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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韩。”领头那人抬头看了看栾峰,一边喝茶一边说:“韩军。怎么,看样子栾经理这几天是调查清咱们和胜盟的事了?”
“不敢谈什么调查。”栾峰笑着说,“不过是托人好好打听了一下。之前真是失敬了。”
“那没什么。”叫韩军的摇了摇头,一脸的淡定。“对我们,无所谓什么尊敬不尊敬,说穿了,我们就是各位经理雇佣的一些维持附近治安的编外保安而已,各位老板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要老板们肯丢下几个小钱,不让我们饿死,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每月的保护费是多少?”栾峰问。
“你栾老板是有钱人,但咱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韩军面色冰冷地说,“按蓝都的规模,每月五万元,我想栾老板不会拒绝吧?”
“五万?”栾峰是真的吃了一惊,他从美国回来后,虽然对和胜盟进行过一些调查,但还没细致到其下黑帮收保护费的数目这种事上,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对这和胜盟不由更加反感了。
“反正老子也没打算给你们,不如今天先让你们几个孙子高兴一番!”栾峰在心中冷笑着,表面上却犹豫着,试探着问道:“那……如果一次交个一年半年的,能不能有优惠?”
这回轮到韩军一愣了,他加入黑帮,干收保护费这种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愿意一次交全年保护费的主儿。愣了半天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略一点头:“这个……这个应该可以吧。你等等,我问下我们大哥。”说着,急忙掏出手机,急匆匆地跑到一边角落里打起电话来。
“跟我玩淡定,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栾峰望着对方那慌张的表情,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小角色一个。真正的高人,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你这算个鸟!一点小钱就呆成这样了,成不了大事……”
在他不断在心中啰嗦着的时候,对方已经打完了电话,快步走了过来,直接站在栾峰对面,对他说:“栾老板,我们大哥说了,您要是愿意一次交清一年的保护费的话,我们可以便宜您两个月的。”
“那就是……”栾峰翻着眼睛想了想,然后一拍掌:“那就是五十万一年对不对?”
那七个坐着的,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人人心里都不由在想:“这么简单的东西,用这么夸张地心算吗?”
“对。”韩军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一下就省下了十万元啊。”栾峰笑了笑。“既然已经说定了,那就请韩兄弟六天后来取钱吧。”
“什么?”韩军一怔,“六天后?不是现在……”
“韩兄弟,什么人会在身边带着几十万的巨款啊?”栾峰摇头耸肩,一副外国做派。“我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大多数钱都花在了装修场馆和雇佣员工上,现在手头缺钱啊。倒也不是说现在我就一点钱也没有了,可做生意嘛,总得有流动资金才成啊,不然那些高层官员们过来,个个都要优惠,我拿什么优他的惠?还有每个月的税啦什么的,也是不小的支出。我现在要是直接把钱给了你们,我就一点流动资金也没有了,到时候什么也干不了,就只好关门大吉。你们也不想看到我这么个大客户一下子倒了台,然后明年你们就没地方收那五十万年费了是不是?再者说,被你们收完保护费就得关门倒闭,这种事传了出去,以后哪个商家还敢依靠你们维持治安呢?所以你们怎么着也得给我时间,让我把美国银行里的钱汇过来,然后才能支付这么大一笔钱是不是?”
韩军和他带来的这七个人,都被栾峰这一通连气也不喘一下的连珠炮打蒙了,韩军张大嘴巴,啊了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句:“那……那样的话,我们……我们过六天再来好了。到时栾老板可别……”
“放心,一定让你们满意!”栾峰嘿嘿一笑。
其二月 其109:收服
柔和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洒进室内,看上去一点也不刺眼。 //
宫平坐在那张宽大舒服的椅子里,默默等待着某人的光临。运在他的旁边悄然而立,不发一语。阳光洒在宫平身上,在屋内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运恰好就站在那影子里,仿佛是故意潜伏于暗阴中伺机而动。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将之画下来,必是一幅美丽而令人惊异的神作。
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会发现有两个人正慢慢向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步伐稳健,屡屡的停顿,显示出他不得不等待另一个跟上自己的无奈;另一个走得很慢,给人一种在雷区行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到地雷的感觉。
敲门声急促响起,从这种声音上,可以判断出敲门人的焦急不安,宫平用手轻轻按了按盖在眼皮上的伪装用假伤疤,用平师傅的声音缓缓说出两个字:“请进。”
门倏然打开,栾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在栾峰身后,是那位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多少有些消瘦的胖子,段柏来。此时的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仿佛生怕有什么猛兽突然蹿出来用牙齿狠狠亲他几口似的。
“平师傅,段副厅长来了。”栾峰的声音响起,宫平微微点了点头:“是段副厅长啊,快请进来吧。”
“好、好的。”段柏来有气无力地说着,向屋里探了探头后,谨慎而缓慢地走了进去,快要到达宫平对面的沙发时,却突然脚下一滑,他拼命挥舞着双手保持平衡,却还是向前扑倒,形成了五体投地向宫平下拜的姿势。
“小心。”栾峰惊呼一声,急忙上次扶起他,将他安放在沙发里,段柏来脸色苍白地挥了挥手:“栾经理,不好意思,请你回避一下成不成?”
“没问题。”栾峰带着一肚子疑惑,慢慢地退了出去,将门在外面关好。
“段副厅长这几天,恐怕不大好过吧?”宫平淡淡地笑了笑,“怎么,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之前我说过的话了吗?”
“信了,信了!”段柏来带着哭腔说,“平师傅,不,平大师,您可真是活神仙啊!这两天来,我可真是生不如死。股票下跌,下楼崴脚,无缘无故地被不知从哪儿来的狗咬,走路被从楼上掉下来的酒瓶子砸了头,朝椅子上坐时坐到按钉,身为警务厅副厅长,家里竟然被贼翻了个底朝天……这些还不算什么,不怕您笑话,我在外面养女人,还被老婆抓个正着,你看我的脸,被抓了个满脸花啊!对了,您看不见,不好意思……总之,这两天我是接二连三地倒霉,不停地倒霉,倒霉到家了!”
“我早说过,这灾祸会让您生不如死。”宫平摇头叹了口气,“您应当在第一天时就到我这里来,这样的话,您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都怪我不相信什么神怪之说。”段柏来也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我只以为那是巧合而已,直到连受了两天罪,我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这就是您说的那个灾祸。这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平大师,您可得救救我啊,您要多少钱都行,只要不让我再受这个灾祸的折磨就好……”
“躺下来吧。”宫平指了指一边的按摩床,“我虽然不能把那灾难消除掉,但却可以将其压制住,保证它在半年内不会再发作。”
“半年?”段柏来瞪圆了眼,“只……只有半年吗?”
“是啊。”宫平叹了口气,“我虽然懂得这种法术,但也只是略知皮毛。要知道,这种与天道有关的东西,渺小的人类根本无法扭转,能窥到一鳞半爪者,已经是亿万人中寻不到一个,而能改变天道的人,恐怕世上根本没有。我能压制住它半年,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妈的,老子是作了什么孽?竟然被这么倒霉的东西缠上?”段柏来哭丧着脸,满心的懊恼。
对于这些高官,宫平心中没有一点好感。他当然不是凭外表来决定对人的好恶,而是深知,宾州市会变得眼前这个混乱的样子,与这些无能而又贪婪的官员绝对有相当大的关系。如果像段柏来这样的高官,能够真的负起责任的话,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宾州,又怎么会变成黑社会的天下?连栾峰这种以海外归来投资商人的身份出现在宾州的人,都会受到黑帮的欺负,那些普通的小商人待遇如何,可想而知。而且,能来尝试五千元一小时的特级按摩的人官员,宫平不认为会是什么好官,原因很简单,以正常的工资,是无法承受这种昂贵人格的。
能满不在乎地来享受这种按摩的官员,如果不是靠各种手段聚敛了大量钱财才怪。也就是说,实际上消费高昂的蓝都保健中心,是一块试金石,可以肯定地说,凡是常到这里来的官员,都绝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宫平毫不在乎给这些高官带来痛苦,这一点也不会让他感到良心不安。
段柏来这样的高官,难得一见,而且作为掌管着警力的官员,对宫平将来行事更可能有着极大的帮助。所以,宫平现在一定要抓牢他,让他永远有求于自己,这样他就不敢得罪自己,哪怕他真的是和胜盟的人,为了安危计,也只能投到他宫平的掌中。
而如果他为了利益而不顾死活,那么宫平更会毫不在乎地要了他的命。
闭着眼睛老实地趴在床上,段柏来不断在心中祈祷着,只愿平师傅能突然威力大增狮吼一声将自己的灾祸连根拔去。
“放松,不要怕。”宫平轻声安慰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对了,段副厅长知道和胜盟吗?”
段柏来一怔:“当然知道,那是本市一个挺大的商业组织啊。”
“撒谎。”运冷冷地说。
“段副厅长这样的高官,一定和这种组织往来很密切吧?”宫平随意问了一句。段柏来摇了摇头:“我和他们倒真没什么来往。我们厅里的另一位副厅长,倒是和他们关系不错,就冲那家伙和他们的关系,老子就不屑搭理这个什么破盟。搞得像武侠小说一样,纯有病。哪天我坐上了厅长的位子,先收拾了肖白欣那家伙,和这个什么破盟!平大师,您问这个干什么?”
“这话倒是不假。”运在旁边提醒宫平,听到这句话,宫平微微一笑。
还好,这家伙与和胜盟无关。但看起来,副厅级的高官里,果然有人在做和胜盟的靠山,从段柏来对对方的态度来分析,这个叫肖白欣的家伙,又会不会是段柏来厄运的制造者呢?
“没什么,只是偶尔听到了这个和胜盟,觉得有点好奇。放松,我要开始了。”宫平回应了一句后,嘴里喃喃地念起了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那些胡编咒语,念了大概有三五分钟后,宫平伸出手,轻松地将正要对段柏来再次下手的厄运,轻轻地摘了下来,任其缠绕在自己的左臂上。
那条胳膊上,还缠绕着段柏来原本的厄运。从将它从段柏来身上取下到现在,早已过了七日之限,但那厄运却并没对宫平展开任何攻击,因为宫平早已想好了对付这种攻击的办法。既然那七日之限,是从将厄运从他人身上摘取下来之时开始计算的,那么宫平只要在七日将临之时,将厄运先转移到别人身上,随后再摘下来,继续保存在左臂上就可以了。
这几天,慕名而来的大款,倒也有那么一两个,宫平就是利用给他们按摩的机会,完成了这种延长厄运发难日期的举动。对宫平来说,这种方法很是实用,既能保证自己身上随时带着可以使用的厄运,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惟一要注意的,就是一定要牢记接收厄运的日期,并在七日之限到期前,及时延时而已。
现在,他的臂上只有两个厄运,当然记得过来,可如果将来他需要保存大量厄运以备使用之时,就必须想办法仔细地记录每个厄运的到期日了。
“这世上,还真是没有得来全不费力的好事啊。”看着胳膊上那两个静静肃立的厄运,宫平不由感叹一声,再次在脑海中确认了一次它们两个的捕获时间和到期时间,然后随便给段柏来按摩了一番,这才慢慢退到一边,坐在椅子里。
假装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宫平缓缓开口:“好了,已经压制住了,半年内它绝不会再发作。不过您要记好时间,在半年之期到达时,一定要来我这里,否则下次它发作起来将更厉害。”
听到这话,段柏来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是高兴还是难过,亦或是懊恼,他也说不准,反正挺复杂的。但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他是没事了。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想到那句“人在做,天在看”,又联想到这平师傅可以窥得天道的本事,所以他翻过身下了床后,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宫平鞠了个躬。
“人家给你鞠躬呢。”运在旁边说。它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宫平假装瞎子闭着眼时,它就将周围的一切巨细无遗地说给宫平。它自认,自己的心思远不及宫平细腻,智慧更是比不上宫平,所以任何在它看来无所谓的细节,它都不敢轻易放过,惟恐那样令宫平错失了某些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