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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年一伸手，“请坐。”
安阳露出诙谐的笑意，“周末还在家里用功，真不愧为商业上的奇才。”
“安公子过誉了。”
他冰山的俊脸上不露丝毫笑意，完全是客气的态度，“今天过府是有什么事吗？”
安阳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灸热的笑容露出来，耀眼得几乎要折射出光芒，清贵逼人的脸很是热情的样子，“顾言在家吗？”
已经到称呼名字的地步了吗？
一瞬间几乎有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空气里爆发着一股火药的气味。顾岑年剑眉微扬，脸色愈发沉静如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安公子认识小言？”
安阳掀了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错，我和顾言约好了再见面，今天正好有空，就来看看她。”
“是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启唇，“我没有听她提起过？”
“是吗？”
他讶异地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必竟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应该不用向哥哥报备才对？”
第5卷 第47节：五，漩涡（7）
“安公子的意思是，我阻拦了她交友的权利？”
“我并没有这么说。”
他微笑道，“只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才对。”
“那我可以问小言和你的关系只仅止于朋友吗？”
这句话已经相当失礼了，可惜他控制不住自己这么说，安公子渐渐隐了微笑，“当然不止于此，我们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这个词恐怕不能用在这里吧，安公子已有如花美眷了？”
安阳停顿了一下，“不错，但不否认令妹会成为我的真爱。”
“安公子的真爱也未免太多了些？”
他掠过一眼报纸，上面还写着“疑安公子最爱的女人”等字样，心境不免大坏，“小言下个月就会和我订婚了，所以请安公子节制一些，这是为了小言的声誉着想。”
安阳优雅的脸转瞬间变了颜色，琉璃般的瞳孔只是深沉地掠过他的脸上，悠长得似乎要令人窒息。
顾岑年狭长的眸子略微挑起，“你不信？”
“为什么不信？”
仅仅是过了几秒钟，安阳的声音才终于从微微勾起的唇角露出来，声音一瞬低到极致。但还是分毫未变地传入了顾岑年的耳朵里，“我以为你们是兄妹。”而且是恋妹的兄长和妹妹。
他以为，只是恋妹而已。
一丝讶异很快在顾岑年眼中一闪而过，他淡淡地掠过冷光，定定看着耀眼的男子说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想必安公子也清楚。”
当年顾氏收养顾言的时候，虽然不是大张齐鼓，但也不是秘密收养，至少圈内还是很知名的。他不相信安氏对会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安公子素以精明见长，走一步已计算百步，知与不知只看天意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缓缓露出得胜的神情，略略语调高昂一些，“难道安公子不知道，小言与我情投意和，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决定了订婚的事情。”
“是吗？”
像是终于撕裂空气的声音，安阳素来薄凉的唇角微勾起来，动人心魄的脸反现一脸阳光。可是眼底藏着许多晦涩，任谁也会被他眼里一瞬间的蛊惑吸引了精魂，他像是黑夜里出现的暗影，却是勾魂的使者。他的眼角落到楼上的纯白身影时，嘴角薄薄的笑意完全没有了，渐渐露了讥诮，“原来如此，那恭喜你们了。”
顾岑年只是盯着他的脸，心里微动，站起来同他握手，“同时也祝你们夫妇美满。”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安阳的语气很耐人寻味，“谢谢关心了。”
两人目光相对，一时激撞，一双薄凉，如寒池里的水，终年冷如冰，却是永能现波光，一派潺潺流水的灵动。而另一双，却是沉静如水，峻冷如冰，寒冷与炽热的交织，像是熔岩里的千年玄冰，永远也不会融化。
第5卷 第48节：五，漩涡（8）
已经早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头一次坐下来交谈，安阳和顾岑年好比是南极北极，隔得千万里远。可是命运奇妙得让他们和同一个人有了关联，所以不得在这里两两相对，不论是什么样的情绪，安阳都淡淡地压了下来，“希望你们也会幸福。”
顾岑年点头，“那是当然，到时候订婚宴的时候还希望安公子出席，请贴我会派人送到府上。”
他说完，目光撞在一起，折射出万千火花。良久，他的目光收离，终于站起来身来，“我十分荣幸。”同时眼光上挑，一脸惶然的孱弱女子站在楼梯上，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色略微发白，仍然睡着纯白的棉质睡衣。不经意对到他的目光，她的眼里闪着星光般的色彩，波澜壮阔，却无声沉寂在他的冷漠里，有没有对她说过，惯用微笑的人，他的冷漠要冷上百倍不止。那一眼望过来，宛如利箭一般插进她的心口，她想到了那一晚的艾丽丝梦游仙境，像是迷离的梦境一般，不由得眼底有些有些水气。
她没有想到这么尴尬地见面，那一夜收纳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偶尔还会回想着微笑。可是顾岑年把她所有的美梦都打碎了，她伤得撕心裂肺，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怔怔地看着熟悉的眉眼，她几乎能佩服自己，竟然什么也没有做，秋水般的眼睛像是沾染了伤感，陌生地感到凄怆。
安阳收回视线，干净俐落走了。
顾言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做声，一直等到他走出大门都没有回头，他从来没有想过问她为什么，他们原本是路人，因为小小的际遇而认识，可是这些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们的缘份，也仅在她的梦游仙镜里面。
她梦游一样回到房里，光线从落地窗直射进来，把屋子里照得很明亮。她竟然已经记不起为什么一醒过来，就会打开门出去，然后就撞见了这样尴尬的一幕。她倚在窗边发怔，安阳浅讥的声音像是梦魇一样把她的脑子全都占满了，心里有满满的恐慌让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样的惧怕却比昨夜的梦境还要让人心惊，她像是生生撕裂了自己的心脏一样，手指尖仿佛流逝掉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她是真的流失掉了自己的心么？
所以才会这么绝望，可是怎么可以，在她决定认命的时候，她的爱情为什么突然来临了。
是命运给她开的玩笑吗？让她永远不知进退，永远也得不到自己的光明。
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岑年推门进来，本以为顾言还在熟睡，想不到看见纤细的人坐在光滑的地板。不由得一惊，随即大步走过来，“地上这么凉，怎么坐在地上了？”
把头埋有膝上的女子缓缓抬首，浅声道，“我想坐了一会儿，不想在床上，只想坐在窗口。”
第5卷 第49节：五，漩涡（9）
隐有温柔融化在顾岑年的眉梢，他走出去抱了一条厚软的毯子抱进来，铺在窗台边上，然后把她的身子抱上去，“你是顾家最幸福的小公主，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找到，想到月亮吗？我去帮你摘。”
连月亮也摘得到吗？明明知道他在骗人，可是还是有宽慰的感觉。
顾言嘴角勾起弯纹，“哥哥这么会疼人，以前交过女朋友吗？”
他没有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会儿才有些沉思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想知道，还是会吃醋？”
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是吃醋我会很高兴。”
她把头低了下去，脚趾丫蹭在毛毛的毯子上，粉嫩的指尖看得人心痒，“如果我想多了解哥哥一些事情呢？自从哥哥上了大学以后，我连见面都很少见了，所以也没有见过你的女朋友？”
他微微扬起了俊眉，也跟着她坐到大块的毛毯上去，“你希望见到我的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她想了一会儿，“想见，也不想见。”
“为什么？”
低喃的声音传来，“哥哥的女朋友一定是非常漂亮而且有学识的，我一站在那里，就会被比下去了。”
“不会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喜欢的人只有你而已，所以不会非常漂亮而且有学识的女朋友。”
“是吗？”
她扬起小脸，份外地认真，“哥哥是从小就喜欢我了吗？”
对着她凝神的目光，他点头，“是的，你相信吗？在你只有十岁的时候。”
十岁啊，多么遥远的时候，那时她才刚进顾家，陡然看看大哥哥的俊秀人物，已经被陌生和慌乱占据了整个视野，原来他已经把自己的模样都刻在了心底。
“我相信。”
她回答。
听了，俊逸的脸庞微有些动容，他定睛地看着她秋水似眼睛，“你想知道我大学里的一些事吗？我说给你听。”
“好。”
“我刚大学的时候很不适应，虽然成绩一向是优异的，但进入了大学，还是要习惯集体生活。男孩子们都有着自己的世界，或者喜欢学习，或者喜欢游戏，也有人把努力全放在了交女朋友上面。”
“那哥哥是学习那一类的？”
意外地，他摇摇头，“不是，我是属于最特别的一类，孤立。”
顾言难以想象——
在大学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个风头正健的人物，这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虽然在课业上很优秀，活动里很突出，但他的冰山脸和不尽人情的性格。却没有什么朋友，他相信着独来独往，从来不想改变。
“哥哥这么出色？我想不到。”
出色会引来妒嫉，更重要的一点，自视过高也会引人反感，但是年轻气盛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第5卷 第50节：五，漩涡（10）
顾言怔忡，“我一直把哥哥当成我努力的目标。”
他微微笑了一下，可惜低垂着头的人没有看见，“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一直以你这个妹妹为荣。”
“为什么？”
“因为你活泼开朗，有很多很多的朋友，顾家里缺少这样的快乐。”母亲也是喜欢她这一点，顾氏大宅沉闷得太久了，总需要一点东西来打破这种沉寂。而她就是顾家的小公主，也许父母亲并不是一定想要一个女儿。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太冷漠了，他们想见到更快乐的孩子。
“会吗？”
她微微绽放了笑意，“想不到一向英明的哥哥也会被人孤立，现在我才觉得我们站角要平衡一点。”
“难道你一直心里不平衡吗？”
“哥哥看起来一直都太完美了，总觉得不可亲近。”
“那是因为你们把我想得太高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可能是吧！哥哥的成绩一直都是优异，而我怎么努力也追不上。”
“不需要你追上，我喜欢这样的你，成绩并不代表一切。”
他把脸对着阳光折射进来的方向轻喃，“小言，我希望你能幸福。”
过了很久，她才轻浅开口，“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虽然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笑容。可是从那一次你给我洗伤口，我就知道了，你一直在默默关心我。只不过这种关心是藏在心里的，并不外露。”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他。
“我只觉得比起夫妻，我更想和你做兄妹。”
顾岑年俯下身子看她，“你可以慢慢习惯，等我们订婚后，你还是自由的。真正结婚的时候，我会任你选择。”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能把她揽在怀里的机会，至于能否过一辈子，那要看他们之间能否有这个缘纷。
“我明白了。”
她点头应声，“以后我也要习惯叫你岑年了，再也不能哥哥地乱叫。”
男子微笑，“我不会介意，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但我希望你一试。”
“我知道。”
她不能求得更多了，哥哥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负他？
“明天的家族会议以后，我们去试礼服，你喜欢什么样子可以先选出来。”
她的唇边弯了起来，“还早着呢？试礼服排这么早？”
“我希望看见你漂亮的样子。”
他捧着她的脸吻上额头，“小言，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小言，所以我会让你幸福的。”
顾言没有说话，心里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什么色彩都融在心底，过了很久，她才怯怯地凑上去吻上他的鼻尖，“岑年哥，我相信你会待我好。”
顾岑年一震，只是把她抱紧，再没有说话。
第6卷 第51节：六，繁花（1）
顾言还在吃早饭，已经有通报客人来了，她把剩下的食物吃完，顾岑年坐在她旁边已经擦了嘴角迎出去。
等了一会儿，柏清高大挺拨的个子和顾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