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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我已经觉着一阵透心的失望。大约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程风忙凑过来问：“怎么了？小渔，你不舒服么？”
我这时又急又气，勉强笑了笑：“没事，有些头晕。”我伸手拉住程风的手臂求道，“风哥，我要见声哥，现在。”
钟寒声还没休息，对于我的到来也并没觉着意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在对面同样红得耀目的沙发上。
“声哥，其实我……还是想去公司工作，有很多项目都是我亲自负责的，这样忽然离开，会给裴总增加很多麻烦。”我试探着说。
“不必，公司的事情裴之琪自己会处理。你的债已经还清了，就凭你把我青龙帮刑堂堂主都打败了，身手还真不错，跟着我也放心些，什么投资经理的，就不用去做了。”
我咬着牙不做声，我是万分不愿留在青龙帮的，可钟寒声的决定，怕是没有人能轻易改变，只怕这以后要想见大哥一面就更难了。
“怎么？不愿意跟着你声哥？”钟寒声见我低着头不答，探过身子捏着我的下巴抬起。
“不敢！”我心中有气，扭过脸，说出的话也带着气性。
“放心，薪水不会比你那个投资经理的少。”钟寒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裴之琪对你很好啊。”
“那是裴总抬爱！”我心里气得冒火，脸上还得强作没事人的样子，脸上肌肉都有些扭曲了。
钟寒声应当早已看出我的不满，却只轻轻笑了一声，让我回去休息了。
垂头丧气回到房间，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咬了咬牙，敲入了一个熟悉的邮箱地址，这是我只和翔哥通信的专属邮箱。
几天前，我第一次打开了这个已经两年没有碰触过的VIP邮箱。本以为一切都会和两年前关闭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可出乎意料的是，收件箱中却有一封一周前发来的邮件。
看到来件地址的一瞬，我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僵住。这封邮件竟然来自翔的私人邮箱，一个原本永远不会再发来信件的邮箱……一股不可遏制的寒意慢慢由心底深处渗了出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那个邮箱的主人已经真真实实不在了，包括自己和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那个人是在自己怀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失去了最后的心跳，他下葬那天，也是自己在红木棺上抛下的最后一朵白玫瑰……
天知道，我当年决定追随翔哥离去时，是怎样决绝地销毁了两人间共有的一切。可上天却不允许我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我决定听从翔哥的嘱托，忘记过去，好好活着。
翔哥的忌日快到了，难道这是他在冥冥中指引着自己么？我用力闭了闭眼，定下神点开邮件附件，里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和翔在一个酒吧的角落里深情拥吻，另一张是自己和翔持枪跑向汽车，身后不远处是轰然爆炸的高大建筑，百忙中两人互相抚慰的笑容却温情脉脉。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游动，贪婪地描画着那人的眉眼，虽然都是抓拍的镜头，面目不大清晰，可翔哥坚毅的脸上意气飞扬的神情却是如此鲜活而动人。
啪的一声关上电脑，我把自己狠狠摔到床上。不管这发信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再感兴趣，因为，我不再和翔哥有任何关系，我答应过他的！
脸上有些凉凉的，一手抹去，才发现手指间已满是泪水。
精心掩藏在心底最柔软处的伤痕又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撕开蹂躏，椎心刺骨的痛弥漫到全身的每一寸神经，我猛然将脸埋入被中，无声地抽泣起来。
第11章 第 11 章
钟寒声果然让我跟着他参加酒会。
踏入天海酒店的宴会大厅时，我有些心虚。宴会厅占据了整个天海酒店的顶层，穹顶高耸，灯火辉煌，满厅政要荟萃、名流聚集，我虽是出身富家，却是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会这样盛大的酒会，不觉有一瞬目不暇接的无措。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雍容女子迎了上来，高挽的发髻、典雅的礼服，衬得整个人纤腰一握、高雅迷人。
“声哥！”
她微笑着低唤一声，轻轻挽起钟寒声的手臂，朝林昭和我点点头，向大厅中央走去。众人纷纷迎上来寒暄。
林昭选了个距离大门近的位置坐下，我本想跟着林昭过去，可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父亲乔晋和大哥乔阳，犹豫了一下，默默地退到角落里，找了个僻静的沙发坐下来。
大厅中人影绰绰，觥筹交错。父亲乔晋端着高脚杯谦虚地微笑，大哥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偶尔会向四周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我的身影。
钟寒声无疑是整个宴会中的焦点，简单精致的西装透出难以言说的精明干练，一双深色的眼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手投足充满了贵族气息，于满室尊贵、名门淑媛间谈笑自如，游刃有余。
此时的钟寒声和平日里气势逼人的黑帮老大的形象大不相同，他已完美地敛去锋芒，渐渐……和当年杂志上的照片重合起来，儒雅风流，胸怀四海……我的心莫名地动了动。
“小渔！”
耳旁一声亲切的招呼，我愕然回头，见是裴之琪，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刚站起来叫了声裴总，就被她轻轻按坐在沙发上。
“伤好了？”
“已经没事了，把一堆烂摊子丢给裴总，真是过意不去。”我歉然道。
“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养好身体要紧。”裴之琪看了眼大厅正中，优美的舞曲中，衣饰华丽的俊男美女已翩翩起舞。
我奇怪地问道：“裴总没带舞伴来么？”
“嗯。”裴之琪轻轻应着，从侍者手中取过两杯香槟，递过来一杯，“要不要跳个舞？”
我摇头，看向场中为众人瞩目的一对，钟寒声的女伴确实是个美丽知性的优雅女子，又不乏商界女强人的干练，我心中给了她一个极高的评价。
“她是高雅涵，高氏集团的千金，他哥哥高宇涵你认识，是高氏总裁。高氏和我们盛佳集团交往密切。”裴之琪似乎知道我的疑问，低声介绍。
原来她就是高雅涵！
我惊叹，这个名字耳熟能详，她接手家族生意这几年，以数次成功的商战，撑起了高氏集团的半边天，名声怕是比她哥哥要响得多。
看着场中两人飞旋默契的舞步，我忽然担心地看向裴之琪。面前的女人嘴角噙着微笑，仍是温雅却疏离的样子，周围的衣香鬓影、满室奢华，似乎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裴之琪感觉到我的注视，笑了笑，低声道：“她是声哥的未婚妻，两年前钟家家主亲自定下的婚事。”
我惊诧地看着她，忽然有些明白，难道……裴之琪是因为这才不愿意接受钟寒声的？
这时一曲终了，长久的掌声后，众人纷纷寻找各自的目标进了贵宾休息室私下商谈事务，也有客人开始告辞离开酒会。
裴之琪放下香槟，道：“你先坐，我过去了。”说着就要站起身。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凑近些认真道：“裴总，我……我想回盛佳集团去。”
裴之琪显然已经知道了钟寒声的决定，稍稍一顿，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我会和声哥说。”
我听她口气并不确定，心中自觉无望，便颓然倒回沙发上，闭着眼咬牙切齿生闷气。正想着怎样找个机会和大哥说说话，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小渔，谁惹着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忙睁开眼，面前微微俯身看着自己的果然是师兄陆真。自上次在酒吧陆真醉酒离开，我们就没有过联系，看着他和往常一样随意在自己身边坐下，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你老板来的？”陆真先开了口。
“是。师兄，你怎么来了这里？”
陆真朝大厅努努嘴：“安全任务，有重要人物。”
我看着他身上的便服，了然地点头，视线无意间接触到远处林昭警告的目光，心中一紧，忙道：“师兄你去忙吧，我没事的。”
陆真并没依言离开，反而将一只手臂搭在我颈后的沙发靠背上，贴近身看着我笑道：“怎么，做了国际大公司的部门经理，就看不上师兄这个老土警察了？”
师兄含笑的眉眼离自己不过数寸，黑沉的眼瞳中似乎盛着什么化不开的浓浓情绪，我讪笑着向后靠了靠，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钟寒声众星捧月一般向自己这里走过来，心里一急，忙一把推开陆真，站起身来。
钟寒声扶着高雅涵款步而来，面带微笑，目光在我和陆真身上一扫而过，看不出喜怒。两人身后是一位笑得像狐狸一样的青年，我和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人是高氏总裁、钟寒声未婚妻的哥哥高宇涵，忙打了声招呼。
高宇涵笑眯眯道：“今天乔小姐把咱们都扔下，原来是要私会朋友啊！”
一句玩笑出口，几人的目光都看向我身旁的陆真。随后跟过来的裴之琪也递过责备的目光，我无奈，只得打起精神道：“高总误会了，这是我师兄，刚好遇上的。”说着瞥了钟寒声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意。
钟寒声丝毫没有理睬我，微笑着向陆真伸出手：“陆警官，今天我们海天大酒店能请到您来负责保全，真是荣幸。初次见面，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陆真大方伸手握住：“能见到钟先生，我也很荣幸。”
我在听到钟寒声叫出“陆警官”三个字时，脑中嗡的一声响，脸色大变。
原来钟寒声已经知道了陆真的身份！这个念头让我突然间惶然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裴之琪关心的低柔嗓音让我顿时安定下来，抬起头低声道：“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正和陆真寒暄的钟寒声忽然转过脸淡淡道：“既然不舒服，就让裴总先送你回去吧。”
他虽然一直保持着绅士名流的从容优雅，可我只一眼就从他深暗的眼瞳中看到了隐忍的怒意，心中更是担心。
“不用，声哥，我真的没事。原来陆师兄今天是公事……”我推开裴之琪，向后退了退。我实在怕钟寒声做出什么对陆真不利的事情来，哪里敢先离开。
“回去！”钟寒声打断了我的话，脸色微微沉下。
这下，几乎人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钟寒声的不悦，也都不再说话。裴之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小渔，还是跟我先回去吧。”
没等我开口，陆真先拍了拍我的手臂笑着说：“小渔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过两天再约你出来喝酒。”
陆真语气间含着明显的亲昵，我根本不敢看钟寒声的脸色，低着头告辞，跟在裴之琪身后出了宴会厅。
裴之琪问阿圣要了车钥匙开车送我，我坐在副驾位置。汽车在车海中平稳行进，我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闭着眼靠在车座后背上，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暗自责备自己。陆真看起来在警界地位不低，钟寒声要想动他也不容易。陆真如此高调地和自己交往，明显是在替自己撇清关系，可我当时为什么就固执地以为陆真就会是受害者呢。真是关心则乱！
我懊恼地捶了捶脑门，裴之琪已经把车停在了市中心宣武湖别墅区的一处三层小楼前，偏过头道：“龙润山庄太远，你先在我家里休息，等我晚上有空再送你回去。”
“麻烦裴总了。”
裴之琪打开车门，笑着说：“以后叫我琪姐好了，不用这么见外。”
“是，琪姐。”
我跟着她踏进玄关，入眼就是宽大的白色沙发，白色的长毛地毯，对面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兽头白骨，楼梯前的装饰架上，零散地摆着几件古董。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处摆设，布置得极为冷清，不过倒是很符合裴之琪淡漠的性子。
裴之琪带着我上了楼，拿出一套睡衣，让我先去浴室洗个澡。等我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我在酒会上什么都没吃，还真是饿了，裴之琪微笑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完，就让我去客房好好休息，她还要回公司去。
这一觉睡得很是甜美，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
不知道裴之琪回来了没有，我一边想着，去洗手间简单洗了把脸就要下楼，脚刚踏下第一级阶梯，就骇然发现钟寒声正坐在客厅里。我犹豫了片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下去。
钟寒声的目光并没在打开的电视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半开放式的厨房，神情专注。我越来越惊奇，一步步下了楼梯走到沙发前，这才看到，厨房里裴之琪围着围裙，正低着头忙碌着。
我恭恭敬敬站在钟寒声面前，叫了声“声哥”，见他好像没听见，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声。陷入痴迷的男人茫然回头，看到我微一皱眉，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冷峻神色，点头让我坐下。
我这时候哪里敢靠近这尊大佛，忙赔笑说要去给裴之琪打下手，好在钟寒声也没反对。
米饭已经蒸好了，炉子上正煲着汤，散发着诱人的浓郁香气。没想到裴之琪的手艺真是不错，刀工、火候都称得上高手。她这样温雅的商界精英竟然厨艺高超，我很是意外。
裴之琪听我啧啧赞叹，忍不住微笑，一边剁着虾肉，一边慢吞吞地说：“刚开始也不会，手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