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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风几次打跌、险些摔倒之后,小狐狸不高兴了。它用爪子充满埋怨地挠起了书生的袖子,布屑小布条漫天飞舞。再配上方才的血迹,倒像是山里的猛兽袭击人了。
“上山不方便抱着你,我把你放在药篓里吧。
哼,谁稀罕你抱——小狐狸一扭身后腿踢了踢药篓——当然,也不稀罕你的破竹篓!
它昂首挺胸走了几步,尾巴富有节奏地一甩一甩。
然后,抱着屁_股蹲下了。
刘翠翠咬咬牙,一扭一扭继续走。不能让这家伙看轻了自己!
小狐狸毛茸茸的屁_股因为伤口的缘故,肿得好像一颗巨大的水蜜桃,在夜色下闪着淡淡的光华。
“上来吧,别逞强了。”苏风说。
小狐狸闻言呲牙回首,用尾巴抽了苏风脚踝一下。
“嗷!”尾骨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刘翠翠足足跳起一尺高!
“行行行,你能走,你太厉害了……现在,我背着你吧?”苏风跟狐狸说起了好话。
我当然厉害!刘翠翠冷艳高贵地想:你们这些平凡的人类,永远都不可能自己咬到自己的屁_股!
然而……她矛盾地看看隐没在黑夜中的崎岖前路,又嫌恶地瞥了竹筐一眼。
折腾了半天,其实就是嫌硬吧?苏风看得好气又好笑,反正这衣服缝都缝不起来了,干脆把自己破烂不堪的袖子撕下来,仔细垫入竹篓中,再蹲身把小狐狸抱起来放入药篓。
“你看,这样好些了吧?等着给你做个舒服的篓子,现在先将就一下吧。”苏风哄道。青年说罢暗自失笑,为什么自己要和狐狸说话呢?
被抱进篓子的狐狸却果真安静下来,黑暗中一双说不清是骄傲还是淡泊的眼睛亮如碧绿嫩黄的琥珀。
苏风心底忽然涌出一种淡淡的暖意,把竹篓背起来,小心调整了一下位置后继续往家走。
刘翠翠坐在篓子里,起先在生闷气。她开始后悔没有跟着那个富贵的家伙走了。刘翠翠穿越前几乎没吃过苦,现在却要偷包子吃、扣着煤筐跑路,还被人仍在竹篓里。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等待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加难熬。
胡思乱想地生了一会儿气,她找不到新的理由让自己不高兴了。也许是因为垫了碎布的缘故,再加上本来就是由软藤编制而成,竹篓不算太硬,也没有想象中的颠簸,还算平稳。这让她得空扒住边缘往外看,四周黑漆漆也难不倒她,只是一棵树之后又是一棵树,偶尔有几只野兔也逮不到,还不如不看。
她看得乏味了,就把身子前倾,将下巴搁在苏风背上,消瘦的背脊随着青年的前进一起一伏。
“呿,比篓子还咯人。”刘翠翠极轻声嘀咕,歪着头枕着苏风的背,似乎能透过单薄的衣服和肌肤,感到棱角分明的脊骨。这块不舒服的枕头聊胜于无,刘翠翠一面腹诽,一面打起了瞌睡。
一觉醒来已经在床上了,小狐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看着苏风忙忙碌碌地拾掇屋子。苏风换上了陈旧却干净的新衣,发梢未干,身上也凉冰冰的,离得近了就有一股寒气。
苏风把破损的衣服裁开,留下还能用的布头,然后给小狐狸铺窝。一直在用的薄被因为让它踢到地上污了,棉絮也不知去向,苏风只能聊胜于无地加铺一条被单,暂且让小狐狸和自己睡在一起,只愿它不要再娇气抱怨了。
刘翠翠确实没有抱怨,去福安镇的一来一回,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莫说生气挑剔,现在连站都不想站起来了。
铺床的时候,苏风只能抱起小狐狸,一会儿挪到这里,一会儿再摆到那边,才把床褥收拾好。
“翠翠就是一块砖,哪里有空哪里搬……”刘翠翠迷迷糊糊地哼哼。
“什么?”苏风一愣,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怀里的小狐狸只是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几根雪白高挑的漂亮眉毛抖了抖,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呼吸低下去了,呼噜响起来了。
不闹也不咬人的小狐狸显得特别安适可爱。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走,不过……我很高兴。”苏风低声说。他用被草叶划伤的手指捋捋小狐狸后颈杂乱的针毛,摸摸小狐狸的耳根,轻手轻脚和衣躺在它身边,听着小毛团发出的低低呼噜声,苏风的呼吸慢慢平稳了。
装睡的小狐狸长长吁出一口气,刚才差点露馅了——自己可不能暴漏身份,自己的身份是留给王爷发掘的!
一阵微风吹过,小狐狸打了个哆嗦。昏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知道冷了。
苏风住的是普通的茅草房,墙面由泥草调和,本该比较保温,却经不得雨水,而上次那场反常的春雨把屋墙冲出几个豁口。经过苏风简单的修葺,虽然能住了,却失去了保暖的作用。
刘翠翠后悔为什么要把被子蹬到床下,问题是,她没打谱回来啊!!
一丝丝冷风从门窗缝隙中吹进来,把她冻得瑟缩,只能硬着头皮往苏风的方向靠。
小狐狸一点一点挪窝。最后,它的脑袋又枕到温热的怀里去了。
“便宜你了。”咕哝一声,小狐狸这次真的要睡觉了。
温暖的胸膛给她一个舒服的热源,让刘翠翠不再担心,自己会不会冻死在遇见王爷之前。
如果那人一直不出现,是否要在此陪着穷书生苦渡春秋……?
可别让我等上十八年……那我还是去找总裁吧。
屋内虽冷,狐狸需要的热度却不多,有了胸口大的温度就足够它安眠。刘翠翠蜷成一个团子依偎在苏风怀里取暖,幻想着锦绣的衣裳热腾腾的火炉入睡,却不知自己暖呼呼的身子也温暖了对方。
半个月,哪里还会欠觉,醒得极早。她跳下床挤开门,立刻被清冷的空气弄痛了肺部。天只是蒙蒙亮,窗外依稀传来山中鸟雀咕咕啁啾的声音,郊外的树木上刚冒出金黄色,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灰蒙的苍白之下。
刘翠翠有个坏习惯,那就是看不过别人比自己舒坦。
于是,小狐狸大马金刀,一屁股蹲坐在苏风胸口处,玩起了鬼压床。晨曦之下,苏风平凡的眉眼看起来淡泊安宁,仿佛这个一无所有的寒门书生拥有很多旁人没有的事物。翠翠瞅着沉睡的青年的脸,越看越不顺眼。
小狐狸莫名其妙暴躁了。它先是用苏风放在胸口的手腕磨牙,又在他薄薄的中衣上磨爪子,还拿尾巴拍自己看不惯的脸。
所以当苏风睁开眼,正看到小狐狸一张放大的臭脸——像讨债的。
青年呆住了,那种生动的郁闷表情,就算是在人脸上也很难诠释出来。
苏风昨日在山里采了一夜的药,自然很乏。但是经小狐狸这么一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睡了。小狐狸见苏风被自己唤醒了,僵硬的表情略缓,用鼻子拱拱他的手;再不轻不重啃一口。
苏风赶紧把小狐狸挪到一边,坐起来用指尖搔小狐狸的毛:“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经苏风这么一说,小狐狸的尾巴根儿果然有点痛。它甩甩头,埋怨地瞥了苏风一眼。昨夜吹了一夜冷风,四肢百骸都有些难受,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它又一屁_股坐回苏风胸口上,用爪子指指摆在床边的桌子,画了个零蛋。
“饿了?”苏风一愕。
小狐狸点头。它贴在苏风胸膛上的白肚皮暖呼呼的,也瘪瘪的。与此同时,苏风听到了小家伙的肚子咕咕叫了。
“难怪这么大脾气,”苏风失笑:“是我疏忽了,最近太忙,家里最近没开火。”
刘翠翠细细哼了一声,这才从青年身上跳下来,坐在一边等着。
苏风披上外衣,简单洗漱一下,烧上锅灶。小狐狸早已等得不耐,呼噜呼噜地催着他,直接跳上桌子,倒像一道大菜。苏风苦笑,从桌上的笸箩里翻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有个白馒头还有半个玉米饼。
在小狐狸更加不满的催促下,苏风把干粮馏了馏。在等开锅的时间里,他找了一小根红辣椒。拌了点儿咸菜丝一并端上桌。
不出苏风所料,小狐狸挑剔地把玉米饼拱给他,用爪子在萱软的馒头皮上按了个凹下去的小爪印——宣告所属权。
就便是这样,刘翠翠还是提不起精神来。馒头就是馒头,里面没有肉馅,也没有什么燕窝鱼翅藏在里面给自己一个惊喜。
小狐狸抱着馒头厌弃地用鼻尖拱了拱,然后又嗅了嗅,随即张开嘴细细地吃了起来。
还好这家伙拌的小菜挺有味道……刘翠翠想着,非常自觉地把整盘咸菜都霸占了。
“咳咳咳咳……”小狐狸被齁到了,三下五除二把馒头囫囵吞下,算是救急。
苏风见状,赶忙放下玉米饼,到灶台间给小狐狸舀水喝,等他端水回来的时候,玉米饼也到小狐狸爪子里了。
刘翠翠很少吃粗粮,反而觉得味道新鲜有趣。她撅起嘴,原来那家伙给他自己留了个好吃的……幸好我给拿过来了,杜绝了他当坏人的机会。
小狐狸不觉有愧,反而挑衅般看着苏风,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模样。
苏风只是把水碗递给小狐狸,看它用舌尖卷水喝。天色还早,他不觉得饥饿。
“头上的伤好些没有?”苏风问。
小狐狸一边吃,一边下意识抬起爪子摸了摸尾巴梢,竟然真的不痛了。
似乎自己睡前,苏风又给自己的屁_股涂了药……小狐狸脸颊一红,恼羞成怒,用爪子里握着的饼砸苏风,直接砸进他怀里。
毛茸茸的小动物就算再有脾气也是可爱的。面前小兽呆呼呼的安静模样太可爱了,只看得苏风嘴角笑意更柔:“曼德拉草能消肿,小时候我娘教给我的。”
他捡起勾挂在自己外衫上的玉米饼,重新递给小狐狸。
刘翠翠没接住,玉米饼再次掉了,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清空了——然后有一千万只啃着芨芨草的羊驼被塞了进来,一边嘶鸣着“啊喔喔喔喔喔——啦啦啦啦”一边千军万驼地壮观奔跑着。
她简直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在一个多么苦逼的世界里了。
苏风总觉得小狐狸神情怪怪的,似乎是从听到自己说“曼德拉草”开始的。他纳闷问道:“这草药怎么了?你见过的。”
说着话,苏风从院外拿进来一小枝灌木,是一种很像薄荷的小叶植物。
幸好只是重名……
小狐狸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依旧呆滞。
苏风捏了捏它微凉的鼻尖,温柔的目光宠溺的看着一惊一乍的小家伙。
这种草是为了纪念一位自由平等的志士而命名的,那位先生姓曼名谦字德拉,因而草药名为“曼德拉草”,大概小狐狸活在深山里,对这些草木有别的称呼吧?
吃完过早的早饭,苏风拿出昨日余下的几枚铜币,收入钱匣里,仔细记账;又翻出一页药单,这是福安镇药铺给他订的货。药单上几种草药有的喜阳,有的喜潮,分布不同山谷,须得有计划。
刘翠翠勉强吃饱,暂时不再惹事,用尾巴勾住床边的桌腿,借力做仰卧起坐,争取早日恢复健康。
苏风执笔不动声色,其实他不过双十年纪,虽然受了太多苦难磨砺,却仍有些少年心性未泯。他救了小狐狸,相处半月有余,仍不知道对方是雌是雄,也奇了怪了,他多次施与救治,从未兴起念头一看究竟。
现在小狐狸努力地“仰卧”,顺便“起坐”,正好让苏风瞥见肚子。
不知为何,就是看不到细节,就好似一堆模模糊糊的方格堆砌在肚皮的位置,把一切变得朦胧美好起来。
苏风想,也许是这灵性的小兽遮羞之术。
的确,这个世界并没有仙妖魔怪的概念。纵然皇室掌握一份天书,更有慕容轩辕沉蛟一类人物孜孜不倦寻找灵狐,想要号令神魔作为至高的力量——尘世间,并没有任何灵物的传说。
凡事一体两面,正因如此,苏风不懂得惧怕。
他沉浸于书卷却不迂腐,更不会为这可爱的小狐狸大惊小怪。
“看不见吧?”刘翠翠自然知道那书生目光落在哪里,她得瑟了。
小狐狸得意地昂起头,这可是一道它生来便有、不管修为多么低都能用的防身法术!这法术将特定区域的色阶细节劣化并造成色块打乱的效果,因为这种模糊看上去有一个个的小格子组成,所以被称为狐塞克【Hosaic】!
苏风淡淡一笑,继续看向药单。他自幼没了父亲,又刚失去娘亲不久,虽说生死常态,仍难以释怀;忽然间有这么一只灵兽闯入他的生活,似乎冲淡了压抑的悲伤,解救了他几乎要疯狂的沉默悲态。
看着小狐尖尖的针毛,柔软如雪的绒毛,苏风的心境愈加安宁。
但是……是去是留,应该凭它的意愿。青年在心底轻叹。
昨夜,它是真的想留在我这里,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如果有什么苦衷的话,自己能帮上这只小兽吗?
苏风最见不得强求。除了坚持善念不变,万世都随波逐流,不与他人争抢,更不会取人所欲。
就连母亲在世时也忧他性子太软了些,像是“随缘”又像是“认命”,好端端的孩子却没有斗志。
刘翠翠哪知道苏风心中所想,锻炼累了就继续睡回笼觉。窗外日头挪移,一跃,又一跃,上了三竿。
“唔……”她悠悠醒来,天已经亮得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