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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书做功课似乎也无从打发,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再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回家。至于那些有的没的,她没工夫也没心情去搭理。
相较平淡度日的霍知非,段立言的大学生活显得异常繁忙。别说霍知非在段家小楼见不到他,就连邵佳音也早已不指望他每逢周末及时回家,只知道他和同在T大的段怀雍姜晚照常混在一处,也就不再多问。
段立言获悉考入J大的死党骆亦城将应邀回R中作报告,特意也挑了这一天回校,将自己收集的最新期刊资料交给以前的化学老师。
老师将他们这个班从高一带到高三,对段立言也多有照拂,别的不论,单说他在市里拿的那些单科奖项老师便功不可没。现正逢申报高级职称的当口,段立言这一手无疑是雪中送炭,别看这个孩子平时好像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每每行事都能击中要害,那份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精明令人不得不暗暗赞叹。
师生俩在办公室聊了许久,老师送他出门时已过了放学的高峰。整个校园在夕阳的晕染下,就好像是一座金黄色的城堡,庄严而宁静。
双手插袋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段立言对着阳光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阔别数月的地方,慵懒散淡的眼光蓦然一定,不自觉地朝着围栏又走了两步。
老师跟着拍拍他的肩,“带你妹妹回家吧。省得她放了学老在这里坐着。”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妹妹。”老师笑道,“女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你还别说,你这妹妹还挺招人喜欢的。也亏得你毕业了,不然,有个阎王似的哥哥在这里,谁敢追她。”
也许若干年后的霍知非会在思念中凭着记忆反复描绘,当脑海中惦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曾是何等地惊喜交集,而事实上的那一天里,那一刻她除了怔怔忡忡地望着他,什么都干不了。
教学楼和操场由一排花格隔断。另一头隐隐有呼声传来,那是田径队的同学在进行训练。
霍知非的书包被扔在一边,人坐在花格前的水泥横栏上,抱着膝盖默默看着人影稀疏的操场,目光一瞬不瞬,清澈无比的双眸在橘光的映衬下越发水色莹莹。
待她惊讶的神色全然消失,段立言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不回去?”
“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霍知非道。段至谊不常在家吃饭,蔡阿姨将晚餐准备完毕便会离开。遇上蔡阿姨有事,霍知非索性放她休假,自己煮些速食食品对付过去。
段立言点点头,顺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舒晓词呢?”
听了这个熟悉的名字,霍知非心里一酸,半天才轻声说:“晓词转学了。”
“嗯?”这个消息无疑对段立言也是个大大的意外,“怎么回事?”
舒晓词的不告而别无疑已成为霍知非心里的一个结。虽然她表面上不露声色,举止如常,可心头的滋味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这样的感受没有人可以倾诉,在许承宙面前,她更是不敢提及,她怕看到许承宙和她同样地难受,更怕许承宙并非自己料想的那样不舍。
所以,一旦受到段立言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切,她忍不住在他面前原原本本讲出来。末了,她说:“我本以为,不管家人、知己还是朋友,总要求一个圆满长久,现在才知道,很多事不过是转眼之间,匆匆而过,哪怕是几个月、几年,都还得依赖于一份无法强求的福分。妈妈是这样,爸爸是这样,连晓词也是这样……”她皱皱鼻子,“可是段立言,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段立言只听不作声,霍知非也不在意,望着夕阳絮絮地说下去:“过去我总觉得,学校怎么那么小啊,一转身就有人叫我的名字,认识的,不认识的,要不就喊我‘段立言的妹妹’,我干了什么都瞒不了你们。可现在晓词走了,我和许承宙不像以前那样说得上话了,阿齐也不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吓我一跳,还有你……你们离开了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那么大,大得就好像只剩下我一个……”
段立言的手仍旧插在裤袋里,定睛看着她膝头突然出现的一滴水迹。良久之后,他飞脚踢出一颗小石子,“去告诉她。”
不明所以的霍知非侧首看他。
“去对舒晓词说,把你想的统统说出来,想责怪就责怪,想骂就骂。”
在他跟前,霍知非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这怎么可以?”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怎么想?就算死也要死个痛快。再说了——”他顿了顿,嘴角微扬,语带薄讽,“凭什么为了全世界的痛快委屈了自己。如果你是怕舒晓词难过,那至少也要扯平;如果舒晓词真的不在乎,你在一刀两断前骂了她才不亏。连这个账都算不过来,笨死了。”
她“扑哧”一下笑出来,这一笑彻底冲散眼里的湿润,“好,我写信去骂她。横竖有你给我撑腰。”
段立言淡淡一笑,“狐假虎威。”
“段立言——”得了他的默许,她拉长了声,讨好的意图一览无余,“念大学好玩吗?你和大哥,还有晚照姐,连外婆家都不去,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他嗤笑,“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跟大哥他们一样,回头你问晚照姐就是了。”
“说说嘛。”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份好奇。
他轻描淡写道:“就这样——上上课,做做实验,理理资料,打打球……”
眼珠一转,她迫不及待打断他,“还有那个什么……我可听说周黛也在T大哦,材料学院是吧……”
他像是根本没看出她不怀好意,只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知非眨眨眼,小心试探,“你不喜欢她?”
段立言也不看她,只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霍知非估计,如果她问的是“你喜欢她”,恐怕他也是同样的反应。
“那你喜欢谁?”她越发来了兴致,“是不是晚照姐?”
“霍知非,”他终于转过头,神情严正地打量她,“你眼睛没毛病吧?”
她申明:“我心明眼亮,两个都是五点二。”
段立言确定地下了结论,“那就是脑子有毛病。”
她“嘻嘻”一笑,看见他脸上也慢慢漾出一丝笑意,随着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越凑越近,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出现在她眼前,“你真的想知道?”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抱紧了膝盖,却还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他笑得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声沉如蛊,“那你先告诉我。”
“我才没有呢!你瞎说!”霍知非顿时红了脸,见他毫无顾忌地朗声大笑,她恨不得拿校徽去扎他,可终究还是不敢,索性“扑通”一下跳下横栏,有些赌气地抓过自己的书包,“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满面笑意,说出那句千年不变的话:“带你去吃好吃的。”
自从来到S城,霍知非不知跟着段立言出去吃过多少次饭,大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名寓,小到弄堂里的小摊排档,听他讲着各种菜色的典故,顺带领略到整个城市角角落落的不同风情。不管她是开心还是难过,是愤怒还是沮丧,只要他这么一说,她总会毫无道理又毫无二话地照做。
可今天,她却没有乖乖跟着他走,甚至在听到“奶汤蒲菜”四个字时根本无动于衷,而是抽回手,慢慢转过身,看着他道:“我能不能换一个愿望?”
他不易察觉地略有一滞,随即道:“说来听听。”
她又看了看远处已杳无人迹的操场,微微一笑,“什么时候你再来这里,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来,哪怕是路过,能不能进来看看我?”
段立言心头一动,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很多年后,他才发现,原来那就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
望着她笑容里前所未见的温柔沉静,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而就是这短短的一年,她的发顶已可触到他的下巴,毫无预兆地蜕变成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了不能和别人分享的心事。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习惯性伸向她发顶的手,提过她的书包,“走,先去吃饭,然后跟我回家。”
牵挂(1)
立冬将至,天色一日比一日暗得早。段立言才刚看见大门的门灯,便被一个急扑过来的窈窕身影连人带自行车拦在门口。
“立言,你总算回来了,”姜晚照神色急切,“知非有没有跟你说去哪儿了,今天她放学早,姑姑又不在家,说好过来吃饭的,可这么晚还没见人,奶奶都快急死了。”
段立言抬腕,表上的时针和分针恰好重合,“你先进去劝劝老太太,陪她先吃,不用等了。”他果断嘱咐完毕,掉转车把就骑远了。
礼拜五下午,R中只安排了两节正课,此后是课外小组的活动。因老师临时有事,霍知非所在的天文组改为自由活动。听说生物组要到郊区的农业基地收迟桂花,她略作考虑,便跟着去了。
去的一路很是顺利,到了林园里也收获颇丰。生物组的同学收完成果后,分了几枝给她,她也挑了许多合心意的桂树叶,满满装了一口袋。正在乘兴而归的当口,回市区的公交车却在半路上抛了锚。
霍知非在S城待了不过一年多,常去几处附近的路况还算熟悉,到了郊区就抓瞎了。后续的一班车要等半个小时,此地并非居民区,打车也不甚便利,她急着回家,只得跟着几个同学上了另一路车。
好不容易兜了个大圈子进了市区,路两旁已开始亮灯。同学们陆续下车回家,只有她,到了终点站还找不到熟悉的路。最后,她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辗转多时才回到学校。等她到了段家的大门口,别说两腿酸软,就连腰也已经累得直不起来了。
她看着手里蔫得失了形状的桂花,扶腰直喘气,冷不防一辆山地车陡然刹住,硬生生横在她面前。
段立言一脚撑地,另一脚还踩在踏板上,微微渗汗的一张脸神色莫辨,劈头就道:“上哪儿疯去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霍知非几个钟头没喝水,喉咙口干得像火烧,对于他的质问早已没力气辩解什么。她抹抹额头,白了他一眼就要朝里走。
“先回答我!”段立言脚下稍一用力,那车便向前挪过一尺,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霍知非越加烦躁,无意中瞥见他身后的背包,车的包架上还夹着一只球拍,顿时没了好脸色,“你不也才到家,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说完,趁他不备从车尾一绕,看也不看他就进了门。
家里已开过晚餐。见霍知非回来,又是同段立言一起进门的,时雪晴便不再多问,一面让她去洗脸,一面吩咐阿姨将特意留下的饭菜端上。
折腾了一下午,霍知非早已饿过了头,却架不住时雪晴特意坐在身边为她布菜,虽然隐隐觉得胃不怎么舒服,也只好勉强自己多吃一些。
其余人都聚在客厅,姜晚照怕她不自在,也陪着她,一时指着大快朵颐的段立言,朝她笑道:“你再不加油,立言就要把中翅吃掉了啊。”
时雪晴听了也笑了,赶忙从一锅“小鸡炖蘑菇”里挑出一块中翅,放在她碗里,“别听你姐姐瞎说,这是特意留给你的。”
“谢谢外婆,不过不用了,”她皱眉摇头,“我吃不下了。”
时雪晴自然心疼她,怕是菜色不对胃口,又舀了一勺清炒虾仁给她,“这个也是你爱吃的,多吃点,今天的虾特别新鲜。”
虾仁色白如玉,又有碧绿的青豆点缀,换作平时早已见了底,可今天她实在是不在状态,只觉得油汪汪的异常反胃。
她抱歉地看着时雪晴,“我已经吃饱了。”这才放下餐具,把碗一推。
“爱吃不吃!”对面的段立言脸色一沉,“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简直惯得不成样子!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横竖饿不死,谁也别劝她!”
他愤然离席,剩下的各位半天没有出声。时雪晴刚要张口,便被大儿媳请了去,临走拍拍霍知非的头,以示安慰。
姜晚照见霍知非憋得面色通红,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就知道她心里一定不痛快。她揽着霍知非的肩,温声劝说:“立言就是这样,一张嘴不饶人,你别放在心上。”
她不说还好,一说霍知非更难受了。她奋力吸吸鼻子,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呀,还真哭了啊。”姜晚照忙扯了纸巾给她,“也怨不得他发火。家里数他最担心你,听说你还没回来,连门都没进就去找你,一找就是大半天,学校、姑姑家、书店……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姜晚照絮絮解释,却怎么也想不到,霍知非在她的劝慰下哭得更厉害了。
后院宽敞的空地上,倒置着段立言那辆灰色的山地车。他戴着防护手套蹲在车前,慢慢转动脚踏,又拨了拨后轴上的飞轮,然后拿起一旁的扳手。
当他拧下第一颗螺帽,眼前豁然大亮。原来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他身边,正提着应急灯替他照明。
看着段立言头也不回,仍旧有条不紊地拆装零件,霍知非只得按住心底的忐忑,跟他道歉:“我不知道你是去找我了,对不起啊,让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