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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没那么大，恐怕将来就没机会了。”夏晔敛了神色，“所以我今天约你见面，是为了两件事。”
“哦？”楚锋挑了挑眉毛。
“一是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的栽培，无论如何，你对我都有知遇之恩。我夏晔能有今时今日，都是在楚氏打下的根基。”夏晔抬眼看向窗外秋日的午后阳光，连睫毛都染上一层暗金色，“二是希望你对伏姝放手。”
“你的感谢我收下。”楚锋面不改色地笑道，“但你以什么资格要求我放手？”
夏晔沉了脸：“我不是在要求你，我是在求你。”
楚锋不语，原本冷静的目光变得深沉犹疑。
“如果要你在楚氏和伏姝之间做出选择，你只会选择楚氏，所以伏姝要的，你给不了。但我可以，我可以为她放弃现有的生活，我不介意她的过去，我愿意与她安然生活在云南一个并不知名的小城。”夏晔顿了顿，说得极为缓慢，“我想结束这种充满硝烟，紧张得透不过气的生活，因为她不喜欢。我不愿她为难，不愿她伤心。”
“她是属于这里的，就像她不能为自己放下东皇这次的危机。她在东皇和你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想你应该明白的，我和她才是同一种人。”楚锋哂笑，端起面前的清咖喝了一口，“你是我赏识的人才，本应有大好的前程，可惜你选择与楚氏作对，忘记了自己还有太多东西没学会。”
“楚总还有什么要教我的？”夏晔笑问。
“教你谈不上，忠告倒是有一个。”楚锋从容一笑，大度地笑道，“夏晔，你知道伏姝一出生就是东皇唯一的继承人，她的父亲对她有极高的期许，可惜当年她不顾整个家族的利益，为了一个人一意孤行地离开东皇，这才致使他们父女关系僵化。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你觉得伏董事长还会放她走？”
“她会自己作出决定，不需要任何人干涉她的选择。”夏晔笃定道，“我不会让她两难，如果她要走这条路，我会为她身先士卒，将她要走的路铺平。而你只是一味想将她困在身边，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要挟她，她这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屈服于你。如果你真的懂她，你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你不会放弃楚氏，放弃你的商业帝国，你要成就自己的事业，建立自己的王朝。伏姝永远只会是你帝国的点缀，锦上添的一朵花，成为不了你的全部。可偏偏她天生不会是一个配角，她的夺目，”
“你知道林南？”楚锋面露异色，“她竟什么都告诉你了？”
“伏姝曾经很爱他。”夏晔说道，“但他已经是过去式，我们都需要直面过去，然后往前看，不是吗？”
“你太年轻，伏姝迟早会有顾虑。”楚锋打量着夏晔，掂量着言语的分量。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不需要为自己的年龄辩解。”夏晔沉着声音。
楚锋沉默良久，神色变得矛盾起来：“她有两个孩子。”
“你查到了孩子身上——”夏晔压下心中不快，目光一厉，“他们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让他们卷入这场无谓的角力里来！”
“哼——”楚锋冷笑一声，“我若是对孩子动手，你以为单凭叶家的少爷，就能顺利把孩子接到苏州？”
“谢谢。”夏晔微微松了口气，“孩子就是伏姝的命，如果他们受到一点点伤害，不仅她会恨你，我也一定不会罢手。”
楚锋莫名有些烦躁，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一个完美的圆缺了一个角，让他不甘心不痛快。忽然，他自嘲地笑了：“呵——我终于明白伏姝选择你的原因。”
“为什么？”夏晔顺口问道。
楚锋悠然地杯中加了一块方糖，优雅地拿起勺子轻轻搅拌。银质勺子不经意间碰到杯壁，发出清越的叮叮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和林南很像。”
“为什么这么说？”
“他当年也为了伏姝求我。”楚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念书的时候，伏姝追求者无数。可只要我往她旁边一站，就没有什么苍蝇赶往上凑。那时候大概是因为我们家世差不多，走得就更近些。我们的关系在旁人看来，就是彼此都是对方不二的选择。”
“可是林南出现了。”
夏晔叹了口气，无法完全掩饰住心中的嫉妒。眼前这个男人最大的优势，不是他有多少财富，不是他有显赫的地位，而是他更早进入了伏姝的生命，并且从头至尾参与其中。他第一次遇上伏姝的时候，她正在被摧毁。他第二次遇上伏姝的时候，她已获新生。他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的故事，心疼她的过去。
楚锋有资本俯视他这个后来者，因为他没有目睹伏姝最轰烈的时光，不知道伏姝曾经的热烈与疯狂。
“是的，林南对伏姝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楚锋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侍应生走过来礼貌地问他是否要在点些什么，他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是个画家，他天生的浪漫和充沛的情感对于我们这样从小就生活在金钱世界的人而言，就像是毒品。意志力强一点的，可以抵制住诱惑，可但凡身体里还留着一丝疯狂渴望，都会上瘾，不可自拔。”
“到头来，他为什么要背叛伏姝？”
“我从不相信他会背叛伏姝。”楚锋淡然地开口，“只是他出了意外，我们无从得知真相。”
“你就这么肯定？”
“爱上伏姝的人，很难再爱上其他人，更不用说林南在去云南前就有打算向伏姝求婚了。”楚锋好笑地摇了摇头，目光竟变得悠远起来。他似乎正追忆那个亲密却再也见不到的朋友，那个善良而感性的兄弟。
夏晔蹙起眉，看着楚锋素来寡情的眸子里流动着淡淡的光华：“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觉得，如果你真的铁了心要和她在一起，那这些事你有必要知道。”楚锋笑着，漆黑的瞳眸划过不一样的光泽，“至少你应该清楚，她曾经那样爱过，也曾彻底失去过，所以你再也不能奢望她会像爱林南那样爱你。”
“你——”楚锋像是默认了他和伏姝之间的感情，这俨然意味着楚锋不会在出手！夏晔惊愕地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想太多了。”楚锋敛了笑，眉目一凛，“我只是□不暇，顾不上伏姝而已。”
看着楚锋离开的身影，夏晔不禁想——当年林南恳求楚锋放手的时候，不知楚锋是什么样的反应？夏晔看得出，楚锋对林南有着很深的情谊，林南也拥有楚锋全部的信任。尽管如今伏姝与楚锋针锋相对，甚至剑拔弩张，但终究有人愿意成全一种幸福，维持孤单的平衡。或许，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方式，是他们三个人友谊。
这些年似乎所有人都变了，唯独楚锋没有，因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位子，从没有失去过孤独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楚锋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继承者》里的那句句话——欲带网管，必承其重。
冷酷的人，终究是因为舍弃太多，而不得不冷酷的。
第7章
7。
婚礼就快开始；夏晔这个伴郎却姗姗来迟。伏姝站在酒店礼堂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她已经莫名其妙地被穆扬催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夏晔还没到。
“夏晔还没来，”穆扬又从休息室的方向走过来。
伏姝抱歉地笑了笑，“可能路上有点儿堵车吧。”
“你在这儿他都敢迟到；”穆扬无奈地笑道，“真是不符合他一贯重色轻友的作风。”
“一贯作风——”伏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穆扬说的是什么；了然一笑。
模样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拆了夏晔的台；为了避免把夏晔那些年的风流韵事抖出来，他连忙笑着补了句；“别看他小子有时候挺混蛋，但我知道他上学那会儿有个梦中情人，据他自己说是个女神，他那时候真是专情啊！”
“他也有女神？”伏姝莞尔，“我还以为他只是自恋呢。”
“呵呵——以后有你黑他，夏晔有的苦头吃了！”穆扬被伏姝的冷幽默戳中笑点，“当年他对女神念念不忘的，还不愿意与我们分享，生怕我们抢了似的。”
“这么神秘？”伏姝眯起双眼，笑道，“回头我打听到了，肯定跟你分享。”
“行呀！”穆扬一看表，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进去，夏晔到了你就让他直接进场找我！”
“好。”
穆扬没离开多久，伏姝就看到夏晔朝他走来。
上午与Christina签完约后，伏姝没看到夏晔，而是收到了他要和楚锋见面的消息。那时她恍惚有种感觉，似曾相识。夏晔和林南不像，伏姝也从不把他们放到一起做比较，但他们竟都去找了楚锋。
楚锋对于伏姝而言，亦兄亦友，他们不仅相熟长大，还是鲜少能相互理解的朋友。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朋友总是太少了。但楚锋的存在对伏姝同样是一种威胁，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放手，那么这场争夺将永无止境。夏晔和林南有太多不同，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看出了这一点。
夏晔今天穿一身黑色燕尾服，英挺迷人，黑丝绒的领结缀在雪白的立起的领口前，又显得不那么一板一眼。如果是陌生人，还真有可能误把他当成新郎了。
伏姝立在原地微笑，看着夏晔走近，有看到他的身后远远走来两个人——叶秦和肖潇。
“怎么这么晚？”伏姝浅浅一笑，径自看着夏晔开口，“快进去吧，穆扬在里面等你呢。”
“刚去拿了给你订的礼服——”夏晔将包好的衣服盒子递给伏姝，“你借用一下新娘的更衣室换吧。”
伏姝低头看了看自己上午签约时穿的套装，无奈地说道：“幸好你早有准备，如果真就这么进去了，的确不妥。”
“我之前哪有心思准备礼服，我呢，现在简直就是你的贤外助啊——”
伏姝嗔了他一眼，随手接过衣服，又微微侧过身：“肖潇也来了，还有叶秦。”
“刚才在停车场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夏晔挑眉笑道，“好歹是用参加婚礼的名义来上海的，总不能不到场露个脸啊。不说了，再不进去，穆扬非杀了我不可——”他牵起伏姝的手，狡黠地看了眼身后，醋意十足地对伏姝说道，“你眼里有我一个就够了，至于其他什么人，你看着办？”
“知道啦——”伏姝哑然失笑，把夏晔往礼堂里推，“快去吧，大醋坛！”
伏姝朝更衣室走去，她遥遥地看向叶秦、肖潇，微笑着点头示意。
“姝姐——”肖潇出声喊住伏姝并走到伏姝面前，优雅而礼貌地笑着，“我可以和叶秦一样喊你姝姐吧？”
伏姝对肖潇喊这个称呼有些意外，她温柔地付之一笑，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有事吗？我现在正打算去换一件礼服。”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我们观完礼就要回香港，机票都订好了。可能待会儿没机会和你道别，所以想着提前还是和你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肖潇顺势看向叶秦，亲昵地挽住叶秦的胳膊，“你说对不对，叶秦？”
“嗯。”叶秦垂着眸，精致英俊的脸上毫无神采，但他的嘴角仍牵起一丝温暖的笑意，“画展已经结束，我要走了，姝姐。”
伏姝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目光从叶秦身上移开，看向肖潇，轻轻说了句：“合作愉快，一路多保重。希望有机会喝到你们的喜酒。”
“谢谢。”肖潇娇笑着弯进叶秦的怀里，这才露出符合她年纪的羞涩笑容。
伏姝不得不对肖潇另眼相看，她促成叶氏与东皇合作这件事，实在是一箭双雕。伏姝为了维持家族事业，欠了肖潇一个没法儿还的人情，所以伏姝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此与叶秦彻底划清界限。叶秦因为肖潇帮了伏姝，替自己出手摆平了伏姝的困境，从而对肖潇有着感激与歉疚，选择留在肖潇身边。
夏晔无疑也是明智的，他必是早就看出这一点，才会答应肖潇的计划。
叶秦走过伏姝身边，风里带过淡淡油彩的气味，让她想起第一次在漓川见到的那个背着画板的大男孩，想起那宛如阳光一般明朗的笑容。是的，叶秦才是最像林南的，温柔而满怀才情，他们都会用手中的画笔记录这个世界最美的风景。
伏姝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她稍稍偏过头，却最终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给叶秦任何回应，他们或许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她紧抿着双唇，抱着手中的礼服盒，稳稳地朝着更衣室走去——
“咚咚咚——”伏姝敲了门。
“谁？”门打开一条缝儿，伴娘问。