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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口声声,喊了一路的人都是江在铖……一声一声,到底寄托了什么,那样沉重,那样让人呼吸都疼痛起来。
江在铖,她只记得他了,只愿意记得他了,也只有力气记得这个名字了……
江在铖手足无措,只好抓住她凉凉的手,他唤着她的名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小夏。”
这是第一次,江在铖这样喊林夏,却像唤过无数遍一样,那样理所当然。
他喊她小夏,不是林夏,终于他喊的是小夏,就像喊初初一样,那样温柔,温柔到林夏以为这是梦里,一个一碰即碎的梦,脆弱到到她都不敢睁开眼。
此一生,只有三个人喊过她小夏,一个是妈妈,那是她至亲的人,一个是程叔叔,那是她视为亲人的人,那江在铖,她之于她是谁,因为他喊她小夏了……
只是当她醒来,是不是就该梦醒了,他会依旧冷冷地唤她林夏,所以她不敢奢望,权当一场梦好了。
所以她沉沉睡去,继续了一场不知道是谁编织的梦。梦里有个人温柔得喊着她小夏……
不要醒好了,她开始变得贪心了……
她梦着了,他也不清醒了,就当是梦呓:“傻瓜,谁说你没人要了。”
他剔透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一遍一遍,那样温柔……
这夜,已过半夜,只有彻夜的路灯亮着,男人提着医药箱步履急速,嘴里不断念叨:“大半夜的真能折腾人,那个混蛋。”
男人一头细密的汗珠,才刚到楼顶,还未来得及按下门铃,便让一只手拉进去,男人险些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男人惊魂普定,才刚得时间抬头,又被一只手拉扯:“怎么这么久,快点看看她。”
男人大半夜被扰了清梦,又冒着断断续续的小雨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一番待遇是在让他来火:“江在铖。”男人斯条慢理地不动,“你当我酒店小姐啊,二十四小时服务?我才刚进来,你就不让我喘口气?”
这混蛋,男人咬牙切齿。
江在铖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秦随风,你丫的喘什么气,她一直在喊疼,再耽误一秒,老子封了你的诊所。”
江在铖的眼睛里付出几丝腥红的血丝,俊脸阴沉得可怕。
这样的江在铖在秦随风看来太不正常了,完全失了理智,然而那个叫做理智的东西是江在铖视如不可或缺,那边只有一个解释,那个等着救治的人也是不可或缺,甚至更甚。
秦随风当场愣了,他和江在铖认识二十多年了,虽没有穿一条裤子长大,但是怎么算也是发小啊,何时他这样对他红过脸,况且这厮虽然内心阴暗狠辣,但是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从来一副谦谦君子的假仁假义样,这次破口大骂到底是第一次,秦随风便知道的失态严重,也不予计较,乖乖拿了箱子开始诊治。
秦随风平时看病,最不喜欢有人在场,可是整个过程,江在铖居然一步不动。这还不是最影响秦随风的,最让他像骂人的是,那个家伙没有一点职业常识,他是男医生,对方是女病人,他要给她做检查,这肢体接触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江在铖硬是一双厉眸盯得秦随风浑身发毛。
秦随风真是受不了某人的火辣的视线,这样下去他根本不能静心诊治,便打发某人:“你回避一下。”
“不行。”某人想也没想就回绝的干脆,眼睛继续狠厉地盯着某人的正打算量体温的手。
秦随风抬眸,轻描淡写地威胁:“如果你不想她早些没事的话,就继续在这妨碍我。”
说完,秦随风还悠悠地冲江在铖笑得明晃晃,动作斯条慢理。
江在铖眸光一泠,咬咬牙,却是转身走开。
要是平时,江在铖肯定一拳头招呼过去,只是今日,他的所有重心都放在沙发上那个蜷缩的人儿身上。江在铖回头了看了好几眼,还是去了天台,点了一支烟,抽得有些急促。
江在铖抽烟不多,并没有烟瘾,平时只是偶尔沾染,只是很烦扰,还有无奈之时才会抽一点,今晚这样抽得猛烈还是头一回。
秦随风看了一眼,摇摇头:江在铖啊,这个女人你至于何处了?
十几分钟过去了,秦随风吸了一口气,将口罩取下,可算是处理完了。天台的江在铖灭了烟,走过来,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了?怎么还高烧不退?会不会要紧?”
秦随风随意瞟了一眼天台,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这个家伙真不爱惜他的胃,这种抽法。
秦随风叹了口气,语气没有戏谑,带了几分沉重:“淋了雨,寒气入了肺部,感染了肺炎,情况不太好,要是烧退不下来的话,会很危险,应该去大医院。”
江在铖走到沙发边,半蹲在林夏的身边,伸手似乎想去触她的脸,却还是掖了掖被角,无奈地语气叹道:“她不肯去医院,说去了会死,那种口气,我不敢不信。”
虽然荒唐,虽然毫无根据,可是林夏本来就不能不根据来衡量,所以江在铖不敢赌。却也好怕这样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
他怔怔地看着沙发上沉沉昏睡的人儿,眼里的柔光不知不觉柔和了整张脸:林夏,你总能让我这样束手无策,没有一点办法。
过去二十多年,秦随风从来没有见过江在铖为了那个女人这样无奈害怕过,不过是对人还是对事,他都是冷静沉稳的,曾经他还取笑过江在铖这个人无欲无求,是个无情之人,今日的江在铖推翻了秦随风过去二十几年江在铖给他的定义。
原来他不是无情,只是有针对罢了,只是江在铖自己还没有察觉罢了。
秦随风对这个让江在铖失去理智的女人起了很大的兴趣:“在铖,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林初还是林夏?”
江在铖的朋友不多,秦随风自认为自己算一个,江在铖也从来不隐瞒他的事,所以林初也好,林夏也好,秦随风多少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却雾里看花,越发困惑,看不清了。
这女人躺在江在铖的公寓了,只能是林夏了,但是江在铖这番在乎,又应该是林初才有的待遇啊,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只听江在铖淡淡回答一句:“林夏。”
果然不出秦随风所料,江在铖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越界了。江在铖这个人向来精明竟然也这样凌乱起来,这事情不简单,确切地说,是这个女人不简单。秦随风也不指出,有些旁敲侧击地味道,故作诧异:“怎么是她?刚才看见你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林初呢?你怎么回事?”
不会是一颗芳心暗许了吧?那林初又算怎么回事?这个男人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啊,这碗里的锅里的,都乱了。
秦随风故意仔细观察江在铖的反应,他好像真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转开话题,可是看着林夏的眼睛却不分也不转开:“现在讨论的是她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说胡话?好像神志不清醒。”
第五十五章:资本家压榨
秦随风故意仔细观察江在铖的反应,他好像真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转开话题,可是看着林夏的眼睛却不分也不转开:“现在讨论的是她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说胡话?好像神志不清醒。”
诶……算了,兄弟,自求多福吧,这手心手背总得有个分别吧,不比古代三妻四妾,这姐妹共事一夫怎么也不太人道……
额……某人想偏了,而且多管闲事了,实在对不起随风两个字,于是他刻意咳了咳,正色道:“受了很大的刺激,加上发烧引起了幻觉,所以说胡话。”
江在铖回头,定然看着秦随风,语气不容拒绝:“我要她没事。”
兄弟啊,陷得不浅啊……这种事,如人饮水,做兄弟的也不想插一脚,自己领悟吧。
秦随风这人便是这样,说得好听独善其身,说得难听,死没良心。
秦随风看看沙发上的林夏,再看看严肃命令的某人,不为所动地耸耸肩:“我尽力。”
江在铖正色纠正:“是一定。”
她必须没事,江在铖绝不允许她出任何差错。
秦随风表示无奈,自顾收拾医药箱:“要是明天早上,还没有退烧,必须送到医院去。”
江在铖看看墙上的古式钟摆,还未破晓,林夏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可怕,一颗心搁在钢丝上一般,悬得厉害,便发话了:“今天晚上你别走,我怕出什么状况。”
秦随风手上动作一滞,这家伙也太夸张了,他转过去,看着江在铖,没有玩笑,语气认真:“在铖,你的关心已经越线了。”
林夏是林初的替身,这事秦随风也知道,可是眼下江在铖的反应已经完全越过那条线了。
秦随风的提醒似乎让江在铖恍然,又似乎让他更迷惑了,林夏病得太突然,那些事情他根本来不及想,也由不得去想,他撇开头,轻描淡写地概括:“她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只是如此?江在铖,你居然也自欺欺人了……秦随风摇头,你就逃避好了,我等着看戏,江在铖你也骗不了多久了……只是某人心痒痒得很,这可很多年没有见过江在铖这样失魂了。
秦随风想着要不要开门见山,一番思量,还是决定点到即止地提醒一番,于是他颇为严肃地说:“这样的借口,连我也骗不过,你自己大概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就算了林初,你也从来没有那样过,你对她——”
江在铖没有等某人的点到为止,便冷冷打断了:“别乱猜。”
他只不过出于搭档的立场,或许还有一点是因为林初,所以才会这样担心……江在铖给自己这样的惊慌失措找了这样一个理由。
是的,秦随风说对了,他自己也不信,可是却必须信。
江在铖说话时都不看秦随风,这样欲盖弥彰太明显了。
秦随风作罢:“希望我猜错了。”
作为兄弟,秦随风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也在说什么,江在铖也会有自己的一番解释,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这个旁观者也不好说什么。算了,时间会证明的,不要太晚,不然会后悔的。因为江在铖根本打算自我欺骗。
秦随风折腾了一夜,有些累了,耸耸肩,打了个哈且:“我去睡会,要是她温度上升,就叫醒我。”
折腾了一万,秦随风奔波地实在累了,反观江在铖担忧惊魂了一万,居然还这么精神,有力气盯着人家一动不动。秦随风表示不能理解,自顾去睡回笼觉。
客厅静下来了,江在铖看着林夏出神,他伸手擦拭掉额头的冷汗,渗在掌心一片冰冷,凉到了江在铖的心里一般,她的呼吸很轻,就好像没有一般,江在铖觉得太静了,静得让他莫名心慌,便有一句每一句地说话:“林夏,你这个笨女人,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你不是很聪明吗?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这样一败涂地真是丢人。”嘴角不由得扯开一点弧度,他继续念叨她:“不让人省心的女人,把别人弄成这样也就算了,自己还一身狼狈,真是个没用的蠢女人。”
他总是笨女人,蠢女人得叫她,林夏不喜欢,每次都会顶回去,这次她却老实地不说话,可是江在铖却不喜欢这样老实的她,实在不像林夏,不过还是有些用的,林夏似乎听得到一般,虽然呼吸还是很轻很轻,可是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听得到吗?最好听得到,长点教训。江在铖这样想着,要是她真醒了,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还不忍心,索性现在说个够:“你还是张牙舞爪的好,这样温顺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你很少气急败坏,其实说实话,只有那个时候,才觉得你多少还算个女人,不是冷冰冰的,像只刺猬,浑身是刺,到处扎人,有时候又像只狐狸,狡猾得很,不过还好,虽然讨厌了点,但至少还能知道保护自己。”也不知道是满室的柔和的灯光柔了江在铖满脸的冷峻还是别的什么,他脸上,眼里都是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他顿了许久,才轻轻说了一句,“所以快点好起来,不要生病了。”
这样生病的样子真难看,还是刺猬兼狐狸好……
也不知道数睡着的林夏是听到了某人的话,还是做了个好梦,她牵起嘴角,有很浅很浅的笑,一直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松开了。
又安静了很久,他看着她的脸,这夜静静流淌,忽而一声温柔显得有些不真实:“小夏,我知道,你不是初初,也不是没人要的小夏。”
第二次,他唤了她小夏……只是第三次也许便再也没有了,这次是因为她睡着了,也是因为他不清醒了,所以才脱口而出了,似乎很是珍惜,所以他喊得那样小心翼翼。
很多人将她认成林初,今天也有人和她说了‘你不是初初’,‘不是没人要的小夏’,只是林夏没有听到,如果,她醒着的话,她肯定会问一句:那你会要吗?
如果这样的话,江在铖会怎么回答呢?
谁也不知道,毕竟没有那样的如果,也不会有谁去做那样的假设。
她没有听到江在铖梦呓一般的温柔吧,可是脸上却还是荡漾了一层浅浅的满足,就是那样莫名其妙。江在铖看着她清浅的容颜,缓缓伸手,擦过她那双与林初最不相像的眼睛,声音像碎在了这夜的风力,有些破碎,却清晰,他说:“乖,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