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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我的姐姐能笨到哪儿去!”段律齐拍拍胸脯,“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夕拾(1)
临近生日会的前两天,段律齐终于放弃了“名师出高徒”的宏愿。霍知非糟糕的协调性已突破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与其为了这个不堪造就的徒弟搭上他一世英名,还不如让他去遭受段知熙的冷嘲热讽。
他在最后一刻机敏地转了风向,毫不费力地将妹妹大大夸赞了一通。
“好吧好吧,就当我做善事了。”段知熙宽容地拍拍他的肩,“先说好啊,再踩坏我的鞋我可不饶你。”
段律齐涎着脸笑,“坏了我赔你十双。”
于是,宴会当天,霍知非穿着段至谊早些年的一款小礼服,略施粉黛,越加显得娇俏清丽,却只好心甘情愿地为大寿星充当义工。
段律齐定了一个“黑灯瞎火蒙面舞”的环节。其实根本词不达意,只不过是男女生按发到的号码凑出临时舞伴的老套路而已。
段立言看到手里的号牌,上头标注一个大大的“2”,为了以示同“5”的区别,底下还划了一道横杠。他即刻皱了皱眉,顺手抓住路过的陆归鸿,“换一张。”
一旁的霍知非心说不好,等看清换过的号牌后,拔腿便跑去休息室里找习梓桑。
习梓桑和表兄陆归鸿一样,也在本城念书,比霍知非高了两级。她同段立言认识了十多年,按着“梅林三结义”的排行管他叫“三哥”,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明亏暗亏却不知吃了多少。要摆在以前,还有个“二哥”镇得住他,偏耿清泽一毕业就不声不响去了英国,留下她自生自灭自强不息,只可惜技不如人,不能不看着段立言的张狂忍气吞声。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她便联合了同仇敌忾的霍知非想出了个点子整他,却险些因此坏了大事。
习梓桑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让他换呢?”
霍知非百般委屈,“你怎么不去拦着你哥让他不跟他换呢?”
习梓桑被她绕得头晕,好在还有时间亡羊补牢,“你去外头看着些。这里我来想办法。”她交待好霍知非,匆匆下楼去找打印机。
霍知非怏怏地回到后花园,碰巧遇上把臂而来的段怀雍和姜晚照。
姜晚照身着水蓝色的露肩长裙,配一款天蓝色的绣花披肩,被她挽住的段怀雍侧穿着一身得体的正装,笑着对她说:“他们都在里头玩,你怎么不去?”
霍知非望着窗前透出的衣香鬓影,耳边传来轻慢却清晰的舞曲,只笑着坦白:“我不会啊。”
段怀雍奇道:“阿齐不是教过你了?”
“我……”她难为情地垂下头,“我协调性差,学不会。”
“快别提了。”姜晚照也笑,仰头对段怀雍说,“阿齐性子急,害得这小丫头也没了信心,说什么都不肯学了。”
段怀雍放开姜晚照,朝霍知非伸出左手,“我带你试试。”
整个段家的成员里,段怀雍不如段立言耀眼夺目,也不似段律齐有趣热忱,这么些年来,他没有像其他弟妹一般跟霍知非走得近,可他的平淡温和却一直令所有人觉得稳妥安心。
犹豫中,霍知非抬起头,正对上姜晚照鼓励的眼神。大部分宾客都在室内,昏暗的夜色下只有他们几个,她自忖即使丢人也有限,便向前跨出一小步,握住段怀雍的手。
段怀雍一边示范,一边细细讲解。霍知非在他耐心的言传身教下渐渐开了窍,不出几个回合,已将基本的步伐和要领掌握了十有八九,甚至能配合他慢慢踩上旋律的节拍。
没过多久,段律齐出来透气,见她进步神速,不由得大为惊讶,“大哥你有特异功能吧?要知道她之前可只会看着自己的脚,连头都不敢抬。我还以为地上长金子了。”
姜晚照和同来的段知熙才要发笑,不防凉凉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你品相太次,比起看你,她宁可在地上找金子。”
平心而论,段律齐浓眉大眼,一脸的聪明相,绝对堪称“帅哥”二字。众人大笑中,他不满地瞪了段立言一眼,“我那是威慑力,威慑力懂不懂?不信你去试试,保管吓得她腿都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段律齐的话分了心,霍知非脚步一错,险些踩到进步中的段怀雍。许是真的协调性差,她猛然收势的同时放开手,段怀雍下意识退了一步稳住身形,还来不及伸手拽她,她已仰面朝后直直跌过去。
姜晚照掩口惊呼,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已有人上前一步扣住霍知非的腰,稳稳将她揽进怀里。
霍知非站稳后惊魂甫定,已被段立言顺势挽到身前。他左手与她交握,右手扶住她的背侧。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大厅传出了新的乐章,段立言遵照节拍向前踏出一步,霍知非整个人已不自觉地被他带开。
这是一出动漫剧的主题曲,因平时段知熙经常在播放器里听,霍知非也很是熟悉。
悠扬纾缓的旋律中,那些进退步的口诀似乎正一点点化作她脚下的舞步,她在他不着痕迹的引导下,由最初的胆怯到慢慢适应,由适应到渐入佳境,及至副歌响起,她已能在熟悉的乐声中自如地跟上他所有动作,并借着一点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心,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后园的夜灯仿佛在刹那间骤然失色,满天星辉尽数落入他的眼底,略微一动,便铺天盖地地飞扬洒下,让人目眩神迷之余却仍舍不得移开目光,只觉一颗心徐徐被牵上云端,正随着扶摇直上荡气回肠的乐曲恣意滑翔、回旋,久久不肯落幕……
一曲罢了,旋律戛然而止。几位观众不约而同纷纷鼓掌,段知熙用手肘撞撞段律齐,“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呀看见!”段律齐故意不接茬,“你没见知非姐紧张得,耳根都红了。我拿今年的压岁钱跟你赌,现在她手心里肯定全是汗。”
“谁跟你赌!”段知熙侧目,“二哥那叫气场,气场懂不懂?你就是那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狐狸。”
段律齐语塞,恨得直敲她的头,“这样的日子,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段知熙避让之间,正见习梓桑站在对角,朝自己做了个手势,便上前道:“小哥最得意的环节要开场了,我们快进去吧。”说着,悄悄扯住霍知非的裙摆,同她使眼色。
晕眩中的霍知非尚未开口,段立言锋锐的眼风已朝她们直射过来,“搞什么名堂?”
“哎呦——”霍知非突然抬起一只脚,“我的鞋好像有点不对劲,小熙你过来帮我看看。”不等众人回神,她已挣开段立言的手,拽着段知熙跑远了。
姐妹俩躲在侧门边,看着大厅里闹成一团,一袭玫瑰色礼服的习梓桑挡着人群,假意解围,不禁对视着笑弯了腰。不料当事人突围而出,大步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
两人尚不及避开,段立言一把拖过霍知非。段知熙眼一花,面前已没了人,只转角处依稀有人影一顿,即刻消失无踪。
段立言从陆归鸿那里换来的号码是“7”,习梓桑便临时赶制了十多张相同的号牌发到女生们手里。等司仪一声令下,段立言便毫无意外地被一干人等围追堵截,亏得他身手机敏,才在最短的时间里逃离现场,饶是如此,衬衫的扣子还掉了一颗。
虽然衣衫不整,他却丝毫不见狼狈,仍是利落洒脱的清俊模样,只不期然多了几分平素少见的倜傥。霍知非被他拖了一路,还没忘了看几眼他敞开的领口,而后偏过头不住偷笑。
段立言突然站住,板起脸瞪着幸灾乐祸的她,“傻笑什么?还不快去想办法!”他气呼呼地松了手,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霍知非向服务台借了针线包,去到休息室却意外地发现段立言还站在门口。望着他眉宇间的踟蹰和不豫,她有些困惑地朝室内探过头,“怎么不进——”话音未落,最后一个字已被他捂住口唇生生堵了回去。
本能地挣扎中,眼尖的霍知非骤见一边的屏风后,赫然现出一片水蓝色的裙角,及至再度定睛看去,俨然是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紧紧相贴,密不可分……
她脸上发烧般地烫,像是窥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胸口更因气息不畅感到憋闷,又作不得声,只好稍稍扳住他的手掌,笨拙地调整呼吸。
掌心扫过的温软湿热犹如一束电流,段立言身形一僵,倏地收回手后不露痕迹地扣上她的腕骨,用另一只手轻轻拉上门,然后在她耳边飞快而轻促地说:“跟我走。”
夕拾(2)
霍知非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忙乱中瞥见他脸上反常地肃然,小心地轻声问:“是大哥和晚照姐么?”
垂着头的段立言长睫一闪,绷着脸不出声,反手将她带进电梯。
霍知非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胆子更大了一些,“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们在一起,你总是不大开心的样子?”
段立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拧,说话间出了电梯到了目的地。他一面刷卡开门,一面脱了西服,正要去解衬衫的纽扣,被霍知非抬手拦住。
她匆忙收回落在他胸口的目光,“你……你穿着就好……”
说罢,她背过身,两手却有些发木,娴熟的技术今天像是被下了咒,好半天才穿好针线,回头只见段立言的衣衫保持着方才的状态,人倒舒手舒脚靠在沙发上,眸色清冷,默然无声。
她坐到对面,歪着头,指指他的腰际,“你……你把下摆拿出来好么?”
他的眼光这才缓缓落到她脸上,“干什么?”犹疑间倒也按着她的吩咐,将衬衫从裤腰里扯了出来。
霍知非咬着唇,顺着下摆翻开他的衬衣,从衣缝里剪下备用的扣子,随后拆了他前襟上的残线,按住扣子一针一针缝上去。
整个房间静得出奇,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暖暖的气息扑在她上下翻动的指间,她的一双眼睛定格在同样的方寸之内,几乎不敢有分毫的移动。
打完结,她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犹如在煎熬中看到尽头,只求速战速决。她伸手没有摸到剪刀,便凑过去咬那丝线,半天才咬断线头。蹲久了两腿发麻,没来由的紧张又令她起身后重心未稳,堪堪撞上他春夜中依然滚烫的胸膛。
她心尖一麻,猝然后退时绊到沙发腿上,亏得段立言伸手一拽,才让她不至于直接坐到地毯上。
裤袋里发出震动,段立言就手将她按坐在身边,另一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放到耳侧。
大概是房里太安静了,霍知非毫不费力便能听清听筒里的声音,“喂!三哥!你躲哪儿去了?”
习梓桑自小跟着陆归鸿,普天之下这么称呼段立言的只她一个。
沙发上的“三哥”喜怒不辩,只淡淡道:“习小兔,玩得很开心是吧?”
“啊?你说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见啊……”习梓桑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嘈杂中都能觉出她的乐不可支,“我听不清楚,你赶紧来大厅,大家都等着你呢!三少你有点风度好不好?临阵脱逃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霍知非贴在手机的另一边,听得捂嘴直笑。段立言“啪”地挂了电话,一侧身扳过她的肩头,“说!谁的主意?”
她在他掺着一丝气恼的故作凶狠中滞了一瞬,扭过头后又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
“还笑!”段立言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她,“就知道你最不老实!”
他倾过身,她娇小的身躯便被笼进他的投影。慌乱间,她只知道笑着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却不想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远远地超出了安全范围,只是摇头时微微地侧一侧脸,她的唇已不小心刷过他的脸颊。
明朗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大窘,“对不——”最后一个字刚要出口,眼前忽地一暗,唇上已落下她从未感知过的温热,夹杂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樟木气味,“轰”地点燃了她全身的血液。
段立言一手握住她的双腕,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定在身前。与手下的强势截然不同,他的吻轻柔细致,似带着万般小心在蜻蜓点水,先触一下,再触一下,然后沿着她唇线的轮廓一点一点描摹……
霍知非的耳际除了“嗡嗡”作响的轰鸣,只听得见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的心律,“怦怦”连跳像是即刻就要炸开。她的脑海中已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都来不及想,整个人在战栗中浑身发软,因紧张而生出的憋闷几乎使她窒息,令她不由自主地阖上眼朝后仰去……
许是意识到她的不适,他克制地停下来,松开她腕子的手从她肩后环过来,将她愈加紧密地抱在身前。他凝视着她通红的脸和颤抖的睫毛不过片刻,又情不自禁地贴上去,夺走了她稍作喘息后的所有呼吸。
柔软甜美,似是还隐隐带着椰奶的香甜气息,不同于方才青涩的浅尝辄止,他试图顶开她抿起的双唇,微微发力的同时,力道已迅速传上指尖。肩头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霍知非拾回一丝理智,她不明白段立言到底要干什么,显然他对之前发生在段怀雍和姜晚照之间的那一幕心有不满,现在却在做着同样的事。
她不敢看他幽深如墨的眼睛,只凭着仅有的力气伸出手抵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