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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低头,发现自己身子下面是一张长桌。铺着白布的长桌让我起了祭台,此刻白布沾上了我的血迹,令我像一个用来海祭的祭品。
清水洋子走到日本兵面前推开他,拎起我的腕摇头叹息。“真糟糕,看来只有把手砍断才能拿到手镯。”她发白的唇向上抿起,与下拉的嘴角构成一个冷酷的下弧线,时不时抽搐几下。
死变态要切下我的手?我的汗毛立时倒竖起来。
她将脸别向忠国和春树,“怎么,你们俩都摘不下它?太可惜了,我就是想把它摘下来,是砍手呢,还是……”她丢下我的胳膊,从地上捡起一把日式战刀。那刃上血迹斑斑,衬着清水洋子因扭曲而越发狰狞的脸。她双手握住刀把,盯着我的手臂比划了几下。
“不要动她!”忠国和春树一起喊。
清水洋子大笑起来。“原来你们俩都这么在乎她。”鄙夷而嚣张地扫过两个被捆缚的人,脸凑到我跟前,轻声说道:“伊,我走投无路了,军方迟迟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们几个就同归于尽吧,粉身碎骨葬在长江里。”说罢,将刀指向船舷处。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那里捆着好几个炸药包。
“你为什么非要撞个鱼死网破?”我看向江面,巡逻艇停在一百米外,大概忌惮清水洋子对我们下手这才停止进攻。
“哼,你不懂,汉口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他们拖延时间只不过研究怎么杀我。”
“不是这样,你必须做出一点让步,只有放了他们俩个你才有活路啊。”
“放了?”清水洋子恶狠狠地看向被绑缚住的两人,“一个杀伤我那么多手下,还让我损失了一条船。另一个为了达到削弱帝国力量的目的大肆实行离间计,导致帝国内部互相残杀,导致我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应付眼下局面。放了他们?哼哼,不可能!”
“你疯了吗?这都是你自己的猜想罢了。眼下你只有主动放了他们才能获得生机。你想想,暂且不论这么多人吃喝问题如何解决,光是这船也需要动力才能航行啊,你能支撑多久?一天?两天?他们迟迟不进攻不就是为了和平解决问题吗?再说你有什么把握逃出去?那些人采取以逸待劳之计就可以拖垮你,把你困死在这江上。放了他们吧,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如果他们答应放过你,我陪你去上海,如果他们不放过你,我陪你死好了,但是请先放了他们两个。”
清水洋子看看我,又看看被捆的两个人,突然神情亢奋起来。“好啊。”她说道,丢下刀,却又掏出手枪。 “伊,我们做个游戏吧,选一个你最爱的人,我留他一条活路,但条件是你要亲手杀了那个没被选上的。”
听了她的游戏规则,我的呼吸不由艰难起来,感觉那冰冷的枪口正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这里没有最我爱的人,洋子,我没法陪你玩这个游戏。”我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她不仅变态,而且早已疯了,跟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谈判希望着实渺茫,但我不能放弃。
“你有!所以你必须选择!”她将枪对准他俩, “不要惹我生气,伊,你再不选择,我马上就命令人挖出他俩的眼睛,割下他俩的鼻子,舌头,耳朵……身上所有的部件,一个不留!”
这个变态女人竟拿我一生最珍爱的两个人威胁我!与其说让我选择,不如说逼我发疯!就算我做出选择,她还是会杀害他俩,一个不留,最后,便是我,还有她自己。
绝望的泪水未及滑出眼眶便被肆意的江风吹散,空留冰凉的湿痕霜结在眼底。
“伊,很难做决定吗,我帮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手臂一振,“呯”枪响了。她打中了忠国。
“不要!”我惊呼,只见忠国左膝盖上方汩汩地冒出鲜血,他浑身战栗却没发出一声叫喊。
“求你别开枪!”方寸大乱的我扑通跪在她面前。那一枪打在他身上却痛在我心里。
明知她就是想折磨死他们,无论我怎么求也无济于事,可都我还是屈从了,只求延缓一点时间,只求奇迹能够出现——挽救他们的性命。
“拾伊,不要求她,她根本不是人!”忠国脸色发青,却巍然挺立。
“对!拾伊,宁死也不能向这个人妖低头,你站起来,别信她的鬼话。”春树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必须做点什么!
这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我曾面临过无数次的选择,大大小小的选择题多如牛毛:易的,难的,果断的,犹豫的,主动的,被动的,喜欢的、厌恶的,然而,所有的选择题加起来都比不过此次的艰难、沉重、压抑、凶险……不仅牵系着我挚爱的俩个鲜活的生命,还牵系着我的灵魂和肉体的双重交易。
江风骤然大了起来,已经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云层铺满,暗淡无光。船体震荡加剧。
“我不想再等,给你十秒钟选择。”清水洋子毫无人性的冰冷语言还在阴冷的风中传递着死亡的信息,“10…9…8…7…”
咬碎银牙,朱唇滴血,浑身冰冷到极点!
伟大的佛祖,我是否还有更好的选择?
眼中的世界顷刻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与灰。所有的声音也变得遥远,空气不再流动,也不再提供我急需的氧气。我被挤压成一个扁平的物体,没了生命。
“…2…”
“我选择你!我最爱的人是你!”我颤抖着答道,将她嗜血的倒计时截断。
同时,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她在狂笑,迫不及待地露出胜利者的傲色。“很好,亲爱的,你太聪明了!”她舔了舔唇,枪口仍然对准他俩。
“听见了吗?我选择你!我选择你!”我咆哮着告诉她,“他们都是无能的男人,都是废物,没一个靠得住!我想通了,他们除了索取一无是处!洋子,我最爱的人是你!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强大!”
清水洋子似乎很享受我的赞美,这也许是她一辈子都想听到却一直无法得到满足的话。“伊,证明给我看!我本来打算炸死他们俩,让他们的碎片沉到江里喂鱼,既然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可以让他们死得体面些,赏他们俩个全尸。这些没用的男人没必要留在世界上占用资源。”她狰狞地笑,满脸掩饰不住的狠绝杀气。
“你想我怎么做来证明!”
“先跟他们告别吧,给你30秒钟。”清水洋子扭了扭腰肢。
我转过身走过去,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俩,用眼神传递我最后的依恋。
春树轻声道:“傻丫头,千万别做傻事。”
忠国低语道:“拾伊,软骨散的劲儿就要过去了,再等等,再等等。”
我从来没这么镇定过,诀别的时刻本该掉眼泪,但是我一滴眼泪也没有。
“伊,时间到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呼吸却急促得仿佛刚进行过百米冲刺,
当我转过身,发现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跟刚才话语温柔的她就像是两个人。
“可以告诉我了,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我嫣然一笑,心中一片清明。
“爬到我面前来。”她命令道,扭曲的人性在那一张不再美丽的脸上肆意放大。
江水波涛翻滚,仿佛在控诉无边的罪恶和不公。船摇荡的幅度越来越大。
我用膝盖当腿往她那里走。
“四肢都趴下地!要像狗一样爬过来。”她狰狞地笑,身体歪来倒去,堪堪站稳。
我顺从地依照她说的做,手脚并用爬过去。她拿脚踩在我的背上,疯狂大笑,仿佛凄魂厉鬼在哀号。
突然,她一把勾住我的下巴,抬起,使劲捏,目光充满怨恨。“告诉我你很爱我,非常非常爱我。”
我抱住她的腿,一个字一个字重复她要我说的话。
“吻我,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我站起身来。“好,我吻你。”凑近她的脸。她的眸中一片淫靡,呼吸越发急促,双手抱住我的腰揽紧。
又一个巨浪打来,船倾斜的幅度格外大,我和清水洋子向船舷滑去。
机会来了!
我狠狠咬向她的下巴,在她吃痛地大叫时,双臂箍紧她,拿头重重地撞向她的鼻梁。我们的身体带着惯性一道撞向船舷,趁着船舷变低的瞬间,我倾尽全部气力纵身一跃,飞出船舷栽向滔滔江水。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死意已决的我不再考虑身为一个孕妇的一切禁忌。
飞向浑浊江面的一瞬间,耳边传来忠国和春树悲怆的呼喊:“拾伊!”
擒贼先擒王——日本兵群龙无首,不会主动开枪射击被捆缚住的忠国和春树,一旦忠国功力恢复,对付那些鬼子绰绰有余,这正是我最后可以为他们做的。
而我,只管迎接我的宿命——死亡。
别了,忠国!别了,春树!
无论爱我的,还是我爱的,永别了!
天空、树木、江面乃至整个世界都在急速旋转,顷刻间载着我的一切记忆沉入江底。
江水,刺骨的凉,很快浸透所有的布料,侵入我的肌肤……
周围静极了,却变得极为明亮,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缸内。水呛进气管里,喉咙像有刀子在割,鼻腔像有火在烧。整个胸腔疼得似要爆炸一般。
子弹一颗又一颗沉闷地擦过我身边,缓慢的,激起一道道白色的波浪线。那个女人不停地开枪,盲目地开枪,没能让一颗子弹打中我,却让自己很快被江底的暗流卷走,不见踪影。
我仿佛悬浮在一个真空地带,突然痛感消失,亦感觉不到窒息,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腕部的血极为优雅
293、同归于尽 。。。
地腾起一缕缕红色,宛若透明的柔滑丝带。手镯浮动在我的腕上,突然旋转起来,刹那间,光华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节是揭秘之旅。咔咔卡,
某蓝抖擞了精神收尾。
294
294、犹记少年时 。。。
我的身体轻如柳絮,四周的景物在变化。
这不是辛家大院吗?
恍惚间,尘封的记忆突如狂潮冲破堤坝、席卷而至。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年幼的我坐在门坎上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我爹兴致勃勃地教国哥哥习武。每次到了习武时间我便借口这个借口那个打算开溜,但每次我爹都能识破,时常命令我就算不练功也得原地待着观摩,因为我若不在国哥哥便会分心不好好练习。
闲得无趣,正当我看中两步之外的树棍欲捡起来当画笔时,国哥哥连翻三个空心筋斗过来,忽忽做声,却似蝴蝶翩然落下,气也不带大喘的。他上来便拉我的手,“凤娇妹妹,这么久动也不动,不如一块练吧,可好玩了!”
我甩开他汗津津的手,嘟嘴低声道:“我才不要练武呢,一点也不好玩儿。你带我出去捉蚂蚱好不好?”
“可是……”他抓抓脑袋,面露为难之色,又放低了声说道:“还没练完,义父会骂的,哥哥过会儿陪你去。”
就听我爹在那里笑道:“忠国,娇儿她不是习武的料子,算了,且由她去。有你在,爹这身武功就不怕失传啦。”语气里充满喜爱。
我又撅起了嘴,觉得爹总是偏袒国哥哥。“我自己去,可若那些大孩子欺负我怎么办?”
国哥哥立即拍拍他小小年纪便已隆起肌肉的的小胸脯,豪迈地说道:“放心,报上哥哥的大名,没人敢欺负你!”言毕一个后空翻,人退向院中,又跟我爹切磋武艺去了。
还记得那年,为裹小脚的事我又哭又闹。
依照镇上的风俗,女孩子最迟到五岁便不得不裹小脚,否则大了嫁不出去,可我怕疼,坚决不让人碰我的脚。我娘不忍心但又怕被镇上人笑话,于是哄我裹上两天就不疼了。结果才裹了半个时辰我就受不了那罪嚎啕大哭起来,把指甲也拍断了。
国哥哥看不下我遭罪,三下两下扯下我的裹脚布,拉上我的手到爹娘跟前拍着他的小胸脯说别让妹妹受罪了,妹妹今后若嫁不出去正好可以嫁给他,他不嫌脚大。爹娘都笑起来,商议后表态再也不让我裹小脚。
那一刻深深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成为永恒。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国哥哥是个英雄,任何时候都能挽救我于水火的英雄。
那年,他九岁。
我的童年都是在他的保护伞下渡过的,他恰如我的贴身保镖,只要不是习武时间,我去哪里他都形影不离地跟着,生怕我被人欺负或有所闪失。女孩子们渴望不可及的游戏项目:摘桑葚、掏鸟窝、捉知了、采莲蓬、逮蚂蚱、捕蝈蝈等等,他时常带我一道玩耍,并不限量贡献他的技能和体力,让我从其他女孩子那里换到心仪的物品。
无论我要求什么,国哥哥总是第一时间办到,几乎从不说不,即便我使性子欺负他或让他吃了亏也不予计较。
十四、五岁时的尔忠国已在镇里、镇外声名远扬。他的不凡身手、他的挺拔身姿、他的俊美容颜时常成为十几岁乃至四十几岁女人嘴里必谈的话题。只是那时我还小,不明白我的国哥哥为何总被她们无数多遍、不厌其烦地提及。
当她们用极为嫉妒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