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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从光赫出生开始,光瑞就没有感到他是个“孩子”过。从小到大,他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与稳重、超越年龄的阴郁和深沉。张嘴“之乎者也”,提笔“真草隶篆”,非凡的书画天赋和对古代知识的超常认知,令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其中,走的最远的就是父亲童祖泰。但是,身为长子的光瑞心里最清楚,父亲对光赫的态度,绝对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溺爱、偏袒、骄纵”,而是——“敬畏”。
虽然在父亲眼里他就像是随时会出鞘的尚方宝剑,但是在自己眼中则是个人形麻烦制造器。——小小年纪便出入娱乐场,纠缠在各色女人之间,跟舞女打得火热。加上几个无良小报记者添油加醋的渲染,闹得满城风雨。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整日口干舌燥地对外解释,花重金跟各大报社社长交际。为了维护童氏的良好形象,又做了好多公益活动转移公众视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扭转乾坤。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劝导、责骂都无动于衷,视自己于无物。
虽然现在,自己和二弟光辉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架——而他自从接手了在西部城市建设的仙德医院以后,也很少回家,甚至这次校庆,也只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发了通贺电——但是,毕竟小时候一起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至于这个“三弟”——除了在一个房檐下吃饭睡觉,他们兄弟二人的生活似乎竟然没有一点交集,而这又好像不仅仅是代沟的原因。
仔细想想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光颜和光辉拥有母亲翁嘉美的出众外貌,却没得到父亲的精明大脑;光赫除了白皙的皮肤明显得自母亲的遗传,似乎再也难以找到与家人相似的其他方面,当然,这丝毫无损他不可抗拒的魅力;光盈的窈窕身材和小巧脸型源自母亲訾夫人,而来自父亲方面的恩惠,只有那不同常人的坏脾气;只有自己,不仅得到了父母集中的优点,也继承了他们更加致命的缺陷……
想到这里,光瑞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这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不知那孩子身上,到底潜藏着多少匪夷所思的秘密……
回到自己房间,大少奶奶公丽丽还没休息,开着一盏橘色台灯,斜倚在沙发上看书。
看到光瑞进门,丽丽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外套呢?晚上有些凉……”
忽而发觉丈夫脸色不对,便又关切地问道:“脸色这么差,又被老爷训斥了?”
光瑞微微一笑,“安慰”妻子说:“没事。其实,我刚刚去异世界探险,结果遇到了伪装成三弟的外星人。我跟他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胡说。”丽丽嫣然一笑。——果然,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她美丽依旧。
“好了,我们休息吧。”
光瑞怜爱地扶起丽丽,将温香软玉轻轻拥入怀中。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章 从善如流
学校办公室里,乔主任正在事无巨细地向大少爷汇报三少爷最近的表现:“近来,三少爷的所作所为堪称学生典范:按时上课,虚心向教授请教问题,主动跟同学们交流创作经验。还参加了很多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演讲、篮球赛……”
“篮球?”光瑞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孩子打篮球?”
“是,校庆期间组织的院系友谊赛。听学生们说,三少爷也是刚刚才向他们请教,学习打篮球的方法。好像很擅长三分远投,而且很受女学生欢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光瑞的贴身秘书李如密。
“好的,乔主任,你多费心。”
“份内之职,我先回去了。”
待乔主任离开,光瑞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秘书双手呈上一本档案:“一切顺利,请您过目。”
翻开扉页,一寸的黑白照片上是个有着明亮眼睛的清秀女孩。光瑞面无表情地扫了几眼,颇为不满地说:“就这些?”
李秘书诚惶诚恐地答道:“目前收集到的就只有这些。不过,之前我联系上一些跑江湖的朋友,让他们也帮忙打听,或许那边还有更多消息。”
“好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打发走李秘书,光瑞陷入了沉思。“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句话在他的头脑里旋绕了许久,却依旧想象不出光赫在篮球场上的样子。——据自己所知,那孩子从小就有湿衣不乱步的耐心和气派,作兄弟这么多年,竟也从未见过他跑步的样子。——如果父亲得知这个消息,不知会作何感想……
俄而,转念又想:不过,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成为炙手可热的校园明星,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确实有两下子,实力不可小觑。
几天后,篮球赛结束,美术系居然破天荒获得冠军,造就了新的校园传说。童家趁机大张旗鼓地为三少爷举行了庆功会,邀请了很多学生到“乐园”做客,连光盈舞蹈系的同学都没有落下。
豪门夜宴令学生们大开眼界,似乎所有人都沉溺在了喧嚣热闹的聚会中——唯独除了庆功会的主角,童光赫。这位一贯特立独行的三少爷,好像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一样,整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并不影响其他小客人们的兴奋情绪。奢华宴会的体验大讨论在学生中间延续了很长时间,只要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就会不自觉地谈论起那个纸醉金迷的夜晚。
转眼到了年底,不仅期末考试的各项工作让大学领导们忙碌起来,童氏集团的高层决策者们也聚集在一起,忙着做年终总结。
光瑞、光颜、光辉在各自的领域整日忙得焦头烂额,光盈也严阵以待地准备进入大学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只有光赫依旧“没心没肺”(光盈言)地游手好闲。
眼看还有半年就要毕业,就算光赫跟大家再不合拍,身为童家一员,也有义务为家族的事业贡献力量。为此,光瑞给他安排了年终最轻松的工作——逢年过节,童氏都会拨出一部分资金做公益活动,资助弱势群体,今年这项任务就交到了光赫手上。
之前,通常是童氏代表将善款送到善良孤儿院(本市最大的孤儿救助机构),象征性地与院长攀谈两句,给记者们留出拍照的时间。然后,便匆匆离开,继续去其他机构捐赠善款,记者一路随行拍照。如此这般,一天走访好几个地方。今年,新的负责人走马上任,童氏特地安排了一个比较正式的捐助仪式。专门给孩子们准备了各种礼物,善款的数目也较之前翻了一番。
当天,是一个晴朗的冬日,接连几日雨雪的阴霾被明媚的阳光一扫而光,湛蓝的天空、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情愉悦。孤儿院院长一大早就守候在门前,看到车队缓缓而来,急忙上前迎接。
闪闪发光的豪车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外停下,锦帽貂裘的善人们依次下来。院长来到光赫面前,谦恭地说:“您好,三少爷,在下是善良孤儿院的院长,时锦荣。感谢您,感谢童氏的各级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帮助。”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时院长赶忙请一行人进入院内。
青砖铺就的操场上,站了十几个十多岁的孩子,不知已经等待了多久。因为寒冷,孩子们不住地活动着取暖。一团团雾气从他们嘴中喷出,像说话时吐出的气泡一样,随着每一次呼吸,破了又圆。
光赫临时决定减少不必要的环节,尽量加快仪式的速度,好让孩子们能够早点回屋取暖。
仪式结束以后,院长好心地邀请善人们到办公室坐坐。结果进门之后,大家才发现:跟外面露天席地地挨冻相比,这里不过多了四面墙和一个屋顶而已。——用胶带黏得像万花筒一样的破碎玻璃窗户,对于保暖,丝毫不起作用,寒风畅通无阻地从缝隙间呼呼地吹进来,简陋的炉子里冒着青蓝色的火焰,劣质烟囱里漏出的烟熏黑了一大片墙壁。——这件所谓的“办公室”,出奇地黑暗狭小、阴冷潮湿,远不如屋外来得宽敞明亮、空气新鲜。
善人们面面相觑、暗暗叫苦,从来都是在大门口放下善款、照几张相就走,根本想不到院长办公室会是如此这般凄惨的光景。
看到大家“有苦难言”的表情,光赫提议:“不如我们参观校园吧。”
于是,院长找来一个十八九岁、名叫“姗姗”的女孩子,让她带领大家参观校园,自己则去食堂准备午餐。
姗姗是个开朗幽默、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考究的衣着与寒酸的校舍格格不入,却令善人们眼前一亮。她落落大方地笑着,露出一口光洁整齐的牙齿:“我们的孤儿院是单蔡女女士与丈夫梁琛美先生创办的,所以叫‘善良孤儿院’。这里的孩子,女孩子都姓单,男孩子都姓梁。”
带着大家一路走来,姗姗像小麻雀一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光赫那张石膏脸也舒展开来,频频微笑。冬日的寒冷似乎已被春风般的欢声笑语驱散地无影无踪。
其实,这家孤儿院并不大,站在大门口一眼就能看完:一进大门就是巴掌大的操场;操场后面是孩子们的宿舍楼,墙缝里长满了顽强的杂草,枯黄的茎叶在寒风里不住地飘摇;东边一排东倒西歪的青灰平房是食堂和仓库;西边阴冷潮湿的二层小楼就是办公室兼老师宿舍,不过“老师大都会跟孩子们睡在一起”(姗姗言)。
“院里的老师不多,加上院长一共七人。因为地方偏僻,离市里远,很少有义工来。”
进入孩子们的宿舍楼,穿着补丁衣服的大孩子或背着、或领着长袍大褂的小孩子在玩耍。跟身上寒酸的衣着不相称的,是他们脸上洋溢着沉浸在游戏欢乐中的耀人神采,咯咯咯的笑声不时从四下里传出来。
“幸好这儿的孩子都早熟,格外乖巧懂事,大一点的孩子会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像我们这样,从孤儿院出去的大孩子也会经常回来帮忙。……”
忽然,一阵风从东厢吹来,携带着令人不悦的异味。善人们纷纷皱起眉头,掩住口鼻,姗姗赶紧请大家出去。
走出门去没几步,光赫突然发现一只珐琅袖扣不见了——这可是姐姐光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只有出席非常重要的场合时才会佩戴。于是,焦急地跟身边一个扁圆脸、大眼睛、没下巴的猫脸男低声说了些什么。
猫脸男走到姗姗身边耳语几句。姗姗羞涩地看了俊俏的光赫一眼,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小声回话。然后,猫脸男又回到光赫身边细语回复。
光赫点点头,对众人说:“各位请随姗姗小姐继续参观,我有点私事,随后到。”
说完,他便又折返回去,寻找神秘失踪的袖扣。
经过一番精细地搜寻,时间花费了不少,却依旧没有找到心爱的袖扣。光赫无奈地停止了寻找,根据姗姗描述的路径,打算从东厢穿出去,直接前往餐厅。
果然,越往东走,令人不悦的气味越浓重。就在一扇漆色斑驳的无窗木门前,光赫终于确定这就是所有异味的来源——不过,就说这里是洗手间的话,为何会隐隐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光赫情不自禁地推开了房门,顿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十几平米的房间里挤满了小床,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孩子。他们像所有经常出入医院的重病孩子一样,即使看到生人进来,也是一脸的麻木。黑漆漆的眼眸里透出来的暗淡目光,被一种看透生死、逆来顺受的冷漠所浸透,这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绝望刺得人心疼痛。
墙角处,一张木椅子改造的简易轮椅上,倚着一个口眼歪斜的女孩。旁边一个清瘦、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正在喂那病孩子吃饭。
光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短暂窒息感过后,一种发自本能的激情瞬间在胸中掀起惊涛骇浪。心脏明明近乎疯狂地疾速跳动,嘴唇却缺血般麻木地不能启开。
就在光赫暗自心潮澎湃之时,察觉到有人进来,瘦弱的背影警惕地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光赫只觉得那陌生的目光像一把利刀,划开自己热血沸腾的心脏,鲜血涌出来,瞬间冰凉:是她!她果然不记得我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八章 重逢陌路
光赫痴痴地望着女孩,呆立在门口。凛冽的寒风趁机从敞开的大门里灌进并不暖和的房间,引得病弱的孩子们此起彼伏地咳嗽成一片。特别是躺在靠近门边小床上的一个男孩,剧烈的咳嗽导致憋气,苍白的小脸逐渐变得黑紫。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跨进门里,随手关上房门,麻利地脱下身上的毛皮外套,体贴地盖在了男孩身上。——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破绽,仿佛经过了无数次演练一般。
男孩终于停止了咳嗽,惨白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红晕,对着光赫礼貌地微笑致谢:“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