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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呆会还有空吃晚饭吗?”苏风抱着小狐狸端详,看看天色准备回程了。
一人一狐快走到城门位置时,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苏风,好久没见你了!”
两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书生紧走几步撵上苏风,一个还带点儿孩气,一个略稳重些,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儿。
“王兄,崔兄。”苏风见礼,那两人热络拍拍苏风的肩膀。
“今日州署发榜,我和崔巽看你做了州捕,恭喜恭喜!”其中面相老成点儿的青年对苏风道贺。
稚气些的口快,嬉笑道:“苏哥,走这条路倒是比读书快多了。”被另一人瞪了一眼。
好久未见友人的崔小公子浑然不觉,又说:“今早上我还和王哥去奉慈居挑扇骨呢,我记得那铺子好像是你的,最近生意可不错啊!”
“苏风不擅于经营,早抵出去了。”苏风笑着应道,瘦长的指节无意拂过小狐狸的尾巴。
王姓的公子直给那崔小公子打眼色,后者也似想起什么,表情一僵,干笑道:“怎能怪我混淆,那铺子连名字也没改……”
苏风也不介意:“半年多不见,崔王二位公子都愈加风采出众了。”
苏风的话倒也不是奉承,这两人身姿挺拔,面若冠玉,没有那些不成器的毛病,一打眼就那么体面干净。王少爷神情复杂地说:“苏风啊,在福安学堂,论读书我们都不及你,最后那一年还是你带的科,好端端怎么就……”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苏风面容如常,指下一重,小狐狸从他肩膀上跳下去,苏风脚边蹲着。
“是狐狸啊!!我刚才还以为是小白狗呢!!”崔小公子赶紧蹲下看,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包的芝麻糖酥逗狐狸。
刘翠翠哼了一声,不看递到面前的芝麻糖,她刚才吃太饱了,现在看什么都恶心。
“狐狸哼我了!它哼我了!!”少年大声道。
那王公子似乎对狐狸没太有兴致,与苏风问起书院的近况,而崔小公子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再纠结狐狸的事,讪讪摸摸脸蛋,站起来继续与苏风聊天。
对这两人,刘翠翠说不上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只是吃得太撑,实在懒得参与——刚才从苏风肩膀上直接跳到地面,肚子隐隐地痛。看苏风确实与他们相识,便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往一旁挪了挪,听着听着又挪远一些。看着几步外的苏风与那两个青年公子交谈起来。
刘翠翠也是有些私心的,生怕苏风没什么交际,只专注于生计,或许闷坏了。
苏风的目光看过来,露出一个放心的神色,便继续与崔王二人交谈。
说是交谈也不恰当,苏风几乎就是半沉默地听着,很少主动插话,话题基本都是由对方主导。
寒暄后崔小公子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说起齐汾最近的大小事由,谈及齐汾的知府换了人,也不知什么错处就丢了性命,又说城里百姓一起拍手叫好,同时痛骂这个官活该如此,黎瑾皇朝清明,若是除某个官员,必然是对方有什么错除了。
王姓青年皱眉说,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也不知究竟怪在何处,叮嘱苏风在府署处处小心。
听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苏风一直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并不多说话。
傍晚的微风吹得刘翠翠发困,直想遛遛弯儿活动一下,又怕走丢了苏风找不到,心烦意乱寻思着要不要把再爬回背篓里。
正迟疑着,她忽然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穿大街过小巷,刺溜一下鬼鬼祟祟拐到一道弄堂里去了。速度虽然极快,刘翠翠却看了个分明,小犄角小爪子,光溜溜的鳞片,特别是黑黑的大嘴巴里叼着一块大白糕,特别显眼。
“臭阿甘!”刘翠翠看苏风还在与他人说话,估摸着把小蛟龙揍一顿再回来绰绰有余,四足使力一蹬,仿佛一道白光般追了出去!
苏风与崔王两位同窗告别,发现小狐狸不见了。
他不敢走远,只站在路边等翠翠回来,直到天色昏暗,街市上燃起灯火,也没见小小的白色身影。
【从此,刘翠翠再也没回来。
直到苏风赫然长逝的那一刻,还无法忘怀那个蜷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无法忘记她轻声问自己,是不是要她嫁给王爷的样子。
他该说不。
他没有说。
他怕自己真的挽留,又被那女子笑话多情。
命运给了他隐忍,太过太过的隐忍,造就了永远默默成全,而他再也没有机会把隐忍与成全还给命运。
他不知道如果换一个答案是否会换一个结果,或者——
结局早已被预订。
他不知道那个仅仅与自己在一起两个月的狐狸,或者说是那个女子,究竟在他的生命里重到何种程度,以至于他在用整个余生承受。
他不知道,有一个夜夜伏在君王怀里的女子,也会想念他,也会想念温柔摸着狐狸脑袋,给狐狸做鸡丝面吃的平凡书生,只是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终身未娶。
她终身未对那君王说过爱字。
(完)
】
“要是真能这样就简单了。”
阿甘坐在城内的高塔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苏风,对方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小黑蛟怀抱着一个藤编花篮,这是他的新欢。
和新欢坐在最高的建筑物上看流火一般的街市也算是浪漫了,刨除他不得不做的观察。
视线中苏风独立在街市一侧,好像整个繁华的城市都不在他的视线中。
“无光之佛,不戮之魔……”黑蛟喃喃。
天色越来越暗,灯火越来越亮,苏风眼眸中的光线也低下去了,被焦急慢慢覆盖。
都怪他,以为刘翠翠只是在四周转转,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不怕她贪玩,只怕出了什么事。
被别人夸做功名料子的书生,只能傻傻在人流中站着,比丢了心爱之物放生大哭的孩童也不如。懊悔袭上心头,苏风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街市一路问过去。
白色的,这样大的,小狐狸。
他还想说是乖巧的,是任性的,是在抱着鸡肉时露出天真与欢喜的,是美丽的,是……
是他重要的。
可他说不出口,就像每次让翠翠露出再掩去期待眼神的时刻一样,他无法开口。
好在周遭对小狐狸都有印象,
说是追着什么黑影去了,一路鸡飞狗跳的,年轻人不要着急之类。
苏风一路寻觅,一路道谢,心里的忧虑却更深重。从当上州捕,不,从更早的时候……
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可正如那王公子所说,不知道“不对劲”究竟来自何处。他心里充满不安,但总不能拱拱手与那斯文通判请教,“请问大人是否知道此事背后的阴谋”?……
青年心底一沉。如果是冲着他去的,只希望不要牵连别人,特别是刘翠翠;如果是冲着翠翠去的……苏风攥紧手心,浅浅的浮筋带着支离破碎的残损脉络,浮现在手背上。
行路越来越荒僻,苏风最后觅到一处巷尾,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地上泥土未干,留下一个小爪印。然而此处再无他人,只有改建后夹在两坐荒宅后面偏僻的小巷,在看似尽头的位置另有拐折。爪印所落的位置仅有一条路了:是两户院墙的间隙。
比肩膀也宽不了多少的夹巷通向不可知的深处。
是死路,苏风知道。
苏风深呼吸,心底涌出一股让他自己都惧怕的绝望。到了这种地方,怕是没有人能再指路了。似乎要提起所有的力气,青年走入昏暗的夹巷,越走越看不到景色。
“翠翠,你在里面吗?”苏风轻唤:“翠翠?”
没有回答,苏风的心沉了下去。
苏风默然不语,孤独立在一片黑色中,越过高墙隐约能看到城里的繁华与辉煌。
其实,齐汾该是他的家。
从来不说,从来不质问,从来不设想报复与怨恨,除了忘记与宽恕再也无能的男人。
然后,在今日,丢了他的狐狸。
苏风倚在一侧的院墙上,安静压抑地扬起下巴,胸口起伏。
反复囚禁的,随波逐流的,麻木与麻醉太久的,即将释放而出……绽放在最后的平静之后。
静默之中,一只软软细细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轻轻的,凉凉的,无声的。带着些许畏缩,些许迟疑,就像他酝酿中唇间从未出口的话,就像那一朵绢花的隐喻,空寂而刻骨。
她隔着红纱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不,如果非要用一个楔入灵魂的比喻,用一个与情爱无关的比喻,
就像之前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救赎。
黑暗。触碰。颤栗。原本应该带来恐惧的感觉却只燃成了一种类似归属的狂喜。
照亮了他的眸子。
照亮了他想看到的。
照亮了他在寻找的。
黑暗中,少女发丝披散,在春末的夜风里微微发抖,赤_裸莹白的肌肤闪着象牙与珍珠的细腻光泽。
她怯怯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只有手掌坚定地握着。
不是骄傲的、得理不饶人的眼神,那种深刻的依恋几乎要灼伤晦暗的月色,只好用丝绒般的夜幕重重包覆。
没有言语,她没有,他也没有,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温凉的手指,她与他交缠在一起。
她在这里变成人了,什么都没穿。
第八十四章死,或者死
“蛟儿要杀的,不是苏风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
慕陌慈在肃原村口站了一会儿,心思还留在自己不告而别的那一刻。
傍水穿林,一路上阳光是暖的,地面也是暖的。蝉鸣穿过绿荫相互交织,带起一片夏日的和声,幻出破碎的流光。
这座他曾经居住过十几年的宁静村庄,在岁月的淘洗下,并没有沧海桑田的变化。
男人似乎有些呼吸艰难,双唇微微开启,对着一片摇曳的光影闭上眼睛,仍能看到炽红一片。
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他是“慕陌慈”的那一刻开始?
还是——苏灵霄?
……
苏灵霄是个极端的武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几时起有了这样的念头,但这或许是唯一的心念。
不是“战斗”,是“战胜。”
苏灵霄是个孤儿,据捡到他的师傅说,在一个赤霞漫天的时刻,一个婴孩在老人的院外啼哭。
老者并非善辈,三日后才出门查看,发现婴儿竟然未死,才觉得遇到衣钵天意。
苏灵霄来时空空,随襁褓所带的只有一个兽首面具,头角峥嵘,仿佛一直开口大笑。
“这面具大概有你父母的线索。”师傅告诉他。
“不,可能不是。”他只是笑笑,冥冥中感觉这个面具不是信物,而是……
战利品。
十岁的时候,他胜了师傅。据说是武林中隐世数十年的老者并未为徒弟的出师感到开心,反而万念俱灰,让苏灵霄杀了自己。
就在为师者老泪纵横、准备趁少年有一瞬踌躇、痛下杀手之时,苏灵霄毫无抵触地杀了他。
“……魔!”老者嘶声,鲜血随着碎断的骨骼破胸而出,竟然未被给以善终。
没有神系概念的世界,有一个将死之人悟出此字,又把一瞬而现的字眼浸入黄泉。
面前的身躯颓然倒地,苏灵霄看着仍然滴血的指尖,默然不语。
——这种感觉不是我要的。
但如果,非要以此享有胜者的甘醴,那也不必寻觅更曲折的方式。
一晃又是十个春秋。
十年里,苏灵霄杀的人不多,因为大部分在输了之后,都是要求“饶命”,而不是自求一死。
穷凶极恶也好,正义凛然也好,只要胜过了,剩下的便不关他事。
苏灵霄所要的只是不断确认,在所有的对手面前,他都会赢,会取得绝对的胜利。
他的师傅也许确实该遗憾没有杀死他,没有把这种可怕的捕猎性情彻底埋葬——苏灵霄不知道,他胜利的一瞬间,露出的并非自以为的喜悦,而是为生存而捕猎的原始嗜意。
但也许正是这种冥冥之中魔性扭曲的力量,牵引他不断踩着败者,踏上越累越高的山丘。
修习十几度岁月,他自然知道武学的境界没有顶点,可他的信仰未变,仍是成为永远不可被跨越的“顶点”!
即便回望二十几年前,他凭一己之力建立灵霄楼,以灵霄楼主的身份聚集江湖能人异士对抗黑疆,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对手,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攀登。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瓶颈。
那个瓶颈是武林上从未有人面对过的难题,因为根本没有人走到这么远——
面对攻而不克的修为关隘,苏灵霄赫然发现,原来他自己,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的心境不全,生命的轨迹机械而简单,不识情爱,始终是由极度偏执单纯的情感参悟武学——这样心无旁骛的状态能让他达到很高的境界,却难以继续突破。
唯有历尽斑斓百态,再重回无色澄清,才是了悟。
苏灵霄知道,如果他一意孤行走下去,在前面等待自己的只有自毁。
于是他强迫自己放下对武学的痴迷,寻找一人,从对方身上参悟世间情爱。
不,不仅仅是爱,他连恨意也不了解。
他选择了典慈。
虽然他让灵霄楼放出消息,只有找到五彩冰兰之人才能与苏灵霄结为佳偶,但他早就选好了典慈。
五彩冰兰是典家的镇族至宝,典慈又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子,对他早有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