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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前三样还给侍从，扑到剩下的东西上。各种精巧奢华的物件让刘翠翠爱不释手，挑了好半天也没个主意，偶尔还趴在魏拾蛋壳上叽叽咕咕说些什么，好像在征询它的建议。
最后她扭扭捏捏拿起一件最顺眼的，嗫嚅道：“我喜欢这个……”
沉蛟看够了刘翠翠犯愁，这才微微一笑：“谁让你挑了，这些都是你的，只是看你确实喜欢，我心里特别高兴。”
“沉蛟你真好！”刘翠翠在男人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却冷不防被对方霸道地攫住嘴唇，狂野地揽进怀里。
小狐狸气喘吁吁地推开沉蛟：“坏蛋，不理你了！”
沉蛟低咒一声，想再亲芳泽。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怀里的女子忽然消失了，一失神的功夫，刘翠翠已瞬间站在了门外，一只手拎着裙子的罩裾，里面兜着首饰和魏拾；另一只手抬起来做了个鬼脸，转身蹦蹦跳跳跑了。
幕陌慈看了沉蛟一眼，未再有踌躇，也快步跟了上去。
沉蛟深呼吸，努力抑制被刘翠翠挑起的欲_望。
“王爷，不知这几样……”侍从托着还剩三样宝物的木屉询问。
“收起来吧。”沉蛟道。他抚唇自语：“明知这三样才是世间至宝，却单单要了其他的凡物，果然极知进退。”
“灵狐与青龙皆在我手，何愁万妖。”
沉蛟心情很好地扬起嘴唇——即便是假戏真做，得有佳人如斯，也不算吃亏。
再看他所惦记的灵狐——
刘翠翠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离开书房，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转了个弯去游园。
王府南侧有个小小的湖，四周由假山堆筑边缘，湖心有个凉亭，一条贴水的白玉路直通小亭，斑斓游鱼锦鲤在水中嬉戏逐闹，很有趣致。
刘翠翠一路进了亭子，把罩裾里兜着的首饰珍玩倒了一石桌。
“慕大哥，过来坐！”见到幕陌慈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刘翠翠依旧是热络地招呼。
慕陌慈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小小的亭子显得有些紧巴。
刘翠翠却是很悠闲地哼着欢快的调子，在慕陌慈的眼前，用沉蛟送的东西把蛋装饰起来。
最开始，蛋就是蛋，首饰就是首饰。
过了一会儿，蛋看不见了，只剩下首饰。
又过了一会儿，蛋还是蛋，首饰还是首饰。
刘翠翠拾起滑落的珠翠宝石，继续往魏拾身上码……
在反反复复的堆叠与掉落之间徘徊，慕陌慈已经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感想了，他只觉得眼皮直打架……
司膳的家人得了消息，直接把早膳送进湖心来。
刘翠翠不知，这些家人却是知道的，过去跟着九王爷的女眷都是同一处用餐，并且不允许在府内走动，若是有任何犯了忌讳的举动，都是直接处死了事——当然现在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就在昨夜，所有内眷都被赐死。
想到这里，奉食的家人表情更灿烂，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翠翠大人，您需要哪位给您布菜？”
这人一闪身，背后齐刷刷站着十几个丫鬟仆人，都是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吧。”刘翠翠把人都屏退了，打开食盒，把脸贴的很近，深深闻香味儿——是的，有外人在面前，她就没法享受这种“把所有的饭香味儿都独占”的美好待遇了。
“啊，慕大哥也吃啊。”刘翠翠从食盒里抬起头，手里捏着一块荷叶鸡，招呼慕陌慈一起吃。
看着少女干干净净的眼睛，慕陌慈一时竟不知怎么拒绝，只能缓缓道：“我……吃过了。”
“慕大哥，你们福利真好，吃饭也早。”刘翠翠羡慕道，从食盒里拿出点心摆在桌上：“不吃饭，吃点心也是好的。”
她把一根鸡腿塞到嘴里，抽出时已是光洁腿骨：“你要是不吃，我一个人吃得太尴尬，太拘束。”
慕陌慈看着那根腿骨，白生生的骨头在刘翠翠手里晃了晃就不见了。“好吧。”他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吃。
男人每一口咬下去，都是很仔细、很平淡的咀嚼方式。
明明不好看，甚至也没有风流气度，只是平凡的男人……在最混乱肮脏的年代，在最美好欣荣的年代，他始终清冷与澄净，净化积淀在血与火的俗世凡尘之外。
刘翠翠忘记了吃。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只是傻傻地盯着慕陌慈看。
她手里还拿着吃的，却是无意识地把云片糕往魏拾的壳子上塞，糊了满满一壳子。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挺像。”刘翠翠说。
“你也……”慕陌慈低吟。她让他觉得熟悉。
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熟悉感让他被她吸引，就像早晨带她去见沉蛟时的感觉相仿，无法控制，又察觉不到危险。
他忽然明白了，刘翠翠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类似口腹的欲，类似情爱的欲，却更广更深，仿佛未曾分类的鸿蒙之欲，让任何渴望都能在这个女子这里被满足，任何偏僻的、个人化的私欲都能够被实现……只有开口要求，即便是他对慕容轩辕沉蛟的野望也能得到实现，或者……无尽的欲壑被轻易填补到完美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慕陌慈觉得，被吸引也是没有危险的——他终会通过刘翠翠这柄钥匙，打开自己所欲之门。
而被其赋予一切。
一个时辰后。
两人一起吃过饭，关系不像过去那么僵了。慕陌慈送刘翠翠回院落，还难得地给她讲了些沉蛟的事情。
“慕大哥，在我这儿吃午饭吧！”刘翠翠听得津津有味，还想让慕陌慈多说一些。她先一步进入院子，“啊”了一声。
她这一来一回，不过一个半时辰，整个院子竟然都变了模样。
从屋檐下到地面上，甚至连树枝上，全都悬挂了小小的竹笼，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只金丝雀。
刘翠翠抱紧了魏拾，静静看着那些鸟儿不说话。
慕陌慈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沉蛟既然不阻止，必然有他的用意，便只是道：“翠翠姑娘……如果想要和王爷在一起，需要克服很多常人所难遇之苦。”
翠翠轻声回道：“慕大哥……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慕陌慈只得隐入暗处。
刘翠翠独立在院中，看起来不知悲喜，只是吩咐仆人把笼子都搬到王府西面的厨院里。
王府的后厨很大，专门有一个院子豢养野味，还有两头特殊品种的香猪，胖墩墩的很白净，没有异味，专门留着入秋了做风干肉所用。
刘翠翠再度遣散了下人们，坐在院内矮墙上，拿出个弹弓绷住了金丝雀，弹那两头猪。
金丝雀：吱。
猪：……哼哼哼。
刘翠翠的力度很大，角度掌握的好，竟然能用金丝雀把大胖猪给弹倒了。
暗中保护她的影卫们都觉得很值得借鉴，便显形在旁边看着。
刘翠翠很大方地又拿出几个弹弓分给大家，影卫们受宠若惊，和她轮流弹猪，然后按猪倒下的快慢和手里余下的金丝雀记分。
弹了一会儿，刘翠翠觉得不过瘾，让影卫们先用薄木板把猪盖上，再用金丝雀砸木板，不管是砸倒了猪还是砸碎了板子都有分，不过弹出四只金丝雀之内，猪必须倒下。
到最后，猪流着眼泪不肯起来了，刘翠翠又让一个影卫专门负责把猪推起来。
在这种快乐的气氛下，众人皆欢。
没多久，刘翠翠的举动就传到沉蛟耳中。
“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沉蛟踢开刚刚断气的泄_欲工具，披上衣袍：“把诛阙带来。不，不必带来了，直接杀掉。”
“猪与雀，她竟以此暗示，以避锋芒……不过，她究竟是如何得知诛阙内心有隙的？即便知道昨夜我赐死过诛阙的两个妹妹……她又如何知道诛阙的身份？”沉蛟森然一笑，目光带着玩味：“真是不断带给我惊喜。”
“王爷准备怎么杀……枪毙吗？”那暗卫一拉枪栓，发出咯呛一声。
沉蛟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那古怪的黑玩意儿竟然愣了：“……随便吧。”
慕陌慈在一旁无奈道：“王爷，我觉得自从灵狐现世，整个黎瑾上下都说不出地古怪。”
沉蛟想了半天，也参悟不出其中道理，便说：“罢了，这些稀奇玩意儿也算有用有趣，随他们去吧。”
时间倏忽而过——
一转眼，刘翠翠已经在王府住下半个多月了。
慕容轩辕沉蛟周遭的古怪玩意儿也越来越多，他甚至无力地想，为了不断地接受这些新鲜事物，他用来策反的精力几乎都快被耗光了。
等他骤然惊觉到这一点时，已经三四天没与翠翠见面了。
更可怕的是，连慕陌慈都两天没来找他了！
“慕陌慈！”沉蛟冷冷抓起桌上的勃朗宁，“现在就给我滚出来，否则毙了你！！”
完全用金属雕刻而成的枪管黑洞洞的。
“属下在。”慕陌慈果然立刻出现了：“王爷醉心于枪械的研究，属下未敢惊扰。”
“一派胡言。”沉蛟一眼就看到了慕陌慈手里拿着还没合上的书册：“这是什么？”
慕陌慈忽然吞吞吐吐了。
“快说！！毙了你！！”沉蛟拉开枪栓，子弹上膛。
慕陌慈半跪着，不动声色抬头，与沉蛟对望。
二十年流过，仿佛只是一念之间。因果报应把彼此推入深渊，却又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沉蛟美丽的眼眸，只有在俯视他的时候，才半阖出一泓无暇的光。
……
“回王爷的话。”慕陌慈轻声开口。
“这是市井流行的抄本，属下只是想看看其中有没有对王爷不利的言论。”暗流的第二号人物面不改色，忠心耿耿地说。
沉蛟气得直哆嗦，一扬手给了下属一巴掌：“滚！！”
慕陌慈如蒙大赦般地消失了，只留下沉蛟把桌子掀了。
看言论还用在书里面夹书签吗！！骗子！！！混账！！！！！！！！！！！
气了半天，沉蛟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他无法想象慕陌慈能对什么东西这么痴迷，不觉也有些好奇。他又狠狠砸了柱子几下，唤出一个影卫：“把慕陌慈在看的那些物什，也取一份给我看看。”
那影卫神色迟疑：“王爷……您是要看《重生之不能便宜外人》，还是《魔法少女小海》？”
“都给我拿来！！要不然毙了你啊！！！”沉蛟气哼哼咆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多了句口头禅。
第五十九章坦白（中）
两人交汇的视线温暖而透明，就像一道沉静碧水，因风皱起涟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忽地漾出一汪安然的波纹。
有些情愫就像蜿蜒的葡萄藤蔓，即便是远远观望着剔透果实说“酸”的小狐狸，也终究逃脱不了。不知何时就缠过来，一圈一圈，温柔又坚韧的，怎么拉怎么扯也挣不断甩不开。
“你猜到了吗？要闹着让我告诉你吗？”苏风扬着唇角，笑意在眼底弥漫开来，像一个终于藏不在美好秘密的孩子，急切地等人发掘答案。
刘翠翠有些出神地看着青年的笑容，心里甜得乱七八糟。虽然苏风不弹琴，不画画，不吟诗作对，只会做家务记账采草药……可以说一点也不风雅，可他真诚温柔，待她极容让疼爱；虽然苏风眉目普通，可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很好看，那淡淡的眉眼，浅浅的唇色，却是她心中最清晰的颜色。意识到这一点，小狐狸的脸蓦地烧起来了，它用尾巴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从毛蓬蓬的缝隙里偷偷观察苏风的反应。
既然苏风都这么说了，再小里小气的就不好了！刘翠翠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
她大胆猜测：“难道是……狐？”
“猜错了，”苏风彻底笑出了声：“小傻狐狸，你再猜。”见小狐狸的脸瞬间拉了老长，他好心补充提示道；“离着答案虽不中也不远了，所以也不能说你是小傻狐狸。”
“就是傻，我不猜了——怎么样？傻得没人要，怎么样？”刘翠翠佯怒，却掩不住憨态可掬的傻笑。其实她猜到了，只是不愿意说出口，更愿意把这种朦胧的幸福留在心里珍藏。
肯定是“刘”。
苏风把刘翠翠拥在臂弯里，用侧脸蹭着她的侧脸：“翠翠，你真惹人爱怜。”
“说什么呢，”小狐狸恨不得从耳朵梢儿红到爪子垫儿，不轻不重推搡了苏风一下，用异常别扭骄矜的口气吩咐：“还不快点带我买吃的去，本姑娘，本大仙，本女王，本女神，本宫，孤家洒家哀家饿了！”
“果然饿傻了。”苏风调侃着捏捏小狐狸的小嘴巴，被对方用两只爪子抱在了脸。小狐狸一肚皮堵在苏风脸上，恶狠狠道：“看不见了吧！苏风是笨蛋！！嗷哈哈哈！”
被毛蓬蓬的肚皮堵住了脸，又被小狐狸紧紧箍在这片馨香柔软的小身子上面，苏风身子一僵，咳了一声。
“看见……”青年不知该怎么形容，声音小得像轻盈的落雪，耳根也有些红：“看见肚皮上的物什了……”
刘翠翠闻言，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肚皮。
小狐狸的肚皮本来是打着一大片码的，有的色块是白色的，有的色块是粉色的，这会儿却是毛茸茸的毛茸茸，肉呼呼的肉呼呼，分了个明明白白。在粉嫩的小肚皮上——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你们知道的。
刘翠翠脑中一片空白。
苏风艰难开口，不知如何措辞：“你肚皮上原本的遮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