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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变了脸色,“妈妈,这两件事情完全不相干,我和Anne的交往又不会影响到我要做的事情。”
“你父亲当年有你一半用情,我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妈妈,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你又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劳伦斯心绪烦乱,虽然在和母亲争取,可是他已经感觉到心里燃烧了一个多月的火苗却正在熄灭。
“影响没影响到,你自己知道,用不着我来说教你。劳伦斯,你二十三了,是你当初说的要在大学毕业时去C城看一眼,我不过是来提醒你曾经发过的誓而已。”母亲说完便不再讲话转身回到房间。
劳伦斯失神地坐下来,为什么每当他敞开心要把那些个历史的负重减轻一些的时候,它们反而更沉重地压在自己的肩上,难道是因为尝过快乐便对苦重不堪忍受?
Anne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良久后说小小的声音,“那礼物呢?”
劳伦斯几乎是克制地手指甲掐到掌心里,失望的何止是Anne,他几乎闻到了原来心里那团火被熄灭后,弥漫着毫无生机的刺鼻的灰烬的味道。
劳伦斯从C城回来时已经是年末最后一天,在C城待了两天,他们就住在风华,在那里甚至看到了周闻生的背影,他突然觉得那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不曾抚养过他,他不曾仰慕过他,他们这算什么父子,他的人生就这样为了这个陌生人千里迢迢来到大洋彼岸,像个笑话?突然间意兴阑珊,劳伦斯不顾母亲的质疑坚持回来,只留给母亲一句话,你要我做的,我会去做。
酒店的同事转给他一个纸盒子,东西是从法国寄过来的,摇一摇,里面似乎唏哩哗啦地响。劳伦斯一惊,怕是路上摔碎了,急急地拆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却忍不住大笑,一堆儿童的玩具,有一个锡兵,一个万花筒,一把木头枪,一个会敲鼓的士兵,甚至有一把奶糖。里面还有一张贺卡,Anne清秀的字潇洒地写在上面。
“虽然圣诞节见不到你,可我并不怨你,尽管你比我大,可我就觉得你是个可怜的小男孩儿,这些送你玩儿的,是我自己小时候留下啦的,不许弄丢哦。”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那股暖意冲上眼眶,在大笑之后化成一丝湿意。片刻之后劳伦斯拿起脚底的旅行包夹着盒子冲出去,他知道她在哪里,千禧年的日出他们还可以一起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的书罗永浩的《我的奋斗》,不是什么成功励志教科书,前半段我几乎要笑癫了;也不是石康《奋斗》里乌托邦奋斗历程的调侃流气,后半段我也跟着思考些什么。总之,以我浅见,很好的一本书。
、瑜亮共生
千禧年的日出并没有看到,冲到车站劳伦斯才意识到Anne并不在英国,无奈之下拨打Anne不怎么常用的手机才知道她已经和父亲去新西兰的匹特岛看新千年的第一道曙光。
原来没有他的Anne也可以过得如此快乐。无望地拖着皮箱在车站徘徊了很久,终还是进了站台,这里太冷。
泰晤士河畔新矗立的巨大伦敦眼像一个蓝色的光环浮在河面上空,梦幻神奇。建设的时候Anne曾经带他来过,两个人还为此讨论过在伦敦这样一座古老的城市建造如此一个现代的甚至不伦不类的东西会不会不协调。劳伦斯持保守态度,Anne却兴高采烈地说,我喜欢,等建好了,你要来陪我来坐一回。
在伦敦漫无目地逗留了一天,新年第二天便回到酒店开始工作。生命苦多乐少,原来习惯了的一个人生活,在甜蜜的诱引下不堪一击,这种无望和突然怕苦的情绪让劳伦斯的心里发慌无处排解,只能抓紧工作。
Anne去完新西兰又和父亲折道去澳大利亚,接着又去美洲,给劳伦斯写的信说一年过十二个月的夏季感觉很奇怪,很新鲜。劳伦斯喉头憋着想念却在Anne欢快的笔调中压下来,她本来还是个孩子,刚刚中学毕业,对世界有那么多好奇,既然Anne放得开,既然她那么快乐,他又何必给她增添烦恼。
到转年七八月份的时候,劳伦斯终于结束酒店的实习,再到英国去学习一期课程他便去波尔多地区的酒堡工作,这期学习至关重要,拿到WSET证书后,他才可能敲开酒堡的大门,然后去争取顶级品酒师的资格证书。
Anne在站台等劳伦斯,见他下车欢喜地奔上去,因为约定了这个假期见面,思念便蓄积了三四个月,本来如洪水一样一触即发,却在最终的对视良久后,变成劳伦斯在Anne的额头一吻,唇边真实的温度是给予想念最好的补偿。
其实中间两个人断断续续也有见面,大多因为劳伦斯的酒店多是旅游季节而忙碌不少,只能Anne来看他。后期因接触的是客房管理,劳伦斯不敢掉以轻心,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怕是再不可能实战,所以即使Anne来了,也依然如同之前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相处,事情往往演变成他满怀欣喜地等待Anne的到来,来了却因为自己的忙碌无法□。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这样多好,这个假期之后,他即将去波尔多的酒堡,而Anne也即将去那里读大学,他们再不是两地分隔,即使他还要完成母亲的一个执念,但毕竟他们是要在一起了,怎么不值得庆幸。这一次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和理想。因为Anne说劳伦斯我要和你一样做个伟大的品酒师。
课程再开,Anne的成绩果然像所有看好她的人想的那样,与前一年课程后半期的勤奋不一样,Anne是真正喜欢上了葡萄酒,父亲带她去了美洲、非洲还有大洋洲几个新葡萄酒产区,一年的游历,一年的修行,足以令她脱胎换骨。
劳伦斯对于欢聚的欣慰和甜蜜的情绪中逐渐泛起丝丝涟漪。
他想起当初老师开玩笑说爱人即敌人,话的本意是爱情是相互征服的过程,可劳伦斯却有些微微的矛盾和苦恼。
天赋与天赋也有差别,劳伦斯是有天赋的人,遇上刻苦勤奋的Anne也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Anne总是先他一步辨别出酒品。Anne微笑着晃动酒杯,然后欣赏闻香,最后轻轻地抿一口,所有的时间都比他早一步。
人无欲则刚,Anne的天赋一部分来自于她人性的单纯和对葡萄酒发自内心的热爱,使得她更能体会到葡萄酒美好的真谛,这是劳伦斯无法比拟的,他的心里有太多的重负,心思又如何单纯起来。
那天是品尝一瓶了年份的葡萄酒,价格不低,几千英镑,这些是劳伦斯后来知道的。事情凑巧,本是一位名流来访赠送院长的,院长突发奇想让几个颇负天赋的学生一起品尝,虽不是考试,却也因为是在众多老师面前,自然谁也不愿意表现逊色。
Anne倒没想那么多,本来院长也是父亲一个朋友之前介绍过认识的,并不生疏,见院长和几个董事说话,便悄悄蹭过去却被院长一把抓住。
“最近好好学习了?”
Anne吐吐舌头,一本正经立正稍息,“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学习了。”
院长便笑着说,“我可是听说劳伦斯把你带到了正轨,总算迷途知返。”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Anne面色通红快步跑走来到劳伦斯身边。劳伦斯见她一幅慌里慌张的样子敲一下她的头,“告诉你早来,怎么还是晚了?是不是偷懒?”
Anne皱皱鼻子,“哪有,我刚在后园了,好多花开了。”
“那还不是玩儿?”劳伦斯知道Anne总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不是玩儿!是正经事儿。”Anne有些生气地瞪着劳伦斯,夏日的大自然会让人产生多少灵感,可是劳伦斯总是不屑一顾。
劳伦斯息事宁人地用手指整理一下Anne鬓角有些乱的头发,低声道,“好了,好了,你干的都是正经事情,谁说不正经啦?”
“你瞧不起我。”Anne偏头躲过劳伦斯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劳伦斯最近总是教训自己,摆出一幅老成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小孩子,真是非常非常地不爽。
劳伦斯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自我解嘲地挠一挠头,“小孩子。”
Anne被气得没话说,扭头不理劳伦斯。劳伦斯刚要说话,那边院长和老师走了过来,葡萄酒已经醒好。
院长笑着举杯,“今天不是考试,你们大可不必紧张,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酒,大家来品尝品尝,机会不多啊。”
说不是考试,但院长并未说明酒的名字,产地,仅从醒酒的器皿里倒出来,自然大家要评价一番。
果然,有老师已经让侍者把一打白纸挨个放在大家的手边。
仿佛预料之中似的,品尝的人迟迟不落笔,有人看着酒杯发呆,有人低头冥想,有人仰首似乎祈求上帝赐予灵感。劳伦斯也有些迟疑,毫无疑问这的确是瓶好酒,一口酒咽下去,数分钟还是齿颊留香,可这香气却变幻莫测,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猜测这是勃垠第地区的酒,但是其他的信息却都很模糊,总在要抓住的时候稍纵即逝。
Anne轻轻地品完,侧头思考了一会儿,约莫几分钟后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些东西。劳伦斯注意到Anne的动作,刚要过去说她别那么轻易下结论,稳健才好,却早有侍者看见Anne写的东西,走过来拿了去交给院长。
劳伦斯看院长皱紧的眉头猜想到Anne的鲁莽,走过去碰碰她的胳膊,Anne回头看是劳伦斯,仍然记得他刚才的不屑,转头赌气不说话,劳伦斯不管Anne的态度,悄声说,“大家都没有品出来,你又何必急着写下来,怎么那么草率。”
Anne呷口杯子里的佳酿,闭着眼睛待齿颊充盈着美酒的香气后才意犹未尽地,“真的是帝王般的享受。”
那边院长说话,“Anne,你既然写下这些评价,那么你来讲讲感受。”
Anne放下酒杯笑了笑,“我觉得这是1998年的Rommanee conti,产自勃垠第的DRC酒园,由黑皮诺葡萄酿制,酒香变幻莫测,有一种即将凋落的玫瑰的香气。院长先生这瓶酒要两千多英镑,您给我们喝会不会浪费啊?”话到最后Anne有些顽皮。
听完Anne的陈词,没有一个人讲话,院长高深莫测地笑,让侍者把酒瓶拿来,一个离得近的学员凑过去看了看,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这时院长举起酒瓶呵呵地笑,“果然识货,小丫头,你喝过?”
“我才没有那么好命,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只不过刚才在后园子里有一丛玫瑰快要开败了,不小心被我闻到了香气,所以刚才品酒时就想起了,如果没有那丛玫瑰,我也不知道,您应该说是我的运气好。”
Anne虽然这样说,可劳伦斯明白,如果没有博闻强记,如果没有大量地对葡萄酒知识的了解,又怎么可能在玫瑰香气的指引下道出那么多的秘密。就是玫瑰香气那也不是刚闻了玫瑰花就可以碰到的运气。
Anne看劳伦斯盯着自己,刚才的不愉快和赌气早就烟消云散,冲他挤眼,低低说,我说没有玩儿,你就不相信。可是却没有意料中劳伦斯宠溺的笑容,他只是微微扯了嘴角便低头看酒杯里红色的液体。
一次不算正式的品酒会就这样结束,院长也再未多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在目前的学员里,无疑Anne已经成为最优秀的。如果以往还会觉得Anne偶尔凭着天赋玩儿小聪明,那么今天的Anne的品评足以说明她完全可以胜任品酒师的职业,她的天赋和勤奋已经是最好的印证,
事情传开,有些人,或者嫉妒劳伦斯和Anne的爱情,或者嫉妒他们的天赋,便怀了幸灾乐祸的心思,拍着劳伦斯的肩膀,“劳伦斯,一个成功的女人身后总有一个伟大的男人,很典型啊,不过别忘了,爱人即敌人哦。”
自然劳伦斯的脸色不会太好看,他并不太将这件事情当回事,尽管他也慨叹天赋这种东西果然是上帝的偏心。可是类似的事情多了以后,不能不让他有所想法。对Anne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对于功课却不再做评价,原本对于这些他是最有自信的。
Anne挥挥手里的一根青草,转头对劳伦斯说,“我现在去哪里你都不管了,是不是终于认识到我也是在干正经事情,没你想得那么贪玩儿?”
劳伦斯笑笑却不回答。Anne见他不说话,撒娇得用青草触碰他的耳朵,劳伦斯觉得痒躲了几下仍然躲不过,大手一抓便把青草拿到手里扔到一边继续低头看书。待一个章节看下来才意识到Anne好半天没说话,回头看人早就不见踪影。顿时着急合了书站起来四下看,却见Anne远远地一个人在树下站着无聊地抠树干上的蚂蚁,心里放松下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Anne。
“刚还说自己干正经事情,现在你这是什么,干嘛不让蚂蚁回家?”劳伦斯好笑地看Anne用一个小棍儿挡着蚂蚁不让钻到树洞里去。
Anne转过身大眼睛忧郁地看着劳伦斯,“劳伦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劳伦斯笑,“你胡思乱想什么?”
“你不能骗我,小时候我妈妈回家待一段时间,如果我淘气了,她就是你刚才的表情,不理我,然后过几天就又走了。”
劳伦斯心惊,刚才,刚才他的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