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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冰兰是典家的镇族至宝,典慈又是这一代唯一的女子,对他早有倾慕,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所以,他首先领悟了为难、挣扎,义无反顾。
作为报酬,他接受了她。
典慈是大家闺秀,却又习武,温婉美丽又不乏主见,仿佛同时拥有日月之辉。苏灵霄得此等女子相伴,处处都算得上合意。
最难得的是,苏灵霄不想被“妻子”的存在羁绊,这种常人看来无法忍受的心思,典慈也能够体谅。
即便没有正式的名分,即便没有嫁娶,典慈还是常去肃原村与他相会,并像普通的妇人一样洗衣做饭,料理家事。
后来苏灵霄寒冰一样的态度略缓,会亲自去典家的山庄看典慈。
那时典慈已经有孕了。
典慈却不知是这般原因,只道她的灵霄被自己感动了心防,一时间欣喜莫名,还把典家的武功图谱拿来让其参详,尽管苏灵霄看不上这些随意可破的招式。
不管是来自痴迷,还是来自隐忍,都证明典慈对苏灵霄的情意极深。
苏灵霄从没说过一句花言巧语,甚至没有任何正式的许诺,她并未被诱骗,却为他开敞全部世界。
苏灵霄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他只是……
仿佛不该滞留在这个世上的黑暗。
典家主要生意不在汾山府,留驻齐汾的山庄只有典罗典慈兄妹二人,与不习武的大哥典啸分开生活。
典罗自创宗派,为此频频闭关或是四方云游,下人家奴说话又没有分量,因此典慈反常的行为无人过问。
两人的事情并未被任何人揭破。
又过了半年,典慈诞下一子。
典罗终于得知此事,大发雷霆,毁了半个庄院,典慈拒绝说出孩子父亲的身份,只说孩子从此姓苏。
典罗这才后悔莫及,曾经他路过典慈的小院,隐约听到的两人的对话声。
典罗是江湖人,心思宽容简单,听到那男子的言语嗓音始终疏离便放了心。他甚至不知两人早已名至实归,还以为典慈在一厢情愿,也曾出言规劝,只可惜奈何不得典慈的决意。
他以为典慈只是一时迷了心,便继续埋头武学造诣去了,又怎知这一疏忽,酿成平生大憾。
木已成舟,典罗虽然发怒也无可奈何,只能多安排几个嘴严的照料,叮嘱典慈好好抚养孩子,此事从长计议。
典罗无法理解典慈此刻的欢喜。
生产之后,苏灵霄几乎天天陪着她。
刚出生的苏风骨骼柔软,筋脉不修而自通达,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
即便是苏灵霄的心也被触动了。
苏灵霄心地并未冷酷,而是根本无情,甚至从未把自己当做“人”的一员,故能处处置身事外,以修行的态度冷眼旁观。
虽然他一直把典慈当做一个“试验品”,此时看到自己血脉延续,也难得有些柔软。
不管典慈在后日如何,他会给这个孩子一个站在巅峰的人生。
他还决定暂时对典慈再好一些。
因为苏灵霄的一念,在典慈记忆里,苏风出世后的半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半年后,苏灵霄的修炼再次失败。他早已不再把武林江湖当做平等的对手,却仍不能战胜自己。
——情,仍不完整。
他开始考虑典慈的美中不足。典慈太善太柔,即便是任性和烈性也是偏向善意,既没有野心也没有负面的情意。
苏灵霄决定扭转典慈深沉忠诚的情感,用看似美好的爱激发她的狂性,作为压垮她的最后稻草。
“我要给我的儿子整个天下。”他这样说。
他要入宫,控制一名皇子,掺入皇室与江山的风暴,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典慈得到一个女子所能梦想的最大荣耀,唯独不给她爱。
这样培育出的“情”,应该是复杂而残缺的吧?
苏灵霄离开齐汾去皇都的那日,典慈笑祝他一番风顺。
在苏灵霄背后,看着他坚决而毫不留恋的背影,那女子终究没有把典啸回来的消息、还有典家再也遮掩不住的恶意告诉他。
“连儿子都保不住了,天下要到手,又要送给谁?”
其实他听到了,可他没有回头。
苏灵霄成为沉蛟第一暗卫之后,偶尔也会好奇,等苏风到了沉蛟这个年纪,会像沉蛟一样狠辣决断吗?
沉蛟没有服用苏灵霄给自己的五彩冰兰,没有以此修炼睥睨江湖的武功,而是在他父皇大寿的时候,献给了黎瑾当时的帝王。
沉蛟的目标从来不是个人的顶峰,而是天下。
帝王大喜,第一次仔细审视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儿子。
三个月之后,慕容轩辕升龙的母亲因为偷服灵药打入冷宫,从此失势。
所有人力求撇清关系,唯有沉蛟下跪为其求情,勉强保住了升龙的太子身份。
当夜,苏灵霄陪沉蛟在冷宫废园里焚纸祭奠生母。
慕容轩辕沉蛟的母亲才是真正的轩辕家血脉,可惜君心难测,看上了她陪嫁入宫的轩辕家义女。
沉蛟的母亲在产下他没多久,便郁郁而终——自始至终,帝王都没出现过。
苏灵霄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所为比那君王还要无情,只是看着夜色中被火光映红脸庞的沉蛟,看他带着恨意告慰他的母亲:“是你太傻,害我苟活于世,比那父母皆无的孤儿还要不堪。”
“有我怜你。”
时空交错,肃原村口,独立良久的男子睁开眼睛,轻缓温柔地重复那时的话。
既然无情,现在的境地又是什么?
既然无情,过去的偏执又是什么?
既然他无法战胜自己,那么那个总是打败他的“自己”,不就是永远胜者吗?
说到底,输的是他,赢的也是他;
无情的是他;有情的,何尝不是他?
是那个“自己”,不断在身后推搡着他前行,无法折返,无法停步。
苏灵霄叹气,又向前行走了一步。
眼前景象忽暗,整个肃原村都消失了,他站在无尽的无光境域中,唯有一只黑蛟盘踞前方。
“不自量力,必死无疑。”黑蛟的声音低沉,身周暴乱的气息比雷殛更凶猛狂烈。
“他本就是让我来赴死的。”男人淡然道。
黑色的巨兽身形一抖,变成重重屏障推挤耸峙,黑沉沉遮住一切希望。
就像皇城里高耸的宫墙。
——苏灵霄忽然这样想。
巨兽一般的宫墙之下,躲着一个小小的人,像是要从这昏暗的角落里得到一点安全。
苏灵霄就那么站在宫墙斗拱高处,看到这孩子背对着自己,穿着皇子的衣着,没佩戴任何饰件。
这就是那个不受宠的九皇子吧。
就是他了。
就在苏灵霄准备挟制对方的时候,那孩子回头了。
苏灵霄忽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对方瓷娃娃的一样的模样吸引,还是被那已经破碎千百次再自我弥合的痕迹定在原地。
这个面容精致的孩子,神色平常地用碎瓦片划伤自己。因为那种剧烈的疼痛,那种让兵将也能汗毛倒竖的钝痛,能让他忘记消沉与悲伤。
只记得痛。
不受宠的皇子,在废园中宁肯自残也不要流泪的皇子——以此度日。
无爱无恨,无欲无求的苏灵霄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哪怕为此一无所有也不在乎。
哪怕直到最后仍求不得也不在乎。
“慕容轩辕沉蛟,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那是他与沉蛟说的第一句话。
那孩子抬起头,仰视站在宫墙之上的白衣男子,隐隐感到对方的厉害。他比一个二十岁的侍卫更加谨慎,即便如此也没发现对方的存在。
没有惊惶,也没有惊喜,只有让很多成年人亦感心惊的平静。
沉蛟只问了四个字:“什么代价?”
冉慈,苏风,在那一瞬间被他排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
不再有苏灵霄。因为他的生命与尊严,要统统被他用双手高举,奉献给这个孩子。
“第一,主动放弃皇位。”他颔首,对沉蛟露出一个算得上是赞赏的笑容,道:“第二——”
“唤我的名字。”他说;“我叫陌慈,慕陌慈。”
男孩沉默片刻,丢掉手中的碎瓦,指着面前的地面,用尚显稚嫩的童音说:
——“陌慈,跪下。”
第87章 父子
第63章 坦白(下下)
第八十五章父子
江湖中曾经有个男人,叫吴佞。
他若挥剑,能挑破四百二十七道云午寨的关隘;
他若执梅探雪,半城的少女都愿双手捧起他走过的芳痕;
他若翻身上马,能驯服最悍烈的良驹。
他用千金换一杯酒,用千杯酒换美人笑,而千个美人笑过他自己仍未有笑容。
当他终于似笑非笑斟满最后一杯,醉卧红尘。
“小生累了。”他说。
顿时醉了红尘。
他的眼睛越喝酒越亮,他的笑也恍若一线幽幽的光,快剑、烈酒、悍马、美人,全都被他酿在了佳期的梦。
总是在最受瞩目的那一刻,他功成身就,抱着寂寞转身离去,唯留下悠悠的一句——
“江湖儿女,拿得起,放得下。”
这个人消失了。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当初投奔黑疆如今遭报应了,还有人猜他被微服私访的帝王看上了。
不管怎样,世上不再有江湖儿女吴佞,只剩下农夫,煽情,有点甜。
自从被连汾山谷里的菜们当做战利品带回去之后,杀手吴佞连带着问天三组的所有人马,过上了一边开山种菜、一边与现成的蔬菜们生活的诡异日子。
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杀手们接受了最残酷最不堪回首的改造,终于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
过去的他们,开会杀人,杀人开会,开会杀人……过的是刀尖舔血,为人鹰犬的黑暗生活;
现在的他们,养鸡养鸭,放牛放羊,种田编筐……过上了从未想过的自给自足的好日子。
烈日当空,山谷里却是凉爽的,空气清新,谷里各色花儿随风轻轻摇摆。雏菊、波斯菊、大力菊……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站在一片整齐的田地里,看着自己亲手栽培的瓜果蔬菜,生产大队长吴佞露出爽朗的微笑,晶莹的汗水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滑落。他穿着曾经的手下、现在的队员们编织的草鞋和粗布衣服,捧着自己收获的瓜果,豁然明白了人生的真谛——暗杀可耻,劳动光荣!
要不是回去一定会死的很惨,他一定要回去普及一下!!
晌午一晃而过,叫做“山菜”的小白菜挎着竹篮给大家送饭,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大家心里有数,故意不搭理她,直惹得小山菜憋不住了,脸红红地叫声哥哥姐姐吃饭了。大家齐齐把它围在当中,起哄道“再说一遍!!”小山菜羞得都不肯抬头,又哪肯再说第二遍。
在大家逗趣的目光下,小白菜放下盛饭的篮子,一转身捂着脸就跑了。
“吃饭吧,别耽误下午的工。”吴佞说,把篮子上盖着的笼布揭开。
饭篮里有五棵清炖小菠菜,土豆炖肉,还有十几张烙饼,难怪整个篮子沉甸甸的。
“我说……”其中一个汉子突发奇想,闷闷问了句:“……它们如果有什么凶杀案,我们也判断不出来吧……”
“……”
众生产队员默然,伸手去拿烙饼。
羞羞的小白菜跑啊跑,跑啊跑,一路跑回瓜果蔬菜们的大本营。到家的小白菜羞意渐退,从书包里找出课本摊在书桌上,认认真真做起练习——虽然“应得”学院在放暑假,可她还是要好好写作业的呀!
旺盛的夏季让一切充满生命力,水果蔬菜打闹成一片,萝卜和冬瓜玩耍时被呆傻笨楞的大冬瓜搡倒了,一跤跌在水泥地上。
大冬瓜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呆兮兮地说:“……唔,心里美萝卜。”
“你等着,我让我爸爸打你!!”小萝卜哭着回家了。
如果仔细看过去,小家伙磕破皮的地方没有流血,也没露出萝卜瓤儿。
只有一片黑暗,因为狭窄的罅隙而显得深邃无比,忽而一只巨兽闪过只鳞片爪,拖曳着各种奇怪的器官肢体,忽而那巨大的存在凑眼在小小的缝隙上,又蜿蜒呼啸而过。
刘翠翠从来没有唤妖的能力。
根本没有什么……妖怪。
“盲点”世界就是绝对的盲点,即便是广域大迁徙的时代,所谓的妖怪也不过是广域存在们的“角色扮演”罢了。
刘翠翠所召唤出来的既是她的收藏品,也是她的军队。
每一只水果蔬菜,都是被封印着的广域穷凶魔噩,因为被“剥夺者”夺取了自主权,因而只能由刘翠翠驱使。
夕阳把余辉洒满山谷,生产队收工了,山菜的作业也写完了。
小白菜托腮看窗外镀金的景致,好奇道:“阿甘哥哥今天怎么还没来?”
除了和柿子约会卿卿我我,小白菜最喜欢让阿甘哥哥来家里玩,小黑蛟不嫌弃她也不笑话她,还经常让她坐在犄角中间,叉着菜帮在山谷里低空飞行,可气派了!
“呜呜,阿甘哥哥说话不算数……”小白菜又哭了。
此时的黑蛟比山菜还想哭。
他的尾巴在躯体的三丈之外弹跳几下,斩断的位置还有一截白骨,伤处像喷泉一样往外溅出黑红色的浆液。
“原来黑蛟的血是红的啊。”懒洋洋的笑意在黑蛟不远处响起。
骤隐之后骤退的苏灵霄站定身子,伤口惨烈不遑多让。男子肩膀上的肉裂开一半,琵琶骨赤裸在外,一条腿已经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