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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蓝山的香味,从袁夕开始喝咖啡起,她就只喝蓝山,从来不曾变过,连最昂贵的猫屎咖啡摆在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依旧优雅地端着她的蓝山。
徐栋脱了西装外套,松开领带,自然地接话:“好吧。给我一杯。”
两个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到现在,跟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谁没在青涩的时光有过那么几回头脑发热的时候。吵过打过之后,一笑泯恩仇。
可是为了女人,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分歧。
周明谦端了两杯咖啡,和他各执餐桌的一角,面对面坐着。餐桌很干净,纤尘不染,似乎还没有用过,大理石的桌面映出他二人略显凝重的脸。
一杯咖啡喝完,徐栋打破沉默:“小慧呢?她没事吧?”
周明谦耸了耸肩,唇边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她是我妹妹。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我必须尽哥哥的义务。确保她在喝醉酒的情况,不再随便和人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谦儿,我……”
“她是我妹妹。”周明谦打断他,“我比你更清楚她的为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你应该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未来都是被规划好的。你走你的仕途,而我当我的浪荡子。没有人会要求我去走你的路,成为人人称颂的王子,也不会有人认为徐栋会变成像周明谦一样的恶魔。所以,走你该走的路,做你该做的事。但不要忘了,我们都是蒙父荫才能过上现在的生活。”
“你这是在怪我?”
“你情我愿,后果自负,与人无尤。”
“早安,两位。”袁夕穿了件黑色吊带睡裙从房间出来,双腿笔直修长,慵懒而随意,她面色一动,质问道:“谁动了我的蓝山?”
徐栋终止了谈话,放下杯子朝她走去,“头疼不疼?要不要先来杯咖啡提提神?”
袁夕用力眨了眨眼睛,自顾自地进了厨房,“徐栋?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和你说过,今天的安排取消。”
“为什么?”
袁夕捧着杯子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回味许久,才道:“祖国大好河山,好男儿实在太多了,我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而且,我还这么年轻,就这么被你绑死,我还没有玩够。”
徐栋不以为意地露出灿烂的笑颜,一手覆在她的发顶轻揉,“我给你两周的时间反悔。”
袁夕笑颜如花,搁了杯子,环上他的脖子,“徐栋,你是不是认为我在开玩笑?”
徐栋愕然,欲言又止,想要拥住她的手僵在半空,“夕夕,昨晚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喝得太多……”
袁夕悍然收回手臂,脸色的笑容在须臾间消失怠尽,“徐栋,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的空间太大,以至于可以让你随心所欲?”
她身上的丝质睡袍经过一晚的折腾仍旧垂顺无痕,精良的质地一如她对自己的要求,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永远光鲜亮丽,从不给自己出丑的机会。
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明谦慢吞吞地起身,动作不急不缓,对袁夕杀人般的目光视而不见,“对不起两位,可能是我叫的外卖送来了。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周明谦……”袁夕咬牙切齿。
周明谦罔若未闻,开门付钱,拿着外卖重新坐到餐桌前,“二位继续呀,别介啊,看电影都得抱桶爆米花,我看live版就不准吃零食了吗?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虾饺,你吵完记得来领盒饭。”
“虾饺?”袁夕食指大动,立刻跑过去抢走他的外卖,“蟹皇烧卖!不早说。”
在她把晶莹透亮的虾饺送进嘴里之前,周明谦邪恶地挂起笑容,礼貌地提醒她:“袁夕小姐,请允许我通知你……你,还没有刷牙!”
她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吃完再刷。”
周明谦抱着一盒虾饺与她拉开距离,嫌弃地撇撇嘴。
袁夕见状,邪恶地靠近他,趁他躲闪之际,迅速抢到一个虾饺,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周明谦和袁夕若无旁人地抢食,还未回过神来的徐栋怔怔地回过头,发现自己被排斥在外,他慢慢地拧紧眉峰,眸中带过一丝茫然的黯淡。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门铃声急促地响起,一浪盖过一浪,可见敲门之人的手指没有离开过按键,显得那般急切和不耐烦。
袁夕和周明谦同时看向正在发呆的徐栋,后者回过神来,幽幽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起身开门。
“巩阿姨!”
“早啊,徐栋。”巩琳脱下白框太阳镜,咧嘴一笑,径直越过发呆的他走了进去,徒留一抹chanel no5的香气弥漫开来。
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响,让袁夕猛地心跳加快,警觉地深吸一口气,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瞬间从椅子上蹦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妈,您怎么来了?”
巩琳凉凉地丢了一记眼刀,优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袁夕走过去揽着她的肩,撒娇,“您不是我妈,还能是谁妈?总算您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
“白眼狼。”巩琳笑骂,“说说,怎么回事?”
“妈,您女儿我才刚回国,时差都还没调整好,又水土不服……”
“长话短说。”
“现在没有订婚的打算,等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这是她想好的说辞,在昨晚喝醉之前,她已经群发给双方家长。
“说实话。”
“妈……人家才回来,你就让我先玩几天嘛。”袁夕搂着她的肩轻轻摇晃,“妈,我想过几天咱们俩一起出去旅行,你觉得怎么样?”
巩琳明显不买帐,避开她黏人的攻势,下颌微扬,“是因为他吗?”
“巩阿姨,许久不见,您愈发地光彩照人。”周明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嘴角粘着的饺子皮已经拿掉,身上却仍穿着睡袍。
他轻轻握住巩琳的指尖,弯腰亲吻她的手背,绅士气度十足。
袁夕果然地摇头,“绝对不是。”
“为什么他穿着睡袍在你家?”巩琳略微停顿,在他靠近时她闻到一股刮胡水的清爽气息,“而且还刚刚刮过胡子?”
“妈……”袁夕哀怨地翻白眼,“昨晚明谦给我开接风派对,我回到祖国的怀抱,心情特别好,就多饮了几杯,不小心就多了。徐栋昨晚有饭局没过来,只好麻烦明谦。而且我还吐了人家一身……”
巩琳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才说:“袁夕,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从你选择徐栋当男朋友之后,你的人生规划就和他息息相关。如果你现在要重新选择的话,你的未来势必要重新考虑。这关系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而是袁、徐两家,甚至是袁、巩、徐、沈四家。我不反对你重新考虑你的人生,也会尽全力支持你。但是,你已经成人,你要承担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妈,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最近太累,想多休息几天。”
“夕夕,你发现没有,你找了太多的借口来解释你的行为。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你和徐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巩琳目光如炬,迅速在他三人之间看出端倪。
周明谦和袁夕的目光坦然清澈,而徐栋则明显不在状况,躲闪的意味明显。
“妈,你想太多了。”袁夕有些心虚地垂眸。
“最好是我想太多,否则我看你怎么跟你爸解释。”巩琳推开她看了下时间,“沈静刚才约我喝茶,估计就是谈你们的事情。既然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就如实告诉她。”
沈静是徐栋的母亲,专注于公益事业,向来对追名逐利的巩琳不太亲近。这次能让她亲自打电话来邀约,也可以看到袁夕在徐家甚至是沈家的份量。
“妈,你当初和爸爸结婚也是被规划好的吗?”在临出门前,袁夕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巩琳陡然停下脚步。
袁夕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那么,在我五岁那年你们离婚,在那之后你又结了两次离了两次,也是你人生蓝图的一部分吗?还是说,你曾经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时钟的滴答,门被打开而后重新关上,谁也没有说告别,室内只留下巩琳的香气,久久未散。
巩琳走后,周明谦也换了衣服走人。临走前,他把徐栋和袁夕喊到跟前,坏坏地咧开嘴笑着说:“你们要相亲相爱。”
袁夕转身进去洗漱,化了精致的妆容,在黑色的吊带睡裙外面加了一件白色的曳地罩袍,就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欧洲贵族,优雅无懈可击。
“徐栋,我们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大周和徐栋二选一,你们选谁?
没有出轨的情况下,呃……
5第四章
第四章
火车都有脱轨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出轨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避免,就好象是你无法阻止花狗当街□一样,都是最自然不过的本能。
巩琳说得没错,从她选择徐栋当男朋友开始,她的人生规划就和他息息相关。
徐栋从政,他的履历表必须无懈可击。在国内上大学,必须是学生会的干部,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每年寒暑假都到中直各机关单位实习。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出身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一份稳定而不招摇的工作,在他需要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两个人感情稳定,并会在适当的时候结婚。
所以,她回来了,毅然舍弃教授的推荐和华尔街多家著名公司的邀请,接受父亲的安排,做一份看起来不会有太大挑战但却稳定光鲜的工作。
这样的决定无疑会在以后被不断地提起,特别是在徐栋一步步地晋升之时,她的牺牲奉献,会为他的个人魅力加上金光闪闪的光环。
而徐栋会带给她的,将会是人人称羡的婚姻,在每个人的到袁夕时,都会津津乐道她童话般的爱情。她会跟着他走到最辉煌的顶点,就像是女王一样,接受世人的景仰。
从她向外公布回国的那一天起,国内各种周刊预约采访的邮件已经占据她的邮箱空间。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虚荣,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低人一等。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徐栋会是她最好的人生伴侣。
时近正午,炙热的阳光从落地窗直射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照在袁夕的侧脸上。她此时昂首等待着,静默着,以至于忽略了阳光对皮肤的伤害。
徐栋拉松领带,艰涩的开口,“对不起,夕夕。”
袁夕平静地直视他的双眼,“这是我回国之后,你第二次跟我道歉。可是,我要不要原谅你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对不起我的是什么?”
徐栋蹙起眉组织语言,每一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在挣扎,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不受伤害。
“徐栋,你最好不要瞒我。如果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你的事情,你觉得我会不受到伤害吗?”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高楼林立,眸中划过一抹倦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几口。
“半年前,梨姐结婚,地点定在城郊的一处私人会所。梨姐酒量很好,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我们几个,除了谦儿和她有得一拼,其他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那天,为了灌倒梨姐和她老公,我们采取的是人海战术……”
“最后,就剩下谦儿和梨姐在喝,梨姐的老公在谦儿快要胜利时突然出手,谦儿喝多了,我和明慧把他拖回房间,我也醉得不行,然而迷迷糊糊地和小慧……和小慧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痛苦地垂下头,“对不起,夕夕,我们都喝多了,才会……”
姚梨结婚时,她正在赶毕业论文,没能赶回来当她的伴娘,而路小弥当时正挺着大肚子,她们曾经说好的,谁要是结婚,剩下的三个人就是伴娘。结果,只剩下周明慧以一顶三。婚礼过后,明慧还给她打了电话,讲述婚礼的各种趣事,还把照片整理后发给她。
她当时很遗憾,没能亲眼见证姚梨穿上白纱的那一刻。
可是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错过的是什么。
“徐栋,我只想问你,你还爱不爱我?”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接受,就像西方人对性和爱情的态度,不过就是上过一次床而已,和爱无关。可是,她并没有太多的骄傲来维持她的自信。那个毫不犹豫跳下冰河救她的男人,也会有背叛她的一天,而且还是和她最好的朋友。
“我当然爱你,夕夕。”
“那你爱她吗?”袁夕问。
“我们当时都醉了。”徐栋苍白地为自己辩解。
“醉了你就能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醉了她就能勾引我的男人。你们把我袁夕当什么?”袁夕依旧维持她良好的教养,双腿缩在沙发上,左手抱着靠枕,逐渐提高的声音出卖了她此刻努力维系的平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要强地忍着不让眼泪绝堤。
“夕夕,那是个意外。”徐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事实上他没有立场去说服她,接受这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