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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家都去了,愣是没找到。后来还是一个朋友在钦州发现了他,我带着几个兄弟到了那儿,把他堵在家里。这个王八蛋,在地下赌场里把钱输得差不多了,半夜里见到我冲进来,都吓得瘫在床上了。我把剩下的几十万拿走,就让兄弟们把他抽了一通,然后给玉林公安局打个电话,我这就来深圳投靠你了。”
“你现在纯粹是个流氓大佬。那你多少还赚了点?”
“狗屁!那些跟班的人你都是要给钱的,弄不好,要来的钱还不够给他们的呢。算上我带到玉林的钱,三个月的工夫整整赔了两百多万,所以,兄弟,你赔那点钱算不上什么,这是多好的人生教训啊,读多少书都学不来的。”
薛坚直直地注视着平静的湖水,好像对水底飘摇的水草发生了浓厚兴趣。华曦望着他,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处境和薛坚比起来是多么优越。偶尔划过的小船将涟漪送到两人眼前,搅乱了两个人失落的心情。水下那片靛蓝映着薛坚迷茫的眼神,在奔波的无奈中,失去的是找不回的心情。从水面映着的那张线条硬朗的脸上,华曦可以看出,这个粗犷的男人眼里,有着一分茫然、两分失落和几许寂寥。
薛坚转过头来,“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样?”
华曦木然地眨眨眼,“什么怎么样?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不是这些,个人生活怎么样?”
『5』
个人生活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华曦坐在仙湖湖畔的乱石上,回想自己在深圳这几年的混乱生活,自己的热情和高傲被这个城市敲打得七零八落,留下的只有回忆和遗憾,留下的只有迷醉和叹息。
“还能怎么样?一个爱人和一个情人。”
华曦简单地将小美和吴缨的故事讲给了薛坚,只是在重要章节隐去许多。薛坚听完,似乎更对吴缨感兴趣,很想见一见这样一位奇女子,有如此达观的生活态度,如今实在不多见。华曦嘿嘿地笑着,心里却琢磨着薛坚的话,吴缨算得上达观吗?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了解吴缨的生活,所有的评价都是猜测和妄语。也许只有华曦多少知道一点,仅仅是一点吴缨的世界。
1992年的秋天来得特别迟,虽然北方的家里已经开始秋高气爽,但深圳还是燥热冲天。为了消暑,宁绍辉联合几个人在附楼的天台上,立了一个冲凉架,从五楼的水房里引了一根胶管上来,还装了一个水龙头,这样就可以在天台上一边看着落日一边冲凉了,除了必须穿着游泳裤外,其他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段时间里,华曦忙着干私活,夜以继日地为那些包工头画着土建和装修的图纸,收入可观,攒下一大笔钱,直让其他单身汉眼馋得天天围攻华曦请客。院里人也都知道,只是碍着梁院长的面子,谁也不敢吭声。再说,华曦又没有在上班时间里做,所以,大家就都当作不知道。小美依旧会守在华曦的身边,整晚躲在床上看书听歌,虽然经常憋不住要说话,只是看到华曦在闷头做事,自己就一忍再忍,直到华曦放下笔,才兴高采烈地拉着华曦上到天台,摁着他冲个凉,之后尽情地聊上一会儿。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8)
这天黄昏,华曦刚刚吃完饭,又和小美躲进屋子里。华曦刚拿出图纸,吴缨就推门款款走了进来,落落大方地对小美说:“小美,有件事求你,答应不?”
小美刚刚捧起书,见吴缨进来,就装腔作势地端起架子,“说说看。”
看来吴缨今天是特意打扮过,脸上的妆比平时浓了许多,深褐色唇膏将双唇描绘得分外醒目,人还没张口,一股浓浓醉人的香水味就已经飘了过来。虽然天气还很热,但吴缨用心地在脖子上扎着一条蓝底金花的丝巾,一件几乎完全透明的白色丝质衬衣松松垮垮地遮在咖啡色的短裙外,清楚地露出了圆润丰满的身体和内衣的形状。华曦看在眼里,虽说这是吴缨的一贯风格,但还不免有点心惊肉跳,于是敷衍着说:“什么事求小美?看看我同意不?”
吴缨笑着说:“你呀,今天没有发言权,你就乖乖听话得了。”
小美虽然一贯不满吴缨的打扮,但是,也佩服吴缨在穿衣打扮上的胆量,两只眼不停地在吴缨身上打量着。吴缨坐到小美身边,拉住小美的手,脸上一副亲昵的微笑,“我想借华曦一用,行不?”
小美一听,反问道:“干吗用?搬家?”
华曦一听与自己有关,就嚷起来:“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借我一用也得先征得我同意啊。”
“现在不关你事,我要先征得小美同意。我和家里吹牛说交了男朋友,而且两人好得快要结婚了。这次,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来深圳,受我妈的指命,一定要见见我的男朋友。可是我现在上哪里去找男朋友啊,只好临时抱佛脚,借华曦冒名顶替一下。”
华曦一听,马上举手抱拳:“这个我可做不来。”
小美拧着眉毛,“哼!平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平时干吗去了?人家宁绍辉对你好得像你的跟班似的,你老爱答不理的,现在着急了吧?”
吴缨低声下气地说:“不行啊,带着他去,我妈还不杀了我。带华曦最起码不丢人,你说是不?”
小美被吴缨的反问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撅撅嘴,“你别问我,想带谁去问谁去,我又不是他的管家。”
华曦此时梗起了脖子,“一般来说,这种欺世盗名的忙我是不帮的,纯粹属于虚假繁荣、粉饰太平嘛。”
吴缨马上用娇滴滴的口气,拽着华曦的胳膊晃来晃去,“求你了,就这一次,救人一命嘛。”
华曦跟着吴缨走上了深南中路,就问道:“你那叔叔在哪儿等啊?坐车吗?”
吴缨左看右看,“不用坐车了,很近的。时间还早,我们走走吧。”说着就挽住华曦的胳膊,将头倚过来,吓得华曦赶紧说:“不用装得这么像吧?”吴缨却满不在乎地回答:“先培养培养感情嘛。”
黄昏的太阳还明晃晃的,街上的行人不住地转头,将贪欲的目光投射到吴缨的身上,华曦低头发现,在夕照的阳光下,吴缨身上这件丝绸白衬衣,只是烘托了肉体的质感和胸罩的鲜艳,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在众多的目光下,华曦感觉像是自己*地走在大街上一般,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不过,此时的吴缨全然没有在意路人投来的色眼,而是痴情地挽住华曦,双脚有节奏地踏着脚下的柏油路,让身上所有饱满之处上下微微跳动。
走过新塘街,这里的行人明显少了,路边的树茂盛地遮住半条马路,吴缨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你瞧我,分明是借来的男朋友,可自己还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真是贱命一条!”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9)
“你倒是自己找一个啊,省得一天到晚无聊。”
“你说得容易,你以为深圳的好男人遍地都是吗?”
“我看小宁就不错。”
“算了,别提他了,都是同事,我可不想说难听的。”
“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说出来我们也好替你操操心。”
吴缨翻着白眼,“你以为这是买电视吗?还有个具体标准。关键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好男人是什么样。”
华曦打趣道:“像我这样的呢?”
吴缨不耐烦地回答:“早跟你说过了,懒得跟你重复。”
华曦严肃地劝导她,“我觉得你应该学学惠惠,你看她多快乐。”
吴缨沉吟了一下,又将华曦的胳膊紧紧地挽在胸前。“说心里话,我也挺羡慕惠惠的,在感情上特勇敢、没有功利心,谈恋爱只追求个过程,根本不管明天会怎样。是啊,这样挺快乐的。不过,我讨厌她的是,谈恋爱也得分个对手,不能什么人都上啊,换了我,我可提不起那劲头来。实际上,我的标准很简单,不用有钱有势,只要我看着喜欢,怎么都行。”
华曦打断吴缨的话,“我看不是,依我看,你属于患了爱情恐惧症。你并不是不想真心去爱一个人,只是害怕爱的过程。这一点上,你与小美不同,小美很想真心地爱一次,只是害怕爱的结果,而你是害怕在爱的过程中,会伤害你的自尊和骄傲。因为你太骄傲了,太高高在上了,所以不能忍受屈尊平等地去爱一个人。实际上,你与惠惠都是享乐主义者,惠惠是个纯粹的享乐主义者,她最直接地享受着恋爱带来的感情与肉体上的快乐,而你是个骄傲的享乐主义者,你要骄傲地享受别人侍奉上的爱情并从中体会出贵族式施舍的快乐,所以,你至今还单身。”
吴缨听完华曦的滔滔不绝,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虽然你说得我听不懂,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在胡说八道!刚才我邀请你的时候,我简直下贱得像个讨食的猫一样,我骄傲了吗?算了,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雪儿的生日,她邀请我来过生日派对,可是人家是一对儿,我不能只身一人,所以才请你来陪我。刚才我要是不这么说,小美能放你出来吗?”
雪儿是吴缨的中专同学,和吴缨前后脚来到深圳,先是在阳光酒店做销售,做了两年就跟一个在宝安开电子厂的香港人同居在一起,辞掉了工作,每天闲晃在家。雪儿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乖巧女孩,很纯情的样子,白白小小的,不像是个北京女孩,华曦以前曾见过她几次,都是在吴缨带来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当时华曦听说雪儿做了人家的二奶,确实很吃惊,很为雪儿可惜的,特别是听吴缨说,这个香港人不仅结了婚,而且在公明镇还包了个四川女孩,就更加遗憾和不解。不过一年多没见,华曦险些认不出她了。站在门里的雪儿脸色苍白,刚画好的浓妆后面是慵懒的眼神,纤瘦的肩胛骨支撑着吊带短裙晃晃荡荡。雪儿一见华曦就满脸堆笑,“还是吴缨的魅力大,终于把您给请来了,我还以为您来不了呢。”
雪儿身后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几岁,身材有些发福,泛着油光的脸上架着一副明晃晃的金丝眼镜,雪儿介绍说:“你们没见过吧,这是我的男朋友阿标。”之后又转头向阿标夸张地说:“这位就是吴缨朝思暮想的帅哥啊,我还以为他今天来不了呢。”
华曦将手伸到阿标的面前,“什么帅哥?我姓华,就叫我华曦吧。”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10)
阿标把华曦让进屋子坐下,又递过烟来,被华曦推辞掉,于是就自己点着一支,嘿嘿地笑着说:“不抽烟好啊,我们是戒不掉了。”
雪儿住的这套房子在二十三层,从客厅的阳台上可以俯看到香港,仔细装修过的两间卧室和客厅面积都很小,摆上家具就有点转不过身来。虽然房子里的装修和摆设都透着一股浓重的俗气,但对于一贯住在办公室里的华曦来说,这里已经胜过天堂。听吴缨说,这套房子是阿标买给雪儿的,为了讨雪儿的欢心,亲手将写着雪儿名字的房产证用礼盒包好,在一次烛光晚餐中送给雪儿,雪儿才答应辞掉了工作,正式搬进来。正在华曦环顾四周时,吴缨惊奇地叫道:“雪儿,真不得了,你居然做了这么多菜,手艺不错嘛。”
雪儿也叼起一支烟,“你别逗了,我哪有这手艺啊,熟菜都是在楼下饭店里订的,不过这老鸭汤可是阿标亲手煲的,你闻闻,味道怎么样?这些可都是我亲自点的,保证符合你的口味,只是不知道华曦能不能吃惯。”华曦点着头说:“没问题,我什么口味都行。”
阿标起身走过来,“来来,大家上座吧,不早了。今天是雪儿的生日,特别是吴缨还请来华先生这样的贵客,今天我贡献一支正宗的四十年法国红酒,这支Loire Chinon是我从巴黎带回来的,一直放着,就等大家聚齐了的这一天。”
在饭桌上,吴缨表现得很腼腆,只是静静地挨着华曦,小口地喝酒。而雪儿却露出了一贯的娇蛮,一再地劝着华曦和吴缨饮酒,被华曦一再推辞后,还不依不饶。在四个人喝酒过程中,华曦发现,这个叫阿标的香港人并不像人们私下里说的那样无知和粗鲁。虽然来自内地的人们经常咬牙切齿地说,凡是漂亮的女孩都被香港的货柜车司机包了,虽然在华曦以往的印象中,仿佛在深圳的所有香港人都是粗鲁的嫖客。而对面的阿标言谈举止很有教养,除了牙缝里的烟垢外,外表给人的感觉像个过早发福的中学教师。阿标总是微笑着不停地给大家夹菜,饮起酒来也很豪爽。一支红酒喝完后,华曦的头开始有点发晕,阿标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支,“换一支差点的,这只马爹利只有十二年。”并且不容华曦推辞,就打开为大家倒上。吴缨叫道:“标哥,你是想让我喝趴下啊,我现在头就晕了。”
阿标笑起来,双眼被肥胖油光的腮肉挤成了一条缝,“不怕不怕,雪儿已经把房间都准备好了,喝醉了可以在这儿睡。”
“多难得啊,吴缨,好好玩一晚吧,我们难得这样开心啊,还有帅哥陪着,你不是想他很久了吗?”雪儿这时已经有些醉眼迷离,脸上开始泛起绯红,说着就将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