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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就这么深沉下来,陌生而诡异。望着窗格上泻下的斑驳树影,我难以入眠,这一不小心踏错的一步棋令我后悔不迭——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心绪稍稍安宁下来后,一阵阵淡淡的清香,从未闻过的,沁入心脾。我知道小眉也没睡着,便问她:“家里种了什么花,这般淡雅的香气?”
小眉又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些无奈告诉我:“那是家里的绒花树飘来的香气。小姐啊,你竟然连这个也忘记了。”
“绒花树?”我在脑海里搜寻着知识库里某种叫“绒花树”植物的样子,但是搜寻毫无结果,倒是桂花树、白玉兰树、紫丁香等一大批飘香的树种从脑子里划过。但是,绒花这个名称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哪里呢?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兴许明天你看过了会记起很多事。当年你和大少爷不就在那棵树下互诉衷肠的么!名字都刻在那上头了。说来也怪,今年绒花开得这么早,好像今儿早上刚开的,难道这树成精了,知道小姐要回来?小姐明天太阳出来后再看吧,等花儿都开了,那香味儿才叫好闻呢!这会儿夜了,花合起来香气不明显……”小眉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我开始还挣扎着跟睡意抗衡,但渐渐眼皮沉了……
大清早,公鸡一遍遍的啼鸣声和着悦耳的铃声响在空中。我骤然惊醒,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沉,似乎一夜无梦,但即便做过什么也全忘了。
推开窗,带着清香气的晨光透过树梢倾泻进屋内。大院的景色跃入眼底。
“小姐,你的洗脸水已经打好了。我这就去倒夜香了,耽误了可麻烦呢!”她说着匆匆拎起置于床侧的夜壶下了楼去。我顿悟,这个年代都是这样,有人专门挨家挨户收集屎尿,错过了的确麻烦。
我继续打量起凤娇生长的地方:好大的一座宅院,洁净清雅,古朴而不失风韵,院内花草繁盛,动感十足。说到动感,不得不提到令我眼前一亮的一棵红艳艳的花树——屹立在院落尽头的墙根下,约十米高,宽度也有十几米,似一把巨伞撑开。树上簇簇团团的花儿,如千万只粉色的蝴蝶蹁跹地落于绿叶丛中。这一定就是小眉告诉我的绒花树了。好像在哪个网页上也看过这种树,并没在意,以为是榕树的一种。
辛府上上下下早就忙碌开了,一派喜气洋洋的祥和气氛。我却心乱如麻。
自从进入了这个年代,便知道未来沟沟坎坎和血雨腥风在所难免。可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着实让人惶恐。
我不由想起了池春树——虽然我提出分手,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男朋友。他本没有任何过错,一切的错都在我。他现在在哪儿?目前是否安全?
好在他还没来得及看那份绝交信——太不是时候。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的帮助。老天保佑,别让他遇到任何不好的事。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遭殃呢?
虽然我很自私,但绝不希望他因我遭遇不幸。我希望他幸福,只有他获得了幸福我才能心安。
也许,他正在四处打探我的下落吧。
小眉早已将洗漱用品准备好了,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起初我以为只能拿手指当牙刷侍弄口腔了。
没有牙膏,好歹有牙粉,凑合着用吧——幸亏他们还知道讲卫生——这个年代小镇上的人能做到此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听我妈妈说中国到了六、七十年代还有很多地方不兴刷牙呢。我不禁想辛家挺前卫的嘛,虽然不是权贵人家,但从仆人们做事都挺中规中矩的看挺有官宦人家作风。
不过,论起物质和精神风貌这里简直没法跟我那个年代相提并论,但是我必须学会能屈能伸,尽管我不是大丈夫。
“大姐,你要当新娘了吗?”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拉拉我的衣襟,将我从远方的遐思中拖回现实来。
“哦,小少爷!”我看了他一眼。他凑近了打量我的衣服。“穿红衣服才是新娘子。我娘说幸亏你现在回来了,再迟了,还要花大钱重新添置很多东西。”
小家伙把他娘出卖了还不知道呢?我暗自发笑。想来这个二奶奶也是个精俭持家的好手吧。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跟我说道:“大姐,‘小少爷’是下人才叫的,你是我大姐,该叫我君宝。”
“对啊!姐姐倒是忘了这茬!”我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走,带姐姐转转去!”我拉着他的小手往院子里去溜达一番。
很自然的,踱到绒花树下。原来这种树的叶子十分奇特,酷似害羞草。飘着香气的绒花绯颜如幕,朵朵似兵乓球大小的丝绒球轻盈可爱,与一般花形更是迥异。绒花在翠绿柔软的树叶丛中怒放着,花冠的底部白中泛着浅绿,浅绿中有些红晕,越往上红晕越深,至花冠顶部完全是明艳的粉紫色。绿色的树叶间层层迭迭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风过之处,摇晃着小脑袋,满树乱颤。
树干上钉着一块木牌,刻着一首词《念娇奴·合欢花》:三春过了,看庭西两树,参差花影。妙手仙姝织锦绣 ,细品恍惚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风韵由天定。堪称英秀,为何尝遍清冷。最爱朵朵团团,叶间枝上,曳曳因风动。缕缕朝随红日展,燃尽朱颜谁省。可叹风流,终成憔悴,无限凄凉境。有情明月,夜阑还照香径。落款时间:民国初年春。
原来这绒花又叫合欢花,想来只有有情人会钟情此树。再看树干上几乎刻满大小不等的繁体字迹,大多已模糊,不辨内容,看着似乎是名字,但又觉得不太像,歪歪扭扭,交错缠结,呈上下走势。
看着这树,不由想起小眉告诉过我它是辛凤娇和尔忠国定情的地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在这棵树下,即便我这个局外之人都能感觉到情动一刻的浪漫气氛,何况两个青梅竹马的少年。当初他们在这颗树下定情时怀着怎样甜蜜的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我突然有种偷窥了别人隐私的罪恶感。一旦我嫁给尔忠国,不就跟窃贼无异么?毕竟,我不是辛凤娇。
看着满树的繁花,我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一整天也没见着那个叫尔忠国的准“夫君”。后来一想,是了,这个年代的人讲究很多,新婚前一天新娘新郎一定是不宜见面的,听说不吉利。可是他们提到的六年前的那场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头一天晚上凤娇还在第二天一早人就逃了呢? 弃下一个众人眼里备受好评的新郎官于不顾?
头疼啊,我再次哀叹怎么淌了这浑水?
越想越不妥,脚底抹油——赶紧溜的想法再度燃起。
无奈辛老爷——飞来的亲爹——看管得太严,连苍蝇飞过,都免不了被拍死的厄运,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哎,怎么好呢?如今我才深刻领悟什么叫度日如年。
眼见着成婚的时间逼近,我如坐针毡,睡不能寐。
15 异样洞房夜
成亲这天,鼓乐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好喜庆的场面——却根本不应该属于我。
小眉和一帮请来的“化妆师”一大早便围着我团团转,又是盘发,又是磨脸,接着涂脂抹粉,忙得是不亦乐乎。
我一点心情也没有,沉着脸儿。
“大小姐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呢。一个瘦瘦的婆婆夸我道。“以前早早地就听说过大小姐的芳名,可惜没缘见着本人,今日一见,算是信了。辛家真是有福之人哪,个个容貌都跟神仙似的。”
“打赏,收着吧!”小眉掏出几枚硬币,给了那个婆婆,后者喜笑颜开地笑纳了。
我,郁闷中,一言不发。
“小姐,开心点啊,今天可是你和大少爷大喜的日子。今后,就真正是一家人了。恭喜小姐啊。”小眉替我高兴着。
我哭笑不得——好倒霉啊!真的好倒霉啊!
一整天在哄闹、喧哗和烦躁不安中挨过去了,如何拜的天地已经想不起来,只觉得像个牵线木偶走完若干程序。
参加喜宴的人个个展开陌生的笑脸像一个个活动的道具。
我的大脑不停地回旋着一个声音:“你就这么嫁人了?结婚了?完了!完了!……”
一拜完堂就被送入“洞房”。还好,没人来闹洞房,否则我真的应付不来。
送我进洞房的人前脚刚走,我后脚已经掀开了大红盖头,四下里焦急地走动——我如何坐得住?
外头有人把守着,插翅难飞,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偶尔经过镜子,看见自己被画的面目全非的脸,比台上唱戏的脸还夸张,简直俗不可耐、丑得惊心动魄。我这个素面惯了的人实在忍受不了这副形象的刺激,于是拿了方巾走到房间的一隅。那里有一个三层木架,每层都搁着铜盆,最上层的铜盆里放着清水,我凑上去呼啦啦吧脸儿洗干净。
坐回床上,开始还因紧张支撑着,过了良久,眼睛发涩,竟然靠着床柱开始打瞌睡。
门“吱呀”一声开了,不是小眉,而是尔忠国出现了。
我睡意全无,赶紧坐直了身体,警惕地盯着他。
他好像喝醉了,身子有点晃、脚底轻飘飘的进了门。
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想见到他却又怕见到他。想见他是打算告诉他实情——我不是辛凤娇。怕的是今晚这关是否能过得去。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尽管今夜他已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可我怎能同一个陌生男人行夫妻之事呢?
烛光摇曳,照着他散乱迷离的眼神——诱惑指数3。
他朝我看看,笑着指了指我:“瞧你急的,竟然不等我来揭,自个儿就掀了盖头,哼!”他说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也带过来一股酒气。
我连忙起身,给他腾出位置,然后拎了茶壶倒杯水给他喝。他也不拒绝,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我刚接过空杯子,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搂了过去。他发烫的脸颊凑上我的脸,我的脸也燃烧起来。我本能地推开他,急着躲开却被他攥住胳膊。他用力一拉,我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我的心扑通扑通响得吓人,脑中却在想他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
他更凑近了盯着我,只是细细地看,再无轻薄之举。他那专注的样子像打量一件从古玩市场上淘来的珍贵器物一般,就差一枚放大镜了。
那张英气逼人却带着迷醉表情的脸孔是如此靠近,如此清晰。温热的呼吸时不时喷在我脸上。尽管他不说话,却明显满怀心事。微风吹过,烛光的乱影攒动在他深邃如海的双眸里,他就这么久久地凝望着我,令人痴迷——魅力指数7。
这一刻恍惚间似曾相识。前世见过?我脑海的念头一闪而过。迷信!
我心里暗自抽了自已一巴掌:你没有喝酒,你也不是邹淼玲那样的色鬼,不能乱了性。
可是,被这等美貌英俊的陌生男子抱着,如何做到心如止水?
淡定、淡定,我告诫自己。我是柳拾伊,不是辛凤娇,哪怕他魅力指数加到9,或是满分也不可动情思,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他心里想的,怀里抱着的该是辛凤娇,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我心如鹿撞,感觉需要马上跳进水里冷却一下才好。垂下眼睑,我不敢看他,尤其他的眼睛看不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挣扎着要起身,哪里动弹得了?
“尔大哥,你醉了,还是早些歇了吧?”我思忖了一会儿才觉得这么叫比较顺口。
“尔大哥?”他怪里怪气地重复道。“听你这么叫,真新鲜哪!连国哥哥都不愿意再叫了吗?以前你可是一直这么叫的,多亲昵!”他嘟囔着,“人哪,真是一眨眼就变了。”他抬起下巴,斜着眼打量着我,颇为不满。
“呃,我想可能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的意思是……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关系,我起初答应到这里来只是因为……嗯……这么说吧,你以为面前的我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但实际上完全不是,我其实是另外一个人,跟你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相干!所以,请你明白,我不该在这里,你也不该在这里。不,我的意思是,你该在这里,但是,我不该在这里。不不!其实你也不该在这里。如果你在这里,必须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跟你一道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辛凤娇,不是你应该娶的那个女孩子。”
我说完这些,冒出一头汗。
我自认为把话说得够明白了,除非听话人大脑不清醒。
尔忠国头向前伸,他的表情很像听不懂中文的老外面对了一个朝他叽哩哇啦说一通中文的当地人——愣是没听明白我说些什么。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又睁开,傻笑着,手指摸上我的鼻梁轻轻一刮,我触电般颤栗了一下。
“叫我一声‘国哥哥’。”他要求道。我愣了一下,还没从刚才触电般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叫啊。”他催促道。
他是不是醉了,大脑不受支配?我纳闷,可他的眼神如此奇怪——似醉非醉。
“叫啊。”他手指伸过来,又要刮我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