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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昨天在楼顶的状况就可以解释了,他思忖:“现在只是暂时性的,若是再增生下去会怎么样?”
“那就不得不送去精神科了,病人现在还是很不稳定,建议尽快接受前期的预防治疗。”
“安排治疗吧。”
带着一身的疲劳回到病房,程奕然揉着眉心,抬头,瞳孔一凝:“病人去哪里了?”
门外的护士探头,看了看病床,哪里哪里还有人影:“刚才还在这呢。”
“快叫人去找。”程奕然扔下一句话,便跑出了病房。
长长的过道尽头是一堵墙,到处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太阳照不进来,显得有些阴冷森然。靠着墙壁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人,因为没有开窗,阴暗的角落里,只有女人手里的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女人侧脸上,苍白的颜色有点渗人,女人对着墙,阴鸷的声音有些回音:“景海林,江在铖不会放过你的,那是一劳永逸的办法。”顿了顿,她唇边忽地沾了寒凉的笑,“若是事情办好了,我会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转到你的名下,你就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挂了电话,女人抬眸,眼前对着白色的墙面,眸子里全是红色的光点,亮得灼人,她自言自语:“林夏,你去陪我的孩子吧。”说完,转身,大笑,“哈哈哈哈——”
“初初,初初。”
远远传来的声音急促惶恐,女人忽然收了笑,拢了拢凌乱的长发,一脸平静无痕,走出长长的走道:“奕然,我在这。”
哪里半分刚才的狠绝疯狂,她苍白的脸,抿着的唇,无害得会让人心疼。
程奕然一把拉过她,好好查看了一番,问:“你没怎么样吧?”
一路上,程奕然就想着张医生的那几句话:行为过激,自残伤人……
林初笑了笑:“我能怎么样?”要怎么样,也是别人……她心里喧嚣的嗜血。
程奕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放:“以后别乱跑了。”
她笑笑说:“好。”转身,走了几步,轻启唇,声音小得让人捕捉不到,她说,“我不跑,我就待在在好好看着。”
“嗯?”程奕然担忧地凝着她。
“没什么。”她摆摆手,不回头的往前走唇边笑得阴。
这个夏天似乎尤其沉闷,沉闷得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喧嚣一般。
夜里,却又骤冷,江在铖站在窗前,看着月亮一点一点隐于乌云,眉头皱得紧紧的,整整三天,林夏没有回来,他心急如焚,什么也做不了,满脑子挥之不散的全是她的话,她的人,她的影子。
眸光一敛,他随手拿了车钥匙便出了门。
一路超车,违规,五十分钟的车程他只花了二十分钟,简直是不要命之举。
一直嚷嚷着要换锁的林夏还是没有换锁,一直保证着不私藏钥匙的江在铖还是用钥匙堂而皇之地进了林夏的家门。
卧室的门没有锁,一向不喜黑暗的女人居然关了吊灯,只留了一盏台灯,昏昏暗暗的,林夏说过,不开所有的灯,她绝对是睡不着的,比如现在,她醒着,却闭着眼睛,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也知道是谁,那样的气息是她熟悉的。
江在铖轻声唤了一句:“林夏。”
背对着江在铖的女人睁开眼,却没有动作。
“睡了吗?”
回答江在铖的是一室沉寂。
似乎舒了一口气,江在铖走近,蹲在床边,声音柔软得不像话:“睡着也好,好过针锋相对。”
抬眸,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被角下微微的轻颤。江在铖冷笑,她还是不想见他。
沉默着,他不语,只是看着床上的人儿,伸出手却没有碰及,自嘲收回,他启唇:“林夏,好好听我说。”顿了顿,他手拂着林夏僵直的背,“若是醒了也不要睁开眼,不怕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没有办法说了。你不知道吧,我爱极了你的那双眼睛,也怕极了那双眼睛,让我沉沦,又犀利让我惊恐。”
她与林初长了一双一般模样的眼睛,弯弯的眸子笑起来会像月牙状的初月。明明那么相似的眸子,却总能叫人一眼分辨开来,林夏的眸子总是像镜面,会让人无法掩饰,无处遁寻。
江在铖却对这样一双犀利得可以看穿所有的眸子着迷沉沦。
第一百八十七章:别扭
她与林初长了一双一般模样的眼睛,弯弯的眸子笑起来会像月牙状的初月。明明那么相似的眸子,却总能叫人一眼分辨开来,林夏的眸子总是像镜面,会让人无法掩饰,无处遁寻。
江在铖却对这样一双犀利得可以看穿所有的眸子着迷沉沦。
月光昏黄,照得床上的人影飘渺的像极了梦境,她沉静,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他知道,她醒着。
张张唇,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温柔:“林夏,对不起,这对不起我只能和你说,林初还有她的孩子,我不会愧疚,就算错了,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江在铖。”他冷笑,似乎在自嘲,这些话也只有她置之不理的时候,不想说话的时候,不会反驳的时候,他才有尤其说出来。
停顿了几秒的时间,空气里充斥着寒凉:“你说得对,我罔顾法律,我杀人如麻,甚至丧尽天良,这些我都否认不了,近三十年这样的生活,我从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但是你不同,林夏你知道吗?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要判我死刑,因为你是我江在铖的女人,是我爱的女人,这个世界上,若真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就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怕我,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可以怪罪我,但是不要离弃我。”
因为爱了,所以开始在乎,即便全世界可以抛弃他,她也不可以。
恣意的江在铖,不拘的江在铖,习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江在铖平生第一次有了芥蒂,对自己的芥蒂,被称作无所不能的他,开始怀疑,开始质疑自己,担心自己不够好,因为太在意她了,所以她值得最好的,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不够好,现在的江在铖便是这样矛盾到无所适从的地步。
爱情真能让人变得自卑,原来他江在铖也没有例外。
他说着,她听着,掌心下,她在微微的轻颤,似乎隐忍着,他却不松手,轻拍着她的肩:“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岁那年,其实我也怕过,犹豫过,但是那是我生存的条件,渐渐地,就麻木了,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我可怕,只是习以为常。没有为你想过,没有站在你的角度退步,是我不好。林夏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我从来不懂我,若是我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改,去懂你,你还会不会置我于不顾?”
这些话,即便是生死共患的秦随风他也不曾说过,尊严也好,强势也好,他全数捧在她面前,毫无保留。
那些手段,算计,那些狠绝是江在铖用以生存的方式,固守了将近三十年,其实即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正确与否,做出让步,不是什么大彻大悟,他从来不是那种会后悔的人,只是因为在乎她而已。
为了林夏,江在铖愿意卑微,一个她,他的那些生存的条件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出现了,成了某某某的全世界,变得不可或缺。
掌心轻轻收紧,她发颤得厉害了:“林夏,你害怕什么?你说终有一天林初会是你的后路,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是我的命,而我很怕死,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林夏,你若是转身逃离,我会死无葬身的,所以千万不要有这么一天好不好?”他几乎祈求的语气,没有了强势,没有了霸道的江在铖,脆弱的让人心疼。
在遇上林夏之前,那些生生死死,痴儿怨女的故事他从来都不屑一顾,却不想,他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他认了。
长睫颤了颤,一滴眼泪缓缓滑出眼角,耳边,只留那句:你若转身逃离,我会死无葬身的……
有这么一个男人,爱她,胜过生命,她啊,是个幸运的女人。
因为太幸了,所以,来不及幸福,就开始担心不幸了,她啊,其实是个没有自信的女人。
应了爱情里的那句话:若真爱了,卑微了。
他俯身,吻了她的发,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爱你,林夏。”
“睡吧。”起身,他开了灯,走出房间。
她睁开眼,刺目的灯光下,她泪流不止,缓缓转身。
“对不起。”只轻喃了三个字。
对不起,江在铖,我只是太害怕了,这样的你,我怕不能一直一直拥有,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根本与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不起,为我的怯懦。
她闭上眼,眼角的泪久久未干涸。
灯光亮着,我才能睡着。她曾经这么对江在铖说过。
林夏辗转了一夜难眠,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在铖居然还在,林夏怔在门口,看着客厅里忙活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害她失眠一整夜的男人,昨夜还想着要是遇着他一定不让他好过,可是现在却完全傻了。
江在铖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昨晚上那一出一样,解开身上的围裙:“吃点东西吧。”
江在铖都这样了,要是她在揪着不放不就显得矫情了,这么一想,林夏坐到餐桌上,老老实实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
气氛有点别扭,两个都是倔强的性子,就这么拖着。
江在铖的手艺似乎比上次又进步了,林夏还是不语,专注面前的食物。
等到林夏吃得差不多了,江在铖才起身:“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公司。”
林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却没有抬头,眸子颤了几下,没有说话。
女人啊,太要强可不好啊!
江在铖又深深看了几眼,紧蹙着眉,张张唇,还是转身。
男人啊,太要强也不好啊!
林夏确定脚步声远了,才抬头,却不料正好撞进江在铖潺潺的眸光里,有点慌乱地,林夏转开眸子,然后拿起手里的筷子,只是半天碗里的东西也没动一下。
有句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在铖走回来:“林夏。”
她若无其事地抬头,不说话。
江在铖伸出手。
“嗯?”总算有点表情,有点语言了,虽然还是贫乏,总好过冷暴力吧。
江在铖嘴角扬了扬,说:“车钥匙。”林夏皱眉不解,江在铖有些扭捏地解释,“我的车违规变道,超速行驶被拖去了警察局。”
这事归根结底,林夏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昨夜里五十分钟的路程只花了二十分钟,可是为了她。
张张唇,还是把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咽回去,拿了钥匙塞给男人,又坐到餐桌上,拿起筷子,碗里还是一动不动。
江在铖抿了抿唇,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夏忽然说了句:“别让我的车也被拖走了。”
江在铖唇角稍微莞尔,他的女人啊,别扭的很。不过总算肯开口说话了,秦随风说得对,女人最恐怖的不是撒娇,不是胡闹,是冷暴力。
转身,才走到门口,林夏开口:“两天。”
江在铖眉染困惑:“什么两天?”
有些别扭,林夏低头:“两天后来接我。”
江在铖一愣,没有接话。
她补充,语气忸怩:“我的车你开走了,这里很难打到车。”有种欲盖弥彰的掩饰,说完,便低头,筷子拨着碗里的食物。
愣了好半响,江在铖才回答:“好。”随即,,扬着唇出门。
等到人走远了,林夏才抬起头,苦笑:“真是越发没有原则了。”
她啊,对江在铖恼火,可是更对自己恼火,才一个晚上,什么坚持都化为泡影了,爱情这个东西啊,真是无所不能。
摇摇头,起身收拾,她心不在焉,满脑子想得都是那人。
“砰——”手里的盘子应声而碎,唇边的笑瞬间凝固了,她从恍惚中惊醒,脑中那人的影子忽然碎成了几片。
蹲下收拾破碎的瓷片,指尖一阵刺疼,星点的红色渗出,沾染在瓷片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像被针扎一般疼了一下,她蹙眉,忽然,心,揪紧,抽疼了一下。
怎么回事?覆上胸口,哪里跳得厉害,一种莫名的惶恐滋生。摇摇头,她苦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窗外的天忽然暗了。
江在铖从林夏家里出来,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唇角都扬着,车窗外乌云密布,江在铖的心情晴空万里。
电话响了,他收敛了笑:“哪位?”
电话那边沉默。等了片刻,江在铖蹙眉,耐心不太好的男人,因为心情好才没有发飙,还是语气不善:“说话。”
电话那边还是沉默,只有重重的呼吸声。
江在铖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下来,轻启唇,声,冷而寒烈:“林初。”
不是试探,是笃定,江在铖敢笃定电话那边‘发疯’的女人是林初。
那边女人的笑出声来,声音幽冷:“江在铖,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江在铖不耐:“什么事?”对于林初,他是避如蛇蝎。
林初似乎云淡风轻,笑笑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声音带了几分撒娇缱绻的感觉。
江在铖冷笑,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上一次见面还针锋相对,这撒娇亲昵的话未免可笑。冷冷回了四个字:“没有必要。”
说完,正打算挂电话,那边忽然急促传过来一句:“不要挂电话。”
第一百八十八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