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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冬海的两个女儿头发乌亮,齐刘海直长发,一色的灰毛衣加红黑格子裙,叽叽咯咯地往外蹦粤语,一个要喝冰可乐,另一个要吃蔬菜条。顾冬海的太太边抽烟边应付女儿,能满足的就满足,过分的低声喝骂。
顾冬海朝秦雨松笑道,“她比我忙多了,我回去探亲,经常和她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天天都说累。”作陪的崔芷芳说,“您不在家,顾太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挺辛苦的。”顾冬海得意地说,“她很厉害的。自从女儿考进名校后,别人经常来请教,她整天忙着总结经验,写下来给那些太太们看,有时还要去讲课。”顾太的普通话比顾冬海生硬得多,但交流足够了。她是哑嗓子,在旁边接口,“他回了家就骂我笨,老被人骗钱。”声音粗得像男性的。
顾冬海把烟缸推到她手边,“她啊,老是花大价钱给女儿买名牌,衣服都是名牌,玩具也是名牌,也不管小孩子能穿多久玩多长时间,不是笨女人是什么。我说有那个钱,你自己不会多做几次脸。”他嗔怪的口气,两人的神态,处处显着老夫老妻的亲密。要不是秦雨松亲耳所闻,真要相信他是努力在外挣钱养家的好丈夫。
崔芷芳没秦雨松老练,脸上难免有点带出来,开头还接几句话,后来默默不语。秦雨松理解小姑娘的心情,加上她是周桥的表妹,他爱屋及乌主动把维持餐桌气氛的任务承担起来。崔芷芳察觉到他的用意,慢慢回过神,渐次有说有笑,“秦总去哪过新年了?”
被她一问,秦雨松想起周桥了,笑意几乎要满出来。他收了收,才回答,“会了个朋友。”
“肯定是很好的朋友了,”顾冬海打趣,“难怪满面春风,有成家的打算了?”
秦雨松笑道,“哪有,就是朋友,但她人真的很好。”顾冬海笑呵呵地说,“既然觉得好,那得赶紧下手,迟了就没了。”他侧头对崔芷芳说,“你们女孩子也一样,不然好东西到了别人手上,再想要压力就大了。”
崔芷芳听到秦雨松有要好的朋友,正在默默推测到底是哪种朋友,被顾冬海说得脸都红了起来,顾太淡淡地说,“人家漂亮小姐不知道有多少选择,女孩子落到和别人抢的份上,先没了底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香港经常听人说,大陆讲究真爱,只要自己喜欢,其他都不用管。”秦雨松和崔芷芳觉得她话里有话,偏偏她补了句,“我不担心阿顾,一个前妻加两个女儿的赡养费,哪个女孩子看上他就惨了。”
崔芷芳平时自我安慰帮亲不帮理是人之常情,现在顾太坐在面前,才发现自己帮吴冉冉出了身羞出来的汗。顾冬海有妻有女,吴冉冉跟他混着,算什么呢?
顾冬海神态自若,“你和师奶呆的时间太长,她们整天看八卦小报,把小道消息当大新闻。”顾太也不分辨,照样抽她的烟,盯着两个孩子吃饭。
饭后顾冬海建议再去唱会歌,顾太说要带孩子,“你们玩,我习惯和她们同时睡,去了也玩不久。你们玩得开心点。”
秦雨松本来不想去,但他一个单身汉,也没推托的理由。他们去了KTV没多久,吴冉冉就来了。她和顾冬海有说有笑,崔芷芳坐立不安。秦雨松借口送崔芷芳回家,跟着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汇报
夜晚的都市灯火辉煌,他们去的KTV又在市中心,车来车往十分热闹。秦雨松大步走在前面,扬手要招的士,后面崔芷芳追上来,“秦总,您能陪我走一会吗?”她满脸恳求的神色,让秦雨松无法拒绝。
进出的人不少,大多三五成群,都是趁放假寻欢作乐的,偶尔也有单身一人,但步履匆匆,可能在赶约会。秦雨松忽然想到周桥,此刻的她在做什么?他问她平时的起居,她说做资料,可研环评节能,想换脑子就画工艺流程。还有呢?做预算。说到钱她叹气,投入的资本可以用三年分批到位。可是物价涨得太厉害,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而且信贷收得紧,贷款计划交给银行很久了,迟迟未得消息。
“或许,应该请他们吃顿饭了……”她揉着太阳穴,苦笑,“请吃饭还得别人肯给面子,所以得先通过招商人员安排。过了年要跑海关,虽然有船公司,但没人重视散户,万一到时不放行,浪费掉10天免费箱期……”
秦雨松接手时,公司已经在正常运行,而且大公司财大气粗,做事的人也多,哪个方面都有专人负责,管理者只需要集思广益,让下属各尽其长。但这些事虽然烦琐,周桥说时有种掌控全盘的乐趣在其中,那是身为职业经理人的他得不到的自由。他做事,不能偏离公司制定的各种规则。
崔芷芳向右转,默默走在人行道上。秦雨松不知道她怎么了,跟在后面,在离她一米多的距离处。路上的法国梧桐已经掉光了叶子,透过光秃秃的枝桠能看到靛蓝色的夜空,树间的五彩小灯一闪一闪,勾画出浓烈的节日气氛。
崔芷芳徘徊在“说”和“不说”之间,始终下不了决心。但他们已经越走越远,差不多到了大路上,不远处是高架的入口,望去是车灯如流,公交车轰鸣着从身边驶过,不再是说话的好地方。
秦雨松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再晚打电话给周桥,未免影响她休息。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崔芷芳,谁知她同时回头望他,视线碰个正着。秦雨松说,“时间……”同一时间崔芷芳也开了口,“秦总……”
秦雨松做个手势,示意她说。崔芷芳鼓起勇气,“秦总,不是我想越级报告,只是顾总要我别管闲事。”是公事,秦雨松犹豫片刻,和下属走得近的缺点就是下属很容易倚熟卖熟,而他特别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但崔芷芳酷似周桥的脸让他略微心软,“什么事?”
崔芷芳既然开了口,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她在登总账时发现销售经理李明报的两笔费用是同一时间的,但发生在两个地方,根据出差记录其中一笔肯定是假的。李明的解释是有笔是给私人的酬劳,按规定白条不能入账,所以另外找了些发票来填账。但他图省力,没走类似费用的内部审批制度。
崔芷芳看秦雨松若有所思,补充道,“本来我也想算了,但今年他这么做有好几次了。”秦雨松问,“总额差不多有多少?”崔芷芳答,“几十万,顾总每次都叫我别管销售的事。”她悄然看了他一眼,“上面虽然有你的签名,但我看着像假的。”
公司的报销制度堪称严密,竟然一路没人发现,如果不是负责总账的崔芷芳细心,那么整件事就按下去了。李明报怨过今年项目不好做,秦雨松还陪他跑过两家,确实不易攻关。对有些不好摆到台面上的钱,公司也会眼开眼闭,但那得同时有三个同级别的经手人签字,如果不属实,很难找到另外两人共同承担责任。
秦雨松思索着说,“明天你把相关票据都复印一份拿给我。”他想想又问,“出纳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知道了帮忙掩盖?”制单可能有问题,但每天对着那么多票据,制单也不会特别留意,毕竟谁能想到有人瞒天过海。崔芷芳顿了顿,毅然道,“有次我发现她抽屉有张购物金卡,是可以储值的那种。”
出纳每月工资不高,也没听说她家境很好,卡确实有问题。
秦雨松心里有了决断。他又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但等了会也没见到空车,他们往回走。秦雨松看了眼崔芷芳的鞋,是双高跟灰色靴子,“还能走吗?不能在这里等我。”崔芷芳摇头,“没事,再走个来回也没关系。”秦雨松唇角泛起个微笑,她戴着顶灰色贝雷帽,米色大衣,亮点是桃红色围巾,衬得脸粉扑扑的,特别明媚年轻,“是我小看你了。”出于长辈的立场,他忍不住说,“下次顾总再叫你出来,找个理由推掉他。还有,离吴冉冉远点。”
崔芷芳点点头,迟疑着问,“他们的事,你知道了?”
秦雨松没回答,他不想和员工讨论同事的私生活。
崔芷芳自言自语,“不知道顾太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应该很愤怒吧。”
中年女人的想法哪是你这种年纪的人能了解的,秦雨松心想,有的人,是只要丈夫还回家,就不跟他计较,装聋作哑过了一辈子。
崔芷芳又转回原来的话题,“公司会怎么处理?”秦雨松说,“你别管,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自有办法做得像他自己发现的,免得牵连到她。崔芷芳安静地点头,好半天才又说,“如果需要我出来,我可以的。”
秦雨松看了看她,她眼神清澈,是无所畏惧的青春,“好,我代表公司谢谢你。”
送了崔芷芳到家,秦雨松看表,已经十一点多,只好发了条短信,“隔壁还那么吵吗?”等到他休息,也没等来回复,大概周桥已经睡了。
她不是一个等可能的人。
第二十八章 寻欢
顾冬海这只老狐狸,秦雨松不知他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抢在前面给总部打了报告自认失察。显然是上头有人透气,让他丢芝麻保西瓜。但秦雨松能怎么办,大公司就这样,各方面利益自会保持平衡,别想有快意江湖那套。秦雨松的+1级上司推心置腹,“秦,我知道你说得全是事实,绝没有搞政治,但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李明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了。他说你一直针对他,压报销单不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和李明的谈话也让秦雨松像踩到狗屎般恶心。这桩活可以交给人事去办,但流言纷纷,都说李明家庭日那晚大大咧咧议论老大的私事,引来灭口之祸。既然如此,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有话当面说清楚。整个谈话过程,李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最后居然还扔下句话,“我是被你逼走了,现在我们等着瞧,你又是怎么走,说不定还没我来得光明磊落。”秦雨松自认身正不怕影斜,可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有种冲动想踹他一脚,让他圆润地离开。
两年来秦雨松从没有现在这样疲惫过,那是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厌倦。他算什么,最多是大机构高级些的运转轴,替换成本比螺丝钉高些,但取下换掉也不会有后患。
到下班的点,他少有地准时下班。电梯门关上前,崔芷芳冲了进来,大衣的一角却被夹在门外。秦雨松眼明手快按了开门键,她的脸涨得通红,连脖子也泛着粉红。他微觉好玩,开玩笑道,“这么着急下班,是佳人有约?”崔芷芳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没有。”
虽然是下班的时间,但别人看到秦雨松进了电梯,都没跟进来,所以电梯里只有他和崔芷芳两个。公司的电梯宽阔明亮,三面可以当镜子用,呼呼下行中崔芷芳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他,“秦总,我知道你……”话没说完,秦雨松帮她按了键,又开了句玩笑,“怎么没按你要去的楼层,跟着我去地下室吗?”崔芷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已经到底楼了,她只能和他说再见。
秦雨松上车刚调好蓝牙,有个电话进来,是周桥收拾完东西,有只箱子想暂时寄放在他家。“好啊。”听到她的声音,他突然舒了口气,“你在哪?我来接你。”
周桥开着那辆破烂的普桑,不用他接,还带着海鱼海蟹一大包,“我不要吃方便面。”她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好酒。”那是秦雨松前两天买的,他夺下来,“我去开。”
秦雨松开酒的时候,周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手臂上,“你似乎有点不高兴?”他停下片刻,又继续转动开瓶器,“没有。”周桥笑嘻嘻地说,“我只三分钟热度,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我当树洞。”
秦雨松摇头,“真的没有。说说你的事,忙得怎么样了?”周桥仰头看着他,“一切顺利,验收合格,春节前没什么事了。除了保安其他人都放假,包括我。”她笑得没心没肺,“其实我心痛电费,所以到你这来混空调,反正有些工作在哪做都一样。”
秦雨松把酒倒进杯里,稠厚的酒液挂在壁上。他递给周桥一杯,“欢迎。”
周桥和他轻轻碰杯,喝了小口,“你曾经说要包养我,钱呢?”秦雨松说,“知道你身家雄厚,我哪能不自量力,你怎么看得上我那两个小钱。”他学着小饭店老板娘的口吻,“周老板,我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
周桥收拾东西,发现秦雨松给的两万元,才感觉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有好有坏,但包围在心上的阴影却越来越淡,连她也没想到,原来重新开始会在不经意中进行。她手一摊,无辜地说,“你和流氓打架关我什么事?”
“你学坏了!”秦雨松目瞪口呆看她耍无赖。两人会心的大笑,再次碰杯,各喝了一大口。周桥告诉过他,最早挖机进场时,附近农民拦住路口,要求安排工作,而接警的派出所第一句话是,“你和农民有争执关我什么事?”
酒安抚着喉头,滑入肚,带来暖融融的舒适。
周桥眯起眼,“我怀念看着万家灯火‘炒饭’的感觉。”
秦雨松在冰箱里翻下酒的小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