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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她独自睡在卧室。司徒霄,没有出现,包括连晚餐都不曾出现。
她也没有问菲佣他的行踪。
13日,邵伟等一众商会的人,来到帝景私家会所,他们兴致勃勃地商议着明日的联谊会,而辰颜,仅是更加的落寞,不仅为昨日,她对他说出的话,更是为了乐乐又一天的没有讯息。
但,司徒霄仍旧没有出现。
14日,还是终于到来,这一天,是情人节,也注定,是带着另外一种色彩的情人节。
清晨,辰颜尚在沐浴,电话那端,雷鸣带来一个坏消息,说在大理发现一个似乎是乐乐的婴儿尸体,已派相关人员赶过去辨认。
这个电话,对辰颜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噩耗!
她随手拿起浴巾,裹住身体,就从浴缸里起身,门,却被推开。
浴室的门因是移门,所以并没上锁。
而她一时疏忽,以为他不在,也并没有把房门锁上。
司徒霄站在那边,脸色阴暗:
“你不用去,那个婴儿并不是乐乐。”
这个讯息他昨晚就获悉,并已让人过去,刚得到消息,确定并非乐乐。
他进来,就是告诉她这个消息,以免她担心。
可,她丝毫不理他,径直就往外走。
他拉住她的手臂,她望着他,这一瞥,刻骨严寒。
“放手!”
“你不是说乐乐不是我的孩子吗?既然不是,我不会让你再为一个野种揪心。”
她仰起脸,脸上满是对他的痛绝。
他看着她的长发,心底,骤然是一抹酸涩的味道。
长发为君留,可,这个君不是他,一年的时间,是那个男子陪伴着她!
借着这抹酸涩,他逼退自己瞬间的软弱,一手钳住她,俯低身,狠狠吻上她的唇。
另一只手用力一分,她拥裹住身体的浴巾坠萎于地。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身上充满危险的意味,辰颜仿佛又嗅到景海的味道。
她想逃离这种危险,只引来他更激烈的吻。
他受着她所有给予的不屑,也因此受尽煎熬。
而她,却连此时,都不愿承认乐乐是他的女儿。
这一个多月,从失去乐乐,她的心逐渐远离开始,他真真切切知道了什么叫痛苦,比失去姐姐时还深的痛苦,因为带着万念俱灰的绝望。
曾经,他试图用繁忙的财团事务来重新点燃希冀,可,关于希望的点燃却缺失最关键的一步,因为,惟有她才能点燃属于他的希望。
他把她压到浴缸的边缘,在他即将进入她的那一刻。
他的身下,辰颜突然不再挣扎,她的寒意,让他终于明白,她的心,早与他背道而驰。
她甫启唇,是犀冷地味道:
“若你敢强来,明天的报纸头条将披露你曾经的罪行!”
“罪行?”
“你监禁司徒铭的罪行!”
“呵呵。”他勾起她的脸,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颈部的疤痕,语音愈低,“一个死人是不会让媒体相信你的话的。”
“你——杀了你父亲?”她的双眸因这句话,终于望进他的眼底。
他的心,仅余怅然。
“怎么?对我还会失望?你不是说过,对我再无任何感情吗?”
“魔鬼!”
她诅出这两个字,没有被他钳制住的手,触到冰冷置在一边的摆设,她抓住那摆设,砸向他时,稍滞了一滞,他已偏头让过。
那是一只唐三彩的花瓶,砸碎在地,发出惊心的声音,他和她之间,有些什么,也一并碎去。
他猝然放开她,她正向后挣去,旋即跌进浴缸,淡紫的泡沫将她**的身体围裹。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缕属于欢爱的味道,这味道,仅引起她更深的厌恶。
因为,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并非任何化学香料的味道。
他没有再逼近,向后退了几步,足下,被瓷器的碎片锋利地割裂,洇出的血染红了拖鞋,可,他并不觉得一点的疼痛,心里的痛,凌越在一切之上。
她看到他脚底绽出的血色,却还是颦起眉,拂过不屑地点上一边的玫瑰馨香。
他推开移门,转身离去:
“赶紧换好衣服,宾客都在等你。”
她没有看他,依然浸在浴缸里。
这个肮脏的身体,还要吗?
这个屡次都任由他欲取欲舍的残缺身体,还要吗?
唇边浮起冷冽的弧度:
“出去!”
他的语音同样清冷:
“只要我还没死,你一天就是我的夫人!这点,你最好清楚!不要指望叶苍霆还会接纳你!”
“叶氏,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在苦苦支撑,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说完这句话,移门在他身后轰然关合。
她轻轻颤抖,把头仰起,泪,终于滑落。
窗外,似乎下起雨,如泣如诉。
她换上素白的旗袍,只有袖边,带着金丝的盘绣暗纹,她把长发一并盘起。
径直走出浴室,除了菲佣外,他已不在。
她瞥到莲花的钥匙躺在客厅的置物架上,幽黑地发出寒意凛凛的光芒。
司徒霄本走到会场,老徐的电话让他迅速向地下车库走去。
而此时,辰颜已发动他的莲花跑车,由于第一次开跑车,也由于她取得驾照后这么多年因那次阴影一直没有开车,所以,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
车子向外驶出时,司徒霄已跃身跳进车内。
“停车!”他有些焦灼地看着辰颜,毕竟她没开过HK的车,而且,她以前在鹏城也从没开过车。
她没有回答他,仅是踩下油门,莲花的性能在此时也发挥到极致,随着自动感应卡的识别,停车场的栏杆缓缓升抬时,宝蓝的光泽飞快地驶离帝景。
“你想去哪?我来开,你停下!”
他不能去阻止她的方向盘,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但,倘若她不停下,他担心,道路上的突发状况并不是她这个生手所能应付的。
他看到车,逐渐驶向关口的方向。
“那个女孩并不是乐乐,今天早上已有人过去确认,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她依然是沉默,这种沉默几乎要把他逼到溃败。
他看了一眼前方还算车流稀少的路况,再次道:
“有什么事,你停下来再说,好吗?你这样任性,并不能解决任何的事。”
他凭什么又说她任性呢?
记忆中,仿佛出现那年的情景,她开着车,驶向山下,结果,撞到安沐云,假如那晚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后来发生的事应该会单纯很多吧?
想到这里,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仅一下,她依然恢复镇静。
“颜!”
她或许该让他下车,可,她知道,如果她一旦停下,他会立刻夺过驾驶位,强迫她回去。
所以,她只能继续开,照着以前的记忆,开到关口。
那样,离大理就近了一步。
身边的这个男子,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但,她恨不起来。
“颜,你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肯和我说一句话!”
她望着前面的路,语音里,是苦涩的意味:
“放了我,让我和乐乐平安地生活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你可以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他望着她的侧面,每一眼,都让自己的心,撕裂到无法呼吸。
“你真的,决定和我分手?”反问出这句话,他终于,一败涂地,“乐乐,是我的孩子吗?”
“我没有背叛过你!”她轻轻说出这句话,“你的残忍,我的残缺,在一起,就是煎熬,哪怕,我——”
她隐掉那个爱字。
是的,她爱着他,但,这份爱,让她仅品到伤害。
他不再说任何话,他的残忍?
他说司徒铭死了,她就信,他说他爱她,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为什么,她就记不起呢?
不过,是一场仅属于他的呓梦!
辰颜的眸底,又蕴起深浓的雾气,说出方才的话,却并没有解脱,反是若有所失。
而,此时,速度,已飙到200码。
她逐渐看不清眼前的路,直到,强光闪过时,前面,赫然转出一辆集装箱运输车。
她下意识地踩下刹车,但,两车不过相距一百多米,刹车纵然一踩到底,因雨天的缘故,车轮滑出一路的火星,留下两道焦黑的车辙后,还是一头钻进卡车的底部。
虽然车体的摩擦卸去不少撞击的力量。
虽然,莲花的底盘很低。
可,这样的撞击,还是带着致命的嗜血。
莲花的车身钻进集装箱运输车底时,辰颜只觉到她的座位瞬间向下靠去,随后,他的身体,紧紧抱着她,随着座位的平躺,一并压下。
漫上血腥,长发飘散开来,遮住眼前视线的刹那,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出的一句话: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任何的女人……假如他可以因爱为你付出生命,我,也可以……”
究竟昏迷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醒来时,右腿很痛,脸上,是冰冷的泪痕。
伸手抚上眼角,那里,还有残留的,没有干涸的泪。
她的床前,站着叶苍霆,他的手中,赫然,正抱着乐乐。
乐乐,呀呀摇晃着粉嫩的小脸,望着她,而她,看着心爱的女儿失而复得,心里,没有更多的欢喜。
不过一瞬,她就记起发生过的事。
失忆,或许,真的能让人比较快乐!
“霄呢?”
她问出这句话,Tracy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这才发现,屋里,还有这个女子。
“请夫人节哀,司徒总裁因车祸,伤重,不治身亡。”
她的话语带着公式化的味道,辰颜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颜:
“Tracy,今天不是愚人节。你这么说,真的不太好。”
“夫人,我没有开玩笑,总裁,在车祸中罹难了。乐小姐,幸亏没有辱没总裁的命令,今天早上,终于在苏城的一家旅店找到。拐走乐小姐的安小姐,也已移交警方处理。”
叶苍霆的颔首默认,让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她,听到心里,突然,再没有一丝的声音,连乐乐,伸向她的手,她都没有感觉。
仿佛,那些塞班的星星海沙从手指的缝隙流逝一样,无法握住,原来,当她把那些星星的许愿赋予给叶风时,错过的,就注定,无法挽回。
而神山,却因为彼时她的不坚定,并没有赐福给他和她。
爱她如生命的,何止是一个人。
叶风的离去,她心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可,她还牵挂着乐乐,她还有一点的位置,留出来,给她的女儿。
司徒霄的离去,她还能笑,但,除了笑之外,她失去所有的感觉,连看着再次失而复得的乐乐,都不再有任何感觉。
原来,失去叶风,她以为,心不在了。
失去司徒霄,则是,整个生命,对于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她就坐在那边,许久许久,终于再次笑了出来。
“他这个魔鬼!他用死来逼我!不过是死,不过是死而已!”
她这样笑着,笑到,再笑不出声时,胸口一甜,触目惊心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洒在洁白的医院被单上,却,再洒不进她的眼底。
接下来的急救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她的命,在生死一线徘徊。
她其实伤势并不重,不过由于脚踩刹车用力过度,导致右腿肌肉严重拉伤。
但,生,不过是仁心医院尽最大的力量在挽救,她的意念,连急救医生都看得出,是选择死亡。
这样的生死较量,直到,她的耳边,再次出现司徒霄的声音:
“颜,我答应你,会离开你,但,我求你,一定要快乐的活着,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人,我唯一求过的,只有你,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这个令你厌恶的人,一生一世你都永远不会看见我,只要你快乐地活着。”
她的心电图在此时,终于不再是死水微澜的靠着仪态来维持,而是有了反映,这种反映,使得,在十几个小时后,她终于又苏醒,并脱离生命危险。
睁开眼,耳边依然是司徒霄说的那句话,她的目光所及处,原来,是一台收音机,里面,正反复播着这一句话。
“这是司徒总裁让我转交给夫人的。14日,是情人节,他希望,能借这个节日挽回夫人的心,但,倘若夫人还是执意要分手,这段录音,就会由我交给夫人,而总裁,则会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继续生活。现在,即便总裁不在了,我也想把这段录音放给夫人听。”
Tracy的声音平静,但,望向辰颜的眼底,还是隐隐有着悲痛。
“请夫人一定保重,毕竟乐小姐,只剩下夫人一个亲人了。”
辰颜倚在床际,终于,闭上双眸。
叶苍霆放心地看到她终于脱离危险,没有说一句话,返身走出病房。
这样的时刻,她需要的,是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疗伤。
甫出病房,一直守在椅上的Anna站起身,迎向他,关切地问:
“颜小姐,好多了吗?”
“她应该会很快康复。”他说出这句话,视线,第一次凝注在这个女子身边。
这个曾经,用假结婚,帮助他,让辰颜脱离困境的女子,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即便,因叶仪,她失去最爱的孩子,依然没有怨言地守在他的身边。
他向她伸出手:
“我们回家吧。”
Anna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脸上有红晕蕴起:
“嗯,我们回家。”
她把手放进他的手心,这瞬间,仿佛,家就在彼处,温暖地,亮起,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