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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从赋耸肩,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又道:“对了,她说下礼拜开始不过来了,我也同……”
不等他说完,段立言面色骤变,“你就同意了?就这么让她走了?”
“患者的要求我当然应该尊重。”夏从赋起先还不在意,突然意识到问题根本不在于此,“不至于吧!就算倒退二十年,她这岁数也能上街打酱油了,你有必要这么担心?”说着又有些不厚道地笑起来,“这世上好人那么多,就算她不认识路也不会给拐跑的。”
“几时犯罪率降一半,你再讲这话也不迟。”段立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夏从赋并不拆穿他的恼羞成怒,只带着极为正经的表情端详了他片刻,而后飞快地摸出名片递给他,“我看,倒是你该接受一点专业建议。下礼拜这时候我有空,你过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庸医!”目露利光的段立言无心恋战,扔下两个字转头就走。
“你——”夏从赋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何时得过这种待遇,只气得发怔,半天后才知道朝着他的背影高声回敬,“你个奸商!”
夏从赋所言不虚,段立言着实有些担心过头了。霍知非虽然事先没有打招呼,但也并非脱缰的野马,她只在楼下商场闲逛,等他的电话一来,便报出了所在的方位。
段立言棱角分明的脸上无疑写着“大事不妙”四个字,霍知非再机敏不过,赶忙抢在头里声明:“我知道你去了DA,没敢催你,所以在这里打发时间,准备到点了再给你电话。”又举起手里的两个纸袋,袋子上有着显眼的男装logo,“喏,物证在此。”
不知是恳切的言行打动了他,还是因为她毫发无损站在眼前,段立言罕见地没有发作,只是脸色终归不怎么好看。
她卡在他欲怒未怒的当口抢先说:“去楼上那家吃松鼠桂鱼好不好?”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饿了……”
霍知非料定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难堪。果然到了顶楼的丽笙,她已经能够神情自若地催着他讲八卦了。等他们找了屏风一侧的席位坐下,点完单,段立言口里的故事也讲到尾声。
故事发生时她尚在国外,里头的那些人不全认识,立场上自然倾向于相熟的一方,难免为之惋惜,“清泽哥哥当时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没准……”
“没准什么?”段立言不以为然地转着杯子,“即便得了人,得不了心,又有什么意思?”
霍知非却奇了,“咦?这可一点不像你会说的话啊。”
“哦?”段立言颇有兴味地看着她,“我会怎么说?”
“你会说——”她学他的样子皱了皱眉,粗着嗓子咬牙道,“‘没了心又怎么样,就算是个死人,也得老老实实待在我眼前!’”
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同段立言还真有三分像,逗得他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正上菜的服务生只听得最后一句,下意识地朝后一退,背后的屏风经他一撞,堪堪倒向离得最近的霍知非。
千钧一发之际,段立言跨出一步同时猛地伸臂勾过她的腰,一用力将她从座位上抱起,另一只手已迅疾撑住了木框的边缘。
不小的动静无疑也影响到了另一侧的客人。服务生们七手八脚稳住屏风,赶来的值班经理急忙两头道歉。段立言摆摆手,眼睛只看着霍知非,“撞到没?”
霍知非也是一阵后怕,喘了口气拍拍心口,“幸好没有。本来傻瓜一个,再撞就傻得没救了。”
尚不及段立言有所反应,不远处已传来一声轻笑。他抬眼一看,脸色微乎其微地变了变,几乎在瞬间调整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挽着霍知非走过去。
不过三两步路便站定,段立言向霍知非引见身前温雅清隽的男士:“LM的黎总。”
原来眼前这一位就是名满本城的商界新贵黎纪葳。闻名不如见面,霍知非顿时恍然,除了为他同样声名在外的出色外表暗暗赞叹之外,什么也没来得及多想。
黎纪葳身边站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段立言继续介绍:“这位就是半个S城皆有耳闻的黎太太。”
那个清丽灵秀的女子同霍知非握了握手,笑盈盈地望着她,“承蒙段总造势,怕是再过几天,余下的那半也知道了。”
霍知非这才意识到现卖的八卦竟叫当事人当场听了去,惊得腿都软了,脸上的笑早已失了真,再如何掩饰也难免尴尬,只拿手在背后照着段立言的腰一通猛掐,全忘了方才是自己挑的头;
段立言吃痛间亦隐有一丝狼狈,虚握成拳的手抵在唇沿,轻咳一声,道:“黎总,相请不如偶遇,可否给个面子?”
那黎纪葳看似疏离,却也不推辞,说了声“叨扰”便拖了他太太的手入座。
服务生添上两份餐具,在段立言的吩咐下重写菜单;黎纪葳抖开太太面前的餐布,替她压在洁净的餐盘底下,又将反扣的酒具一一放到合适的位置。等他做完这一连串动作,那黎太太侧过脸,望着他微微一笑,眼底水光流转,教人怦然心动。
这个方才还神情淡然至极的人,眼下却是温柔得让人难以置信。霍知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欠了欠身,离席而去。
回来后,有些为难地看了段立言一眼,迎着他征询的目光小声道:“晓词找我吃饭。”
舒晓词的终身大事几成定局,打算去B市办妥一系列公私事务后回来定居,赶在临走前介绍霍知非认识男友钟翊。
段立言摸了摸她的头,“去吧。完了打我电话。”
霍知非应了一声,又向黎氏夫妇礼貌地告了假,挽着衣服和手袋走了。
黎太太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微有一闪。段立言见状,亲自从冰桶里拿过专给女士准备的Belle Epoque Rose为她斟上,“一直没机会谢黎太太,谢谢你替我太太费心。”
耿清泽为他找来的夏从赋医生,正是拜托眼前这位黎太太牵线搭桥。夏从赋的职业操守毋庸置疑,加之背景简单,在本城并不惹眼。到目前为止,霍知非的病情只为寥寥数人所知,段立言有此一举亦发自肺腑。
“段太太情绪还不错。”黎太太微笑道,“但愿我哥能多帮她一些。”
鉴于耿清泽同黎太太的关系,不会不对她据实以告。段立言没什么可隐瞒的,也并不避忌黎氏夫妇,想起方才和夏从赋的碰面,不由得苦笑,“可能我对一行了解得不够,抱的希望又太大。”他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黎太太也不多问,垂着头端过酒杯,忽而手下一顿,又侧头看了看黎纪葳,“我打个电话。”
少顷,她返回席间,见两位男士正聊得投契,便问黎纪葳:“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黎纪葳的招牌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润浅淡,“听说DA新股增发大局已定,正向立言兄讨教。”
黎太太眸光似有一闪,轻轻“哦”了一声,似是不经意地笑了笑,“我说呢,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可算遇上同道中人了。”
早些年间,黎纪葳因种种缘由不愿在父亲一手创立的LM任职,却以念书时在股市上的投资掘得第一桶金,此后长期持续的未尝败绩令业内惊叹不已,及至执掌LM前,个人名下的资产已相当可观。
闲聊中菜已上齐,只听一叠声笑嚷,由远及近:“夏如风你个没良心的,有好吃的也不想着早些通知我!”
原点(2)
段立言闻言一怔,即刻回头,漆黑的眼里“噌”就冒了火,“你怎么来了?”
来人也是一愣,满脸笑意瞬间跑了个精光,“我还没问你呢!”说着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你!你个奸商,一准在我妹妹妹夫面前告状了,是不是!”
摊上这么个活宝大哥,黎太太夏如风头大如斗,一手抚着额角直摇头。倒是黎纪葳稍稍探过身,抬手将进退迟疑的夏从赋按在对角的空位上。
相邻而坐的两人立目相视,剩下的那个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的散淡姿态,夏如风只得无奈地奋勇救火,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一下,夏从赋,我堂兄。”
又转向夏从赋,“这位是——”
夏从赋冷哼一声截住她的话,“这位是风度翩翩大名鼎鼎自以为是专断蛮横刻薄又不怕遭报应的段总段立言!”
“啧啧啧……”段立言一面伸了筷子夹菜,一面轻摇其头,“你这哪有半分心理医生的样子。”
“你——”夏医生气得直瞪眼。
夏如风轻叹口气,“江湖恩怨,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解得来的。”夹了筷热气腾腾的鱼腩放在黎纪葳碗里,“趁热吃,凉了就腥了。”
那边夏从赋也平了气,语重心长地开解段立言,“你再怎么不爱听,我还得说一句,知非的问题,症结在于她自身。既然她有中止治疗的意愿,作为医生,作为辅助者,我不能勉强她。”
讲至正题,段立言早已敛了笑,思忖片刻,明知答案十有八九如己所料,仍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指望,“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物理治疗,或者其它……”
夏从赋摇头,据实以告:“除非病情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坦白说,我从来没有打算过用在她身上。”
段立言扯扯嘴角,似乎在考虑该有怎样的反应,“我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说明什么。前几天她提出要分居,现在又停止了治疗……”他眼底一黯,不再说下去。
此言一出,不单是夏从赋大感意外,就连正切着沙律牛排的夏如风动作也稍有一顿。
默然许久,夏从赋忽然抬头,“如风,你怎么看?”
夏如风正同盘子里的牛排较着劲,端详半天后用力切下的一刀偏就错了方位。她泄气地放下刀叉,将盘子推给黎纪葳,“换一换。”
黎纪葳把自己切好的那份递过去,又将她的盘子拿过来,细细切成小块,然后同样放在她手边。
看夏如风吃得津津有味,夏从赋忍不住瞪她,“就知道吃!问你话呢!”
夏如风白他一眼,“不是说了嘛。”
夏从赋愈加莫名其妙,黎纪葳却笑了,“夏如风的意思是,既然到了瓶颈,不妨换个思路试一试。”
沉默长久的段立言目光一抬,“说说看。”
夏如风搁下餐叉,擦了擦手,“不知段总记不记得,《书剑》里,李沅芷苦追余渔同却毫无进展,阿凡提给她讲了个驴子吃胡萝卜的故事。”
“什么驴子吃胡萝卜?我没看过。”夏从赋大言不惭地插口。
“哥……”夏如风哀叹,“叫我说你什么好。”转而撇开他又转向段立言,“你不像他这么没见过世面哦?”
段立言配合地点头,“念中学时就看过了。”故作正色的神态讽刺的是谁一看便知。
夏如风无视夏从赋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只道:“段总是个明白人,只是眼下关心则乱。而你的关心对于段太太而言,未尝不是成倍的压力。与其让她在重压之下滋生逆反心理,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她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段立言若有所思间,夏从赋已奋然击节,面有得色,“不愧是我妹妹,慧根独具,比你大嫂厉害多了。”
“夏从赋,你怎么好意思!”夏如风忍无可忍,“我可是个十足十的外行。这些话本都该由你来说,哪想你这么不争气。”
段立言听得笑出声,气得理屈语塞的夏从赋越发抓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
夏如风也不再搭理自家大哥,放下餐布,伸手挽住黎纪葳的手臂。
黎纪葳会意,带着她起身,向另两人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又在服务生递过的单据上签了字。
“等一等——”段立言起身,定定笑望着黎纪葳,“纪葳兄这样客气,我也不好平白吃你这一顿。不知纪葳兄对DA的新股有没有兴趣?”
因事起仓促,黎纪葳同段立言约定详谈的时间,便携着夏如风匆匆告辞。
两人甫一转身,身后又展开了新一轮拉锯,你来我往不绝于耳——
“……知非先走了?”
“关你什么事……”
“什么话!她总是我的病人……”
“今天上午就不是了……”
……
夏如风捂嘴直笑,黎纪葳侧过头来,轻柔的气息扑在她耳边,清润的声线隐隐含笑:“你故意的。”
“诶?”她抬头望他,双眼里流动的慧黠似是即刻要满溢出来,“什么意思?”
“这么埋汰你大哥,我看他快要被你气死了。”说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略略一紧,黎纪葳眸底渐深,定睛看住她,显然是在警告她,她的装傻在他眼里无从遁形。
“这叫‘时事造人’。本来,我只是想帮耿清泽一个忙,谁知道他们……”夏如风似是无奈至极,“所以我就——”
黎纪葳眉峰一扬,替她说下去:“你就因势利导,为我所用?”
“如今医患关系紧张,”她眨了眨眼,“不给患者家属一点安慰,他哪能这么爽气地主动提出分一杯羹。”
他笑着颌首,“孺子可教。”
“哪里。”她的笑异常动人,“名师出高徒嘛。”
夏如风的提示到底让段立言得了些启发。当天回家后,并未向霍知非提及见过夏从赋,自然也没有问她其它的事。
按着霍知非的本意,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