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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晖站起来了。
“赵晖,还不赶紧找吗?傻站着做什么?”通判懒洋洋乜斜了文吏一眼,后者赶紧又坐下,迅速翻阅起府函来来。晖汗再如雨。
苏风背后的药篓动了一下。
州捕是什么概念?小狐狸在背篓里好一阵欢实的翻腾,雀跃得几乎要跳舞了。
刘翠翠可不激动么!
州捕和县捕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字,“低七”品级的州捕到了县里,几乎就是“钦差”一般的人物了——简直是种马男携其全部配偶搞合葬,好大的官(棺)啊!
州捕呆在府衙还不算什么,万一外派的话——汾山府民风淳朴,福安县更是淳朴里的淳朴,如果看到州捕路过,男女老少全都呆呼呼看着“州捕大人”一举一动,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那真是……何其风光!
一想到自己威风凛凛地坐在苏风肩膀上,容貌清癯温和的苏风穿着州捕的公服,腰间挎着一把刀或尺,行走在福安地界,只要自己挥挥手,整条街的包子和烧鸡都是她了的……苏风啊苏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直受苦受穷,这次可算是遇到好事了。
这么美滋滋地想着,小狐狸丝毫没意识到原本连皇帝都看不上的自己,会为了这些事情为苏风感到高兴。
背篓剧烈的晃动终于把两位大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我说……你背着的是什么?怎么还会动的?”高主簿问话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苏风总觉得隐隐有些什么事情在酝酿,原本想实说是狐狸,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大人莫怪,苏风来的路上见到一只小兔受伤了,便粗粗包扎施药,现在有动静,估计是醒过来有些疼痛吧。”
“倒是个善良后生。”高主簿满意点头。
“喔,小兔。”而那便服男子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接话,似乎陷入了思索中。刘翠翠吃了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给苏风带来麻烦,却又好奇那些人的反应。隔着缝隙去看,那通判的五官始终俊美柔和,虽然带着矜持严肃,笑起来也是亲和的。眼神温润通澈,内蕴之物唯有斯文亲善,连隐含的锋芒也没有,可不知为什么就带着一种让刘翠翠畏惧的气度,连如沐春风的柔和也变得太过阴寒,她打了个寒战,老实缩在篓子里,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怎么又不动了?不是有些许的疼痛吗?”那男子又问。
……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好在文员在州捕调任文书里检索片刻,果真找到了苏风的直擢文函,打破了这种尴尬:“找到了!”
“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苏风皱眉。
——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作为苏风,方才他根本没有把此事当真。
这种习惯让刘翠翠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看到公文上分分明明地写着自己的名字,苏风深感意外,然而随之而来的念头不是欣喜,而是对翠翠的考虑——如果自己在汾山府当值,必然不能再住肃原,带小狐狸入城只怕她住不惯,当即道:“大人,这似乎与制不合,入府捕一职最少要在县捕做满三年,且年考成绩优异……”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熟读吏制,”打断苏风的话,那通判喝了口茶,道:“对州捕的品秩铨选是汾山府的事,你没有异议的权利。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解释一下也无妨。”
男子放下茶盏,依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说:“虽说捕快不是贱职,每年有不少勤快老实的被选送上来,却少有读书人来应征捕快一职,更不用说有哪一个能做文录的了。特别是汾山府,一直都是担着功名的文书在代劳刑事文录,让司籍的人过问刑司法案,这才是真正的与理不合。你该知道这一点的吧?”
“是……是的,大人。”面对这理据,苏风也只能称是:“话虽如此……”
他的反驳再次被打断了。“你在福安的书院读了七年书,代了四年蒙学课,本来就够选调文录的资格。加之你又是个勤俭恪己的孝顺之人——”男子笑了笑:“我看了汾山府的纪录,他们去年就想过调你,感念你在守在母亲病榻前不便远行,才取消了这件事。今年见你应征捕快,便直接把你调上来了。是不是啊高大人?”
高主簿有些惊诧地看着对一切了如指掌的通判,就算心有疑惑,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用力点点头。男子又道:“我和知府也是新来的,你不用怕这里欺生。高大人不欺生。”
无怪主簿惊讶——这位通判是上个月才随着新知府一起上任的。
是不敢欺负上司!高大人在心里补充。想来通判的确可怕,去年想征用个刑事文录确有其事,只不过这事情是中途作废,连文书记录也没有……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这么多内幕的。
想到这里,他心下忽然一凛。
旧老爷说罢免就罢免了,据说连命也丢了……新老爷从来了就就一病不起,一直是身为副职的通判代管,却还总是做出一副闲人模样,而自己也被他刻意地引领着每次谈话,不知不觉就当他是个闲职了……
难道汾山府最近有什么动向?
难道他其实是朝廷的监察……?或者压根不是朝廷的……?
两种可能都很可怕。早已习惯了太平岁月,不是任何人都会往这些方向联想的,除了被悍妻压迫成哲学家的高大人,一般人怎会青天白日地给自己加这么些被害的妄想?高大人的太太可是说了,“觉得全世界都在害自己的人,和觉得全世界都在爱自己的人没什么区别!”
……
好吧好吧……
不想趟浑水的高主簿把肩膀缩起来,笑得越来越和气——妲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苏风只得接过文书正式领职。即便没有人解释,他也只能服从安排。
“行了,还愣着干什么。重新认识一下,这是县里的高主簿,我是妲绅,领区区通判一职,你叫我妲先生就行了。”
苏风再度行礼:“见过妲先生,高主簿。”
“苏风……”高主簿把名字念了几遍,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看我这记性,讷了半天也没联系起人来,你不就是福安书院的苏风吗?当年的驰名汾山府的功名料子,你们书院的周先生过去……”
“高大人,这……”苏风还没把话说全,高主簿已然激动起来:“来来来,过来写几个字给我看看吧!”又转向通判:“你不知道,这个苏风的字好极了!”似乎这通判从未亲笔写过字啊……难道真是有其他身份,怕从字迹辨识出来?高主簿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一个相当完整的故事了……
“那便写来看看吧。”妲绅说。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别人的字迹。在某种意义上,他比任何存在写的字都多,论笔法,任何人类都不可能赶超他。
高大人热情高涨,苏风推让不过,提笔掭墨写了一个“翠”字。
“真是好字,大人您看如何?”高主簿喜不自胜,已经打算调苏风在自己手下干活了,文录?让文吏继续干着吧,那活儿他熟着呢。
妲通判看着那字沉默片刻,才点点头道:“貌似死水无波,却又内蕴大千世界……无光之佛,不戮之魔……这字美得如同天音,又似魔障……”
“妲大人,”主簿咳了一声:“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才听不懂……”佛与魔……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些不必计较的修辞罢了。总之……果然好字。”妲先生微微一笑,竟有些疲态:“如此看来,做府捕也屈就你了。你就暂且屈就在此,过了一年之期我会为你荐职的。”
对旁人来说几乎是天大的好事了,可苏风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这边聊着天,那边的文吏已经在府档里办好了所有入职的手续,连入官籍的手续办好了。苏风不自在,妲先生也看出他的尴尬,道:“去府库那边领用度吧,今日起便是同僚了,以后多有照应才是。”
“谢妲大人,高大人,谢赵先生,苏风告退了。”
青年背着药篓出去了。
“宠辱不惊,这青年太难得。”高大人感慨道:“说实话,我真为他放弃功名感到可惜——大人你觉得呢?”
妲绅不答话,看着苏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王爷如果是想要与狐狸亲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做到。”
“这般迂折布置,未免有些城府深沉了……”
“刘翠翠啊刘翠翠,广域的天都要塌了,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兴高采烈惹多少麻烦?”
这通判正是九冕之一,恶语之蟒“不言者”,不管多么不想承认却仍不会改变事实的,妲虺的胞弟。“九冕”全都是有缺陷的,据他自己所了解,淡漠者无泪,昭示者有眼无珠,至善魇龙过刚,金玉青凤没有德行……而他的原形没有声带,是哑的,不能说话只能书写。
不过妲绅的人形却是能说话的,所以他在小域世界里更愿意变成人形。
在笨蛋哥哥妲虺穿梭广域试图寻找丑门海的时候,当妲虺因为找不到丑门海急得盘成一坨哞哞地哭的时候,他已经似有所悟,进入这个盲点世界了。
用妲绅自己的话说,不是为了避难,也不是为了抗敌,而是求证一些假设。
在九冕里,除了傅秋肃,恐怕就是他看得通透了。
一个月前,妲绅进入这个世界。
一个月前,妲绅与原本要来赴任的通判换了人。
说是换人也不尽然,妲绅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正好目睹了一起凶杀,原本要来齐汾赴任的通判被人杀害,一刀切下头颅,血溅三尺,这是何等穷凶猖狂;而同行的知府——已经连一块比指甲盖大小的碎块也找不出来了,切个烧饼放进去就是夹馍。
妲绅自然不可能拿尸首做夹馍,因为他没带着烧饼。
“你是什么人!!”那杀手惊惶万分地看着从黑色罅隙里走出来的妲绅。
妲绅文质彬彬地推推眼镜,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决定灭口。
妲绅很轻松地解决掉杀手,就在这时,一个小竹筒很戏剧性地从杀手身上掉出来了。
妲绅粗略浏览了凶手身上的密令,做出来一个决定。他把凶手的尸体和通判的尸体摆成相爱相杀的模样掩埋掉了,把自己的模样做了微调,换上那时代人该穿的衣服与发型,再用诅咒力量把已经被剁成肉馅的知府恢复原状,再摆弄成重病被控制的模样,然后——
然后就平静地上任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九冕,九冕不如剧情安排。
替尸赴职的妲通判没想到一个府署的公务会那么繁杂,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比山高比海深,比自己过去开公司还麻烦,最重要的是,他还得定期去齐汾城外的一所宅子开“暗流大会”!
从第一次被某个黑衣人拉去参加之后,妲绅每次都会莫名其妙地出席,他混在一群“誓为九王死”的死士暗卫里,每次都面无表情地跟着喊口号,每次都面无表情地去领所谓的“解药”,每次都与一部分“同僚”交流危害社会的心得,甚至另有人把妲绅当成那杀手,偷偷问自己易容和分尸的机巧,他也答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批混日子或者厌倦了的,妲绅偶尔也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他们觉得干什么都烦,连杀人放火都懒得做,有时候他们就凑在一起交流哪里最近出了命案,哪里最近有了不明尸体,哪里最近的房子着了,然后直接对暗流黑疆声称自己对此事负责。
是的,妲绅每次都去,从未缺席,这个月还拿了全勤奖。
虽然不表示什么,妲绅暗暗喜欢上这种刺激又有趣的日子了。
第四十六章献给所有的生米与熟饭(穿越)
随着那姑娘“咕咚”一声掉进院子里,根据蝴蝶效应,带来一连串的恶劣后果。
鸡飞了,狗跳了,满山寒鸦不回巢了;
锅摔了,碗砸了,三个月的小孩吓得会爬了;
孟母带着儿子走出村落,念叨着“这里没法住了”……
其影响之深远,其影响之严峻,令人叹为观止。
单说院子里,她激起的烟尘足足扬起一朵小蘑菇云,连碗口粗的桃树都震了三震。
是的,难怪漂亮的闪缎红绿夹袄是紧紧箍在那女子身上的——她极有分量。
鹤宁易“扑哧”笑出声,一切烦恼忽而抛到九霄云外。
虽然幸灾乐祸有点不道德,不过叫苏风的人实在是再劫难逃了。
他假设,这女子掐腰站在门口,就能断了对方所有退路。
“这大姑娘比那女神医还可怕啊……喔,说起那个凉飕飕的女神医,就想到那个……那个……”男人挑眉:“什么苏灵什么来着?啧……他的消隐真是武林之憾,也是我的遗憾。那男子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凡人武道,若是能与我过招,不知能走过几个回合?哈——”
鹤宁易的笑意被硬生生切断——电光火石间,他周边的气流出现诡异的凝固,光影也发出不正常的弯折。作为广域级别的存在,鹤宁易立刻意识到,他被卷入一个维度的涡流。
“我穿越了?”鹤宁易纳闷歪头。
也许是因为某些连接,时空交错了。
事实上,空间没有移位,变换的只有时间而已。摆在鹤宁易面前的,仍然是他方才注视的院落,仍然是一片桃红,仍然有人站在墙头。风的流速比先前要慢,处处透露出一种迟滞的凝固感。一切都像是电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