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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气瞬间哽在了喉口,半天都出不来。程主任一见他便焦急道:“劝劝你太太吧,她遭受震动后胎位不正,胎儿又脐带绕颈一周,顺产她已经没力气了,手术又怕她挨不过,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你做丈夫的倒是劝劝她啊!”
童珊此刻意识已经不清醒,但她仍然坚持这最后一分神智,以防医生杀死她的孩子。听到响动,她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李大哥……”
“我在!我在……”李贺冲过去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小草儿,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要杀死我们的孩子……李大哥……你不能让他们……”她艰难而断断续续地呻|吟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孩子还活着,我感觉到她在动!真的……我感觉到了……”
程主任在一旁叹了口气,确实是还能听到胎心,但已经很微弱了。虽然放手一搏不是不可能都保住,但以他的经验来看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他也不想看到母亲痛失孩子,但相较于违规承担一尸两命罪责的危险,他还是必须要硬起心肠。
“好……好……都听你的……”李贺只能强忍着安抚她,他用祈求而渴望的眼神望向程主任,可后者却只是默默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医生我求你了医生……”李贺噗通一声跪倒在程主任面前,顾不得臂上的伤口拼命磕头:“求求你,你看看还有没有办法……钱不是问题!真的!我求求你了!”
程主任十分不忍,但无奈所有人的双手都消过毒不能去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磕得额头一片青紫,连地板都几乎在震动。程主任只能无奈道:“我们也不想的,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怕到后来……”
“我……我可以的……”床头再度传来微弱却坚定的声音:“李大哥……李大哥……”
“我在!”李贺赶紧回到床边牢牢握紧她的手,拼尽全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怕,咱们听医生的,医生不会害人……乖……”
他当然也不想失去孩子,但如果要用她的命去拼,他还是做不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可以忍受永远没有子嗣,却不能接受没有她的每一天,连想想都是酷刑。
“我不要……不要……”她哭得话都说不出来,惨白的脸让人看得一阵阵揪心,忽然她不再说话,而是紧闭双眼,就在李贺被吓得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时,手心却蓦地传来一阵惊人的抓力——
“开了开了!”一直站在床尾的小护士忽然惊叫起来!
“真的?”程主任赶忙冲过去查看,神色立刻一惊,旋即果断下了指令:“已经开了四指!小张,准备侧切!”“产妇保持深呼吸,我说用力你就用力!”
童珊勉强点点头,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李贺见状赶紧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不断喃喃低语:“别怕小草儿,你可以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一顿能吃四个大包子?还是肉馅儿的,我都吃不了那么多……”
“还有,你还记得那年冬天忽然下大雨,你从学校回来被淋了一路么?还是我借了外套给你,本以为你肯定得发烧感冒,没想到第二天你就活蹦乱跳地跑来还衣服给我,你说你多扎实……”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那头的接生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快了快了!我数123——用力!”
童珊像条垂死的鱼般,呼吸变得极浅而极快,眉头痛苦地狠狠皱起,指甲深深陷入他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随后却缓缓松开。他知道她快不行了,顿时整个人都发了慌:“小草儿,你醒醒……别睡……小草儿……?”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洒得歌爷都内牛了,现在面前都是纸巾,真是无法直视……(掩面)
69章
他心似淬火地把她的双手都窝在掌心;不知所措地亲吻摩挲着,又把唇胡乱贴在她湿凉的额头,鼻尖,嘴唇上:“小草儿……我求求你……你醒醒……”
“产妇深呼吸!123——用力!”程主任也是心急如焚;这如今都生到一半了,前后都没退路!她可不能在这时候放弃啊!
童珊忽然震了一下,再度勉强睁开双眼,眼底却满是悲哀:“……李大哥……我好像不行了……对不起……你能不能让他们……保……保孩子……”
“胡说!”李贺顿时气急攻心:“你敢放弃试试看!我给ta找个后妈来打死ta你信不信?!我反正不是什么好男人!我没女人可活不了,我……”
他说不下去了,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他后面的日子恐怕也只能行尸走肉地过了;还谈什么女人?
他只要他的小草儿,只要她。可是……他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
却不知是这话刺激了童珊;还是她缓了口气积蓄了力量,只见她狠狠握紧了他的手,用力到整个上半身都几乎离开了床面!那头的医生护士一阵惊呼:“快快快!都看到头了!继续用力!”
“啊!”她用尽全力惨叫一声,吓得旁边的李贺一哆嗦,那头顿时传来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所有人都沸腾了!几乎没在手术室里跳起来,程主任小心翼翼地剪了脐带,把孩子抱到母亲身边:“是个女孩,快来看一眼,马上要进暖箱!”
童珊早已彻底脱力,她扯了扯眼皮,都不知道看没看见便昏厥过去,李贺又是一急,程主任连忙宽慰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生命体征仪器都监测着呢,放心。”
李贺这才松了口气,要起身时才发现脚软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勉强站稳了,带着一种膜拜般的心情走近了那团红红紫紫的小生命,记忆里自从成年以后他就没再哭过了,可今天,他却已不知湿了多少次眼眶。
这是他的女儿,融合了他一半骨血的小小生命;而旁边是他的妻子,一个用生命爱着他的女人。他从此有了根,无需再漂泊不安
他忽然惶恐起来,这样的一个自己,凭什么拥有这完满的一切?
童珊需要继续治疗和缝线,他缓步离开了手术室,一打开门,几位恪守职责的警员依旧安安静静地守在门边。
“走吧,”他伸出手双手,作出接受手铐的姿态,语态平静而安然:“我是这场绑架案的策划者之一,中途起了内讧,有人威胁我太太的的人身安全,我的枪走火,失手打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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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晓微在夜半时分才悠悠醒转,她先是木然地望着走廊里幽绿的灯光,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可这夜里的医院却并不安静,常有匆匆脚步来回,有种陌生的可怖。
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忽然像根钢针般倏忽扎入她的脑海,她猛地坐起,用惊人的力气拽住了一个经过的小护士:“石暮尘……石暮尘在哪里?”
小护士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抓弄得差点摔倒,她惊魂未定地稳住自己回想了一下病患登记记录:“啊,他还在做手术!你是他的——”
话音未落,小护士就看见这个女人像火箭般横冲出去,徒留下一阵凉风。
薄晓微已经不记得自己一路到底撞了多少人,她只觉得双腿好像悬空般软绵绵触不到地面,神智更是混沌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手术室门口,她不管不顾地推门而入,却发现里头早已人去屋空。
她微张着唇呆立在那里,就像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洞。就在她虚软得几乎站不住时,身后却传来了似近似远的声源——
“请问你是石暮尘的家属么?”
她猛一回头,看见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医生,刚要开口说是,眼泪却先一步落下,哽咽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幸好那医生脾气很好,耐心等她稳了稳才开口:“石暮尘的手术很成功,不过由于他脑震荡后又遭受连环枪击,且失血过多,所以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暂时还无法接受亲友探看。”
他顿了顿,露出惋惜之色:“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希望你……能有些心理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应这番话的,只是机械化地在他的带领下去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茫然地看着他。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眉目依然肿胀,身上接满了各种仪器和管子,看起来毫无生气,和那个总是生机勃勃、精力充沛、甚至略带野性的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试图把床上的那个人幻想为不认识的陌生人,幻想着可能是警察搞错了,他一定是在别处被人完好无损地救起,很快就会带着那一贯的意气风发重新来到她眼前,带着恶意的微笑说:“看,你是赢不了我的,我又吓坏你一次。”
她用力想着,双颊却渐渐漫过滚烫液体,终于慢慢哭到抽搐痉挛,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肢体,一遍遍用指甲刮擦着那块阻隔着他们的玻璃,徒劳无功地想要抓取什么……
接下去的几天里,她就一直执着而木然地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任谁也拉不走,连警察来找她做笔录都不得不在门口做。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看着都唏嘘不已,时常会去给她送些吃的喝的。她一开始毫无吃的心情,但在昏倒一次被救起后,终于开始机械化地咀嚼和吞咽,两眼依然空洞洞地望着玻璃窗里逐渐恢复了样貌,却依旧沉睡不醒的男人。
这些天她唯一做的事就是回忆,因为无法交流,她便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搜寻着和他的所有回忆,五年前、五年后……那些一起看过的风景、一起笑过的电影、一起吃过的美食、一起幻想过的未来……
她不断用回忆温暖着自己冰凉的躯体,就像一种惯性,延绵不绝。
唐礼笙赶到这家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具魂不附体的行尸走肉。
她看见他,神色却没有太大的改变,她想她没什么需要说的,想必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已经了然于心。
还有什么好说呢?
他望着她清减憔悴的面容和身形,还有那接近于虚无的神情,只能把心底深处的愠怒暗暗压抑住。
“走吧,跟我回去。”他顿了顿:“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要相信医生的专业度。”
她淡淡垂眸:“……对不起。”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轻轻笑了,那笑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薄晓微,美丽的女人我见过不计其数,你绝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为什么我却偏偏选了你,你知道么?”
她依旧默不作声,连询问的神情都没有。
“因为你很聪明,而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就像一团火,我喜欢有这股劲头的你。”他惋惜地摇头:“你让我太失望了。”
她沉默着接受,自始至终不曾抬起头来。
“我先回去了,”他迈动稳实的步伐走向大门,没几步后停住,却没有回头:“等这边了结了,就回来吧。”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一直绷紧的身体终于松颓下来。她深深呼吸,转而继续面向那块冰冷的玻璃。
生命中有一些事情,她注定要一错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他就一直没醒来,她就一直陪着他,多好的HE啊!此文就这样完结了~感谢大家收看~~(顶锅盖逃~~)
70章
童珊在数日后才能下床;女儿虽然进过暖房,但好在后期治疗照顾都很及时,那张被憋紫了的小脸蛋也渐渐长开,变得白里透红起来。 有时童珊会支起孱弱的身体挪到薄晓微身边给她看孩子;希望能用一个柔软而崭新的生命来给她一些支撑和力量。那时石暮尘已经昏迷了7天之久,仅凭维生系统支撑生命。但此时的薄晓微已经淡然许多,七个日夜的恐惧和孤寂足以让人想通很多事,也渐渐开始可以坦然地面对任何结果。
假如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他们便不用再互相伤害,就让她这样一直静静陪伴着他,不啻为另一种美好结局。
童珊问了好几次李贺的下落;其实薄晓微早就知道李贺主动投案的事,却碍于她的身体状况迟迟不敢告诉她;只说是在配合查案。
其实她不太明白李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以当时情况的混乱程度来说,他要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正当防卫,这牢狱之灾是很有可能免除的。退一万步说绑架总比杀人罪轻,他既不缺钱也不缺关系,到时候内部协调一下弄个保外就医也不是难事,到底是什么,让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纵使百思不得其解,她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安抚童珊。
数日后的一天,薄晓微依旧在门口静静等待,惓极的她不知不觉打了个小小的盹,迷迷糊糊间却被一阵骚动猛然惊醒,只见一群医生护士急冲冲进重症监护室,人影憧憧地把房间挤得完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状况。她心头猛地一慌,连忙拉住一个后面跟上的护士询问,后者激动道:“你先生有苏醒体征了,杜医生正在给他检查!!”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可下一秒她却下意识躲进了玻璃窗看不见的死角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个曾经重创她,又被她重创了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