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洪清华把两份光盘装进塑料袋,摆在纸箱里,剩下的放进电视柜的一只抽屉里,然后坐在萧紫玉身边看着她织毛衣。“真是老虎一个能拦路,耗子一窝也是喂猫的货。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就足了。”说得真诚而感人。
“喜欢一个人是看不见她的缺点的。您只看见了我的长处,当然,是在我尽力隐瞒自己的缺点之后。当有一天我的缺点暴露之时,您不仅会非常失望还会相当难受。”想到自己的病,忍不住黯然一叹。“妈,您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趁我现在有时间帮你完成啊。”
洪清华蓦然一震——未了心愿?咋跟遗言似的!这次回来她不仅变成了工作狂,还老追在别人后面要事做?丈夫的衣服他今儿一套明儿一套净拣名牌买,领带成沓,皮鞋成堆,衬衣成摞。毛衣织了一件又一件,织了大人的织孩子的,看样子还得织下去。孩子要啥她就卖啥,光小画书就买了一大箱子,玩具堆了半屋子。孩子让她当马她立刻就趴下,叫她打滚她立即就打,叫她装扮敌人中弹她便立马死去,跟头把式,硬是疯不够,从前她可不是这样啊!她变了,对别人的事情过于热衷。一个人若是改变秉性有两种因素,一是身体有病,二是心里有病。看她瘦弱如先,又没见她吃药,不会是身体出了毛病,难道是心里出了毛病?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地做,是在弥补过错还是想为远走高飞打马虎眼呢?老天爷!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家可就真的散啦!……
“妈妈,想了大半天啦,想到了么?”歪着头有点撒娇地端详着婆婆忽而沉思忽而焦虑的脸问。
洪清华还是不说话。
萧紫玉伸手碰了碰婆婆,“妈妈,您怎么啦?”
洪清华回过神,抓住萧紫玉匆急地说:“紫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丢下这个家呀。”担心过了头,竟然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萧紫玉倏然愣住——天哪!难道她看出来啦?不可能。病历都扔了,药也藏得很好,连睡在身边的人都没有觉察异样她怎么会看出来呢?稳住别乱,看她惊慌的样子好像自己要离家出走似的,她以为自己有了外遇啦?以为自己要离开?想到这里她稍稍宽了点心,同时装出茫然的样子问:“您说什么呀?”
“你别怪妈多事。你自打回来,家务活你抢着干,东西你抢着买,孩子你抢着带,哪一件事你没做到就会急出汗来。你以前也很勤快,也很知道疼人,但你听劝,有些活儿我们一说你就放手啦。可现在你一点也不听话,仿佛那些活儿就该你干,无论谁干了都像是增加了你的罪过似的。孩子,你一定出了事,而且是很难说出口的事,你似乎在惩罚自己,又好像在弥补大家。紫玉呀,别说你一直做得堂堂正正,就是你真的走错了一步,咱们家也不会有人说你个不字,这一点我敢打包票。你年轻漂亮、聪明温柔、娴静优雅、斯文有礼,只要有一点品位的男人都会为你动心,何况现在的男人都那么的‘大胆热情’!……你对得起老李家,更对得起李勃然啦。可是,紫玉呀,假如真的出现了我瞎想的事情,我请求你不要走,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呀!”情真意切!即使是亲生之母觉察到女儿有了外遇也会先怒后骂,绝对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说教。一个婆婆却能如此,怎不叫人感动啊!
“妈,您真好!”真想说不管多么出色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动心了,可是古可征又怎么解释?他可的的确确让自己的心湖荡漾了!虽然没有想过要跟他双宿双飞,偏偏在心底却为他保留了一块地方。这不也是背叛吗?这是精神上的背叛啊!还有,那些怪异行为怎么才能自圆其说呢?前者好办,只要自己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后者可是家人全知呀?没个充分理由是要坏事的。今天婆婆生疑,明天还会有谁发难呢?母亲已经唠叨得全福水区的人都知道自己变了。老天!这不是要穿帮吗?不行,一定不能穿帮。要不就顺着她的思路胡诌吧?红杏出墙是难听,可总好过真相大白呀?对。先稳住她,再找机会求她在关键时刻想法子为自己打掩护。就这么办。
“妈,您真是料事如神哪!”深深垂下睫毛掩藏起忽然间变得不自然的眸子,语声微颤,双手在毛衣上动来动去,难堪和羞愧被她演示得恰到好处。“我心中有了魔鬼,为了阻止它猖獗起来我只能选择逃跑,我没有意志力再呆下去,我怕自己没有退路。对不起!我从来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它却发生了。我很后悔,真不该去上这个大学。虽然勃然一次又一次地做出伤害我的事,但我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我爸爸死的早,温馨的家是我打小就祈盼的,我怎么能允许自己亲手拆了它呢?当然,我也不允许别人来拆散它,所以,勃然的两次悖逆行为我都原谅了他。我要早早脱身,不想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让家人来为我善后。虽然离事实上的背叛还有一段距离,可我仍然觉得羞愧!因此我只能拼命做事。”声情并茂,跟真的似的。洪清华怎么能不相信呢!
“好孩子,真难为你啦!”洪清华放开多日的疑虑,松弛地靠近沙发背上。“谁的心上都不是净土,除非他(她)不是正常的人,我也不例外。只要控制得当,魔鬼就不会伤害身边的人,当然也不会害了自己。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什么过错,更无需愧疚啦!”
“谢谢妈妈!”萧紫玉忽然热泪盈眶。
“对了。你是啥时候知道勃然又犯浑的呢?”不知混蛋儿子跟那个女人断了没有?
“在我准备回来度寒假的那天,有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有人打电话给你?谁打的电话?”洪清华的心咯噔一下,愤怒一下子就卷上了心田。
萧紫玉笑笑。“谁打的电话已不重要了!”
洪清华点点头。“是是是。所以你才去了海南?”
“我要好好想一想。”
“唉!那些天那个浑小子可真蒙了。班也不上饭也不吃,整天给你打电话,偏偏你又关机,急得他像疯了似的非要去长春,票都买好啦你的电话却来啦。真像世界末日一般!”
萧紫玉轻轻叹口气。“他是够浑的。”
“简直混账透顶!竟然搞了个那样的女人?太可恶了!亏你还能原谅他。”
“既成事实的事情,不原谅就得离婚,偏偏这又是我不愿意的。”
“谢谢你!我代表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谢谢你!”
“妈妈,您说什么呢?”
4 我是老大
再次走马上任姚雪峰的雄心大发,摩拳擦掌地要大干一番。首先,他把铁件厂从修造厂中分离出来,更名为结构件厂,接着设置经营科,厂长、科长、技术员一律高新聘请。
厂长科长大工匠来上任了,呼呼啦啦大摆架子。尤其是二厂厂长(修造厂和结构件厂)邱连生排场大摆,办公桌要新的,电话要步步高的,饮水机要美的的。还没事老长在总经理室,给雄心勃勃的姚总出谋划策。
“姚头儿啊,公司是小马拉大车,你想累死基层的工人么?机关人员过剩,人事科办公室应该通通取消,财务科搁俩人就行。”
姚雪峰动了心,不由追问:“你说留谁好呢?”
“张力军老谋深算留着是个祸害,趁早拿掉。佟亚楠有尖不露胆小怕事,啥责任都不想担。财务科长就是总经理的左膀右臂,啥事都得给领导挡着。你看她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了脑袋,真要是出了事她能给你担着吗?不如换个忠的,像关老九、周芳芳都行。这俩娘们儿心眼实,给根棒槌就当针,关键时刻能护主哇!一个干出纳一个干会计,保你啥事都能了。”
“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心悦诚服,立即起草任命书,可惜没等下发,神通广大的张力军就来跟他谈话,谈的内容是在铜山的账目。姚雪峰立刻害怕,悄悄撕毁任命书,就此不提减员一事。
邱连生见姚雪峰说了不做,把他当半膘子戏耍了一通,心里这个气呀!觉得咋的也得弄点经济补偿才划算,思谋了几天他想到一个来钱道,于是又去姚雪峰跟前撺掇。
“姚头儿啊,公司这些年连年亏损你知道为啥吗?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产品。现在是竞争时代,只有打出自己的品牌产品才能站稳市场,公司才能发展,你的位子才能稳固。我手上有个赚钱的项目,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老雷可给我来过好几次电话要这项目了,咱们是啥交情?我咋的也得问问你才能决定给不给他。”
这次上任,姚雪峰苦思公司的出路——若是能找个商机上个项目可就啥都解决了,于是,“自己的产品”这个概念便在他的脑内生了根。现在邱连生一说便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立刻双眼发亮,催促对方赶紧说下去。
“这个产品叫拉刀机,是专门切割水晶的小机床。宁化地区有丰富的水晶矿藏,当地人几乎家家都有小作坊干这活儿。我已经调研了,福水区还没有上这产品的厂家。一台拉刀机的原材料加上水电费人工费最多两千,成品却能卖四千哪!卖一台赚一台,你上那儿去捡这便宜呀?”
姚雪峰的热情高涨,冲动得想立即拍板,忽然想起公司已经改成了股份制,一言堂的时代已经失效。上项目是大事,没有董事会的赞同可玩不转,由是他不得不召开董事会。邱连生特约参加。
会上,姚雪峰大讲了公司的现状。为了遏制继续亏损,保住公司根基必须上一个项目——就是拉刀机。讲得激情勃发,唾沫星子崩出老远,脖子上的血管跳起老高。最后他淡啦吧唧地征求董事的意见,脸上的表情是:谁都别想反对我,这事我做定啦。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小会儿,接着汪建文面无表情地发了言。
“拉刀机的成本是不是太大啦?以公司目前的经济状况只适合上个成本小见利快的项目。两千块的东西,万一销不出去损失可就大啦!”
“咋能销不出去呢?咱们以销定产又不是盲目胡干。”邱连生不乐意了。
汪建文更不乐意。“以销定产可以,但不能只在口头上定,要白纸黑字立下字据为证。”王八蛋!咋呼啥呀?在总厂吃不开跑这得瑟来了,又一个没安好心的东西!
邱连生大大抽了口气,然后把脸扭向一边。
“这个,以销定产是没啥说的了。”姚雪峰担心起冲突马上接过话把。“公司资金紧张,外债内债这么多,不是这个起诉就是那个告状,日子难过呀!这个项目还得调研,都整得妥妥当当的才能上马。”来个缓兵之计。
“调研可以,调多长时间我都没意见。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到那时可就是死了孩子来了奶——没用啦。”邱连生啷铛着脸发出了警告。
“谁还有说的吗?有说快说,别让说时不说不让说时瞎说,会上不说会下乱说。不出声就是默认,默认就此闭上嘴巴,永远也别说啦。”姚雪峰冷冷地说,大眼珠子叽哩咕噜乱转。
“我说几句。”张力军清清嗓子。“这个拉刀机福水区真的没有干的?”问邱连生。
“你这不是废话么?有干的我还能在这咧咧,存心找抽吗?”邱连生不耐烦地顶回去。
“不对吧?据我所知福水区已经有两家在干了,一家停产一家半停产,销路并不好,而且每台只卖两千五左右。”不卑不亢,胸有成竹,张力军决心要把邱连生的嘴给堵上了。
邱连生气得一双眼瞪得溜圆——这小子要毁了自己的来钱道啊!死死盯了会儿张力军,然后冷冷质问:“哪有的事?你听那个老太太哼哼的?”
“哟,小舅子你不白给呀?堂堂的张双科长居然搞起了市场调查来了?酱斗子扣角锥——你有尖不露啊!”姚雪峰皮笑肉不笑地奚落。
董英华哧哧地笑,汪建文立即白了她一眼。
张力军像没听明白姚雪峰的奚落似的,仍然对着邱连生说:“我听哪个老太太哼哼的无需向你汇报。这两家厂子一个叫开元机械厂,一个叫创利加工厂,谁要是不信马上可以打电话确认,或者亲自去一趟,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瞎说。”
邱连生沉着脸再次把头扭向一边不出声啦。
姚雪峰听出了张力加的弦外之音,脸色马上阴了,气哼哼地看着手指间的香烟。
张力军接着说:“我觉得咱们公司目前不宜上这产品,要上就上汪经理说的。公司打建立就没有自己的产品,这确实是不利之处,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稳当地来对谁都有好处。还有件事,有的股东问我持股证什么时候发放?公司改制都好几个月啦,既然是股份制企业,原有的资产又都落在了个人头上,我认为持股证该着手办理了,公司的章程上——”
“放屁放屁!”姚雪峰火了,拍着桌子盯着张力军大骂。“发啥持股证?谁投资啦?有啥权利索要持股证?”看着脖子扭成九十度的邱连生指示。“老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