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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就要急急你,就要惩罚惩罚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球。”
“你你,你说啥呢?”声音微颤,而且还小得像哼哼。
“找我干吗?别是又想黏人吧?”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语声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好啦,你听到了。挂机吧。”
“别,别别,再等会儿。那个,啊,对了,你在哪儿呢?”
“啥事说吧。”
“这么多年都是你给我做饭吃,也该我给你做顿了。你要是顺路的话就去买几只猪爪儿,一点花生仁儿和南ru——就是玫瑰腐ru。中午我下厨给你做个南ru花生猪手。我刚刚拜过师,师傅说这道菜鲜美味美,好吃极了。”马屁味中夹着赎罪味儿。
“好啊,那我就等着一饱口福了。好了,挂吧。”
“等等,喂喂,再唠会儿。我还有好些话没说呢。”
“我得去买猪爪儿啦。”
“还不到九点半,几个猪爪儿用不上五分钟就完事。”
“行啦,怕了你。再给你十分钟。”
李勃然整整黏着说了半个多点才让萧紫玉挂断。
7 二闹罢工
汪建文匆匆走进公司大门,直接向总经理室走去。
姚雪峰来了多时,办公桌上烟缸里的烟蒂已经有十几支。满室的烟雾,窗子不开,门也关着,他还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汪建文进来也不带门,还过去推开窗户,坐在沙发上她说:“事情闹大了,都签了一百多人啦。”
姚雪峰不出声,布满红丝的双眼怅然地看着她。
“昨晚我一听到消息就开始打电话,拨了四五十个号码没有一个是本人接听的,不是孩子接的就是爷们儿接的,借口找得可齐了,都说不知道。看情形他们动真格的了,你看怎么办?”
姚雪峰咧了下嘴角。“咋办?没办法。酸菜炖土豆硬挺呗。”
“不能挺啊。发动大家找他们,问清原因好做工作哇!”
“还做个屁工作,都他妈的土遁了,上哪找去?这是诚心躲避,诚心整事呀。”没战就降了。
汪建文过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号。“小董,昨晚他们又挨家地签字了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哎,你马上给你妯娌打个电话问问到底咋回事,听说她也参加了。有啥事不能摊开来解决呢,非得串联签名地整事?打完电话你马上来公司,我和姚头儿都没辙了,电话打了半宿一个也没有找到,都病危啦。就这样,我们等你。”放下话筒,气呼呼坐下。
“她不知道?”姚雪峰讶异地问。
汪建文意味深长地笑。“人家说不知道嘛。”又过去拿起话筒。
“吧瞎。一家人还能不知道?你还给谁打?”
“看看是不是都上医院啦?”
“拉倒吧。没上医院也上火葬场了,你找不到他们。”又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接着骂:“这帮没良心的玩意儿,我哪里对不起他们啦?要吃饽儿我买饽儿,要吃糖我买糖,饽饽糖造够了反过来整我?我妈!都是白眼狼啊!”
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汪建文马上用温和的口气说:“叫你妈接电话。”接着变脸,声音拔高了追问:“上医院了?是不是要死啦?”使劲摔下话筒,气呼呼踱步。
“看看,我说不让你打你偏不听,白费力气还惹了一肚子气不是?”
汪建文刷地站住,盯着姚雪峰喊:“还不都怪你!十个月没发工资了,临时工的工资你却一个也不欠?自己的职工借一块钱都不行。保险都拖了一年多没缴啦?一提缴保险你就急眼,家里呆着的人都把保险当成了命根子。你真有胆量!净往人家的命根子上捅刀子,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家造你的反么?最可恨的是你一根花花肠子拧八百个弯弯,你吃着碗里、惦着盘里的、望着盆里的、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色胆包天!要么你就一碗水端平,要么你就别招惹人家,你倒好,疼的疼死,冷的冷死。不整你整谁?整死你才好呢!实话交给你吧,这次牵头整事的就是郑欣欣和武月月,你的两个心肝小妹。你死了也活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可却亏了我们这些给你抬轿子的了?人没少得罪,好却没落下多少,说不定还得变成失业人员。你说我们屈不屈吧?”
“看你说的,咋又成了我的不是了呢?不开工资不上保险有钱吗?不给临时工开工资人家就撂挑子,九尔九那边咋交代?计划完不成就是违约,这个损失谁负责?”
“你别跟我瞪眼珠子,那一百多人罢的是你不是我?你爱整不整。”说完嗖嗖走了出去。
姚雪峰眼睛溜圆盯着汪建文消失。
两个厂子的工人一个也没来,管理人员倒是一个也不缺,全都集聚在财务科议论一百多人签名的事。
张力军一心一意鼓捣他的账,一点也没有被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搅扰,仿佛只身于无人之境,算盘珠子扒拉得噼里啪啦地响。
姚雪峰进来,汪建文悠嗒一下出去了。
大家立即对着姚雪峰嚷嚷。
“姚头儿想办法呀,人家在那边紧着忙活,咱们却按兵不动,这事不是要大发了吗?”
“咱们得想法子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个会,讲明公司现状,大家会理解的。”
“如果咱们老是不动,让他们一个劲的作反面宣传,对咱们可不利呀!……”
姚雪峰点点头,“你们说的对。”转身大步出去。
汪建文一个人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生气。
姚雪峰进来坐到她对面,可怜巴巴地恳求低着头摆弄手指的汪建文。“妹儿呀,大哥说错话了,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行吗?帮帮大哥吧,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看大哥的笑话呀!”
汪建文耷拉着眼皮冷冷地说:“你都硬挺了我能有啥办法!”
“大哥刚才说胡话,你就别见怪啦好不?你说虎了吧地冒出这么大的事我他妈的都蒙了,你聪明点子多,替大哥想想辙儿吧。”
一个男人肯低三下四恳求一个女人,一是这个男人无能,二是这个男人多情。姚雪峰现在是既无能又多情,所以他不仅谦卑还得加上虔诚来博取汪建文的同情和支持。他能成功吗?请往下看。
“找你玲妹去?找你果妹去呀?她们俩一个是你的心肝,一个是你的宝贝,你一发痴她们准会头拱地帮你。要不你就放下架子去求求你的欣欣和月月吧,也许她们念旧,心一软就鸣金收兵啦,你不就躲过这一劫了么?我告诉过你她们俩是核心人物。只要你肯低头,只要她们说了话,你照样能当总经理,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想稀罕谁就稀罕谁,要把谁打入冷宫就打,不过有一点你得一定记住,你的欣欣可得坐东宫、月月坐西宫,什么玲妹果妹只能居侧宫,否则,哼!你痛快地找个地儿去哭吧。”
“妹儿呀,假如这些话能让你消气的话你就尽管寒碜我好了,哥哥听着。等你的气出够了你可得给哥哥出主意摆平这件事。”这也叫男人?
汪建文的气没了——她不怕他硬更不怕他横,独独怕他死乞白赖地使软刀子,偏偏他老是拿软刀子对付她,而且总是在她硬起心肠不理他的时候,结果她的心由硬到软,最后为他出谋划策。他干了九个月的总经理,她被他的软刀子扎了一下又一下,帮他圆了场,平了事,解决了矛盾。他真不能没有她。
“召开股东大会吧,讲明公司改制前后的状况,让家里的人都知道公司的内外债多少,固定资产到底多少,别听风就是雨跟着瞎起哄。我想情况讲清,很多人会明白的。”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抓紧时间整吧,已经签了一百多人了,晚上十一点还敲人家的门呢,照这个劲头,今晚不出十二点二百来人就会人人上榜。”又有心调笑啦。
汪建文想再嗤嗒他几句,又一想自己一次次地骂他,连赵秋子不敢说的话都说了,他却从未怪罪过自己,哪回报票子他都开绿灯,只要自己不想回家吃饭,他都会想方设法甩掉“心肝宝贝”陪她去吃饭。已经出事啦,还能有几天在一起呀!
站起来朝门走,她边走边说:“我去让小周打印通知单,你去跟董英华她们说通知单得大家下去发送。都这个时候了,也别分上边下边啦。明天就开会,今天务必通知完。”
紧紧跟随的姚雪峰又是一串好。
二百三十一名股东到会一百六十三人,嗡嗡声在整个工房里回荡。佟亚楠扯开嗓子喊也不顶用,最后只好找根木棒敲击起铁管子,噪音终于给压了下去。她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是总经理讲话。
姚雪峰从改制讲起,公司注册资金、固定资产、内外债各多少。因负担过重、活源不饱、没有流动资金,千辛万苦整来的活儿,材料费还得管理人员集资买,光他一人就集资三万。没给在岗的开资、没缴保险,实在对不住大家!但他可以保证工资黄不了,保险也能缴,只要拿下九尔九的活儿就没问题。
“现在我说说九尔九的事。九尔九是一家专门给外企加工铁角子的厂子,因计划突然增加本厂完不成急需一个合作者。经过多方打通这活儿给了咱们公司,上个月才签的合同。为了抢活儿公司雇了一批临时工——咱们自己的职工吃苦的程度就是赶不上人家——这帮人活儿干得快,质量也说得过去,一个月六十万轻松拿下。上个月的活儿交上当月就回了一笔款,我原打算给在岗的发一个月的工资,再缴一个月的保险,剩下的打发外鬼。可是临时工拿不到工资就不干了,不得不给他们发工资。机床没油它就不转,税款不交就得吃罚单,水电费不交水和电一起停。保险一年多没缴,工人工资也拖欠十个月,欠老太太二十六万不能不还。总厂是欠咱们的钱,可去三五趟只给个万八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外单位欠咱们的钱一分也要不回来,咱们欠人家的却不能不给,否则人家就起诉封咱们的床子。万般无奈之下我把我家的歌厅抵押给了银行,贷了二十五万来解这些燃眉之急。我是这么安排这笔钱——缴三个月的保险,给老太太三万,开两个月的工资,再给印刷厂上台胶印机。印刷厂都是铅印机,再不上胶印机就得黄。同志们,我没有一点私心哪!当初大家选我我说干不了,可大家哀求我干,没办法我答应干一年试试,不行马上让贤。令我伤心的是,大家对我的信任仅仅持续了九个月!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内忧外患破事一件接一件,不是这个起诉就是那个告状,没完没了地出庭,说好话赔笑脸请人家高抬贵手让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把以前遗留的问题摆平啦,你们却对我来这手?同志们,千疮百孔的一个破公司,你们只给我九个月的时间?再有能力的人,咋扑通也不可能在九个月中扭亏为盈啊?公司亏损,是从五年前就开始亏的,并不是这九个月才造成的,我姚雪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长脑子的自己好好想想吧。工作中吃吃喝喝的事是有,可现在是商品经济,吃喝是经营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企业不请吃请喝?不吃喝你就整不来活儿,不吃喝人家就不撤诉,不吃喝就结不来款。保险没缴工资没发这都有账可算,这账永远也黄不了。我费心费力操持这个烂摊子为了谁呀?我自己不缺钱,只要我愿意,天天下饭店也吃得起。我是同情大家,都扔下三十奔四十的人啦,有这么个破公司心里有谱儿,就算在外打工心里也踏实不是?等九尔九的活儿上了正轨,保险、工资都没问题。但是,让我难过的是大家有话不讲在当面,半夜三更地去串联签字,造谣生事说‘公司两年没有缴保险了,固定资产六百万都给造祸没了,再让他干下去公司就得成他家的啦等等。’这话都是谁说的?谁的脑袋让驴给踢了?瞎放啥屁呀?打开公司老账簿看看,六百万固定资产是哪年的事?红口白牙的你没屁乱搁弄嗓子,你哪只眼睛看见公司就要变成我家的了?为了这个破公司我他妈的都搭里边三四万块啦!现在又把自己的房子押上,你们不理解我还诬陷我?我干着还有啥意思?说好了一年为限,你们偏偏要改成九个月?不守信用的不是我是你们,我再干下去就是半膘子啦。公司现状啥样,让张力军告诉你们吧。”气冲冲站起,大步进了财务科。
张力军不慌不忙地坐在姚雪峰刚才坐的椅子上,掏出一沓纸又清了清嗓子,然后他声音不稳地开念。
“公司注册资金一百万。现有的固定资产——包括厂房、设备、库存的成品和半成品及办公器材,共计二百零五万。应收账款八十万——这其中包括工厂欠的钱和一些待解的货款。外债六十八万,内债八十万,欠税款四十八万,欠保险四十六万,欠工资四十九万,欠老太太二十六万,死账呆账三十二万。公司年计划指标二百四十万,实际完成三十七万。……”滔滔不绝地念着数字,虽然声音有点沙哑,但情绪却是相当的亢奋。
8 惨淡收场
服务公司的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