再也听不到她的美妙声音,他自我安慰道:“歇歇吧,小妮儿,只要你认输,我就继续让你大红大紫!”
“团长,大事不好了,观众都纷纷退场了!”大成又来报告。
“还有多少人?”“十来个吧。”“走,看看去!”他终于不稳坐钓鱼台了。
雷鸣悄悄蹬上舞台,站在幕后往台下一瞅,他外国人看戏——傻脸了。台下只剩一位观众。
雷鸣很感动叫道:“大成去打听一下这位观众是何许人也。”
须臾,大成回报说:“他说他姓高,是河大的学生。“
震豫东插好门打开刘堂转给她的信,一股扑鼻的香气令她为之一振,信上的字迹工整流畅:亲爱的:你好些了吗?有病一定要看,千万不要硬撑!你的事刘堂都对我说了,姓雷的是个倔牛,你不要和他一样。常言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有。吃一堑长一智,黑夜过去走黎明,阴霾散后是晴天。我现在除了想你一切都好,多少次我都想偷偷去看你,但又怕被人发现给你火上加油,无奈只好走进剧场。,然而,看不到你在舞台上,我心如刀绞,听别人在唱,我味同嚼蜡。
亲爱的你要尽量把心放宽,好事多磨。对于有些事不要太在意,人生难得糊涂。水清则无鱼。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退正是为了进。我们的事是任何力量也摧不跨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只要我们百折不挠,坚定不移,始终不渝,我们一定能够成功,我们一定能够笑到最后!亲爱的让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奋斗吧!
祝你早日恢复健康,重返舞台!
震豫东看完信后潸然泪下了,她断定刘堂没有把她受处分的详细情况都告诉他,所以他的信并没有过分的言辞。这使她暗暗感激刘堂。内心也略感安慰和平静。她仔细想想,觉得为了爱情做如此付出和牺牲还是值得的,有所得必有所失,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平衡法则。想到这,她豁然开朗,是啊,我何必庸人自扰,耿耿于怀呢?我并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是正当恋爱,他横加干涉是他的不对,这笔账迟早会和他算!对,从今天起我要挺直腰板做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练功练功,该说笑说笑……想到这,她如释重负,浑身充满了力量。于是,她掀帘走出室外,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空气,昂首挺胸地何剧场门外走去。
大学校园的周六晚上,是非同一般充满梦幻的晚上,也是高玉树向史良兑现承诺的晚上。他俩经过一番修饰便欣欣然走出宿舍楼。一阵阵优美欢快的舞曲从校园礼堂流淌出来,像磁石吸引着年轻人的心扉,又像潮水拍岸冲击着学子们的情怀。他俩兴冲冲直奔礼堂。
舞会已经开始,舞池里一对对男女正翩翩起舞,仿佛许多小舟在飘摇在旋转;高玉树和史良的眼睛像四只探照灯在不停地扫描搜索,仿佛他们不是来跳舞而是在找人抓人。终于,史良搜索到了目标,嗯,你瞧那个穿红连衣裙的。高玉树举目细看正是白薇,她今晚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确十分抢眼。高玉树心如明镜,准备邀她跳舞的男生一定很多而且都在跃跃欲试,自己能否排上号还在两可之间。但为了兑现史良半夜三更教自己太极拳的承诺,自己必须厚着脸皮大胆一试。他附在史良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便摩拳擦掌地耐心等着。
终于,音乐缓缓地停了下来。斯时,像有道分水岭,学子们纷纷向两边退去,而且是男女各占一边,有的站有的坐有的擦汗有的说笑。
高玉树早己盯上白薇,她正在坐着和旁边另一女生说话。他移动脚步,找了个最近的距离。
少顷,音乐乍起,高玉树风起云涌直奔白薇。当他伸出双手邀她时,另一双手已经将其揽走。这时白薇确乎看见了他并向他招了招手。
史良见他扑空,急得抓耳挠腮,示意让他去抢。高玉树没有听他的。他自信下次定然会成功。
大学里的女生本来就少,漂亮的更是寥若晨星,尤其舞场上男生永远是多数,他们像一群狩猎者,都将目光盯在那几个面孔亮丽,体态窈窕的女生身上。
当音乐再次停下来时,令高玉树意想不到的是白薇竟然翩然走到他的面前。“太阳今天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才子也来蹦嚓嚓啦?”
“其实,我经常来,不过你看不见我的存在罢了。”
“不会吧,我知道你不在剧场就在图书馆。”
这时舞曲响起,高玉树顺理成章地和她款款跳起来。也许是好久没跳的缘故吧,高玉树的脚步有些笨拙,好在白薇对他另眼看待,才使得他渐渐为之适应。然而,当他刚刚得心应手的时候,那支婉转悠扬的圆舞曲却结束了。他俩这次却站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是她主动跟过来的。
史良暗暗佩服高玉树的人格魅力。他陡胆走向他们两个跟前。
“喂,这是我的铁哥们,姓史名良,诗也写的不错。”
史良连忙伸出手,白薇勉强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当舞曲再次奏响时,高玉树谦和地说:“我这位哥们对你可是仰慕好久了,你就和他跳几曲吧!”
史良伸手鞠躬,没等白薇反应过来,他便搂着她的腰肢进了舞池。
高玉树见他俩跳的欢实,看了一会便离开了礼堂。
豫西牡丹来汴公演的海报一贴出,剧场门前便成了人的海洋,关于豫西白牡丹的丰采与名声,观众中传着一首顺口溜:东有震豫东,西有白牡丹,上下分不出,一枝并蒂莲。白牡丹的拿手戏是《洛阳桥》、《拷红》、《打祭桩》和《桃花庵》,她的嗓音亮丽,吐字清晰,唱腔委婉,表演细腻,自成一派。她的到来是雷鸣的特意邀请,也是他的一张王牌,他要用铁的事实证明,剧团离震豫东照样能够发达、能够兴旺。
第一晚唱的是《打祭桩》,剧场早早就座无虚席了。然而,唯独高玉树还照常留有座位,不仅如此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空位。高玉树十分惊讶,票这么紧俏还有人缺席,不知此人是何许人也?就在这时匆匆忙忙来了一位女士,她很另类,身穿一袭黑色连衣裙,一头金色卷发,好像要爆炸似的,浓妆艳抹,嘴唇呈腥红色,鼻梁上架看一副茶色眼镜,她侧着身子走进座位,边坐边说:“你早来了?”高玉树没料到是问他,心里在嘀咕:“她是问我吗?不会吧?”然而,那温柔甜美的声音,为什么有些耳熟?
戏开演了,当白牡丹清风徐来地出场时;剧场内陡然刮起一阵暴风骤雨,而且经久不息。高玉树发现他旁边的女士看的十分投入,听的更是仔细认真,更令他吃惊的是她竟然还在一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高玉树发现白牡丹的演技的确与众不同,不论表演和唱腔都有创新,特别在人物心理刻画方面,都有独到之处。尤其身旁那个另类女士,也不停地啧啧称赞。
蓦然,她扭转过身子痴痴望着高玉树窃窃说:“你好吗?”
“你是?……”高玉树惊恐狐疑地望着她。
“我是龙亭公园的舞剑女呀!”
高玉树恍然大悟,因为龙亭的秘密没有第三人知道。“啊,俊丽!”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出去。”
出门向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