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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电话给程葭露,这姑娘约莫是真的开始死心了,语气冷淡无味,对周遭失去了兴趣一般,但总好过自我伤害。现实的压力足以逼着人为生计而摸爬打滚,这些个伤情也只是有钱人可以长时间把玩的游戏罢了。所以姚璟溪并不担心程葭露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状态,总有一天会被迫提起兴趣的。不是她们委身于现实,而是生存不让她们从良。
上邮箱的时候看到了行政部群发的邮件,下周三是最后一个工作日,春节假期十五天。这大概可以算的上是个好消息了。往年在译德的时候,老板都是要压榨到除夕前一天才放人的,外地员工与本地员工都是如此,请假也是请不出的。所以每年她都只能买到站票,好在自己家离n市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了。今年看样子可以摆脱站票的厄运,翻身做主人了,想到这里,手敲键盘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这大概就叫做归心似箭吧。小的时候渴望着早日独立,搬到外面自己住,如今常年在别的城市,却时常怀念父母的唠叨。
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想出去吃饭就甭想了。打开食品柜,还好还有一碗泡面,又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蛋,将就着先吃点吧。
刚把碗放在桌上准备开吃,咚咚咚的就有人在敲门。
秦子砚满身风雪的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姚璟溪赶紧侧身迎他进屋。
“这么大的雪,怕你一个人在家没饭吃。”他都去了身上的雪,换上拖鞋,这才进屋。
“我刚刚泡了碗面。”
秦子砚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吃方便面不健康,然后让她去厨房多拿双筷子,他打包了几个小炒。
姚璟溪木木的去了厨房。这情形好像两个人过家家。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
秦子砚想找张纸垫一下桌子却遍寻不到,看到纸篓里有废纸便顺手拿了起来摊平。正是刚刚某人之前扔掉的一张。他匆匆地读了几行便已猜到了出处,无奈没有任何署名,不然他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让她念念不忘。
见璟溪过来,他不着痕迹的将两个打包盒压在上面,油渍渗出化开,字迹开始模糊。如果从她心底抹掉一个人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没开车?怎么一身是雪?”
“开了,买完饭菜后却发动不了了。好在快餐店就在小区门口,就把车停那,步行过来了。”
姚璟溪哦了一声,就开始扒饭了。可怜了那碗方便面就这样被嫌弃了。
“你没去上班?”怕他重提昨晚的事情,她只能不断地找话题。
秦子砚说最近年底,外事活动少了很多,所以他最近还比较空闲,时间也自由多了。
璟溪在心里暗想:这可不是件好事儿,一有空你不得天天往我这儿跑。
“据说你们下周就能放假了?”秦子砚也开始掌握话题的主动权。
璟溪点点头,这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心情忽然开朗了,饭菜也觉得香了。
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他感到十分满足。不知道何时起,他的心竟然消瘦至此,只要她感到幸福就好。
这丫头的心里被过去的悲伤打了一个无底洞,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填满。她留在回忆里不肯向前走,而自己却不能用蛮力把她拽出来。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眼前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子可以充满阳光,毫无顾忌的笑。
他愿意站在她身边,安静的等待,等她自己从黑暗的洞里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她出来的时候,上前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在翻译建筑资料?”收拾完桌子的秦子砚瞄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
“嗯,太头疼。”
秦子砚自顾自的坐下来,看了下她的翻译,然后做了些修改。璟溪觉着这人可能是处女座的,这么追求完美。脑子里想着,嘴巴就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生日?”一出口就后悔不已,这貌似是女朋友该关心的问题吧,自己怎么又犯错误了。
“嗯?”秦子砚抬头正好看到姚璟溪后悔的囧样,他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比你的生日晚三个月零七天。”
璟溪居然真的派起了手指,心里暗数着日子。五月三号,金牛座,居家男人,最佳老公之选。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个,这初稿我要是放假前完不成怎么办?你会不会扣我工钱?”
这丫头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犯傻啊。
秦子砚安慰她说只要三月份之前给他就好了,让她压力别太大,对于翻译也不要太苛求,毕竟只是作为mike的参考资料的。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秦子砚就说下午还有个部门会议要开,先告辞了。璟溪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太尴尬。
虽然说三月前交稿即可,但对工作一向上心的她却并不想让自己的拖延症有个发挥的契机。还是尽量春节前做完吧,不然过年的时候心里还要惦记着这事儿,玩也玩的不痛快。从小,她的假期作业就是放假的头几天搞定的,不像其他人先玩的痛快,最后几天才开夜车赶着做完。
她总说自己是个喜欢先苦后甜的人。
就好像吃葡萄,她总喜欢先把酸的吃掉,然后再慢慢吃甜的。可是有的人却喜欢先挑最好的吃。照理来说先吃好的人是乐观的,因为她吃到的每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而璟溪属于悲观的,因为她吃的每一颗都是剩下的葡萄里最差的。
然而钱钟书却说,事实上刚好相反。因为像姚璟溪这种人永远还有希望,可以吃到最好的,而另一种人却只有回忆,最好的已是过去
第22章 Chapter 21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华灯初上;骤雪暂歇。姚璟溪摸了摸肚子;实在熬不住五脏庙的折腾;倒腾了冰箱和柜子;愣是没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没法子,还是要自力更生。
下楼吃了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翻遍了衣服口袋也没找到钥匙。天要亡我!今天定是诸事不宜的烂日子。现在怎么办?在大街上睡一晚;那明天报纸上又会出现“路有冻死骨”的特大新闻了,这对正在参选全国文明城市的n市来讲是多么见不得光的事。别人死了或许还能或个追封,她要是真露宿街头估计还要落得个拖后腿的嫌疑。
公司的办公室抽屉里还有把备用钥匙,要不去公司一趟吧。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公交估计已经没有了;翻了翻口袋,还有那么几十块钱,干脆就打车吧。哎,想想都觉得今天亏大了,请了一天假,好不容易保持的满勤记录被打破,全勤奖倒还是小事,请了一天假就要扣一天工资啊,现在还要花几十块的冤枉钱去公司拿钥匙,真是流年不利。
打车来到宝丰大厦,电梯直上15楼。公司不会也锁门了吧,那真的是苍天有泪了。按了指纹,咔嚓一声,门开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灵异事件,据说是冤魂载道。
死了死了,今天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手不由自主地摸住了脖子上戴的那块开光过的白玉。心一狠,死就死吧,啪一声按下了开关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小璟,我好想你……”声线柔和,穿过空气,传入耳中,有种传世的遥远与摩挲。
n年前的暑假,他也这般说过。
那似乎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那年暑假本来他们是打算一起回家的。可是江念时却被临时通知东北亚博览会的志愿者八月份要培训。本来北方院校的假期特点就是暑期短寒假长。暑假一共也就40天左右,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假期留校了。所以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经历离别。虽然说小别胜新婚,但对于刚在一起的热恋男女来说还是挺折磨人的。
所以,当某天早晨姚璟溪醒过来时看到一条条的手机短信时傻眼了。江念时给她发了好多短信,但每一条都是一样的内容:小璟,我好想你。从十一点发到凌晨三四点,显然他是失眠了。虽然是短短的六个字,读在心里却是步步生莲。江念时向来是个低调内敛的人,这样直白的话他几乎从未说过。即使是那时候他答应璟溪的追求,璟溪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说呢?想要从他口里说一句“我喜欢你”估计比登天还难。
四年来的夜夜夜夜,她无数次希冀过这样的短信会再次出现,哪怕是他的误发也好。可是,每次起床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心一次次地往下坠。
她睁开眼睛,心里竟是异常平静,她心里明白,该来的躲不掉。抬眼看去,蹙起了眉头,他坐在她的位子上,抚摸着璟溪以前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一副憔悴的样子,满身酒气。
换做以前,看到他这幅样子,璟溪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现在她的脚定在那里,提不起来。
江念时你也看到了她,他站起来,踉跄而快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小璟,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是我在国外的每一夜都辗转反侧,总觉得莫斯科的星光就是你爱笑的眼睛。我受不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告诉你我很想你。”
不可否认,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脸上却仍旧强作镇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他的声音坚决有力、掷地有声。
璟溪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这样的怀抱太迷人,再这样下去只会沉沦到无边苦海。可是江念时却将她牢牢圈住,头低下来想要吻她。璟溪不断抗拒,却只能无济于事,最后筋疲力尽,无力地望着窗外的无边黑暗,任他的嘴唇覆盖而下。是谁说的,嘴唇薄的人是最薄情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无力与冷淡,江念时低声地以一种放□段的卑微声音在她耳边说:“小璟,对不起,我错了。现在我认错还来不来得及?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四年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四年,如今终于等到了。
再也无法压抑,四年来堆积在心中的委屈、不甘、怨恨、痛苦、悲伤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好像多年的冤案沉冤得雪,好像一直被否决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赞赏,那一刻悲从中来,就想把所有的一切哭出来。
他怎么能够在深深伤害她以后还如无其事地让她回来?她是恨他的,恨他在她最快乐的时候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也是爱他的,四年来的日日夜夜她都过得不快活。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要回到从前,竟没有半点喜悦。
见她沉默不语,江念时不由的松开了手臂,没想到璟溪趁机逃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有自己的西装上,一片深深地泪渍。他想追出去,可是却再也没有勇气。
年少时,我们以为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认为那些给与自己炽热爱情的姑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多年以后,我们循着旧地图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爱了。刻舟求剑,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姚璟溪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发生这么多邪门的事情。现在好了,钥匙没拿到,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街上晃荡做个流浪汉。街边的积雪很厚,但是被灰尘所染,不再是纯白无暇了。
她掏出手机,将通信录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收容她一晚的人,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只能苦笑。
这时候,电话响起,真是及时的救命稻草啊。一看是秦子砚,不免有些心慌。
“丫头,这么晚你在哪儿呢?我敲你家门一直没人应,我担心你。”
“哦,我在外面。出来时候没带钥匙,回不去了。”
“你现在在哪?”
璟溪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完全陌生,她竟然已经晃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心有些慌了,脑子里闪现的是单身女性遭劫的画面,说起话来不免带了哭腔:“秦子砚,我好怕,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她这哭腔的字眼一个个蹦到秦子砚的耳中,简直难受极了:“丫头,别着急。你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建筑物?”
姚璟溪报了几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大厦名称。
“你就在那等我,那也别去。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了吗?!”
姚璟溪拼命地点头,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她企图从这动作中感受到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子砚终于赶来了。当他看到璟溪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坐在花坛石阶上的时候,揪心至死。立马飞奔过去,揽她入怀,轻轻低吐出两个字:“丫头。”
只是这两个字,让姚璟溪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她第一次觉得这普通的两个字,温情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