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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我怎么不觉得?”
“原来你幻听了,那我就没办法了,刚才的话也不做数好了。”
“那可不行。”
顾言玩心大起,把他的脖子搂在怀里,整个人都要趴到他怀里去,安阳来不及防,结果靠倒在沙发边上,杯子里的酒也洒落到两人身上。他微蹙了眉,苦恼地看着两人搂在一起的姿态,那个地方已经有了微秒的反应,他索性就此不动,咬牙道,“小家伙,你生来就是折磨我的吧!”
她本来就是个薄脸皮的人,被当面吐槽有些心虚,还好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于是厚着脸皮不肯知错,放低了声音喃喃,“这可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全是我的错。”
他已经重重叹了一口气,明明归国的第一个夜晚,份外美妙,却被洛婧这个不识趣的女人给破坏了。现在居然让他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忍着,不由得在心里腹诽,不要落在他的手里,要不然他早晚一定要报复回来。
可是想想现在两人的处境,脸更黑了,难道让他去洗冷水澡吗?他还真是舍不得。
软玉温香在怀,谁能忍得住啊?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了,洛婧一个人坐在露天阳台无聊地用早餐,清晨的空气就是格外好,光是坐在这里都神清气爽。可惜好友顾言怎么都起不来,她用尽了力气拉她,才得两个字“嗯哼”,心里不禁埋怨,这么久没有一起吃过早餐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恋床,想来就咬牙切齿。男主人就更不像话了,一早连个影子也不见,就扔了管家过来传了一句话,“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吃多久都没关系。”
她是专门来吃东西的吗?堆了满桌的食物,居然就只剩她一个人而已。
真是损她洛婧的名声,名气响当当的女强人,需要到别人家混饭吃,明明是一个和谐加愉悦的早晨,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越想越生气,刀子落到餐具上“当当”作响,面目狰狞,吓得五米内无人靠近,人畜皆逃。
第13卷 第121节:十三,梦间(1)
当命运里妙不可言的相遇变成了缘份,人们往往有一个诗意的名称来唤它,邂逅。
顾言觉得自己此生第一个邂逅的人,是安阳。
那是一个灰暗的天空,她被喝得烂醉的乐瑶挟持到天台,在濒临天台边缘的时候,她隐约想过自己会因此而丧命。她还什么来不及做,于是有很是惶恐,怕就这样什么机会也没有了,如果那个时候死了,就没有后来和安阳的邂逅。
但是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比如父亲的临终遗言,和哥哥对她深藏的爱意,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如果当时能知道这么多,便不叫世事无常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安阳,这样的贵公子,和她的生命里完全不相关的人物。
乐瑶污她抢了她的丈夫,实际是把她推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最终造成了他们执着的契机。
可是不在预想,或者期待的相遇呢?人们往往会一个词,不期而遇。
没有想见会相见,至少不是这样的相见,顾言穿了一身咖啡色的长裙,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纤丽的腰身突出细瘦的身材,肩上的雪色肌肤配着脖颈的水晶项链相得益彰,手腕上系着丝巾,玉指间结婚戒指份外引人注目,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待。
却不料转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心在胸膛里重重一跳,几乎要跳出来,双眼里迅速聚满了泪水,忍不住顺着白嫩脸庞滑下来。隔着远远的男子定格在那里,宛如灰白照片,陈旧而熟悉。
他站在那里许久,然后转身离开,顾言一怔,冷不防地站起来追了过去。他的步子大而快,她在下一个转弯处追上了他,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她抑制住奔跑而厚重的喘息,压抑的声音伴随着哭泣冲了出来,“哥哥。”
顾岑年看着一动也不动,任她抓住了他的袖子哭泣,直至她哭倒在自己的怀里,才抬起重逾千金的胳膊,缓缓扶上她的肩膀淡声,“好久不见了。”
他们甚少做这样生疏的交谈,顾岑年也没有对她的眼泪有太多的神情。他宛若石雕,直至她哭声淡淡平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闭了眼睛,再睁开时,正对顾言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山水画般的清澈,动人而深邃。他仿佛看到了幼时的顾言,一时忍不住触上她的眉间,可是手抬到半空,才陡然明白,她已经不是自己那个幼时的妹妹了,现在她属于另一个男人。
心思冷了几分,他轻轻开口,“怎么一见哥哥就哭呢?我记得我说过叫我岑年,现在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哥哥——”
顾言红着眼睛看他,半天都是木木的,“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吗?”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第13卷 第122节:十三,梦间(2)
顾岑年苦笑着摸了摸她脸上的眼睛,落在手心里是温热的,“怎么会不认呢?你还是喜欢胡思乱想,不过是结婚了,就把哥哥忘记了吗?”
“怎么会?”
她揩干了眼睛,一时看着他的目光也是巴巴的,“我好想你,好想母亲,她怎么样了?听见我结婚是不是很生气?”
“知道她会生气还不回来道歉?”
他指着她的额头责怪,“越大越不听话了,这么大的消息还要我们从别人那里听到,母亲又不是待你不好,至于这么瞒着吗?”
“我以为,我以为……”
声音喃喃着,不由得羞红了脸,“你们再也不认我了。”
“怎么会呢?”
他叹息,“你这个胡思乱想的毛病怎么还不改一改,就是为这个才不肯回家。我就说,以你的性格,怎么会不肯回家?”
“我实在是怕极了,怕妈妈不认我。”
“现在不怕了吧!”
他微笑着说道,眼里多了几分温暖,“那你怎么会在医院里?”
“我来做健康检查,我打算生一个孩子。”
“这么快就要生孩子了?”
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阴霾,但他还是勉强微笑,顾言笑得几分尴尬,脸上热热的,“我想要孩子,虽然早了一点,但是安阳觉得可以,于是我先来做个健康检查。”
“做完了没有?”
“还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哥哥到医院做什么?”
“有一个朋友生了病,我来看他。”
他顿了一顿,“正准备走了,等你做完检查,一起回家吧!”
顾言微顿,脸上有些犹豫,“我想找个时侯和安阳一起回家比较好,要不然母亲可能不会谅解?”
“别想这么多了。”
他轻松地道,“母亲这几日去旅游了,还没有回来,你不想回家看看吗?”
“是吗?”
她低头想了一想,于是点头,“那好吧!我也想回去看看。”
检查很快就做完了,有几项要过几天才会有结果,天还早,两个人到比较知名的餐厅里吃了午饭,顾岑年为她挟了菜,惹得她趣笑,“哥哥还拿我当孩子。”
“你本来就是孩子。”
他说罢,忽然想到她早餐不爱喝牛奶,于是说道,“非要人催着才肯喝牛奶。”
“可是我爱喝果汁啊,那个也很营养。”
“不见得,还是牛奶健康。”
吃完后,两个人沿着江边走了一圈,无边无际的风从远方吹来,落在身上说不出的清爽,顾言穿着连衣裙,更显飘逸。顾岑年比以前更加内敛了一些,低低的交谈声回荡在他们周围,像极了曾经那些青涩的时光,人没变,地方没变,连心也保持着完整。顾言在一直诉说着她在国外的生活,一些小趣事,和相交的朋友,说到洛婧的宝贝弟弟时,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13卷 第123节:十三,梦间(3)
他那样纯然不矫饰的性情,真像是水晶一样透明。
顾岑年专心听着,偶尔附合一两句,气氛说不出的轻松,顾言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了。她望向波澜壮阔的江面,碧波下的泥沙是看不见的,可是她仿佛能看到最深的地方,纯然无垢。
事隔这么长时间,顾言再一次回到了家,可能是已经结婚后地心境不同,她踏回自己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顾岑年把下人都挥退了,然后和她坐在漂亮的阳台喝酒,开的是他珍藏的红酒,年份比较久远,顾言笑盈盈地一连倒了几杯,感叹,“果然是哥哥的酒比较好喝,而且也不心疼。”
顾岑年顾自开了威士忌,回头看了她陶醉的神情一眼,然后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加了冰块,“原来安公子家这么穷,连红酒也负担不起,小言你干脆再考虑一下,至少哥哥这里红酒还是很充足的。”
“可是考虑到以后生小孩子,就要少喝酒了。”
她无法怀念地看着手里的杯子一眼。
顾岑年看得哭笑不及,“我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你都是个孩子,实在是无法想象你的孩子是什么样?”
“等生出来不就知道了。”
她看到他手里的酒,“要不然,我也喝这个吧!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安阳不让我喝这些。”
“你觉得我会给你喝。”
他听罢挑眉,“怎么觉得,哥哥变成坏人了?”
“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哥哥是好人啊!”
她笑眯眯地点头,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眯上眼感受阳光拂在脸上的感觉,嘴唇一弯,轻轻说道,“像是暖色的,非常舒服的感觉。”
“安家没有这种感觉吗?”
她觉得眼皮热热的,全身都非常放松,安然自得地感受着这样的安逸,“这是不一样的感觉,安家是我的家,这里也是我的家。可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所有的感觉,阳光,温度,还有空气,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成诗人了。”
顾岑年敲了敲她的头,“倒的酒可别浪费了。”
“你真不浪漫。”
她不服气地睁开眼睛,非常迷人,顾岑年看得有一点呆,过了一会儿把酒凑到她面前去,“我给你机会,闻一闻。”
“这有什么好闻的,喝一喝才差不多。”
她把杯子接过来。
“这酒醉人,你可别喝醉了。”
“这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家,等一会儿给安阳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那你晚上不回去?”
“我想在自己的房里睡,好久没有回来了,我还有好多情绪要蕴酿一下。”她说完,顾岑年忍不住笑得两肩巨颤,“果然像是诗人的作风,看来你别的没学会,悲伤吟秋学了不少。”
第13卷 第124节:十三,梦间(4)
他的肆无忌惮终于惹得顾言发狂,用力瞪着他毫无知觉的脸抓狂,“这叫感觉,不叫悲伤吟秋——”
“好好好……”
被她闹得怕了,顾岑年不自觉微笑,转身到桌旁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她浪漫而不切实际的幻想,想了一会儿,还是问她,“你原来是这么浪漫的一个人?”
听见他的问话,处于冥想的女子歪着头回想,酒杯触到脸颊,是冰凉的温度,回答他道,“你觉得我浪漫?我怎么觉得我很现实呢?”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怎么会?”
“我心里的事情太多,做事犹豫无法决断,从小到大,是你们一直在包容我。”
“你是我妹妹,是除了父母亲外最亲密的人。”
“所以我觉得我很幸运,那么多的孤儿,偏偏被母亲收养了,还能活得这么自在。”这是她第一次提及自己被收养的事情,顾岑年知道她有很多话要说,于是看着她。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亲是谁?从身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从来不曾幻想他们来接回我,即使做梦也是恍恍惚惚,后来到了顾家,换了顾这个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将这里视为我最亲的一个家,一个小孩子,心里能装的东西只有那么多,除了尽力融入这个家庭,我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
“你很努力。”
“可惜还是比不上哥哥。”
顾岑年却不同意她这个看法,反驳道,“学习的事情有很多因素,你不用超过我,做你自己就好。”
“知道哥哥喜欢我,我真的很震惊,一直把你当成最亲的哥哥,从来没有想过情爱之类的事情,所以很不能接受,而且也很难接受。我原来以为婚姻只是因时而择,可是遇到了安阳,慢慢地被他吸引,我才发现我原来想嫁的是他,可是他已经有了妻子,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坐实乐瑶嘴里的第三者,尽管爱情与婚姻无关,可是道德就是最大的一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