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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老狐狸站起身,拉起我的胳膊。“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孩子操心。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动弹,他这么做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我这么关心池春树。
可这事跟他何干?还真拿自己当家长了?
两个女护士带着柔顺温和的表情进来向老狐狸鞠了一躬。“看护妇来了,你出来。”老狐狸将不太情愿的我硬拽了出去。
我扭过头看到池春树大方地趴到床上。一个女护士用戴上橡胶手套的手小心地褪下他的长裤。他的整个背臀都暴露在空气里。
老狐狸的手伸过来捂我的眼睛:“不要看了。”
我挡开他的手,“春树,你需要帮忙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说到外面,人早已被老狐狸猛地拽了出去。甩开老狐狸的手,我心里却在想没想到春树的屁屁长的挺好看的,那两个女护士很有眼福啊。
正想着,一眼撞进老狐狸那双小眼睛里——严肃,死板。
189、人生如寄 。。。
一看到这个老鬼子就一肚子气。我一声父亲也没叫过他,他有什么资格管束我?
“井上先生,瞪着我看什么?”我问他。
“你现在是我的女儿,对宫野春树不要这么暧昧。我知道他对你还没死心,刚才你们搂搂抱抱我都看见了。”
我顿时反感得要命。我这人这方面似乎太有福气了,这么多年没爹管,这会儿倒好,硬多了一个老爹管理,还是个东洋出产的爹。我招谁惹谁了,辛老爷那个爹刚摆脱掉,又跳出来这么个狐狸爹来干涉我的自由。
“你们日本人不是连男女混浴都不算有伤风化吗?我和春树隔着衣服抱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是我哥哥,我不能抱他吗?”
老狐狸严肃地看着我:“下阶层的日本人男女才混浴。我们上层人都是独立洗浴。话说回来,如果你真把春树当哥哥,我会很高兴,就像百合子跟川进之间的关系那样,我一点不反对。”
我懒得跟老狐狸辩论。“我头晕,要休息。”走到一旁的看护房,我拿起一迭报纸捂住脸,躺倒在床上。
老狐狸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跟川进搂搂抱抱我很赞成,无论多过分我都赞成!”
我明白过来——他才是那个不死心的人啊——总想促成我和龙须川进的好事。可龙须川进去了八路军神枪手出没的北方,有没有命回来还不知道呢。唉,阿弥陀佛,我不是咒你啊,龙须川进,只怪你这舅舅太矫情!
“井上先生,我的身心都已属于别人,没指望当龙须中佐的贤妻啦。”我隔着报纸说道,“反正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为什么这样说?请说明白点儿。”老狐狸将报纸从我脸上挪开,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我的心属于我的丈夫。我的身体吗,很不幸,被那个乔天佑霸占过。所以,让您失望了。”'网罗电子书:。WRbook。'
老狐狸一听这话,反而面色一松,提高嗓门说道:“乔天佑迟早会被捉拿归案,他一定会被处死。我们日本人很开明,女人结婚前有性行为不算什么,照样可以做贤妻良母,只要不是从事低贱的行业就不必深究。川进虽然没能娶你,但是绝不会放弃你,我想他想做到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老狐狸的话里充满对宝贝外甥的肯定。
我哼了一声,难道变态的民族就是容易生出变态的人种?他不在乎,我自己还在乎呢。
外面传来吵杂声,宪兵奔跑的皮靴声响彻在楼道内。
“你在这里不要乱走。”老狐狸嘱咐道,将房门关上,离开了。
我想起川崎医生拜托我的事情,将信从兜里拿出来看。
展开信纸看去,哪来的什么情书,不过是一首七言绝句,可一看到那首诗心立即砰砰急跳起来。
“春来蜂蝶拾花蕊,
树影犹掩伊人面。
伊人流连春花醉,
不觉何时日西归。”
这分明是前日照顾春树、夜不能寐时我随手写的小诗,怎么会被川崎拿了去当情书赠给他心仪的女子,还要我帮忙看?
不对!他显然知道这首诗是我写的,而且如果他看得懂诗意,一定也能发现里面藏着我和春树的名字。他拿我写的东西递给我看却又说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再仔细看,这诗并不是我本人的笔迹,是川琦照着我的字体和笔迹誊抄下来的。
我开始对这个川崎医生有了兴趣。他说下午两点钟后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居心何在?
再度将信掖好,我来到池春树的病房,却见里面挤满了宪兵,立即紧张起来。本以为这些鬼子是找池春树询问伤兵医院的事情,但看春树正坐在那里看报纸。宪兵只是仔细搜查,根本无意打扰他。
一番折腾后,宪兵将两名看护妇一起带走了。我连忙问池春树是怎么回事?他说是川崎医生出事了。
我立即坐到他床头让他告诉我详细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有一个宪兵曾是我的病人告诉我川崎少尉畏罪自杀了。他们奉命逮捕他时,他看似很合作,但是趁他们不备吞了毒药,没来得及抢救就死了,只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会这样?”我的大脑一阵纷乱。如今事情变复杂了。他交给我的这封信似乎不只是帮忙看看情书这么简单。他的身份很值得怀疑——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关上房门,插上插销,疾步走到池春树面前,将早些时候川崎见到我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你怎么看这件事?”我向他求助。
“信呢?”他问。
“在我这里,不过………”我迟疑了,万一他看到那首诗,不是又要误会了吗?
“给我看看。”他果然要求看信。
“没什么啦,不过是首诗。”
“日文的?”
“不是,中文的。”
“奇怪,他中文都说不利索,还会写中文诗?”
“嗯,所以奇怪嘛。”我的手摁在信上,很害怕拿出来。
“信给我看看。”他伸出手来。
我犹豫着,慢吞吞将信拿出来。
他拿了去,看了一遍诗,惊讶地看着我。“是你写的?”
好囧啊,我恨不得立即钻到床下去。他轻叹一声,注意力转到信纸上。他举高信纸对着光亮照了照,又仔细看了一遍信封,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只是信封上喷洒了些香味剂。”他把信纸放到鼻子下闻闻。“薄荷和麝香。”
“是啊,好奇怪。他本来说两点会来医院,可惜他死了,没法问清楚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出事,所以才这么做。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我就不知道了。”池春树纳闷地说道。
砰砰砰,有人敲门。“拾伊,快开门!”是老狐狸在外面叫,声音有些不耐烦。
门开了之后,看到满脸怒气的老狐狸。“任何时候不许把门插上。走,你跟我下去一趟。”
“什么事?”我和池春树同时问道。
“有人汇报半个小时前川崎医生跟你接触过,所以你要下去录个口供。”他说完,拉起我的手臂就走。
池春树忍住伤痛下了床,慢慢跟在我身后。
一个个头跟我差不多高、姓岛田的宪佐队长态度和蔼地让我将当时情况跟他说一遍。老狐狸嘱咐我实话实说。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经过,并承认上面的诗是我写的,但不知何时落入川崎手中。
“没有了?”他问道,中文说得还不错。我点点头。“信拿来。”他摊出手。我有些不情愿地将信交给他。他将信反过来掉过去看,还拿打火机放在下面烤了烤。又拿水将信纸浸在里面,往里面滴了一点碘酒般的液体。不久,信纸发生了变化,上面显影一串串竖写的日文。岛田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即拿相机将内容拍了下来。不久,他又拿来一张一模一样的信纸,让我将刚才的诗再写一遍。等我写完,他比照了一下笔迹,随即跟我说可以走人了。
老狐狸将我带回病房。池春树也爬上床躺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问老狐狸。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关你的事情就不用问。看,我就不问。”老狐狸避而不答。
“他们不怀疑我跟那个川崎是同伙吗?”我想起川崎递信给我时郑重地鞠躬的情形。那时候的他还用夹生的中文拜托我帮他看信,转眼,一个生命便消失了。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就冲着他临危不惧,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点看就值得佩服。但是他为何找上我?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起来还将情报递到我手里,不是明摆着钻死胡同吗?或者,他是利用我混淆视线,将真正的情报传递出去?这样好像才说得通啊。因为若真情报藏在我身上,除非他事先通知了某人想办法从我这里取走,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刚才那个岛田不就拿到了吗?可川崎在自己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拉扯我进来是何道理?真正的情报送出去没有?
我的大脑在这方面显然不够用。
“连我都不这么认为,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老狐狸拍拍我的肩头,“这件事到此为止,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他说完起身离开。
本以为这件事会如老狐狸所说到此为止,但一个小时后,又发生了命案——被宪兵带走的两个看护妇被放回来后,一个被人杀死了,另一个离奇失踪。
190
190、孤儿 。。。
“老狐狸,给春树换间病房吧。一会儿出了两条人命,不吉利。”我对一脸镇定的老狐狸说道,其实是想让春树换到隔壁的特别护理室,那里有更宽敞的窗户而且可以看到远处的街景,但现在被一个肥肥的日本人占着。
老狐狸摇摇头:“医院哪天不死人?”
他的漠然让我骤然回忆起住院那次老狐狸冷漠地打开窗帘让我看窗外的情景,心再次惊颤。“老狐狸,你好镇定,那么多的亡魂在你身边昼夜瞪着你,就不觉得发毛吗?”
老狐狸瞪起小眼睛目露凶光,但仅停顿片刻便收敛了那种神色,换做慈祥的笑容。“这件事你一直记着,这样不好。”
“我没得老年痴呆症,想忘也忘不掉啊。”我故意重重地叹息。“我倒是经常做噩梦。我开始怀疑你执意收我做女儿会不会是拿我当挡箭牌应付那些冤魂呢。”
“拾伊!”老狐狸虎起脸来,“不要逼我行使父亲的权利!”
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算我说错了。您只是为了哄我开心特意安排一些演员扮演死刑犯罢了。我相信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在您老的心里,大东亚共荣是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的光荣行动,足以千秋万代,载入史册。”
老狐狸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没发出声音来,但一张脸早就气成了紫茄子。
“我又说错了吗?”我非常大方地跪下地,“请老大人息怒。”
“那些支那人不是我杀的!”他顽固的目光第一次自上而下俯视着我。
我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
“那些支那人不是我杀的!”他又说道,鼻翼翕动,似乎极为激动。
“哼哼。”我牵动嘴角,扬起眉梢,这么快就撇清干系了,佩服!
“我从来对杀平民没有兴趣!”他凶狠地瞪着我,仿佛在对他自己的清白起誓。
“我知道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您想告诉我是我的懦弱杀了他们。”
“不!”老狐狸理直气壮地否定我的话,“他们原本就要被执行枪决,我利用了那次的机会而已。”
“您不必解释,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伤感情,我保证今后也不会再提一个字。”
“很好。”老狐狸也不再说下去,但看我的目光中多了几许寒意。
本着对我的健康负责任的态度——老狐狸说的——当天晚些时候他就硬将我从病房拉走,离开了医院。
但令人没料到的是当晚池春树也出院了,因为他不得不回到手术台上抢救一批被炸弹炸伤的日本宪兵。后来从春树那里了解到这帮宪兵都是岛田的手下,他们是在抓捕日本反战组织成员的行动中受伤的。袭击他们的是一枚事先安放在室内的定时炸弹。
于是,我被川崎医生利用来转移视线的事实得以确认。据春树的分析川崎医生也是反战组织的成员之一,在得知自己已经暴露、不得不面临严刑拷打的情况下,精心制造了一个假情报放在我这里以分散跟踪者的注意力,并借机引岛田上钩。他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离他最近,而且是中国人,容易引起日本人高度警惕,但他也知道有老狐狸这层关系存在不至于让我陷入太深。他没拿我的原稿做文章令我惹上更深的麻烦也间接证明他从策划那刻起便没打算“陷害”我、令我不得不与岛田君“深交”。只是他为何要在信封上喷那两种香味剂,以及那个失踪的女护士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个谜了。
回到舞厅,关于我那晚失踪的事情早已传开。舞女们个个围过来嘘寒问暖,向我表示恭贺,说我这人吉人自有天相。
邹淼玲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