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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一堆发饰里挑出来的一件,绢绸的质地,一圈一圈做得相当精致的玫瑰花型。那种绿色他一眼就喜欢,像春天的气息,透着生机,又柔和得带着温馨。他想起白盈然穿的那件绿色毛衣,戴着它堪称绝配。而且,花朵底下的橡皮筋很结实,黄耀宇休想在课堂上再拆散那些束好的黑亮发丝。
班主任的眼底闪过几许深沉的光芒,接了发饰拍了拍陆一洲的手道:“好好休养,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离他离开这个城市的日子却是越来越近。班主任走后的几天,他分分秒秒盼望下一个走进病房的人,会是那个扎着马尾戴着他送的玫瑰发饰的女生。可是连曾莉亚都来探望过他,他眼前却始终没有白盈然的影子。
白盈然,你可真够狠心的!
窗外暖洋洋的风吹进来,吹得他神情恍惚。那风不停地吹上他的脸颊,他终于觉得有些眩晕。
“陆一洲,我们不坐了好吗?我真的有点头晕了!”白盈然骑在电马上望向他,他在同样的春风里微微神迷,那一圈圈的旋转,好似白驹过隙,带走了那十多年的时光。似水流年,仿佛就只在那个春日午后的恍惚之中。
旋转的马匹渐渐停下,白盈然跳下马来脚下微微踉跄,陆一洲伸手扶了她一把。实在是转了太多圈,仿佛把这十多年里漏掉的那些圈数一次补齐。白盈然走出电马场,回头又看了一眼,她成长中的那些岁月就如同这恢复静态的马匹,终将定格在那里,成为过往,消失殆尽。
两人在公园里缓步绕了一圈,从后门出了公园。
公园后门的街在这个时候很幽静。
白盈然想起印象中这条街热闹的模样。总有卖棉花糖的小贩在那个灰色的炉子后面,手脚并用地制作出孩子们十分喜爱的棉花糖。那一堆越来越膨胀的棉花球,入口即化的甜蜜,是多少孩子童年时光的美好记忆。还有那些卖各色气球的小贩,站在这条街的两边,他们手里五颜六色的气球,永远是孩子眼里追寻的目标。不远处应该还有一个卖香菇菜包的地方。
这里她太熟悉,幼儿园大班她生病休学的半年,父亲请了假天天都带她到这个公园来逛。因为医生说她需要好好休养,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每一次在公园里呼吸完新鲜空气后,父亲都会给她买好吃的香菇菜包。那个菜包小小的,仿佛是特意为她这样年纪的孩子做的,她胃口好的时候可以吃完两个。回去的路上父亲会买一些儿童手工制作的材料,回到家父亲给她做午饭,带她睡午觉。每次她午睡醒来,总能看见桌上摆放着父亲刚刚完成的手工制作,每天都有一件,永远都不重样。
她很喜欢父亲做的那些可爱的手工制作,而父亲的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她进L中。上小学的时候,她从不在手工课上专心听讲,但她的手工劳动成绩却一直全优,每一次父亲都能看着那些制作说明帮她做出最好的作品。到了L中,劳技课的难度自然不比小学的手工课,可只要出自父亲的手笔,依然是模型飞机天上飞,电动帆船水中行,收音机能听广播,音乐门铃分外好听。白盈然每每把自己的动手能力差归结在父亲的心灵手巧外加一手包办上,她其实从小就知道父亲一直溺爱着她。
可是,如果那半年她不生病,她的人生会不会就能有一些改变,比如,她会不会就能牢牢地抓住顾尘凡?
这样的午后,阳光暖暖地洒落,幽静怀旧的街道,如果身边的人是他……
怎么又想到他?
她不该想他的,他已经不可能再和她的生活有任何的交集。
“白盈然,你知道你多没良心!”
“啊,什么?”白盈然被陆一洲的话惊醒,收回已走远的思绪。
过往的一切在陆一洲脑海里闪回,心头有一丝淡淡的酸楚,陆一洲终于还是有些恨恨地说起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
那次骨折后,他卧床静养了很长时间。他怕卧床久了肌肉萎缩,关节粘连,影响腿脚功能。为了不留下后遗症,为了以后还能天涯海角去追寻他要追寻的那个女孩,在痛苦的卧床静养后,他又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进行一次次极其痛苦的复健锻炼。父母都劝他不要心急,慢慢来。可他担心再不能正常地走到白盈然的面前,在不知道预后究竟如何的焦灼下,他一遍遍在那个炎热的夏日里加紧锻炼。他永远记得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的那种粘腻的感觉,被拐杖磨破了皮的掌心和肩窝,虚弱无力的右腿和从伤处传来的钻心疼痛。
“那年我骨折,班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来看过我,你为什么不来?”陆一洲等着她晚到十多年的解释。
“这个……唉,其实我有阴影。”白盈然笑着叹息。
“阴影,什么阴影?”陆一洲诧异。
“其实整件事情和你很像。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也是班里刚转来的一个男生骨折,老师带着我们几个班干部一起去医院看他。事先老师叫我代表全班写一封慰问信,慰问他的时候读一下。那天也是初春的天气,还下着雨。我当着全病房的人,在他面前红着脸一字一句把那封长长的慰问信像读作文一样认真地读完,然后我看着他和他家长近乎傻掉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就有个地洞可以让我直接在他们面前消失。”白盈然说完,神情中似乎还留着那时的尴尬。
“有这么有趣的事?”陆一洲哈哈大笑,“你怎么不写一封到我病床前来读?”
“快别说了,事后我越想越傻。他才转学过来没几天,他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就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当着一病房的人,在他面前煽情地读着。我的天,虽然他病好后也没再来我们班读书,免去我再次面对他的尴尬,但是我心里从此便有了阴影,之后就一概不去医院探望生病的男同学,尤其是中途转来又骨折的那种。”
“这不怪你,估计是他见了你过于激动,才会当场傻掉。”陆一洲道。
如果换作他,估计他也会当场傻掉。不,可能当场晕掉。
陆一洲看着春日阳光里的白盈然,心中暗自叹息:白盈然,你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八 做我女朋友(2)
两人踱回车里,陆一洲放下手刹忽然对白盈然道:“做我女朋友吧。”
“什么?”白盈然吃惊地看他,陆一洲说:“我是认真的。”
白盈然想了想说不行。
有些预料中的答案,陆一洲神色幽怨,“真傻,我这样一颗光芒四射的钻石,为什么你却只当是玻璃球?”
白盈然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是一颗求之不得的大钻石,只是我高攀不起。”
“你小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哪有这么多门第观念,谁高攀谁了?”陆一洲点火启动,一脚油门飞车出去。
“自然是我一寒门弱质,高攀你们豪门望族啊。你们家是有钱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你看,我在你手下讨生活,哪一天你陆总一不高兴把我甩了,我岂非连人带工作都没有了,那可叫我何以聊生啊?”白盈然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一排梧桐微笑叹息。
“你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也不必用这种借口,从古到今多少女孩子都盼着嫁个有钱人,有钱难道还遭人嫌弃了?再说,这世上也只有你甩我的份。”陆一洲降低了车速,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
白盈然嗤嗤地笑出了声,“那你说祝英台为什么死也不嫁马文才?”
陆一洲心里有些好笑,找一个不怎么真实的古人做例子。“其实我一直为马文才抱屈的,好像梁祝的悲剧都是因为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有错吗?我不相信他娶祝英台却不爱她,祝英台嫁给他很大可能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只是祝英台没给他机会罢了。”陆一洲道。
“祝英台嫁给他也不会幸福,因为她心里有梁山伯了。”白盈然的目光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似是自言自语。
“一个是穷书生,一个是太守之子,放到现在那就是市长公子。你说应该选谁?无非是输在那同窗三载的情分上罢了。”陆一洲悠然叹气。
同窗三载,情深似海。
白盈然想她和顾尘凡高中一个班级前后座,那是真正的同窗三载。初中虽不在一个班,可同在L中,也算得上同窗。再加上幼儿园的三年,整整同窗三载了三次。
可是,顾尘凡去了哪里?
大学期间和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年,在白盈然的众多追求者中,不是没有像陆一洲这样年少英俊又多金的人,只是不出现在她面前的顾尘凡却始终把她的心占据得满满当当,噎得她心里发慌。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就如同那首老歌,鬼迷心窍。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陆一洲不会明了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顾尘凡,只是顾尘凡的心里,却没有她白盈然。
“我好歹也和你同窗半载,你难道对我没一点感情吗?要不你考虑一下。”陆一洲的话再一次打破了她的遐思,她转脸一笑,“陆一洲,你好好开车不行吗?我今天才晕过,你非要把我再弄晕了是不是?”
“你要是能为我晕,我情愿为你死……”
“陆一洲!”
陆一洲一笑闭嘴,看着白盈然就要发作的模样,想着她在公司里恭恭敬敬称他“陆总”的样子,就觉得要她进海恒,绝对是他这辈子做的堪称得意的事情。
白盈然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便躺到床上休息。沈穆姚叫她吃晚饭她也没吃,只说下午吃了点心一点都不饿。
沈穆姚替她关上房门,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一个让她醒来都瞠目结舌的梦。
梦里的景象很奇怪,恍惚是午后,她独自穿行在一片林海。
头顶阳光烈烈,很是刺目,汗水顺着热烘烘的脸颊直往下淌,她不知道在这片树林里走了多久。感觉中的树林并不大,但却总也走不到头。身体里的水分仿佛要被阳光蒸发殆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脱了水即将被晒干的鱼,干渴难耐。无论走到哪里,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却找不出一滴水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完这片树林,她甚至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渴死在这林子里。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一幢小屋出现在林子的尽头。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坐在小屋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奶瓶,一边吮吸一边看着她走近。
奶瓶里的水显然对她构成了极大的诱惑,她伸出手去握住瓶子,用力一拽就将瓶子夺了过来。孩子愣愣地看她,皱了皱淡淡的眉,小嘴微微一瘪,就要大哭。她伸手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巴道:“哭什么,不就喝你一点水。”
孩子果然没哭,她旋开瓶盖,将那一瓶水咕咚咕咚喝得一滴不剩。
真是畅快,她仿佛立时被注入了真气,浑身舒坦。她将空瓶子塞回孩子手里,有些歉意地看了孩子一眼。孩子拿着空瓶子转头蹒跚进屋,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就往屋子里高高的阁楼上攀爬。
阁楼很高,楼梯陡长狭窄,楼梯的木板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隙。她觉得那孩子随时随地都有从空隙里掉落下去的危险,忍不住就走进屋子踩上木梯跟在孩子身后。
阁楼上隐约传来低低的呻/吟,让她有些茫然。她站在木梯上略一分神,孩子就不知去了哪里。到底是已经爬上了阁楼,还是摔到了楼底,反正就在她浑然不觉下消失了踪影。
她忽然有些恐惧,转身就想下楼。
楼顶的那一声声低吟中忽然又夹杂了另外的声音,她侧耳细听,好像是一些急促的喘息,如魔音般入耳不出,将欲转身离开的她牢牢抓住。那声音对她似有极大的吸引力,引着她想去一探究竟。她不自觉地转回身继续迈步向上,离那一片低吟喘息越来越近。她大气也不敢出,在那些愈发清晰的声音里,她终于踩上最后一级木梯。
一张木床突兀地进入她的眼帘,那是阁楼上唯一的家具,因此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宽大。午后的阳光从阁楼上方的一扇窗子里斜射进来,照射在床上两具紧密交缠的身体上。
呻/吟声和粗喘凌乱的气息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像是梦魇了一般怔怔地移步上前。压在上面的躯体蓦然转头,她一霎时看清了那两张脸。躺在下面满脸潮红神情迷乱抑不住漫出呻/吟的张笑笑和脸上淌着大颗汗珠微微粗喘的顾尘凡。
周遭瞬时安静,下一秒的轰然声响刺痛了她的耳膜,在她脑子里锽锽响成一片。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身体仿佛被牢牢钉在了原地,连转身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冰冷的液体从捂住眼睛的手掌里一点点滴落下来,心里有种麻木荒凉的感觉,她清晰地听到自己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猛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白盈然完全被自己的这个梦惊得目瞪口呆,黑暗中半晌缓不过神来。明明是要忘记他的,明明告诉自己再也不去想他,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要在自己的记忆里铲除干净。可怎么会这样梦见他?这样的梦境,让梦中和梦醒的她全然不知所措。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盈然打开台灯,慢慢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