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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晨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我晕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那么久吗?
顾晓晨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还没有昏睡过那么长时间呢。
护士敲门进来了,替她量了体温,微笑说道,“顾小姐,这一个星期都要吊针,上午或者下午都可以。”
顾晓晨起来洗梳一番,想要离开医院回家。正在洗脸呢,有人走进了病房,小柯立刻招呼应声。顾晓晨走出洗浴间一瞧,只见言旭东神色匆匆,十分焦急的样子。他也瞧见了她,一下上前,望着她左看右看,“晓晨,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只是发烧。”顾晓晨笑着说道。
“真的?”他像是不放心,再次问道。
顾晓晨郑重说道,“真的。”
“现在可以出院了吗?”言旭东扶住了她,扭头望向小柯。
“可以出院了。”
言旭东顿时松缓一口气,又是说道,“我送你回家!”
顺利地办了出院手续,言旭东开车送顾晓晨。车子开出医院,言旭东不时地瞥向她,沉声说道,“咏心和沈若她们在忙,让我带句话,下班后就来看你,让你好好休息。你现在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顾晓晨的胃空空的,可是她却没有胃口。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他皱眉的样子。
睡着了,她却反复地做同一个梦。
那个梦里,烟花盛开,她发疯似得寻找第六座会堂。
※※※
一连吊了几天点滴,加上这些日子在家静养,顾晓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休息了四天之后,她无法忍受那份无聊,终究还是忍不住去公司消了病假,请求上班。蔡桦起初并不同意,因为她的病还没有好。可是顾晓晨十分坚决,她只好无奈答应了。
“如果你再晕过去,那我可要让你休假一个月休息!”蔡桦放了话。
顾晓晨笑了,自然是保证。
重新回归到投行部,工作小组的同事自然对她关切询问了一番。而让顾晓晨感到奇怪的是,袁飞对她的态度也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奇怪之余,她终于也知道了那天晕过去以后发生的事情。
“晓晨姐,你和伍氏的贺总是什么关系啊?”茶水间里,小文轻声问道。
顾晓晨一愣,淡淡说道,“以前是上司和下属。”
“就这么简单?”小文有些不信,笑得贼贼的,“可是你晕倒的时候,是贺总抱你去医院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
顾晓晨万万没有想到,那天送她去医院的人竟然是伍贺莲。站在茶水间里,顾晓晨的心像是煮开的咖啡,扑哧扑哧地跳动,无法冷静。她捧着咖啡,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他,整个人莫得紧张起来。喝了一口咖啡,反被烫了舌。
据说,那期项目的方案总算是定下来了。
顾晓晨休息的期间,投行部的几个重要负责组员这几天已经开始去场地规划。
湾仔区,港岛北岸线的一个细小多沙的海湾。这里曾经只是个海滨小村,人口稀少,大部分是渔民,他们集中在洪圣古庙一带作业。近年来发展迅猛,如今的湾仔区已经开发,成为新旧并存的独特社区。
伍氏与内地的某地产商开发港湾度假区,沿着港湾线,度假区的住宅可以俯瞰整个港口景色。
这期项目的成功,也预示着伍氏开始进军房地产。
气温很高,港湾城区,吹拂而来的风都带着特有的湿度,黏黏的。
顾晓晨随着同事正在做实地勘察,记录着详细。
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车。
车后座,英俊冷漠的男人透过贴着黑色膜的车窗,望着那几人。他将车窗微微降下,炙热的阳光瞬间刺目。男人开口对着司机说了什么,小陈立刻下车,奔向那几人。而后,正在工作的顾晓晨回头望向了车子,迟疑了下,她迈开脚步徐徐走来。
“贺总。”顾晓晨站在车外轻声喊道。
伍贺莲的目光正视前方,沉声说道,“上车。”
顾晓晨默了下,绕过车身上了车。车内的微凉,配置了风扇吹着空气,冷风就没有难过了。她坐在他身边,心猛得一窒,实则无法平静,还在倔强得保持着淡淡口吻,“贺总,有什么指示。”
伍贺莲并不说话,顾晓晨又是等待。
静默了五分钟,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贺总?”顾晓晨忍不住喊道,他却将一只保温瓶递给她,“喝了。”
304:我会当真
顾晓晨愣住了,这个刹那,她的视线慢慢地从他硬朗冷漠的侧脸移开,转向了他手中拿着的保温瓶。怔忪地望了一分钟,又是收回,再次望向了他。忽然之间,那丝丝冷漠竟然像是被阳光晒尽,透着些许温情,竟让她暖中生涩。
顾晓晨没有去接,反是红了眼眶。
伍贺莲沉默地将保暖瓶的瓶盖旋开,一阵浓郁的鸡汤香味充斥于空气里,勾起人的食欲。他又是将保暖瓶往她面前递,示意她接过,不疾不徐地说道,“喝了再去。”
顾晓晨低着头,恍惚茫然。
伍贺莲抓起她的双手,直接将保暖瓶塞在她的手中,霸道地让她捧住。他沉默了许久,见她迟迟不喝,耐心点滴丧失,不悦地喝道,“我让你喝了再去!”
有多久没听过他的声音,有多久没有见到他,像这样坐在一起。不过是一些日子罢了,怎么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份酸涩搅得她难过难受,她倔强得撇嘴,使劲地屏住眼泪,不让它们在这个时候懦弱地落下。
“快喝!”他又是喝了一声,男声冷而刺耳。
顾晓晨浑身轻颤,一下拿起瓶盖旋回保暖瓶,“谢谢贺总,我想不用了。”
她刚要将保暖瓶放下,伍贺莲一把抓住她的手,连带着握住了保暖瓶。他豁得扭头,她徐徐抬头,四目相对,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僵了好久。她轻轻地别开脸,双眼红通通,泛着水润光泽。
“不喝的话,我现在就告诉商银,撤消合作。”伍贺莲幽幽说道,俨然是威胁。
顾晓晨咬了咬唇,吐出两个字,“我喝。”
伍贺莲松开手,她机械似地将保暖瓶的瓶盖旋开。浓郁的香味,当归鸡汤,放了红枣、枸杞,还有许多补气养血的食材。她捧着瓶子,掌心的温度一下子渗进肌肤,涌向心头。
顾晓晨默默喝完鸡汤,放下保暖瓶,“谢谢贺总。”
她终于将车门打开,跨出车身。
伍贺莲没有阻止,只是取了支烟点燃,猛抽一口。
反手关了车门,顾晓晨转身走回正沿着港湾巡视的同事。迎着热风,眼眶里积聚的雾气迅速被风吹干,寻找不到半点痕迹。
每日的下午两点,正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
大伙儿巡视着场地,在图纸和文件上做着周密记录。尽管还打着伞,可是汗水不断孜孜流淌,显然都热得吃不消了。司机小陈从远处奔来,怀里抱着一只大箱子,他一边走一边喊道,“贺总让我给大家买了饮料和冷饮,大家不要中暑了。”
“谢谢贺总!”
众人露出了笑脸,确实又渴又热。
夏日里最解渴的东西,盐汽水和盐水棒冰。
一人拿一瓶,外加一支盐水棒冰,站在阴凉的地方乘凉,突然觉得那份炎热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顾晓晨坐在石头上眺望港湾,海湾的水好蓝,和天空连接,分不清界限。
休息了半个小时,众人继续开工。
※※※
阳光终于不再那么炙热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四点。
众人也终于收过,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步履虽然沉重,可是精神却很好。赶回附近的大厦整理东西,再休息一下就可以各自收工回家了。大厦里都是冷气,果然凉快舒爽。回到休息间,众人乘着还有时间将记录的数据资料输入笔记本电脑里。
顾晓晨则前往办公室,向袁飞汇报情况。
前方就是办公室了,可是顾晓晨却感到小腹一阵奇异的疼,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弯了腰,扶着墙走不动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袁飞阿谀的男声传来,“贺总,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这期项目,请您放心。”
袁飞原来是要恭送伍贺莲,可是没想到一打开门,却见回廊里站着一道身影。顾晓晨脸色苍白,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顾助理,你怎么了?”袁飞问道。
“没事。”顾晓晨硬是直起了身体,轻声喊道,“贺总,袁经理。”
伍贺莲眼眸一凝,迈开脚步,作势是要离去。当他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却一把抓起她的手,霸道地抓着她走,冷硬的男声从前方飘来,“袁经理,她提前下班了。”
袁飞目瞪口呆。
“贺总……”
顾晓晨疼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加上还被他拽着走就更加难过了。直到乘着电梯走出大厦,她已经疼得不行了。车子就停在大厦外,伍贺莲一打开车门,顾晓晨直接捂着小腹蹲在了地上。
伍贺莲一下将她抱起,抱上了车。
车子徐徐开动,他英俊的容颜阴霾无比,从未有过的厉声喝道,“病还没有好,谁让你来工作?你以为自己是谁?明天不用来上班!我不需要病人替我卖命工作!”
方向盘打转,伍贺莲扭头瞥向她,只见她疼得一张小脸纠成一团。
他伸出一只手去碰触她,以为她又犯病,“是不是又发烧了?”
他的大手那么温暖,顾晓晨贪恋他给予的呵护。闭上眼睛,小腹还在胀疼,声音虚无轻渺,“你不要关心我对我好……”
眼底什么东西在凝聚,她幽幽说道,“我会当真。”
305:卫生棉
顾晓晨的眼前黑暗一片,疼痛绞着她,让她无法思考。可是她不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软弱,不许自己沉溺于他短暂的温柔。即便她渴求,她贪恋。像是早就知道结果,她的声音更加轻了,轻到几乎在自言自语,“这次还要麻烦贺总送我回去了……”
原来,一个人不是什么都可以。
比如现在。
沉默了许久,伍贺莲一直没有说话。
车子驶过前方,而他低沉浑厚的男声突然从耳畔响起,那么虚无缥缈,“那就当真。”
只感觉轰隆一下,脑袋像是被人砸过一样。
瞬间的晕眩以及诧异,伴随无止尽的渴望和痴求。奇迹一般,怎么连疼痛都好象减缓了。顾晓晨霍地睁开眼睛,余光瞥向了他。好看的侧脸,他的鼻梁英挺,没有丝毫情绪,专注地开车。她竟是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愣愣地盯着他,只以为这是一场错觉。
刚才是她幻听了吗?
小腹的疼痛再次加剧,顾晓晨又眯起眼睛忍受着绞痛,额头又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伍贺莲不时地扭头望向她,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小手,隔着手背覆在她的小腹上,烦躁地说道,“怎么会肚子疼?我送你去医院!”
顾晓晨清楚察觉到自身是什么状况,她十分尴尬,紧咬着唇无力说道,“不用去医院。”
“不行!一定要去!”他霸道地反驳,显然不会听她的。
她蹙起眉头,十分懊恼,“不用去医院,我只是……我只是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他依旧固执地探询结果,却有些些傻。
顾晓晨简直是想死,不是被疼死的,而是被尴尬死的。她闭上眼睛,轻如蚊吟的声音说道,“我……那个来了。”
伍贺莲明显一怔,顿时默然无声,不再言语。
车子开到大楼外的巷子口,就开不进去了。停了车,伍贺莲立刻下车。顾晓晨也想下车,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她这一边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她望向了他。而他微微弯腰,那么轻松地将她抱起。
从巷子口到大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现在又是大白天的,自然有人瞧见了他们。
顾晓晨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不知道是疼得太厉害了,还是他的温柔沼泽让她迷足深陷,只想赖在他的胸膛,好久好久。他抱着她走进大楼,搭乘电梯。电梯一路往上升,每次电梯停在某一楼层,电梯外的人瞧见某人一张肃穆冷煞的俊脸,也不敢再搭乘。
走上阁楼,伍贺莲沉声问道,“钥匙?”
“放在包里,包在公司。”顾晓晨深呼吸一口气,累得不行。
伍贺莲二话不说,猛地抬腿,直接将门给踹了。
“砰——”一声响,顾晓晨更觉头疼,“你做什么?拆房子吗?”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夸张,门没有被他踹飞,只是门锁坏了。伍贺莲几个大步走进阁楼,顾晓晨轻声说道,“我要去洗浴间。”
他又是抱着她去洗浴间,顾晓晨睁开眼睛望着狭小的洗浴间,视线扫向平时摆放卫生用品的玻璃架。玻璃架上空空如也,只剩卷纸了。
怎么会那么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