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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认识洛婧,一个全身都发着光的女孩子,像是男孩子一样洒脱不羁,处处透着爽朗。她是一个即便喝水也是份外爽利和吸引人的女孩子,不自觉被她吸引,不自觉与她交好,好像就是这么简单了,不过两个月,她们已经形影不离了。
她并不是外人看来的那样文静,不过是没有知已,自从认识了洛婧以后,她就像是真正遇到了朋友一样。跟着她们学篮球,跟着她们在酒吧里胡混,然后在K吧里K歌,每每唱一夜,然后相拥而睡,但是这一切,顾家是不知道的。
因为有洛婧的遮掩,顾家对于她的事情一直很放心,从来没有想过心目中的乖乖女,也会和别人斗酒,半夜不归宿。当然了,那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印象最深的一次,她们轻车熟路地跑到了经常去的酒吧,喝了酒去跳舞,几个女孩子穿着T恤衫,扎着马尾辫,嘻嘻哈哈。她跳得一身汗,然后回到吧台要酒,酒保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因为她的一双眼睛像是琉璃一样灿亮,非常引人注意。最关键的是,她是最像乖乖女的,却是没有想到喝起来酒来那样厉害,按例给她调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酒,接过冰凉的杯子,她把玻璃杯里的冰水搅动了几下,忽觉得身边坐了人。她没有在意,喝了一口,觉得味道非常好,正是微眯了眼回味,身边的人却是推了一个杯子过来,杯底摩挲着桌面的声音很响。看到面前停下来的杯子,她意外地回过头来看他。
第11卷 第102节:十一,幸福(2)
一个陌生男子,一脸温柔的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顾言挑了眉看他,没有在他眼里看到任何类似暧昧的颜色,微顿了一下,慢酌了一口,“嗯,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请你喝一杯水,愿意告诉我名字吗?”
一杯水,她的眉挑得更高了,故意刁难他,耸耸肩膀,“可惜我从不喝水,只喝酒,要不然打个商量,你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名字。”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点点头,“你多大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脸戒备地看着他,这时候正好姐妹们都回来了,她笑看他,然后跟着一群人哄闹着离开了酒吧。
回头的眼,心里并没有任何异样,因为他的眼神非常温柔,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她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男子拥有这样的眼睛,柔波一样宜人,连女子也比不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英俊的侧脸,完美的角度,她才有十四岁,已经到了被人搭讪的年龄了吗?心里还是有些自得和满足,也许他的出色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那一晚,她们半夜跑到了最美丽的江滩边游荡,几个人望着天边呼喊,不管是记忆中的,还是游离在记忆之外的,都藏在那个永远不会老的青春。
多么青涩的岁月,人的一生,再也不会有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事隔一个月后,她再次看见了他,他站得笔直,身侧站着一个艳丽的女子,两人成双入对,在偌大奢华的酒宴上来来去去,只是侧廊多了些风流姿态。与她见到的模子完全不同,她几乎以为是自己错看了,但没有,仍旧是他,那双眼睛,那个前额,还有推过杯子过来的那双手。她看得发怔,却是站在楼上藏在屏风后面,一身蕾丝裙摆,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腿上是系得优雅的丝带,像穿着水晶鞋的公主。
原来他就是传闻里的安氏公子安阳,所有女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可是没有想过,他最终会停留在自己身边。
正因为先前的邂逅,所以才会一见动心,二见动情吧!要不然,那一个夜晚,怎么会有着宿命般的感觉呢?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有着千山万水般的甘苦,她终于能比肩站在他身边,不会再沦落于壁草了。
第11卷 第103节:十一,幸福(3)
不自觉地回头,身边的男子正在翻阅杂志,抬起头来看她,嘴角略弯,“累吗?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还有什么遗漏了没?”
“没有。”
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只要他在身边,什么都不再重要。
心里像是裹了蜜一样甜,眉宇中也愈见动人,她低声说道,“只要没把你弄丢就可以了。”
“小丫头。”
他笑谑,又低头看他手里的杂志。
真的,她在心里说道,虽然你已经不再记得我,不记得那一个夏夜里的酒吧,没有关系,我还记得,我会把我们的幸福拉得很长很长。
长得天荒地老。
再见洛婧,是和安阳刚刚下了回国的飞机,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来接自己。看着她身后空无人影,她不自觉微笑,释怀且温柔,“你一个人吗?”
为什么秦扬不在?
“小冤家,你还以为会有谁?”
洛婧依旧一脸明媚,她夸张地大大拥抱过来,嘴里却是在大声数落怀里的人,“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知不知道多少人在担心你,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你要是再不回来,顾岑年就该拿我开涮了。”
说着,把她的心捂到自己心窝的地方,“顾言,你个坏家伙,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那怎么行,我就是要一辈子都缠着你。”
“还缠着我,居然这么久都不知道联系我,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居然连个电话也不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发个电子邮件也成啊?”
“那里空气好得很呢?我吃的可都是绿色食品,没有电子辐射。”
“哟哟哟,难怪舍不得回来了。”
“可还是舍不得你啊,所以我还是回来了,洛婧,好想你。”
手把她抱得更紧,虽然是笑着说话,可是两个人的眼圈都红了,灿烂的阳光从大块的玻璃窗外折射进来,透过空气中的缠绵,终于染上依恋的神色。顾言把她的腰抱着,手里的触觉却让她觉得心酸,“还说我,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他敢?”
气势昂扬地说了一句,她立马气弱地看着一脸云淡风清的好友,“你还会生他的气吗?”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和他的气,我顾言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两人太久没有见面,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安阳认命地提了行李,几个人坐上车子,还在说个不停。等到车子停到安宅,才见洛婧慢慢地探出头去,看了庄园似的房子好半响,才开口道,“果然不愧是安宅,真是豪华。”
第11卷 第104节:十一,幸福(4)
顾言下车,踩到地上仍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房子外面是雪白的围墙,难得一见的爬山虎绿油油地绕在墙上,饶有绿意的视觉倒是和柏清的住所十分相似。不过一个是名门豪宅,一个是老旧住所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一次回国,对周遭的景色都非常怀念,可能是看了太多欧化的房子,潜意识还是更倾向于国内风格的房子,不论别的,可能身在家乡的土地上比较亲切吧!这样看来,顾氏与安氏,还是差得很远。
趁着两人打量,下人已经把行李都送进去了,安阳搂了顾言的肩,“我还你们参观一下吧,这里是老宅,虽然不常住,但是熟悉一下也是必要的。”
顾言显得很意外,“我们不住在老宅里吗?我以为我们会和公公和婆婆住在一起。”
安阳轻笑,给她他仔细解释,“你不了解我的父母,他们是闲不住的人,经常会在各国飞来飞去,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这一次没有提前打招呼,他们可能要两个月后才会回来,趁着这个时间,我也可以给你多介绍一些安氏的家规和传统,让你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我们住哪里呢?”
“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虽然只有两百坪米,但是非常方便,过几天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市区,靠近哪里的?”
“中环路那边,离安氏集团大楼很近,到时候你如果想到安氏来做事,我给你提前安排。”
说到这个问题,顾言淡淡苦笑,没有答话,转向洛婧说道,“我们晚上一起睡吧,真是想你了。”
她话一落,身侧的安阳立即色变,红了蓝,蓝了紫,再看洛婧捂着嘴在那里偷笑,一边说,“好啊好啊!小言的身子可是最软的,很好摸,好久没摸过了,心痒痒呢?”
听得安阳脸色愈青,真是难得的可爱,向来被他的色相所迷,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可爱的样子。顾言忍不住偷笑,只好一脸无奈,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你呀,老毛病还是不改,老爱消遣我。”
等到参观完豪宅,已经是天黑时分了,吃完饭后,顾言和洛婧两人在后花园里喝茶,夜色怡人,露浓湿重,特色的小厅屋顶采用了透明的玻璃材料,天幕一览无遗。洛婧看着漆黑的天幕舍不得眨眼,顾言伸手接过飘在半空的雨丝,一手托着腮半靠在冰凉的桌子边,与屋子里相比,周围氲氤着清新的空气,相比之下,更显愉悦。
洛婧从来都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她眨眨眼睛,然后把对面好友伸出手去的手握过来,冰凉的触觉通过皮肤传递到自己手心里。像是心脏的那个地方停了一下,眼里满是幽怨,盈盈大眼从深处都透出一股疑似埋怨的波光,直射过来。
第11卷 第105节:十一,幸福(5)
顾言看得苦笑,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肘边。
“洛婧,真是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看你,还没有骂你呢?”
她气势惊人地吼了一句,吼完了,紧盯着顾言的脸,下人闻声看过来一眼莫名惊诧,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别人家里作客,于是扭捏地放低了声音,“刚刚是在安阳面前给你留面子,要不然凭我以往的脾气,你今天就别想睡觉了。”
“怕你了,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示弱地怯怯看着她,她本来就是颇为温婉的脸庞,两眼亮晶晶地,衬着脖子上的红色玉坠越发动人,连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洛婧也禁不住软下话来。
“我也想不生气,可是你做的事太让人生气了。”
说罢,她嫌口渴,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说走就走,说结婚就结婚,一点消息也露,要不是知道你现在过得好,还以为你被人拐了呢?”
顾言赶紧给她倒上水,半澄黄的水袅袅冒着香气,在白瓷杯里氲氤生烟,待水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她唤下人另沏了一壶茶过来,“在外面喝了太多的咖啡,原来喝茶更合心意。”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改变了心意,一声不吭嫁给安阳?”
“一言难尽。”
洛婧差点怒极生笑,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还不知道一言难尽,再难言也要给我全部交代了,这一次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了。上次你要和顾岑年订婚,我什么话也没问你,是不想让你有负担,可你倒好,居然一声不吭就失踪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说着,自己却笑了,眼里慢慢有水溢出来,却很浅,只是溢在眼眶边上。回想起订婚前的迷茫,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当时的心情,恍惚,恐惧,还有迟疑,虽然顾岑年是这样对她好,可是爱情没有对换,玫瑰也不是两手余香,没有人能让两个恋人付出同等代价,而且他们还是不恋人。
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哥哥。
可是哥哥和丈夫只能有一个。
不容她选择。
其实十几年一眨眼就过去了,真的很快很快,她原想这样过下去,其实未必不是幸福的。可是安阳不肯让她这样放弃,一个是即将订婚,一个是有妇之夫,这样的出走和别离,真的需要勇气。当时如果不安阳提前做了准备,乐瑶随便在媒体面前说些什么,顾氏和安氏的声誉都会受到损伤,她和安阳,也会愈发坚难。
第11卷 第106节:十一,幸福(6)
她不想冒这个险,在没有明白自己爱情的时候。
但是她遇到了他,在花园里的那个男人,只是寥寥数语,她竟然萌生了非常强烈的感情。有生之年,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家人,不管是多么难,不管是多少年,她会倾尽全力去寻找,不是为了解脱,而是为了怀念,长久以来心里愈来愈大的空,已经快要让她荒芜。如果能让她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她便不再是感情的贫乏者,就再也不害怕孤单了。
“你真的要听吗?”
“当然。”
“那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半趴在桌子上,笑盈盈地拉过洛婧的手,然后在手背上亲了一口,“洛婧,你已经知道我父亲死前的遗产分配了吧?”
“顾岑年跟我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