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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去酒店找人才知道根本没有入住过,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十里洋场,惊得他三魂七魄都散了一半,全上海地找了三天,才得到北京的消息,她竟是赌气回北京了。他气得跳脚,她便是这样娇气任性,没半点的容忍宽容,他虽然不耐烦,但是以往都是迁就她的,这回非要给她一个教训。电话打过去,她竟然也不接,他一怒之下便不再打,再后来似乎是见面也没有说话了。
他当真是希望,这回她依旧是赌气了,然后自己回天津家里了。可是这一回除了焦急,他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难过,看着她扔下的行李,看着天天,他竟是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天津的家里也没有音讯,他丢下了所有公务,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人,父亲那边也惊动了,连续电话过来询问,她却仿佛一滴水一般,说消失就消失了,他找到的,只有她当在张家口的一只手表。当他恐慌到极点的时候,北京突然传来了消息,她已然回到了北京,在医院里住院。他一口气没有顺过来,竟是砸掉了电话,天天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哭,却是又忍住了,只是咧着嘴看他。他透了一口气出来,抱起他亲了亲,“你妈妈总算是找到了。”这些天天天吓得都不会哭了,他抱他也不挣扎了,只是搂着他要妈妈。
第 6 章
龙乾觉得自己十分倒霉,原本和苏雪纯商量好了,由她来将柳洁依的事情办妥,可是他偏偏鬼使神差地出发前要跑到医院来和柳洁依告别,没想还没进病房的门就撞上来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罗烈,罗烈停步,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一眼,惊得他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罗烈也就只看了他一眼,立刻进病房去了,只留下贴身的侍卫长,那个叫封肃的绕着他打量,不阴不阳地开口,“龙秘书,怎么这会还没出发?贵州不近啊,难道您还想去更远的地方?”
他苦笑无语,只得放弃道别,跟苏雪纯点头,“那我走了,你多关照洁依,好歹,你们当年也是同学。”
不仅是同学,还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柳洁依这样的娇娇女理解不了苏雪纯的生活罢了,两人彻底闹崩了是在苏雪纯决定要嫁给柳蕴周的时候,柳洁依口不择言说她无耻,她便也还击过去,说她还不是攀高枝,以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就算上位了?说不定人家还觉得你无耻呢!”柳洁依因为这句话哭了好多天,然后去上海找罗烈,然后失魂落魄地回来,八成就是罗烈不要这个孩子。嘿,男人便是如此,没生下来的时候都不想要,等当真生下来了便死死也要抓住。
罗烈看到柳洁依,柳洁依正在输液,天天奋力想爬到病床上去,被他抱了下来,柳洁依昏睡着,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天天安静下来,歪头靠在他颈边盯着妈妈看,突然伸手摸了摸他腮帮子,“爸爸,不要磨牙,会吵醒妈妈。”床上,柳洁依消瘦得仿佛只剩了一把骨头,薄薄的皮肉几乎吹弹可破,他有种冲动要将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可是又觉得无力,手指头也不想抬起。
医院的院长带着主治的大夫亲自赶过来,小心翼翼地汇报了病情,是肺炎,比较重,已经用了进口的药,需要小心的将养。如果她醒着,如果她没病,他非得……他冷冷地撇着窗外,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这个小混蛋就是有让他抓狂之后无计可施的本事。
柳洁依醒来,只见一屋子的阳光,床头还有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小小的水仙,她知道是管床的张护士,不由得微微笑了。这笑容着实惊扰了罗烈,等看到天天扑腾地要爬上病床,他才回过神来。
柳洁依抱过了天天,惊喜得几乎流下泪来,平静下来,便警惕又漠然地看着他,这是一贯的神气,并没有因为她生病而改变。这个女人似乎觉得生病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就由着儿子没大没小,没轻没重地跟她调皮折腾。他忍不住一把抓过儿子,“别在妈妈肚子上跳。”他生怕,她那样的脆弱,儿子蹦重一点,就将她压伤了。
“你别带天天走。”她突然开口,枯瘦的手伸向他,他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冰凉,还发颤,碰到他就往回缩,他一个没握紧就缩了回去,倒似是被他拨开的一般,她半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他,似激愤又似祈求“你不要带走天天。”
他觉得憋气,咬紧了牙,“你躺下,我明天再带他过来。”天天又不听话,看她醒了就再不肯跟他回去了,纽股糖一样要留下,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非将儿子带走不可。
柳洁依得的是肺炎,退了烧,似乎就好了不少,打了十多天的点滴,细弱得手背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柳洁依再看打针都是死白个脸,别过头不敢看的样子。天天在一边也作出严肃的表情来,似乎打的是他的小屁股。打发走天天去玩,柳洁依嘟囔着偷偷吸鼻子,“疼死了,要不是天天在,我真想哭鼻子。”
苏雪纯淡淡然地翻着杂志报纸,“你本来就娇气,把孩子交给罗家吧,你扛不过人家的。”
柳洁依怔住了,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温馨立刻烟消云散,“他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这样说。”
苏雪纯失笑,她和柳洁依同一天生孩子,都是因为车祸,她怀的孩子比柳洁依的小两个多月,当时她也是怀疑过天天看起来这样健康,并不似早产的,柳蕴周这个老家伙却是狡猾,非做出高兴到为老不尊的样子,说她生了个儿子,柳家香火有继,其实却是为了让他的宝贝女儿柳洁依忘记过去。笑着摇摇头,淡淡然开口,“你别忘记,孩子不是一个人能生的,你就算强撑着也是没有用,迟早也得被他们带走。”
罗烈在门外听见,便看见柳洁依脸色簌地变得苍白,想了想,决定将让天天留下陪她。
冬去春来,柳洁依出院,竟是要回天津,罗烈已经习惯了家里有天天制造的勃勃生气,听见竟是怔了一怔,儿子对他,竟是也没有多少留恋,抱着柳洁依的一只手,黏黏糊糊地蹭。即便是要回天津,也得住一晚,晚上带天天去吃烤鸭,她大病初愈吃不得炙烤荤腥,另外上的素菜和桂鱼,这个季节原本是没桂鱼的,他依稀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嘴特别叼,偏喜欢吃桂鱼,于是叫封肃联系了华中行辕,让飞机带了过来。
有天天在,柳洁依的注意力便全在天天的身上,至于这个季节如何会有桂鱼,她便没有想,看着天天想吃鱼,便夹了放在小碟子里剔鱼刺,她嗓子眼浅,吃鱼老是卡,剔鱼刺已经成了习惯,还好桂鱼鲜美刺又少最是得她喜爱,剔了几下,心里却是猛然一痛,以前她要吃鱼,他便给她剔刺,说她娇气,说以后带她去海边,有种大黄鱼只有骨头没有刺。正想着怔忪,碟子却被他端走,“你吃你的,我来剔。”桂鱼刺少,几下剔得干净,天天碗里放一块,另外一块却是放到了她的碗里。
她看着那块鱼肉发呆,罗烈也是怔住了,于是各自吃饭,默不作声。
吃了饭就回罗烈的住处,柳洁依抱着天天,“跟你父亲说晚安。”
罗烈和儿子早已不再是初见时候的剑拔弩张,摸儿子的头,要牵走,“天天有自己的房间。”
柳洁依怔了一怔,以往天天都是和她一起睡的,半天开口,“天天晚上踢被子的。”
罗烈不以为意,“有保姆的。”
柳洁依抓着天天的小手,“天天跟我睡就可以了。”似乎天天被带走交给保姆,就不似她以前的天天了似地。
罗烈不知她怎么突然又别扭了起来,忍不住开口,“哪有男孩子跟母亲睡的?”
柳洁依低头看看天天,莫名觉得伤感,天天反应过来,立刻转身扑到洁依的身上,“我要跟妈妈睡。”
罗烈皱眉,心想等他们娘俩回了天津,自己的规矩约束也就算报废了,执拗这一晚也没有用,只得走了,听着身后柳洁依和天天渐渐远去的细碎声响,心里竟是一阵的烦躁。
第 7 章
柳洁依回了天津,于他便无半点音讯,倒是每次大帅府去车接她们母子去看大帅的时候没有忘记知会他一声。他便赶回家看儿子,柳洁依和他家里依旧疏离,天天跟爷爷奶奶说话玩耍,她只坐在一边看着,那沉默的神气,莫名就让他觉得难过。只是她更疏离自己,似乎是连招呼都不曾打过。天天不乖了,她也任由他家里的人去管教,只是在边上看着,淡淡地皱着眉,只有在天天和他家里人告别扑回他怀抱之后才会陡然绽放笑颜,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当年在燕京女子大学读书的时候。其实,她如今与当年,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依稀有些相像,却又似乎根本不同,罗烈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却是老是将两个她的影子重叠又分开,反反复复地让人迷错。
一日帅府又打电话过来,说柳小姐带着小少爷过来了,于是匆匆了却了公事赶回了家。父亲说不让天天见他这个父亲不过是句气话,认真的似乎只有柳洁依,她带天天来北京,几乎从来不会到他那里去。wωw奇Qìsuu書còm网要见天天,要看到她,便只有回家去,老管家胡伯最是高兴,小少爷过来原本就已经是喜事了,少爷能回来那更是天大的喜事,若不是小少爷,等闲半年一年也见不到少爷的面的。
说到回家,罗烈并不愿意,有的父子,天生就是仇人,罗烈的一切罗广斌都看不顺眼,在罗烈眼中,罗广斌不论是做父亲还是做荥军督军都是差劲,早年能够一言不合就拍桌子动手,这些年罗烈大了,自由自的一番作为,罗广斌也老了,架倒是打不起来,只是冷言冷语的讥讽却是少不了的。即便是天天,父子也需要争夺一番。
天天是个可爱的孩子,虽然柳洁依没法子自己对罗家父子表示亲热,但是还是教导天天要对爷爷奶奶表示尊敬,要听父亲的话。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正是天真可爱到不行的时候,早对儿子不抱希望的罗大帅对这个孙子却是实打实的喜爱,老人家戎马一生,只爱一笔好字,每次来都抱着孙子临一遍贴,即便是天天把字写成一团墨团,或者甩他一身墨汁子也不生气。虽然由于屡屡被柳洁依拒绝搬回京里来安置而恼火,孙子一说爱去港口看大船,他便也没声了。他跟罗烈吵的最凶的一次,便是因为将罗烈送到德国读书,这小子居然逃到英国参加了海军,还修什么造船。只得回国之后塞到了正定宣武堂混了个毕业,也是一向不务正业的脾性。孙子有此癖好,也是无计可施的事情。
罗烈虽然极不愿回家,但是却是爱在父亲面前表现和天天的亲昵,所谓舔犊之情,罗广斌怕是从来不知道为何物的,他看到天天欢天喜地地跟自己亲,而父亲皱着眉头远远一边的看,就别有一番快意在心头。天天自然是喜欢父亲多过爷爷,虽然爷爷和气,父亲严厉,可是他就是喜欢罗烈,也喜欢跟罗烈出去玩,比跟爷爷学写毛笔字有意思多了。
罗烈回家就看见天天跟着父亲在花园里逗鸟玩,立刻过去抱起儿子,“天天,爸爸回来了,跟爸爸去塞上骑马去?”
天天搂着他的脖子,却是摇头,“不去,妈妈说,带我去青岛看大船,好多的外国大船。”
这是在说青岛新港开辟的典礼了,罗烈撇向树荫下,柳洁依似乎是正在向这边望,又似乎是在看着别的地方,伶伶仃仃地穿着件月白色的旗袍,越发显得纤弱孤寂。她要带儿子去看海军盛典?忘记了他是干什么的吗?
于是掐一把儿子的小脸,“行,爸爸带你去。爸爸还带你坐大船。”天天欢呼起来,罗烈满意地看父亲的眉头皱得更深,心满意足之下却是心里一动,抱着天天就往柳洁依那里走去。“你带天天在京里等几天,我带你们一同去青岛。”
@奇@柳洁依似乎有些慌乱,以往即便是他来看儿子,他们也极少讲话,他带儿子出去玩,她便在饭店里等,他这样的邀请,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起身要接天天,“不用了,我是要带他去孔庙,顺路去青岛看看。”
@书@孔庙在曲阜,如何顺路到青岛,当年柳洁依就不认路,如今依旧是个糊涂的妈妈。罗烈不理睬她,只抱着天天,“大约就是三五天,让封肃把行李搬到我那里,然后一同去。”也不等她答应,便抱着天天走了。继母从外面打牌回来,“大少爷回来了,可是要在家里吃晚饭?”
他跟继母更是冷淡,微微的一点头,“不必了。”半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罗烈抱走了天天,柳洁依在罗家就成了多余的人,于是默默起身和罗老爷子及夫人道别,夫人是可有可无的,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瞟着她,倒是无话。罗老爷子却还关照了一句,“照顾好孩子。”她听了,也没有话,只默默地转身走了。来到罗家总是想起苏雪纯的话,他强你弱,你扛不过他们家,迟早孩子要被带走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