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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树笑了,她却突然清醒过来,但却没有羞涩感,她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这会儿把以前不敢说的话说了,反而不再害怕。,
“我想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先喜欢上我……”她很好奇,他们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他没有先爱上自己呢?
车速依然,但东篱却觉得它像是一个汲了不合适的鞋子的老妇人,脚步迟缓,听上去“咔……啦……咔……啦……咔……”
“我忘了……”
他说什么?
风呼啸着,从车的缝隙间吹进来,如此张狂。东篱转过身去倚在车壁上“恩……”
“我也忘了……”
她也忘了,忘了很多事。能忘掉的美好不再叫美好,能忘掉的悲伤也不再是悲伤,她总算知道文隽姐为什么总说自己忘性大,她是不断地在催眠自己,忘掉过去。
从此以后,她也是个失忆的人,是一张没有涂写过去的白纸,干干净净,毫无负累,心头,却空荡荡……
暖风琴行坐落于学院路的最边儿上,平时往来的人不多,正是练琴的好地方。市的上午,有海边特有的纯净与高旷,阳光直射,女孩子撑着花伞从门前路过,不禁被里面的吉他声吸引。从落地门前望去,一个男子抱着吉他,轻声弹唱,似有些莫不经心,但就是这份儿不在乎劲儿让他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她再看,哎呀,侧脸那么好看!剑眉浓密,鼻梁高挺,紧抿着薄唇,额前一点碎发剪得很短,眼神没有焦点却愈显得深邃,一双手轻轻摆弄,指法娴熟,或急或快,但还是那股子不在乎劲儿……他是哪里的,S大?大?电大,体院还是艺术学校的?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艺术生,只是只是……
哎呀,要不要进去问一问啊?!她心里还在犹豫可是一双手早就不听使唤,轻轻把门推开,有些羞怯。
假装围着四周转了一下,再偷偷地回头望两眼,她指着墙上的吉他问“老板,这个……这个多少钱?”
外行人。
文聿轻笑,继续拨他手上的弦。
“这个300。”
“那这个呢?”
“这个500。”老板耐心地回答她。
“那这个呢?”
“这个就贵了,得小一千吧……”
“那他这个呢?”老板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小姑娘气势十足,指着文聿手上的那把吉他说。
“额……”老板无奈地笑“他这个你就不要想了,很贵很贵很贵很贵……”他一连说了那么多“贵”字让女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嘀咕一声“能有多贵啊!”
“要是我在这里买吉他,你们会不会送免费的课程?”
“指导指导是可以的,但是要专门学的话,得交学费。”老板还是那样笑眯眯的。
“那他来教吗?”女孩又指着文聿说,老板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收你多少钱你能不能学的起……“他说得全是实话,自己屋里所有的吉他加起来都不赶他手上的那一把,你能请得动就请吧,我可不管!老板抱着看好戏的想法把问题推给文聿。
“老师,你能教教我吗?”女孩倒也真诚,一双眼咕噜噜地看着他。
“你真想学找谁教都一样。”脸变得太快了,放下吉他,转身去了柜台后坐着,女孩望了一眼,只看得见他修长的腿和脚。
他那双鞋很贵吧?我一定要把这吉他学了!她暗暗发誓,对老板说“我下午提了钱就过来,再见!”真是小孩子,一脸的硬气,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苦。
“又一个被你伤了心的人。”隔间的帘子被打开,一个长发女子走了出来。
“别抽了,再抽你会死的!”她看了一眼倚在墙边吸烟的男子,踹了他一下,坐在他旁边。
“猫猫姐,你为什留这么长的头发?”文聿问,她也留长发的,又直又亮,却很少放下来。
“这个啊……”被叫做猫猫姐的女子手扶着脸颊“一开始是因为没钱理发,就放任它这样疯长,后来……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试过理光头吗?”他又问,闭上双眼,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光头倒是没有,不过以前头发很短,像是男孩子。”
“猫猫姐,你为什么出来流浪?”她跟他说过,青春的黑夜挑灯流浪,一把吉他浪迹天涯,天真又浪漫,却很少有人真的能做的到。
“因为……”她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这个人太讨厌,自己不高兴非得把别人弄得也哀戚戚的。”
“别抽了!”她抢过他手里的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难得还有女的把你折磨成这样。”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
“恩……”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妈妈第一次给他读这首诗的时候他很纳闷,“那我和家树算是青梅竹马吗?”
“你们?”妈妈笑“宝贝,家树是男孩子你也是男孩子,你们是发小。青梅竹马就是小男生和小女生一起长大,然后变成大男孩和大女孩,然后变成男人和女人。”
“啊?”他拖着长长的腔调,极不情愿“那我岂不是和陶呆瓜……”
妈妈笑“对啊,她是青梅你是竹马,你们是一对儿。”
“什么是一对儿?”他十岁了,可是这方面迟钝地可爱。
“一对儿……”闵怀戚继续逗他“一对儿就是我和你爸爸这样,每天睡在一起,然后有了文隽又有了文聿……”
“啊?”他张大嘴,那他不是要和那个呆瓜生小孩儿?惨啊,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像她一样笨死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生的孩子是该叫“小文聿”呢,还是该叫“小呆瓜”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为了弄得清楚,不得不屡次地在放学的路上截住她,骑着自行车围着她转,逗她气她欺负她,他跟那三个说这叫“文聿骑车来,绕圈逗呆瓜。”
真是个乐子,可是后来怎么逗着逗着就变味儿了呢?
“哎呦,想起什么了这么个美啊!”那个叫猫猫姐的女子去推他,真是妖孽自有妖孽磨,她可是真的想见见那个被称为陶呆瓜陶呆呆陶笨笨的女孩子了。
“
正文 81她劝我从容相爱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would not agree。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I am full of tears。
……
吉他轻颤,悠扬的女声响起,在空荡的空间里尤具穿透力。唱的人和听的人心神都酥了,一曲终了,全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文聿才问“猫猫姐,爱一个人该怎样你知道吗?”
“你说该怎样?”女子回他,轻笑“知道刚才那首诗说的是什么吗?”
“知道。”他叹一口气“叶芝《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黄柳园畔,我和爱人相遇; 她纤足雪白,走过柳园。 她劝我从容相爱,如叶生桠梢; 可我年轻糊涂,未听她劝告。 溪上田间,我和爱人伫立, 她纤手雪白,轻搭在我肩。 她劝我从容生活,如草生堤堰; 可我年轻糊涂,如今泪流涟涟。”
“我最喜欢的一个译文版本。”所有美丽隽永的诗歌,不在多么华丽的辞藻,而是暗流深涌的情感,以及一种被岁月沉淀下的哽咽的了悟。
哭泣也嫌多余,不如喝一杯酒,唱一首歌或跳一支舞。
“我有时候总想是不是我太纵容她,没有原则地退让,才让她这样不珍惜……”他把头埋在膝间,瓮声瓮气,极不情愿承认自己的失落与在意。
“我听别人说,青春是拿来挥霍的,那是你的权利。人年轻的时候没脸没皮没心没肺,最勇敢最无畏,这个时候多折腾折腾自己不算坏事。”
“不受点伤算什么爷们!”狠狠捶他的肩膀,惊叹“哟,好优美的肱二头肌!”
“猫姐……”文聿颇为无奈,这个女人往往都是说三句正经话,再也不肯老实。
“好好……”不能再给小朋友做不正确的示范了,叫猫猫姐的女子咳了一声,正襟危坐“最后一句,做那些让你心安的事,不管是对是错。总归是你喜欢的人,怎么宠都不过分!”
幸福感与年龄永远成反比。人越长大,便会对这个世界有越多的失望。相信是一种天赋,相信爱情尤其如此。也唯有相信才能让我们更幸福。
“总有一天,她会用二十分的柔情来还你今天这十分的苦痛,好孩子,主会保佑你!”
“阿门……”
文聿看着眼前忽然沾了沾唇在胸前画十字的女人,再次感到惊悚,情绪全部坏掉,这就是猫猫姐,可以姿态优雅,神情高傲地坐在灯光下轻唱——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亦可以拉高裙摆,踮着脚尖跳disco,然后说爱情算个屁,伤感算个屁,人生又算个屁!
豁达的人该有豁达的活法,固执的人也是。
“来东篱,喝一杯水。”王生把矿泉水打开,递给她。东篱接过来,却不喝,巴巴儿地拿着发呆。王生看一眼眼前的小女孩,这才几年,竟也长成了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比起她那个妖精姐姐来,绝不逊色。但是她太冷了,这会儿因为紧张,面色苍白,在月色下,就如一张浸了水的白纸,越发的凝白,沉重,不堪一击。
“王生哥,你说华少会准时来吗?”这边是郊区,开发阶段,低矮的山头,荒草丛生,火车车轨从中穿过,像是一条丑陋的疤痕,还有大片废弃的房舍,高大的钢铁支架也足以掩人耳目,他们的车就停在一片密林后边,黑色的轿车,很小却也很灵活,这时候就像一只藏匿着的夜猫,伺机而动。
“肯定。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女人。”他开她的玩笑,果然,东篱紧绷着的肩膀略微松弛,对他露了一个笑容。华少的为人王生再了解不过,凡是出来混的能有几个好东西,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欧阳老板手下的这个一号小喽啰最近常在高速上溜冰,被抓了好几次,有一次Hight大了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现在又背着欧阳文攀搞这个,这种人就是作死……”他不敢吸烟,又觉得火急火燎的,便凭空比了个抽烟的姿势,然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其实这些事,在道上都不算秘密。欧阳文攀这几年做大了,在榴园市他怕谁?你知道市里欠了多少外债,全榴院市都指着欧阳家过了,横县的基础设施比市里都不差,现在学校里的孩子直接分榴园派和横县派,一个仗着自个儿是正儿八经市里的,一个仗着自个儿有钱,都是大爷!你说这样,上头舍得动他?”
男人兴奋起来总会夸张一些事实,但有些事情他说得又确有道理。欧阳家的矿区基本都在横县,由老太太亲自坐镇。东篱没去过,但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基础设施建的出奇的好,厂里职工的待遇也是相当的高,单只房产一项,便让人十足十的满意,七八十坪的房子据说也就*万,在这个万民蜗居的时代怎能不让人心动?
东篱没有说话,这些事她不懂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关心家树的安危,便是屏气凝神,也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小心。
“还有内幕消息……”男人八卦起来不是不可怕的“华少老婆宋娇颜你知道吧?政法委一把手的闺女,要不然欧阳文攀会那么倚重他?一把手还有个小女儿,哦,对,还是你们学校的,刚上大一,听说大领导有意和欧阳家联姻……”
“嘘……”东篱打断他的话“有人。”在她们左前一百米的地方,静悄悄地停了一辆车,过了半响再无动静,从望远镜中望去,车上只坐了两个人,临近她们视线的那一个右脸颊上有一道疤,从鼻梁骨中间直穿到耳根,看上去狰狞不已。东篱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那里看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此时距交易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王生哥,你看这两个人。”东篱把望远镜递给他“我觉得很面熟。”不知为什么,那条疤痕那样扎眼,倏地把她的心提起。
“不对……不对……”王生一边看一边摇头,他忽然转头“东篱,我知道他们。”
“这两个是死刑犯,从东北跑过来的,是欧阳文攀养的两条狗……”他忽然跌坐回驾驶座,“我的人告诉我,这件事欧阳文攀并不知情。”
“错了……错了……”他看东篱一眼,两人都明白,如果这是场阴谋,谁才是最后的*盘手。敲山震虎,原本敲得是华少及他后边的势力,顺便给欧阳文攀以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